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别再卖关子了，我好像看到她在哭耶！你到底把她怎么了？还是……”
“好了，你不必再猜了。让我告诉你吧！她就是我所说的那个让我一见难忘的女孩。马上我就会去她的学校找她，并且问她一句话……”
“程竣，你不会的吧！我知道那个女孩，她是南区聋哑学校的教师。义演之后，主办方不止一个人打听关于她的事……”
“哦？打听她什么？”程竣挑眉。
“你可别想歪了，绝不是因为你老兄的电梯事件，而是，这么清纯又脱俗的女孩子的确少见。可打听到的结果却令人惋惜。因为，她是……”陈琛深深地看着程竣，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我当然知道，其实我已经打听过了她的一些情况。她的耳朵是先天性残疾，能治愈的机会几乎等于零。这些我都清楚。可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子就是她，对我来说其他的那些根本什么都不算。包括YUKI在内……”
陈琛边听边无奈摇头，他当然知道老友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也知道他和YUKI之间的确是问题重重。所以也不忍心打断，只得将听众的身份进行到底。
“我承认，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的耳朵是这样。只感觉她好美丽，好纯净，和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女孩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就像天使一样，完全的一尘不染。”
听到这，陈琛也赞同的点头默许。的确，演出前后的那几天，她的身影几乎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号称“花花公子”的陈大司仪当然也是其中为之侧目的一个。他甚至还在后台和其他工作人员笑言她是“电眼天使”。
与他并排坐于吧台前的程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继续说下去：“就在那部电梯里，当我试图跟她说话，而她却完全没有反应时，我才如梦初醒地发觉，她居然是听不见的。也就是在那一刻，我被一种沉重的疼痛猛地击倒。我知道，如果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话，我绝对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心痛。因此我确定，我是真的陷进去了。对她的动心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因为她就是她，是那个我一直在等待的女孩。”
程竣一口气地说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的一句竟是如此肉麻。而陈琛就更想不到了。
“竣，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些，的确，两个人最初遇上的时候，冲动是必然的情形，所以，你才会觉得不在乎她的一切缺点。但一旦激情退却，你会发现，你对她的同情大于爱情，到那时候，受伤害最多的人会是她！你应该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往往最不堪一击。”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程竣站起身来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等等！”陈琛急切地又追问一句：“那小玄呢？你确定你已经完全将小玄忘记了吗？你确定……她不是小玄的替身？”
一元硬币的承诺（3）
“等等！”陈琛急切地又追问一句：“那小玄呢？你确定你已经完全将小玄忘记了吗？你确定……她不是小玄的替身？”
“不！”程竣瞪视着陈琛：“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提醒小玄的存在。当初，是她突然不告而别的，她的所作所为让我险些身败名裂。三年了，她没有让我知道她的任何一点消息。你认为我该怎么办？像个傻瓜一样继续苦苦的等待吗？
“裘真不是小玄，她甚至不像小玄那样，是健健康康的。她的气质、容貌也没有一点像小玄，但是，她的确是这些年以来，唯一一个让我割舍不下的女孩。
“琛，祝福我好吗？小玄的离开，只会使我更加珍惜现在的感受。我真的不想，不想再看到裘真向那天一样，突然就跑走、跑得无影无踪……所以，我一定要找回她，就是现在！”
程竣不等陈琛有所反应，就抓起外套向外走去。
“程程！”陈琛突然大喊了一声。
程竣立住在门口，却没有回头。
陈琛走过去，拍拍他肩膀，笑了一下，说：
“刚下片的《画皮》你看了吧！听说狐妖都有一双勾魂眼。改天带裘真一起出来坐坐，朋友一场，我有义务替你辨别一下，那个女子是不是什么异类，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挖走了你的心，是不是？”老没正经的陈大司仪又一次出于惯性的原形毕露。
“那当然！”程竣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容：“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你的帮助。”说完，推门朗步向前走去。
陈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方才黯然低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小玄，可能从今天起，你才可以，真正的安心了……”
**********************************
快步穿过一道道大门，终于，裘真踏进并关上了的最后的一扇。身子重重地靠在门上，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是他。真的是他！
裘真不自觉的在笑。
这大概就是恋爱的感觉了。心跳和傻笑……
裘真一边想，一边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
桌子上的时钟告诉她，她还有二十七分钟的时间，可以想一想，接下去的路应该怎样走。
可是，她却完全激动到没有办法让自己镇定地去想。
“裘真，你要冷静、冷静……”她闭紧双眼，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要冷静的想想，今天的开始，会带来怎样的明天。”
“怎样的明天？一定是奇妙的、甜蜜的、难以言喻的快乐吧！”一个声音打心里响起。
“那快乐以后呢？如此优秀的他，能容忍身边的女人是一个哑巴吗？”另一个声音开始打岔。
“裘真，你想太多了！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的喜欢你？要使你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呢？”一个声音表示着怀疑。
“我就是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今天晚上，他就会告诉我答案。”另一个声音又无比的肯定。
“那么，就勇敢的去爱他吧！”脑海中的两个声音顿时合成了一种声音。
“让这段爱成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一元硬币的承诺（4）
脑海中的两个声音顿时合成了一种声音。
“让这段爱成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裘真撑着桌子猛地站起，转身，看向墙壁上的年历。
“程竣，如果可以，就给我一个夏秋的爱情吧！”裘真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哪怕时间更短也无妨，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当立冬的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也就是我该离开你的时候。这样，可能对我们来说，会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
半小时后，当程竣再次看到裘真向他走过来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已经准备好了，要在六个月后离开他。
缓缓走来的少女，已将一身职业工装换下。随身摆动的水蓝色纱裙勾勒出一身令人怦动的窈窕。闪着亮银色光彩的丝带凉鞋衬托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渐行渐近，仿佛走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裘真站定在程竣的面前，缓缓地对他露出笑容。
程竣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鲜艳和自信的笑容。就像亲眼看到一座刚刚融化的冰山。
他纵情地凝视她的笑容，左手轻轻地在她面前划过，又柔柔地翻转，缓缓地打开，手掌心上再次出现了一枚圆圆的硬币。
“今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送你一枚硬币……”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将硬币放在她的掌心。
“然后，你可以将这些硬币都装在这里……”
他的手从裘真背后的空气里掏出一个天蓝色的方形纸盒，上面飘逸着雪花的图案。
是的，程竣曾经很乐于用这种小戏法给女孩子带来惊喜，而裘真的反应也最令他满意。她虽然无法像其他女子那样发出“呀”、“哇”的尖叫声，但她微张小嘴、大眼睛上长睫毛轻轻闪动的惊讶表情，让他的心瞬时变得柔软无比。
她并没有伸手去碰触眼前的礼物，而是用疑问的表情看向他。
这一短短的注视使程竣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会说话的眼睛”。她会读他的唇语，他也突然间学会了读她的“眼语”——“这是给我的吗？是吗？”
“没错！”他用极为温柔的眼神鼓励地看着她，“看看喜欢吗？”
裘真小心地接过纸盒、又小心地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透明方形彩璃瓶。瓶身上以七彩光亮的金属丝烙着无数个“双手”和“甜心”的交叠图案，晶莹剔透，巧夺天工。
“这是送给我的？”裘真用一只手问他，仍不相信他竟然会费心思买礼物给一个只认识了两天的女子，而且还是这么美的礼物。
他轻点头：“不过，送给你可是有条件的……”他边说边旋开瓶盖，握着裘真的手将那枚一元硬币放进玻璃瓶，再以灵活的手势将她诧异不解的目光引到自己的唇上——
“当硬币装满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够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一元硬币的承诺（5）
他轻点头：“不过，送给你可是有条件的……”他边说边旋开瓶盖，握着裘真的手将那枚一元硬币放进玻璃瓶，再以灵活的手势将她诧异不解的目光引到自己的唇上——
“当硬币装满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够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你说什么？”裘真不敢相信所看到的唇语，以为自己读错了。
“我说，当我们将硬币装满的那一天，希望你能够留下来，然后嫁——给——我！你愿意吗？”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紧张于她的答案。
“我……”裘真完全羞红了脸。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突然地向她告白，就像那天在电梯里抱住她一样突然。
“这就是你这次来要对我说的吗？我……”她轻轻动作着的手不知该表示些什么，只能停在半空，渐渐紧握成拳，贴住正剧烈跳动的心口。
“你可以考虑一下，再作回答。”他轻低身子，将面孔靠近，平视她的眼睛。“毕竟，想要将这个瓶子装满还需要一段时间，不是吗？而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了解彼此的一切。”他轻轻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真真，你愿意试着了解我吗？”
“……”她微微咬唇。
“没关系！”程竣耐心地将双手放在裘真面前，用手语对她说：
“女孩，我真的喜欢你。”
裘真微笑的别过脸去。
这一刻的甜蜜，是生命的意义。
“好的。我想，不需要再考虑。”裘真暗暗地想着，将视线移向手中的彩璃瓶，却猛然看到装着彩璃瓶的纸盒上，正飘着立冬的第一场雪。
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
程竣看到裘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起来。
她突然抬起头，用凌厉的目光看向他：“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瓶子被我弄丢了，你会怎样？”
“呵呵！”程竣会心地笑起来。“我会再送一个同样的给你。然后，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如果，我不想用它来装硬币，我并不需要它，你又会怎样？”
“不怎样。”程竣不由得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我会让你要它的。你应该相信这一点。”
装满硬币，然后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这似乎与她想要的“夏秋之爱”背道而驰。
突然间，裘真惊慌地发现，刚才面对着日历的那个自己太过天真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思想显然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他可以轻易地将她捧上天堂，也可以轻易地将她打入地狱，他就是这么地强势，强势到一开始便不允许她的拒绝。
她懊恼的摇头，又黯然低下，却无意中看到四周仿佛有人影晃动，不断变大的人影将裘真的思绪顿时拉回了现实。她抬起一双惊恐的大眼茫然四顾，才发现四周越聚越多的路人正向着他们指指点点……
“程竣！那是程竣”
“真的耶，是金牌魔术师程竣！”
“呵呵，真的是程竣！”
……
每个人相似的唇形看得她越发头晕，仿佛所有的口中反反复复念着的都是两个字：“程竣……程竣……程竣……”
一元硬币的承诺（6）
每个人相似的唇形看得她越发头晕，仿佛所有的口中反反复复念着的都是两个字：“程竣……程竣……程竣……”
恍惚间她不知被谁挤到了人群的外围。簇拥过来的人流仿佛从天而将，就在转瞬之间，无数双手，无数个递过来的纸笔，将刚刚还近在咫尺的高大男人团团围住。
裘真只得呆呆地从缝隙里看着他仓皇失措地接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切。一张俊脸勉强对众人露出微笑。即使是在这种情况底下，裘真仍觉得他的微笑很迷人，真的，很迷人。
程竣一边机械性地签着名字，一边不住地透过人群寻找那个水蓝色的小小身影，由于身形高大的缘故，所以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她：正紧紧抱住手中的彩璃瓶、瞪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立在一边，风将她卷曲的头发轻轻吹拂过脸，那神情使他没来由地隐隐心疼。
他迅速向她投去一串歉意与祈谅的目光，又匆匆低头签名，抬头微笑，可裘真却分明看出那微笑之下隐藏着是焦急、是无奈、是深深的懊恼。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彩璃，嘴角竟不知不觉扯出一丝自嘲的轻笑。
“是啊，我又一次忘了，他不是个普通人。”
人声依旧喧哗，不知从哪个方向还有相机闪光灯夸张地照过来，将程竣的眼睛晃得一时无法看清。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好不容易冲破人群，可是，那个小蓝影子却又一次消失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
学术大楼门厅的茶色玻璃后，一身水蓝色纱裙的女孩注视着远处刚刚散尽的人群，以及正四处张望寻找的高大男子，平静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习惯性的悲观又一次浩荡袭来，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在看到他被众星捧月的那一刻时，彻底瓦解。
“当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