堵住悠悠之口居然搭上自己,英儿虽是下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跟个副小姐一般的养着,怎么能吃的了那种苦,从自己出月子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薛梓彤真担心出点什么事。
若不是要守着久久,她就亲自冲过去把人给带回来了,薛梓彤看着无知无觉的孩子,沉沉的睡着,久久的身上还散发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小身体均匀的呼吸着,形象馆为他特意设计的一套小衣服柔软舒适,刺绣都是俪娘的手艺,薛梓彤成为皇后后和俪娘到见得少了,但是俪娘的心思她明白的,俪娘的身世坎坷,对人防的紧对自己倒是一直忠心耿耿,她们在宫外又是开门做生意,并不大会牵扯到这些政治更迭中。
薛梓彤等了很久,灵寿才带着众人回来,灵寿还未领着人走进门,薛梓彤就命宫娥们将门口所有的宫灯点亮,自己抱着久久站在门口等她们,可是却看到双眼通红的灵寿带着一众太监走进来时,四个太监抬着一个担架蒙着一层白布,薛梓彤心里一惊,将怀中的久久放在站在一旁的奶娘怀里,薛梓彤一向自恃见惯生死,可是到了这会,薛梓彤脚步虚浮,要不是一旁的小宫娥扶着她几乎要跌倒了,明晃晃的宫灯,映着人们满脸苍白,薛梓彤慢慢靠近,灵寿一把扶住她,低声泣道:“主子,主子我……”
薛梓彤俯下身来,轻轻的揭开覆在英儿身上的白纱,白纱下的英儿脸色惨白,表情安详,薛梓彤豆大的泪珠仿佛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断的掉了下来,薛梓彤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抚摸着英儿冰凉僵硬的脸庞,将白纱扔在一旁,最中喃喃道:“英儿,英儿你醒醒啊。”
英儿身上只穿了间单薄的底衣,布满了被鞭打的血痕,她死前一定吃了好多苦,薛梓彤心痛的无以复加,一众宫人也感念英儿平日的好处,连成片的哭了起来。
薛梓彤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握着英儿的手,无声的流着眼泪,痛到让人难以呼吸,难以反抗,难以藏身。
薛梓彤的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浮现出英儿的音容笑貌,她是薛梓彤来到大历第一个维护自己的人,不是因为薛梓彤位分高,不是因为薛梓彤家财万贯,单单只是因着这是从小伺候到大的小姐,她那么弱小,在陈凝华和薛梓柔的非难中,她小心翼翼的为自己周全,薛梓彤受到委屈时,她比谁都气愤,她也有孩子的一面跟着薛梓彤第一次出门时的新鲜兴奋,跟着薛毅赌钱时的兴高采烈,听说自己带了俪娘远行,没带自己委屈的快哭出来的模样,英儿的小鼻子小眼的和自己讨价还价,英儿为自己挺身而出时的毫不犹豫,鲜明的撞击在薛梓彤的脑海中。
她都能想象英儿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而死去的,她受了那么多那么重的痛苦,可是却在临死前都没能看到她最在意的大小姐一面,对无父无母的英儿来说,薛梓彤就是她的一切,她觉得为薛梓彤豁出一条性命原本就没什么,可是薛梓彤却承不住她的这份情,她觉得虽然看上去是她庇护着英儿,可是在感情上,薛梓彤却十分依赖英儿,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遭到了一阵重击,打击的她一时换不上气来,脑子里也是嗡嗡的乱响,只听灵寿匆匆叫小太监去请御医来,皇后娘娘悲恸过度。
薛梓彤的眼角划过冰凉的泪,想到:萧弘瑾啊,萧弘瑾,连灵寿都知道英儿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就这么不在乎我会伤心难过,即使恩爱不再,又何苦彼此伤害呢?
御医们深夜得召显然意识到宫中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薛梓彤感到鼻中一阵冰凉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便醒转过来,薛梓彤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本宫认英儿为义妹,以郡主的礼仪厚葬她。”人死不能复生,在多的难过也不能将人救回来了,就赐她死后一份哀荣吧,薛梓彤的懿旨刚下,一屋子的人应景的哭了起来,灵寿看着薛梓彤木然的眼光,怕她为这事急火攻心,便不准众人在哭,将众人遣了出去。
灵寿跪在薛梓彤面前,伤感道:“英儿姐姐与我情同姐妹,我却没将她身处险境之事,即使告诉皇后娘娘,让英儿姐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让皇后娘娘如此伤心,灵寿愿意一命抵一命,望能消除身上的罪孽。”
薛梓彤看着她声音冷清的说道:“她已经去了,你就算死了,又能换回来什么,英儿的死,要怪就要怪那些害死她的人,我们要做的就是为英儿报仇。你好好说说,英儿到底为什么会死?”
灵寿强忍着哭声道:“奴婢已经将辛者库的桂嬷嬷押了来给娘娘审问。”
薛梓彤点点头,流金孔雀屏风后两个高大些的太监押了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过来,薛梓彤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老嬷嬷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求着饶。薛梓彤寒声说道:“英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桂嬷嬷看着灵寿来拿人的架势已经害怕了,其实英儿来这里,她并没有多少苛待,桂嬷嬷在宫里待了这许多年,能看不出英儿是薛梓彤心尖上的人,所以英儿来辛者库本该只是走走过场。
薛梓彤听到这里,手中滚烫的茶盏已经扔到了桂嬷嬷身上,厉声喝到:“好你个刁奴,好好的人在你那里横死,你居然还敢跟本宫狡辩,信不信本宫活剥了你的皮。”
桂嬷嬷吓的身形晃了晃,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英儿姑娘之前在这里老奴一直都十分厚待,后来,宫里新晋的薛娘子请英儿姑娘过去说话,送回来才是这样的,老奴说的句句属实,皇后娘娘若不信老奴大可请御医来验验姑娘身上的伤。”
“哪一个薛娘子?”薛梓彤目光尖锐的盯着桂嬷嬷,她无需在验伤,凭她阅人无数的本领,可以看出老嬷嬷此时已经快要精神奔溃,根本来不及说谎话。
“就是皇后娘娘的胞妹薛四小姐。”桂嬷嬷抖着声音说道。
薛梓彤仿佛遭了一击,难道薛梓柔早就进了宫,自己居然不知道,是薛梓柔藏的太深,还是宫里这些老嬷嬷太妃和她暗通曲款。薛梓彤没时间计较,但是想到薛梓柔毒蛇一般的在皇宫中潜伏了这么久等着算计自己,薛梓彤就感到了一阵寒意和怒意。
“英儿在你那受了大难,你自去领五十大板。”薛梓彤不再理会桂嬷嬷的哭告声,桂嬷嬷被太监们强行拖了出去。
尚华宫里闪着盈盈鬼火般的绿光,薛梓柔一双光洁的美腿从大腿根就开始露着,身上的布料堪堪遮羞,斜靠在扶手上,媚眼如丝的看着坐在一边独自饮酒的方世昭。
“怎么,你心疼了?”薛梓柔的一双眼睛,妖艳中透着一种毒。方世昭连脸都没有抬起,继续喝着酒,薛梓柔却精神饱满的继续说道:“你真该看看她今天见到我的那副表情,真是痛快,哈哈哈,真人这不也是你一直盼望的吗?”
方世昭依旧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那样的薛梓彤确实是他从未见过的,盛装的薛梓彤却单薄的仿佛一张薄纸,她心里一定很在意萧弘瑾吧,这些方世昭一向看不起的普通人的情感,却突然让他十分好好奇,薛梓彤拥有如此爆发力或许正是因为她拥有这纯粹的感情。
“真是可惜,我看不到她见到英儿那个贱婢尸体时的表情,哈哈,薛梓彤贵为皇后又怎样,只有她那种贱骨头才会连正经的妹妹不认,认那些下贱的畜生做妹妹。”薛梓柔眼中疯狂的光芒印在绿色的灯火中显得份外妖娆。
方世昭依旧在沉思着,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薛梓彤如何就能为另一个人感同身受的痛苦,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为她以命相报,方世昭越想头越乱,脑海中全是薛梓彤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这个改变了他生活的女人,这个他一直处心积虑设要对付的敌人,他潜伏在暗中不断的观察她,想要找到她的软肋向俘获其他人一般将她拿下时,方世昭却发现,薛梓彤的软肋却能够给予她最有力的保护和战斗力。
即使在痛苦和诱惑中,也不会迷失自己,出卖自己。
“英儿那把贱骨头倒是很硬呢,我怎么折磨她都不肯做出有损薛梓彤的事,连说薛梓彤的坏话也不行。”薛梓柔心里恨恨的想着:“我就不知道薛梓彤有什么好,怎么这么多人都对她巴心巴肝,终于将命都丢了。”薛梓柔继续唱着独角戏,将身后一个大花瓶中的花朵拽下一根,其余的花枝跟着颤了颤,薛梓柔狠狠的一口咬下花瓣,恶声道:“不过不管有多少个心腹,我都会一一给她咬下来。”方世昭缓缓放下酒杯,冷冷看着薛梓柔,薛梓柔这样的人,方世昭接触过太多,没有一点新意,懦弱,狠毒,自私,刻薄,何时何地都要踩别人一脚,永远在争夺,这样的人让他恶心,可是却用起来这样顺手。
☆、第二百二十四章:分道扬镳
“接下来该是谁呢?父亲?薛毅那个杂种?还是俪娘,您知道俪娘吗?别看她一天装得冰清玉洁的,早就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薛梓彤自己不能把住夏洺澜,就把自己的丫鬟送到他的床上,其中的弯弯绕饶真是让人恶心。”薛梓柔说的得意:“我倒要看看薛梓彤这么有本事,现在怎么和我斗,我不但要抢她的男人,抢她的孩子,抢她的位子,我呀,要慢慢的折磨她,把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点一点的慢慢还回去。”
方世昭一手拿壶一手拿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向了薛梓柔,薛梓柔一脸期待妩媚的看着他,本来就不多的衣料又向下滑了几许,薛梓柔虽然被训练的很有几分媚态,可是她干瘦的身材撑不起这份性感,干瘪的**和扁平的屁股,露出来一点没有肤如凝脂的触感。
方世昭将酒杯中的酒撒在薛梓柔身上,薛梓柔眼神挑逗,轻启朱唇,微微伸出舌头,蛇一样的扭动着腰肢,方世昭倒完了酒杯中的酒,开始倒酒壶中的酒,嘴角携着一抹恣肆的笑,突然薛梓柔惨叫着捂住了脸,不知酒壶里倒出了什么,接触到皮肤听到一阵阵次拉次拉的声音,薛梓柔尖叫着滚到一旁,躲在暗处猫一般的敏捷,估计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了,伺候这样一位喜怒无常的主子着实吃了不少苦。
凤藻宫从里到外一片素白,宫人们都着黑白两色的衣服,太监们腰间挂一根白腰带,宫女们头上簪着一朵白花。宫里宫外初冬的银装素裹都透着一股冷清萧索之意。
薛梓彤面容寂然的坐在堂前,凤藻宫的正殿为英儿设了个灵堂,俪娘已经进了宫,顶替去了的英儿,她是今早才接到的消息。几乎哭晕了过去,若不是传话的小太监,哭兮兮的说道:“我说殷姑娘诶,您在别哭了,主子那等着您呢。”
俪娘攥着已经湿了的手帕,站在灵堂里抽泣,灵寿肃然的凝神静气,灵寿是个很难表达自己情感的人,痛苦细碎的磨着她的心,可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来。
薛梓彤抱着久久坐在灵堂前,轻声细语的说:“久久啊,这是你英姨娘,你记着她的样貌,她是为母亲死的,英姨娘的恩情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久久也不可以忘记。”
“娘娘,您别太难过,为今之计还是要好生想想怎么办?”灵寿俯下身来悄然对薛梓彤说道。
薛梓彤心里微微发酸,这世上唯有英儿,无论薛梓彤身处什么位置,英儿都会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她,从儿时叫到她嫁为人妇,为人母。她始终都是英儿的大小姐。
俪娘也忙收住眼泪,可是眼睛中却总是蓄满了泪水,强忍着痛苦说道:“是啊,您可一定要看开,昨日我接到公公送来的手札说是整顿形象馆的资产,您确定是要走了吗?”
薛梓彤看着火盆中燃着的纸钱,冷冷的说道:“她们得寸进尺,我也让不得了,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娘娘,这是要和皇上鱼死网破?”灵寿向外间看看有没有旁人听到,大着胆子问道。
“哼,萧弘瑾,薛梓柔,方世昭,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薛梓彤恨声道。
与合宫张灯结彩刻意的喜气格格不入的凤藻宫,以雪白的身姿傲世群芳,薛梓彤定下心来留在皇宫,开始了新的图谋,你们不忍就别怪我不义了,薛梓彤做生意做惯了,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二字。
薛梓彤的眼睛虽还浮肿,可是心情已经慢慢稳定了下来,薛梓彤坐在一把檀木椅子上,面前的鎏金花瓶中装着满满一大捧鲜花,玫瑰,水仙,牡丹,芍药各色花卉伴着绿色枝蔓朝气蓬勃的在冷清宫殿中绽放着,薛梓彤纤长的手握着一把金色的小剪子,仔仔细细的修剪着枝蔓,灵寿看薛梓彤终于肯从英儿的灵堂走出来做些别的事,倒也宽慰,站在一旁轻声软语道:“皇后娘娘的盆栽真漂亮啊。”
薛梓彤笑着用眼角扫了她一下道:“漂亮是漂亮,可是太过杂乱无章,便意境全无了,就需要有人修剪修剪,让这些花卉有个章法,治理后宫也是如此道理。”
灵寿点点头道:“娘娘说的极是。”
主仆二人正闲情逸致的逗着闷子,公公拖长了声调喊道:“皇上驾到。”
灵寿心里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薛梓彤也是如此,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却失手剪掉了一株开的浓艳的芍药,薛梓彤本就不大喜欢这株芍药,花色耀眼,却不纯正,透露出一股子邪气,可是若都只留牡丹百合这般正统的花儿,似乎这盆栽又失去了一点趣味。
萧弘瑾一身黑色龙袍肃然立在英儿的灵堂中,灵堂设在凤藻宫的正殿,薛梓彤待在冬暖阁中看着萧弘瑾的一抹衣角飘过,大约上够了一株香的时间,萧弘瑾折过薛梓彤的房间来。
灵寿向萧弘瑾行了一礼,萧弘瑾脸上戾气更甚,郁郁之色尽显。萧弘瑾向灵寿使了使眼色,灵寿看向了意态悠闲地薛梓彤毫无动静,便慢慢走了出去,合了门守在外面。
薛梓彤自萧弘瑾出现,就纹丝不动的端坐着修理花卉。萧弘瑾慢慢走过来,薛梓彤冷声道:“你最好别在过来了,我手中拿着剪子,若是不小心插在你身上,我还要赔上身家性命,到底不划算。”
萧弘瑾愣了愣,站在当场,沉痛低声道:“彤儿,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我……”
薛梓彤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知道萧弘瑾的心里,不过是个负心汉愧疚的心情作祟过来祈求原谅来获得心里上的平静,可是薛梓彤从来不是什么没原则的老好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