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话说的王氏老大不乐意，季氏略咳了几声，把王氏的目光引向了五娘，五娘头皮发麻，无处可避，再怎么垂首也不能把自己缩了脖子缝儿去，只能受着王氏的目光。
有了五娘，王氏再看向周氏的目光也就带了三分戏谑。
是，李家如今虽然还得盛宠，但是养兵吃力，眼见着上面也是一时凑不出钱来，这才让周氏嫁了的赵家钻了空子。赵家本也就是个小商户，西北战事吃紧之时无意中救了先帝，一下子风光无比，纵是从商也被高看一分。
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赵家虽然还有钱财堆着，却也大不如前，商路被人断着，手下几个又都是些不省心的纨绔。这不就眼巴巴的把元娘送来了？
再说季氏，沈家老爷在朝为官。确实比赵家好用得多，只是当今养兵的银子实在吃紧。两边像是扯着神经一样的折磨人，王氏只能续着话题。
“听说来得是你家排行第五和第十的，一个赛着一个的模样好！”说着又看了元娘一眼，不知道五娘是否知道其中内情，于是从中挑了一把，“元娘和你家的五娘长得倒是有点相似，越是老了，倒是更想起以前了，和那位也有点像不是？”
周氏和季氏显然没料到王氏就这样反将了一下，倒是五娘心间一动，晓得了一个可行的路子。
正说着，就听有小丫鬟急急忙忙的来了，说是十三小姐掉进了池塘。
王氏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元娘忙起身道，“眼见着天色不早了。”说着福了身子柔柔的笑起来。
十娘默不吭声的把脚往前移动了一下，显然也是坐的浑身僵了。只是眼下没人注意她，单单都看元娘去了。
五娘想着元娘还是心急，面前长辈都在，当家主母都在，哪儿有她一个赵家小小的‘嫡女’说话的份。哪怕是为了王氏说话爽利给个台阶，也实在是不够圆滑，失了礼数。且元娘和周氏配合默契，一看就是演练了许久，也落了下乘。
果然王氏说话不似刚才热络，只摆手招来几个丫鬟给她们带路。
刚出门五娘恍恍惚惚听见，死了，又死了一个！
谁，是谁死了？
耳边好像传来扑通一声，她忽然记起路过池塘时，那个面目天真的小女孩。
那个孩子想来应该也是李家的孩子，只不过，哪里敢放那么半大的一个孩子独自在那？
是事出有因，还是事有蹊跷？
入夜，季氏和周氏被带到了另外的客房，而五娘他们则是被带到了别院去。
只见李家屋里的灯火一盏一盏的灭了。季氏和周氏住在前面的别院。元娘走在五娘和十娘前面，倒是颇有几分熟悉李家的感觉。
走到元娘的住处时，她回身行了个礼，五娘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关门的那一刹，五娘好像看到屋里有什么东西盈盈的闪了一下。似是有人。她本想出口提醒，却又暗暗咽下去。
毕竟是在李家的地方，若是唐突着说其他的，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再说元娘对她们又存着几分善意呢？
何况她身边这样多人陪着，总也出不了大事。
这样想着五娘还了个礼，十娘见身边没有季氏、周氏，态度也就恢复了从前的无所谓，敷衍的回着，并肩和五娘去了隔壁的房间。
因是房间和元娘临着，所以半夜有声音也能听得一二分。初时只是觉得有点困，但是五娘略有点认床，辗转着反而睡不着。突然听到一声声扣着门的声音。夜里本来静谧，这几声听来煞是惊悚。
身着单衫起身，五娘也顾不得平时季氏的训导，她本想开口叫一下人，却发现嗓子发紧，手也不受控制的抖着。
耳听着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极低的惊喊，只是那声音突然出现，又悠忽消失。五娘再也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她忍不住扬手狠狠打翻了身边的茶盏。
按说听到声音自该有人立刻进来查看，只是没有半个人进来。
不光如此，周围静的惊人。
她控制自己坐在屋里，起码屋里还有光亮。静下心来，思维发散着就忍不住想着，她不止一次的发现自己是这样的不中用。
从进了沈家就是。本就是惶恐着，怕术士的言说会让季氏心生嫌隙。而后来的种种也证明了她的直觉。
一个从小不是长在本家的嫡女，一个不受主母教导重视的嫡女。
枉论二娘十娘，甚至她或许连竹汐都比不过。
扶住床沿，身子一阵一阵透骨渗凉。眼见门开了一道小缝。五娘惊恐的抬眼，只见是遇到过的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眨着眼看着她，五娘心里终于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好受点。
“你也是李家的孩子罢，怎么一个人乱跑？”五娘取了自己的一件斗篷给她，虽然大了些，让她先凑合着取暖。
“我是排行十三的，排行最小，所以很少有人管我”，十三取了斗篷披上，越发显得伶仃可怜，言语里却没有一丝不满。走到蜡烛边轻轻拨了拨，又脆生生道，“姐姐这里好暖和。”
五娘想起家里的小十一，心里软了半分，却又疑惑，“今晚都没有守夜的吗？”
十三睁大眼睛凑近她，五娘一时躲避不及，倒是被她抱了个满怀。
怀里她低低说着什么五娘听不清楚，只觉得眼皮一阵一阵的发紧。
睡过去之前，只看到十三衣角一处暗的发红，屋里一阵浓甜越来越重。五娘脑袋里似乎有跟弦猛地断了。
十三低低笑着，脸上根本不是属于这个年纪的阴暗狰狞。而在不远的地方，暗处灯火里隐了人的身影，晦涩难明，分不清楚。
醒来的时候，眼前昏暗的看不清楚，手脚动弹不得。但是无法忽视的是身上非常疼。似乎是被人狠狠扔下在这的。若说昨晚还有十二万分的惧意，如今五娘却意外的心中平静，本来就晓得此一来必是鸿门宴无疑。危险不可知时最生恐慌，一临近却带着一种麻木。
她从小被不是在本家长大的。最是会察言观色，也不止一次的思量过。
三娘工于心计，为了有人能把她当人看，而不是因为是个庶女而被随随便便嫁了，了了一生。
十娘纵是性情直率，却是这几房里消息最灵通，看事最透彻，手腕最狠的。
而二娘也从小被严苛要求，纵是跋扈，却有季氏护着，身边的丫鬟皆是千锤百炼选出来的。不用二娘动手，身边的人就已经帮着解决掉一切。
她本是鸡肋，但是若是能多尽力一些，起码不再这么被动。
自己好歹是沈家的嫡女，而且季氏拿着她还有用。想必在外也定是会尽全力找她。
五娘这么一想心下更是安定了几分，在暗里细细发现着屋子里可用的东西。一通下来，屋子里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倒是没什么收获。屋子闻着有没什么潮湿气，努力伸手用指尖一抿，地面上有很厚的灰尘。
看来应该是个长期没人的地方。身上越发沉痛，绳子上勒出斑斑血痕，五娘也顾不得。这里的地面并不平整。是有什么重物在这陷落过，还是这里曾经有过重大的塌陷？一夜的功夫，想必自己还没有离开李家。
吱呀一声，有浓重的灰尘被扬起来，五娘无处躲避，被呛得难受。有了光亮，五娘极快的眨了眨眼适应光线。
匆匆看去，只见十三娘穿着一件鹅黄色绣芙蓉花春衫。她本来长相就带着这个年纪孩子独有的天真，不施粉黛的样子格外好看。
五娘仗着还有一丝光亮，和十三娘静静的对视。
十三娘见状也不急着合上门，倒是慢慢走着来了她身边。十三娘走的颇缓，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和她对视，倒是先扯出一个笑，“我倒是不想对你动手的。你不像那个女人似得，一见到我就叫。”
五娘脑袋极快的转着，料到十三娘口中说的定是元娘了。于是试着转了转手，倒是没有顺着十三的话说下去，“我反正跑不了，这一夜我手腕都得淤青了。”
十三摸了摸她的手腕，笑的更甚，“那我就更不能放你了，我可跑不过你，你若是不挣扎，这绳子绑的绝对不会伤了你。”
五娘被她说的一愣，显然没想到十三心思细到这样的程度，“我饿了一夜，体力也到了极限。再说在这种地方，若是我不挣扎，岂不是更不合规矩？”
十三娘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的揉了揉腿，却也不再管她。五娘皱眉，昨晚的事绝不会是十三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到底背后是谁帮着？
“你这身倒是好看，料子也是上好的。”五娘试着从别的方面勾起十三说话的意图。
果然十三又好像有了点兴趣，“这是今年刚时兴的料子，不过你也别眼馋，你到了那边我也多给你烧些，什么花样都给你烧。”
光线斑驳，若是不听十三话里的内容，和这简陋的场所，也是一副颇为和谐的场景。
五娘腿麻了下意识的一抖，十三却以为她要逃，下了劲按了她一把。恶狠狠的开口，“你们一个个不都是要爬到我父亲，我哥哥的身边吗。我不止一个哥哥啊，我还有一个最好的哥哥长眠在这。你们怎么都忘了他！”
十三的说话越来越冲，到最后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那些话，“都是这张脸，你们这些狐媚子！”
五娘胸中一窒，你们，狐媚子？是谁，元娘和她吗？
十三娘听着外面越来越乱的脚步声，突然不再癫狂，倒是静的可人，颇有几分大势已去的意思。她抬头，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你一定也注意到这里曾经有下陷罢。以前，这里可是停放那人的尸骨的，你怕不怕？后来。。。。。。”正当十三说着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她也笑着咽下后面的话。
五娘思绪却止不住，李家老爷曾经倒是和父亲曾经共事过。想到这儿，五娘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越来越清晰。她忽然很想叹气，这一团乱麻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原来，还是由“你”引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818之十娘才不是傲娇！
闺蜜今天又嗦，她嗦，呸，她说，十娘怎么一脸这么傲娇的啊？季氏手下让她这么折腾啊（╯‵□′）╯︵┻━┻
我关于十娘傲娇的这个问题和她展开了深入，细致，条理的分析！
首先噻，五姨娘是很得宠的，毫无疑问，而五姨娘当年因为季氏也是流产过一个孩子的（当时我时间线是不是没交代清楚或者BUG了。。？这个孩子是在十娘前面的）
所以流掉过一个孩子的五姨娘格外疼惜这个女儿更何况还是个漂亮妹子！（？﹃？）
再就是五姨娘的性子是真↑跋扈无双，敢直接对着四姨娘和六姨娘就呛起来
所以十娘从小被养的就跋扈了一点，不过其实她是傲娇，真的，只是傲娇
不是。。我要解释她不是傲娇。。不对。。
（╯‵□′）╯︵┻━┻总之就是这样了！
☆、第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子苓云苓皆是又惊又怕，五娘被扶着手脚发软僵硬。竹汐思索着说那天她们都被支了出去。本来来李家定是不用她们插手的，再想来那天来的小丫鬟神色拘谨，她们总归是大意了。
听闻元娘伤的不轻，额头落伤破了相不说。而且据说有一刀伤到了肺，以后日子只怕是不好过。
这样大的事，李家自然该给个说法。只是过了几日，竟然支支吾吾没个准话。也是，自家女儿伤了别家嫡女，怎么传出去都不好听，还不如把事情压着罢。
没等季氏发怒，周氏已经似笑非笑酸溜溜的找上门去，却不知为何却被堵了回来。
只是元娘不死心，听说暗中动了手脚，挑了个好时机“偶遇”了李老爷，她下手倒是快，王氏派人拦也是个措手不及。说到底王氏还是没想到元娘和周氏这样能豁出去。
再后来耳听的没过几天元娘被抬进门。虽然没大办，仅是走了个样子给王氏上了杯茶罢了，却似乎日子过得颇为得宠。
十娘不以为然，“若是以一个商家小姐，倒也是个好归宿了。哪怕是个姨娘，却也是李家的姨娘，在周氏、元娘眼里，说出去大约也觉得风光的很。我来这一趟看的也是看够了。比家里的倒是更盛十分。”
五娘自然知道十娘虚着说此行目的，十娘暗下里又打点了多少关系？也亏着五姨娘家底还厚。
这边想着，那边却又实在是不知如何回十娘对元娘的评价，索性笑着闭口不谈，十娘顿觉没趣，摆了摆手身后拥着一众丫鬟出了门。
抽空便到身边的竹汐听到元娘时，神色黯然的冲她一点头，心下不免生了几点怅然。李家老爷已是可以做她们父辈的年纪，而元娘正是这样的好年华。
五娘摇了摇头，把心中所思按下。嫁进李家是元娘一路上都筹划的，怎么都算是得偿所愿。自己还在这替别人担心什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段路惊了许久，终于可以趁着元娘得嫁，松一口气。
自家父亲，李家老爷，元娘和她相似的容貌。只怕能把这一切连起来的就是那个以前在兰水阁的故人。
五娘抬头看了会儿天，风细春暖，初春少见的好天气。她选了一件杏黄色的素面褙子，随手簪着一根银雕莲花样式的簪子。都是简简单单的普通样式。若是被季氏看到定是好一顿训斥。
子苓也觉得颇有不妥，五娘摆摆手，“就是这样罢，去争谁的风头？何况就是去看看十三娘走动走动，前几日她不是刚落水，哪儿能花儿似得去探病。”
想了想倒也是，子苓随着云苓便落在后边几步跟着，身边自有竹汐陪着。
到了十三娘的门口，有几个粗使丫鬟拦着门。十三娘听到声音口气凉凉的说了句，“进来罢。”
那些婆子丫鬟居然一抖，再没个敢拦着的。五娘笑了笑，眼见十三娘是懂得些的，年纪小，手段看来倒是颇狠。今儿无论如何也得撬开她的口。
十三娘的屋子倒是简单，最突兀的不过是个红漆雕牡丹花的柜子。其他的都是普通女儿家房里的东西，除了那个柜子大的惊人。
几个小丫鬟强装镇定的摆下茶果，五娘也不在意她们，就看着三娘，笑眯眯的样子，丝毫不见前几日的惊恐，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五娘看着十三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