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岸上,搭着一个窝棚。此时窝棚里冒出缕缕炊烟。那简陋的窝棚居然分成两间。这证明窝棚里不止住着垂钓者一个人。
除了垂钓者,还有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正在窝棚门口搭起的简陋灶台上造饭。女子坐在灶台旁的一个小凳上,纤纤素手里拿着一柄扇子,扇着早下的烟火。所谓的灶台,不过是几块石头搭在一起罢了。灶台上的锅里,冒着团团白雾,阵阵鱼香扑鼻而来。
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年纪,一张瓜子脸,皮肤白嫩异常,生得极是俏丽,算得一个美人。她一边闪火煮鱼,一边对海中的扁舟大喊道:“哥,回来吃饭啦!”
清脆的声音,如同黄莺啼叫,逆着海风,穿过细雨,传入舟中盘腿垂钓之人的耳朵里。年轻的垂钓者答应一声,道:“好,马上就回。”
就在此时,细雨的岸边,阵阵海风里,徒步走来一人。那人远在二十丈外,穿着一双草鞋,大步而来。来者头顶也是带着一顶斗笠,遮住半张面孔。
这人来到海中扁舟和岸上窝棚之间站住,默默无语的低着头。窝棚中的女子,已经看见这人,心中不禁起疑,寻思:“这人是谁?”
海中扁舟,垂钓者放下鱼竿,摇起双橹,倒着扁舟,向岸边摇来。扁舟来到岸边,垂钓者从舟上下来,将舟系在岸边的一块岩石上面。
垂钓者与站在岸边那人相遇,垂钓者看着那人,脸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低声道:“老三,半年前做完那笔买卖之后,我们已经约定,此生再不见面,你怎么违背约定,不请自来?”
这人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细雨中,一张脸十分憔悴,连鬓的络腮胡子,长了一寸多长,很长时间没有剃了。虽有胡须遮面,但垂钓者还是一眼把他认了出来。
这人居然就是江洋大盗麻三。麻三憔悴的脸上,一双眸子,也是尽显疲惫之色,道:“临风兄,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会违背约定?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
萧临风冷俊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淡淡的说道:“有话到窝棚里再说。”
两人便并肩走向窝棚。来到窝棚近前,正在煮鱼的女子,站起身来,神色诧异的看了麻三一眼,道:“请里面坐。”
麻三轻声道:“多谢姑娘。”
麻三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什么时候说过谢字?然而他此时竟然对一个年轻姑娘这般客气,足见麻三有求于人。
麻三和年轻的垂钓者在窝棚门口,把斗笠和蓑衣脱去,挂在门口的柱子上。然后一前一后,走进窝棚里面。
闻着阵阵鱼香,麻三的肚子里一阵咕咕乱叫。麻三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竟然有些红了,不好意思起来。这位我行我素的江洋大盗,不但格外客气,而且害羞起来,处处与往日有异。
鱼在锅中已熟,女子装了一大盆,端进窝棚里面,放在地中的一个木几上面。并且拿来碗筷和黄酒。
垂钓者脱去一身蓑衣,露出一身短打扮,紧沉利落。他和麻三相对而坐,道:“老三不必客气,你我边吃边谈。”
麻三道:“叼扰了。”
两人吃饭,那女子并不和两人同席,而是进入另一间窝棚去了。萧临风一边吃鱼,一边说道:“老三,自从那次买卖后,我已发誓金盆洗手,带着我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你这次来,若是和道上有关,便请免谈。”
麻三道:“我知道,临风兄决心金盆洗手。但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和你说出来。因为这件事情,和你有直接关系,关乎到你的性命!”
垂钓者就是半年前劫镖的四个劫匪之一,名萧临风者。萧临风听他说的严重,便道:“你便讲出来听听。”
麻三道:“武鹰没死。”
萧临风正夹了一块鱼肉,送往口中,可是听了麻三这话,夹着鱼肉的手停了下来,呆若木鸡。他带着杀气的双眼,此时眼神变得震惊。
他呆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目光中那种震惊,隐没下去,转向麻三的脸,道:“母蜂的匕首,明明刺入武鹰的胸口,直没至柄,便是大罗神仙,也已死了,他怎么会没死?岂有此理!”萧临风显然对麻三的话表示怀疑。
麻三喝了一口黄酒,满脸苦涩之情,道:“母蜂已经死了,死在武鹰手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逃亡。”他说到这里,拿着酒杯的手,不住颤抖起来,继续说道:“你知道,被武鹰追杀,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萧临风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心里忐忑的走到窝棚门口,看着门外的蒙蒙细雨,眼角的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忽然大声道:“自从半年前的买卖之后,你我早已各走各路,武鹰追杀你,你逃亡便是,为什么一定逃到我这里来?”
麻三倒是冷静异常,他等萧临风发完火,平静的道:“即便我不逃到你这里来,武鹰一样会找到你的。我之所以逃到你这里来,是想和你联手,共同对付武鹰,这样还有几分胜算。”
萧临风瞪着麻三的脸,呼呼喘着粗气。他如此沉不住气,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武鹰倘若真的找上门来,不但会杀死自己,自己的妹妹一样不会放过。
他了解武鹰的为人,不杀则已,一旦开了杀戒,鸡犬不留!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失踪
今日萧临风在斜风细雨的海面上垂钓,心态平静,大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意境。然而听说武鹰没死这件事情之后,登时心神大乱。看来稳如泰山,八风不动的修养,并非在安逸时体现出来,应该在真正的患难时考验。
麻三道:“武鹰随时可能出现,因此我必须做出应对的决策。”麻三以为,当此情景,萧临风不论对麻三怎样不满,也要和麻三合作,同仇敌忾。谁知萧临风稳了稳心神,忽然冷笑道:“我从小在海边长大,在陆地上和武鹰单打独斗,未必是他的对手,然而在水里,武鹰却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麻三脸色苍白起来,道:“你水性固然极佳,但你的妹妹呢?”萧临风哈哈大笑,道:“我从小在海边长大,我妹妹自然也在海边长大,她的水性不低于我。武鹰若是真来,我和妹妹双双跳入海中,他便无可奈何。”
麻三的唇角抖了抖,道:“看来,我是来错了地方。你我不可能同仇敌忾了……”
萧临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麻三,道:“我们曾经毕竟同生共死,合力剿杀武鹰。你既然来了,我怎能把你拒之门外,看着武鹰杀你?”他话锋陡然一转,道:“你会水吗?”麻三苦笑道:“我只会狗刨,过个小河差不多,让我在大海里游泳,并且对付武鹰那般的高手,简直自寻死路。”
萧临风道:“离此八里之地,便有渔民在海上生活。他们的渔船,在海上连成一片,一年四季都在船上。我们不妨前往那里躲避,武鹰不去还则罢了,若是去了,定教他有去无回!”麻三听了萧临风的话,眼中不禁放出光来,道:“此计甚妙!我虽水性不好,但有备而战,不一定输给武鹰。再说,还有临风兄和令妹联手,更有胜算。”他看到生的希望,苍白憔悴的脸上,大是兴奋,不禁涌起红晕。
两人商议已定,便即动身。然而就在此时,只听隔壁窝棚,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叹息声是女子发出,显然是萧临风妹妹发出的感叹。萧临风听到妹妹的叹息,脸上闪现一丝愧疚,说道:“阿妹,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本已金盆洗手,然而仇家就要找上门来,不得不与之周旋。待得度过这个难关,哥哥必定再与江湖毫无瓜葛。”
萧临风说完这话,等待隔壁妹妹回答自己的话,可是隔壁一片寂静。萧临风心想:“看来妹妹是生我的气了。”他脸上露出温和笑容,道:“再给哥哥一次机会。你赶快收拾你的细软,虽哥哥尽快离开这里。”
隔壁还是悄无声息。萧临风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和妹妹一向感情极好。两人相依为命,妹妹虽然反对萧临风步入黑道,但并不影响妹妹对萧临风敬爱之情。按理来说,妹妹听到萧临风这话,应该答应萧临风才是。萧临风忽然毛发皆竖,大叫道:“妹妹!”飞身扑入隔壁妹妹的窝棚里面。
他和妹妹的窝棚,隔为两间,其间仅仅一层布帘遮挡。因此萧临风撩开布帘,便扑入妹妹窝棚里面。
萧临风来到隔壁,不禁大惊失色,只见隔壁空空如也,哪有妹妹的踪影?
隔壁窝棚还有一个“后门”。也就是这两间窝棚,前面一个门,后面一个门。两间窝棚之间,又有一道布帘相通。两人虽是兄妹,但毕竟男女有别。之所以前后各安一道风门,乃是为了便于晚上起夜,可以各出其门。
萧临风连忙窜出后门,来到外面。他站在蒙蒙细雨之中,极目远眺。这出海边,前面便是一座山包。山包上是个村落,屋脊连绵。萧临风只见沙滩上一行脚印,直奔山包的村庄而去。看这脚印,乃是男人踩踏,绝不是妹妹的纤纤*所留。
萧临风内心极为震骇,知道妹妹被人掳走。妹妹刚刚还在叹息,自己仅仅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妹妹便无影无踪,可见掳走妹妹之人,武功极高,几乎深不可测!
萧临风和麻三都是江湖上的行家,一道布帘相隔,便把萧临风妹妹掳走,而萧临风和麻三毫无察觉,下手之人,直如鬼魅一般。
萧临风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武鹰,心道:“一定是被武鹰掳走!只有武鹰,才有如此轻功造诣!”武鹰的轻功,独步江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萧临风心急如焚,一边想着,一边向山包上的村庄狂奔而去。
麻三也出了窝棚,紧跟在萧临风身后,也奔山上疾驰。他此时和萧临风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和萧临风同仇敌忾,奋勇而前。 。 想看书来
第八章:俘虏
掳走萧临风妹妹“萧飞舟”的人,确实就是武鹰。她坐在自己窝棚的门口,望着门外的细雨,听到哥哥萧临风和麻三的谈话,忍不住微叹一声。而就在这时,武鹰身形,鬼魅一般出现萧飞舟的门口,在萧飞舟就要尖叫的时候,伸手点住了萧飞舟的哑穴。同时运指如飞,点了萧飞舟周身七处要穴。萧飞舟只觉全身麻木,半点动弹不得。武鹰悄无声息的夹起萧飞舟,直奔对面山包飞驰而去。
萧飞舟被武鹰夹在腋下,穴道虽然被点,但意志未失,只觉双耳生风,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地面不住倒退。也不知夹着自己这人,轻功有多高强,眨眼之间,便进入了山包上的村庄之中。
武鹰夹着萧飞舟翻过山包,直奔城里。此城靠近海边,气候湿润,何况此时下着细雨,更加令人觉得潮湿。
武鹰把萧飞舟带到一家客栈,来到客房之中,“砰”的一声,把萧飞舟摔在床上。萧飞舟全身酸麻,哑穴被点,话也说不出来一句。她躺在床上,一双明眸不住转动,此时才看清武鹰的长相,眼中露出极度惊恐之色,险些昏晕过去。
武鹰站在窗前,鬼火一样的双眼,看着萧飞舟*的面颊,一语不发,只是淡淡的看着。
武鹰脸上虽然没有现出什么恶意,但萧飞舟还是被看得毛骨悚然。萧飞舟忍受不住这种恐惧,索性把眼睛闭了起来。闭起的眼角,滚下两行清泪。萧飞舟心想:“我全身穴道被点,只能由他宰割。他若胆敢玷污于我,我便立刻自杀,再不活了。”
武鹰看了萧飞舟一会,忽然伸指解了萧飞舟的哑穴。萧飞舟只觉武鹰在自己的颈上点了一下,她也是江湖中人,知道自己可以开声说话了。不由睁开双眼,再次面对武鹰那可怖的形象。
武鹰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萧飞舟。萧飞舟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对我?”武鹰好似对萧飞舟的话听而不闻,他转身离开萧飞舟的床边,在房间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萧飞舟大声道:“有本事你便解开我的穴道,你我公平合理的动手。你靠真实本领把我制住,我才心服。”
武鹰还是不言不语,便似哑巴。他坐在椅子上,连看也不看萧飞舟一眼了。
萧飞舟忽然尖声呼喊:“救命,救命!”她声音极是尖利,整个房间都显得十分吵闹。
一直沉默的武鹰,终于开口说话,只说了一句,道:“闭嘴,不然*了你。”
武鹰这句话果然有效,萧飞舟立刻噤声,再不敢大喊大叫。房间里一片寂静。然而这种寂静没有坚持多久,萧飞舟便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吗?”
武鹰冷冷道:“你应该可以猜到,我是什么人。”萧飞舟咽了口唾沫,道:“你是武鹰?”
武鹰沉默着,这沉默就是默认。萧飞舟道:“我哥哥得罪了你,你找我哥哥决定便是,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
武鹰淡淡道:“你如果还不闭嘴,我可真的不客气了。”萧飞舟心想:“他这种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还是不要惹他才好。”于是把嘴唇抿了起来,不再说话。
房间重归宁静,武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一直沉寂,犹如坟墓。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十分可怕。
萧飞舟摸不清武鹰的用意。他把自己掳到这里,只静静的坐着,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他在等着哥哥来相救自己,引哥哥上钩,然后置哥哥于死地?
萧飞舟思潮起伏,时光慢慢流逝,外面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霞光满窗。此时已是傍晚。
静静坐了一下午的武鹰,终于站起身来,出门而去。萧飞舟看着他出门,寻思:“不知他干什么去了?去厕所?还是去探看我哥哥有没有来?”她心里一直矛盾,很希望哥哥萧临风快些找到这里来,营救自己,又希望哥哥不要来,因为他看的出来,这个武鹰武功高强,哥哥不是他的对手,来了多半送死。
片刻之后,只听房门一响,出门而去的武鹰,又回来了。只见他左手提着一坛酒,右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两样小菜和几个馒头。
武鹰把酒和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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