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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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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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以怜瞬间像木头似的安静下来。

祈云修凝定她,已经说不出是痛心还是悲愤了:“得不到解药,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负,结果,你都只有死!”

他因激动而愈发灼乱的目光,活像滚烫的热浆注入那一双点漆般的黑瞳中,花以怜身形微微颤栗,恍惚要瘫软在地。

祈云修一字一顿道:“我答应过他会带你离开,然后再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好好照顾你……日后他想法设法取得解药,会在暗中送来。”

花以怜只觉得哪里很痛,喘不上气的痛,用手掩住心口,溺水般地急喘着,过去一会儿,嘴里小小声地嘀咕着:“不……你放开我……我、我要回去……”

“师妹!”祈云修失声痛喊,看着她雪一样苍白的脸色,神容间掩不住的憔悴,手掌下孱若无骨的玉腕,忽然害怕下瞬她就破碎了,紧紧搂入怀里,嗓音凄哀如泣:“不要留在他身边了,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

花以怜正欲说什么,岂料耳畔,蓦响起一道女子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好一对恩爱的小情侣,正值你侬我侬啊。”

49合力

凭空传来的笑声柔绵销骨;尤其是后面刻意高挑的颤音;让人一听之下;恍觉无数小蚁在抓挠心窝;顿时浑身都酥麻了。

那女子穿着粉红桃花裙装,轻功飞渡,彩带飘飘;隐约可见裙底下一双绣花鞋,婀婀娜娜地从半空掠近;足尖落地;站在距离他们两丈多远的岩石上。

她目视二人,掩嘴一阵咯咯地巧笑。

花以怜与祈云修俱惊,随即花以怜脱口而出:“玉晶姬!”

玉晶姬眼波流转;仿佛衔着一泓蜜水似的要将人搅化;当视线落在祈云修脸上,刹时目光一亮,大放媚电:“呦,真是个俊俏的人儿呢,不过可惜了,怎么偏偏就恋上了这个臭丫头!”

花以怜迅速运气戒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怎么是你?!”

玉晶姬哼哧声,举手拂了拂鬓角的头花:“之前我早对你有所怀疑,是以这段日子里一直暗中观察,没料到今日,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

本以为百笑南一死,她就此失势,整个人变得收敛不敢再惹是生非,岂料她心中其实另有算盘。

眼见事情败露,花以怜虽然内心震惊,但面不改色,暗自警惕着她的一举一动。

玉晶姬仰头畅笑几声:“好个封衣遥,居然敢私自勾结外人,我就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背叛宫主的,说,他叫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阴谋!”

花以怜暗诧,听她所言,看来只知道个表面,还不清楚封衣遥正在修炼魔功的事,遂波澜不惊地道:“我看是玉护法多虑了,此事与尊使无关,是我私自跑出来与人相会的。”

玉晶姬冷冷一笑:“你莫要跟我耍嘴皮子,老娘可不信这套,如果一切与他无关,没有他的指示,当初你又是如何混入西月宫的?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侍婢,还敢说与他没有关系?”

花以怜挑动眉梢:“你想知道,可我偏不告诉你,怎样?”

玉晶姬一咬牙:“臭丫头,那我就先把你活捉了,然后用绵骨掌把你打成废人,到时候让封衣遥见了,不知道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

花以怜攥拳,声音冷若三丈冰潭:“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那星眸中寒光潋滟,刺得玉晶姬双目一痛,不禁冷笑:“好啊,你果然不简单!”

花以怜想事到如今,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去,今日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她嘴皮纤薄,一抿生红,给苍白的脸色生生添了几分艳丽的绯泽来:“其实你来得正好,我与你之间,还有笔血仇没有算清!”

玉晶姬皱眉,听得满头雾水:“什么血仇?”面对她因恨欲而灼然生亮的瞳眸,宛如利箭穿心一般,压低眉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以怜声若嚼字般,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那个与封衣遥被你们逼到山崖,最后坠下去的小女孩?”

玉晶姬闻她所言,恍惚有些记忆,敛眸想了想,稍后猛一抬首:“居然是你——”

她瞳孔有瞬间爆裂似的缩动,仿佛不敢置信,但她毕竟是奸恶极负心机之人,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怪不得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现在竟然还活着!”

“不错。”花以怜讽刺地回应,“我福大命大,侥幸未亡,想来是老天有心助我,有朝一日能诛灭你们这群为非作歹的妖人!”

玉晶姬哈哈大笑:“真是没有料到啊,曾经的两个人又是团聚了。”她眸动眄流,尽处却含着温柔的毒刺,“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是我们宫主的禁脔了?”

花以怜浑身打个战栗。

玉晶姬嫣然巧笑,带着一点点同情的味道:“七年了,当年让你依赖的大哥哥,早已失去童男之身,与你的敌人缠绵悱恻,说到底,其实最不该原谅、最该杀的人——就是他!”

花以怜只觉一口气血在胸腔上下翻滚,苍白的脸上涌现红晕,有些站立不稳。

“师妹!”祈云修迅速小心地守护在她身后,出声提醒,“别受她妖言蛊惑!”

花以怜两手握紧,癫痫似的颤了一会儿,才将情绪压制下来。她冷冷盯向玉晶姬,却是朝祈云修开口:“我没事的,我一定……要让她落得跟百笑南一样的下场!”

玉晶姬满脸震惊:“百笑南当真是你杀死的?!”

花以怜冷笑:“不错!”

玉晶姬咬着一口雪牙:“好,今日我就来替秃头老二报仇,只要抓住你,我手上便有了封衣遥的把柄,待宫主出关那日,我定要让他封衣遥百口莫辩!”眼珠子溜溜一转,瞄向绝尘清雅的祈云修,她媚眼如丝地勾去,“这位俊哥儿,与其护着这个臭丫头,倒不如投靠到我的门下,像你这天仙般的人物,实在令我不忍心下手啊,只要顺从了姐姐,姐姐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祈云修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心智上已经成稳了许多,不若原先那般轻易的就面红耳赤,此际面对那笑若春花的脸容,烟视媚行的神态,却是意志坚定,丝毫不受迷惑:“你别妄想了,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师妹在我眼前受到半点伤害!”

花以怜听得心口恍被重锤狠狠敲砸了下,没有回首看他,只道:“废话少说,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便是!”

玉晶姬冷媚一笑,凌空而起,两条长袖被施注暗力,疾风乱云般扫来。

剑柄从袖里滑落,花以怜按动弹簧,三尺青峰划破虚空,映着强烈的日光,刺得人眼生痛!

她方挪动娇躯,一道人影已挡在跟前。

“师兄……”她目露诧光。

祈云修拔剑而出,削瘦而精致的侧面轮廓略微偏过,眉目在光线下是温柔异常的:“我去即可,师妹小心照看自己!”说罢,迎势跃去。

须臾间,祈云修与玉晶姬交手到一处,上来便是一番抢招猛攻,祈云修被罩在迷乱的袖影里,身形忽隐忽现,好似海浪里一朵雪白的浮花,如此望来,分不清是敌是我。

玉晶姬两袖齐动,漫天飞舞,蛇一样难缠,祈云修左闪右避,挥剑抵挡,虽被一阵连攻,但招式丝毫不乱,游刃有余,每当对方攻入要害之处,都能及时封架开。

玉晶姬没料到自己抢占先机下,连出十余招,竟不曾将他困住,一时不敢再大意,花袖舞得愈发狂疾,使人眼花缭乱,怎奈祈云修始终紧闭门户,寻不到半点破绽。

玉晶姬突然张口:“你师妹怎么了?”

祈云修果然往花以怜的方向望去,玉晶姬便趁机一甩右袖,缠住他腰际,左手五指成钩,猛抓向他肩膀的肩井穴。

花以怜不由得惊呼:“师兄小心!”

还好祈云修有所防备,立即侧身跃避,让她一爪扑空,随即用剑砍断缠身的轻袖,怒目横视:“妖妇!”

“好小子,有些本事。”玉晶姬见他巧妙躲避开,暗自生恨。

祈云修心知对方奸阴毒辣,刚才险些上了她的当,招式陡然一变,剑尖凭空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风中渐渐响起金铁之音,却是星月剑法中的一招“凤鸣鹤唳”,尔后手腕疾一掀扬,剑势挥展,溅开数道剑气,直射而去。

玉晶姬见状大骇,一面退后一面横袖掩开,与此同时,祈云修已擎剑飞来。

玉晶姬措手不及,忙一斜身,剑尖擦过脸颊,几缕秀发断碎,委落尘埃。

玉晶姬捂上脸,抹出一手血迹,她向来是爱美之人,霎时既惊且怒,如花玉貌变得扭曲:“臭小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祈云修白衣飘扬,临风而立,绝容上毫无惧意:“有本事,你尽管一试!”

玉晶姬被激怒,咬着牙,十指箕张,高举眼前,只听得指骨间咯咯作响,似噬人鬼魅般扑袭上前,招招如风,凶猛狠厉,一旦对方中了她的绝情绵骨掌,便会骨软脱节而亡,且过程更是惨绝人寰,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祈云修长剑疾翻,轮番使出星月剑法中的三十六绝技,剑势快速绝伦,变幻奇迷,所点之处,带起一片银花星雨,耀眼争光,直瞧得人目眩神骇,玉晶姬几乎招架不住,身上被连伤两处。

花以怜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娇躯好比白鹭踏云,飞跃当中,与祈云修左右夹攻,共同对敌。

玉晶姬对付祈云修已觉吃力,此时又多了个花以怜,二人同出师门,自然配合默契,招式连连,简直打得她应接不暇。

他们攻击愈发猛烈,且无懈可击,玉晶姬却渐渐体力不支,浑身多了数道伤口,暗念他们武功之高,不知是何人传授,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自己无力还招,必死无疑,不禁运足真力,向二人劈出两道劲风,趁机寻得空隙,转身逃匿。

“看你往哪里跑!”花以怜早看出她的动机,提前准备好的左掌立时拍出,将劲风化散开,身体腾空而跃,落地几个纵掠,挡住玉晶姬的去路。

玉晶姬接下她两招,不料祈云修由后迫上,手腕翻抬,一剑洞穿她的右肩,瞬间血花飞溅,而花以怜又一掌击中她的胸口,玉晶姬俯身口吐鲜血,连退数步。

眼瞅前方二人围堵,后面又是数十丈高的山峰巨瀑,玉晶姬强忍剧痛,一步步倒退,脚底踩到边缘,松落的泥土“唰唰”地掉落下来,已是走投无路。

最后玉晶姬咬紧牙根,纵身跳了下去。

花以怜大吃一惊,迅速奔前探头,她的身影已经化为一抹黑点,消失在巨瀑织溅起的白色雾霭里,空气中徒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祈云修目睹此景,遗憾未曾亲手将对方斩绝剑下,但从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潭水里又有无数碎石,只怕存活的希望甚是渺茫。

忽然身旁人影一动,祈云修急敛思绪,拉住那个人。

“师妹你……”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又流露出苦苦哀求。

花以怜低着头,声音仿佛飘落的花絮在风里碎逝了:“放开我吧师兄……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祈云修瞪大眼睛。

“衣遥这辈子已经很苦了,如果连我也不留在他身边,恐怕他就什么盼头也没有了……”她犹言未完,闭上双目,就算不说,也已经知道那人心中作何打算了,复又睁眸,转头看他,“所以师兄……你就让我去吧……”

她微笑,轻柔而哀伤的,眼神里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绪——那份决绝不悔。

祈云修喉咙好像火烧似的,干痛得厉害,下刻,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对你来讲,就这么重要?”

“是。”答案很肯定,毫不迟疑。

祈云修一震,搦住她柔荑的手莫名失了力气,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犹如脱离束缚的蝶儿,随风而逝般,遥奔远方。

祈云修僵立原地,手腕一点点地垂于身侧,旁逸斜出的花枝,将他的身影遮掩住。

花以怜一路放辔疾驰,不久终于沿着原路赶回山谷,她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想,就是不停地奔跑着,小径、庭院、回廊……周围景物一一从眼前扫过,可惜引不起她的顾盼流连,呼吸因急快的脚步变得愈发不顺畅。

她直冲自己的房间,是一种直觉,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在那里、一定就在那里……

手伸在半空,颤抖地推开门。

阳光随着门轴的转动,轻然洒入屋内,当看到那个倚立在窗边的人影,花以怜眼角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封衣遥双目空洞地投向窗外,整个人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等待着被阳光慢慢地晒干、腐烂、无声无息地从世间消失。

突然,门响了……有谁,急遽的喘息……

感应到什么,封衣遥凝固的眸光一破,缓慢移过视线。

花以怜站在门前,当与他的目光接触上,就觉得呼吸一屏,天地之间,好似只余下彼此。

封衣遥看到她,简直、简直以为自己生在梦中……全身忍不住地抖了起来……未及开口,花以怜已扑入他的怀中。

50双修

两条手臂不知所措地张在半空;封衣遥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怀里人已经一顿粉拳砸落;仿佛三月时节的春雨;呈现着愈急愈快的趋势。

身体哪里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是来自胸口某根肋骨下的东西,还是由于对方打在身上的力道?

封衣遥终于省神;抓住她的两手,而她抬起一对乌眸;幽幽的;浓浓的,似恨还怨,最尽处;却分明有着掩藏不住的悲痛欲绝!

“怎么、怎么回来了……”他呆了似的地看着她;眼眶竟也通红了。

花以怜泪湿娇面,嘴上冷笑道:“封衣遥,你好、你好得很……以为把我交给师兄,从此就可以了无牵挂,然后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封衣遥话未出口,她又嘲讽地讲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死,因为还要为我寻得解药么,那之后呢?报了仇之后呢?你是决定永远不再见我,还是准备……”

她因痛意而眸光大盛,宛如翡翠琉璃在阳光下齐碎般的惊心,末了大喊:“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做主!”

她在怀里又哭又打,近乎歇斯底里,封衣遥僵直站着,好似庙里的泥人,毫无辩驳反抗之举,连簪束的发丝都被震得凌乱地散落下来,一缕一缕,半掩白玉般的脸庞,看上去十分狼狈。

“小怜。”

“小怜……”

“小……”

他忍不住,终于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封衣遥启开唇,却是过去良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灭影三绝,我是一定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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