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妈妈真的好可怜。当她二十多年前独自旅行,在这迷人的美因河畔与我生父邂逅时,命运就跟她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她怎么可能会想得到,她爱上的居然是外婆改嫁前遗留在国外的亲生儿子,而他接近她的目的,就只为报复外婆对他们父子的遗弃呢?
然而,这一切的秘密都因为外婆过早的离世而掩埋,以至于,妈妈一直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为了他宁死都不愿嫁给钟锐爸爸。即使后来,她在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下伤心出嫁,婚后却依然舍不得中断与他的交往。
女人一旦将心给了一个人,就很难再接受另一个。
我相信那时候的妈妈一定看得出钟锐爸爸对她用情至深,但那段先入为主的爱情只能让她选择背叛他、伤害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直到我两岁那年,被医生确诊为先天性听觉障碍,我的生父也突然以投河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妈妈才从这段浑浑噩噩的梦境中惊醒。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肯承认,复仇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对妈妈的爱情才是他迟迟不肯放手的理由。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身为一位音乐家,却亲手造就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听得到音乐的女儿。
此刻,我面对着美因河,面对着他当年纵身跃下的地方,同时感受着载歌载舞的人群偶尔自身畔经过,更能体会他当年那歇斯底里的绝望。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
只是,他把妈妈害得好惨!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谅解他。
程竣,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妈妈当年被他独自留在世界上的感受。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换来的只是一颗破碎的心,还有对女儿对丈夫满腔的愧疚,倘若换做是我,我也会跟她一样坚持解除婚约,坚持独自承担听障女儿的未来,而不愿再拖累无辜而又痴情的丈夫一分一毫。毕竟女儿不是他的亲生,况且,他对此并不知情。
程竣,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如果,我没有踏上她的老路,可能她一辈子都会向这二十年来所做的那样,和钟锐爸爸将每个月的赡养费寄过来又寄回去。即使在这一来一去之中,她早已被他感动、被他融化,也绝不会再向前踏出一步。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终章(7)
呵呵,命运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让人不敢小觑它的存在。
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尽管这其中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兜兜转转之后,该解开的误会还是会解开,该在一起的人也还是会终成眷属,这是不是说明,世间的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早已做了安排?
我知道,你在心底对妈妈还存有着一些芥蒂,只因为她一度隐藏了我的身世。如果不是你当时‘病急乱投医’地替我和钟锐爸爸做了亲子鉴定,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秘密,而我们之间恐怕也早就完了。但对当时的她而言,在自己已被“伦常”二字毁掉了一生之后,又怎能接受女儿也踏入同样的歧途呢?将心比心,相信你对过去的事情已不会太介意了,是吗?
Werüberallwohnt;derwohntnirgends。忘了在哪个广告牌上看过这句话。“处处无家,处处有家。”突然间觉得好想好想“望幽轩”,好想好想我们的家。
程竣,你知道吗?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最温暖的家!除此之外,任何的美景都只是过眼烟云,任何的国度也只是一间驿站,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来接我回去!”
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再抬头时已是华灯初上。七点多钟的天空还残留着最后一抹光亮。裘真收拾了包包,又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起身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里距离她暂住在德国的公寓并不很远,只需四五站地铁的路程。去地铁站的路上,顺便买了一大块牛油面包、一客黄芥末酱加量的土豆沙拉,还有两条微热的巴亚白香肠,明知道这些东西两餐都不一定吃得完,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就仿佛有什么客人正等着她回去款待。
地铁站里的人流依旧熙攘,这样的景象似乎每分钟都在法兰克福轮番上演着,直到午夜来临。
仅仅几分钟的光景,列车便载着她行至彼站。裘真紧跟着川流的人群上下前行,尽量令自己的脚步与他人匆忙的节奏保持一致。突然,人流中一丝熟悉的气息涌入鼻端,令她禁不住四处张望,但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却并没有期盼中那高大伟岸的身影。
裘真自嘲地轻笑着,继续朝前走去,其实,诸如此类的情形对她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可能这就是太过想念一个人的症状吧。
出了站口,通往公寓的林荫道上总算清净了许多,裘真也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喜欢悠闲散步的习惯到了这里依旧没有改变,尤其是在回家的路上,总爱看看花、看看树、看看路边的青草,磨蹭上十来分钟才回去。
一阵晚风吹过脸颊,方才地铁站里那熟悉的气息又隐隐约约地自身后飘来,令正在悠然前行的女孩再一次驻足回望,近乎空荡的街道上依旧只有她一人。
有些失望地回身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边,不远处的自助信用卡亭不知何时更换了外壁广告。此刻,亭子里明亮的灯光正将广告上真人般高大的男士身影映得透亮,在即将黑透的天空下显得分外清晰。
终章(8)
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裘真缓缓向它走去。广告画面中人物的线条随着她不断上前的脚步逐渐放大,再放大——
春天嫩绿的植物背景中,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高筒礼貌的俊美男子款款而立,拿着魔术棒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则伸向前方,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他那硬挺的剑眉、深邃的瞳眸、以及微抿的薄唇边那抹神秘莫测的微笑,令裘真险些惊叫出声。那是程竣!那广告中的人物百分之百是她朝思暮想的程竣!他的装束,他的姿态,他的神情,正是她第一次在义演现场见到他时的模样。
裘真几乎惊呆在这信用卡亭门前,她如痴如醉地凝视着那俊朗的面庞,仿佛见到的是程竣本人,他的目光正注视着她,与她的眼波相交,他向前伸出的手掌也正对着她,仔细一看,那掌心上竟躺着一枚闪亮的一元硬币!
所有的画面都跟他们刚刚开始时的情景一样——当机的电梯,一元的硬币,两相凝视的目光,以及程竣脸上那恒久不变的俊朗微笑!
瞬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画面上方那一行中文写就的广告词:
“银联i卡,给你一元硬币的承诺。”
只短短的几个字便令裘真的泪水一下子跌落下来。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捂上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自己激动难抑的心跳。
这是他给她的惊喜吗?亦或是,他对她的承诺?
又一阵晚风抚过面颊,那种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再一次将她整个人紧紧包围其中,令她感觉无比的宁静和安全。
身后,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擦着她的头发向前伸去,手中的磁卡在信用卡亭的侧壁上轻轻一打,女孩面前的转门便旋转着开启了。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自后方揽紧她的肩,带着她一同进入门中。
裘真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分不清是广告画面中的他还是真真实实的他,更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
信用卡亭的玻璃转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像被施了某种魔法。
她早就知道,他是懂得魔法的。
“宝贝,想我吗?”程竣的脸上带着俊朗的微笑,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问道。
“那个玻璃瓶,你离开后将它落在了‘望幽轩’,现在,里面的硬币已经装满。而你……是否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愿意。”裘真含泪凝视着他,还来不及收回双手,便掉落在他温暖的怀抱和深情的亲吻之中。
晶莹的玻璃围墙,阻隔了外界的一切,诺大的世界中似乎只剩他们两个。在这不足一米的空间里,交换着彼此的爱念。
时间似乎回到了2009年的初夏,回到了那个海边的城市,他和她,其实早已注定了,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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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程竣和裘真的故事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还有最有的一章……
专门留给我们的男二号穆风……相信某月,绝不会忘了他滴!
在所有的人都拥有一个美满结局的同时,他也一定会得到幸福……
再次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给予我的支持和鼓励,感谢bebe妹妹的鼓励!
在我龟速的创作过程中,支持着我写到最后!
再一次,谢谢大家!还是那句话,请多留言提宝贵意见哦!
尾声(1)
三个月后,“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结束了整个上午的忙碌,穆风将身子往皮质转椅中一丢,顺手自桌边拿起当日的报纸翻看。
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来,贴身秘书Ada已将精致的细瓷杯碟放于桌面,穆风抬眼对她示意了一下,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又将视线投注于手中的报纸之上。
财经新闻原本是他每日读报的首要和重点,但近几日,他却总会跳过这些先看娱乐版面,今日仍是如此。
果然,一翻到此处,他便毫无意外地看到今日的超级头条——
“幻星娱乐首席执行长程竣法兰克福大婚,美丽新娘系豪门名媛天誉集团总裁继女”。
大幅的彩色图片上,身穿白色复古婚纱的娇小新娘依偎在高大英俊的新郎身边,脸上洋溢着甜蜜而又幸福的微笑。
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的报道,事无巨细地详陈了婚礼现场的光彩奢华和温馨感人,一旁的事件回放更是大肆渲染了两人爱情经历的曲折和传奇,并冠之以“史上最美叔侄恋”的震撼名衔,看得穆风禁不住勾唇轻笑。
“臭小子,真有你的。”他犹自叹着,又注视了下图片上幸福微笑的裘真,方才将报纸搁于一旁。
自从程竣执掌了他原来的经纪公司,并更名为“幻星娱乐”之后,别的本事没见长进,这操控媒体的能力倒是日新月异。大大小小的娱乐报道、八卦周刊,但凡与“幻星”沾边的,都仿佛被他手中的魔术棒点化过一般,皆是一派和谐如意的景象,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大呼佩服。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真正保护起他的丫头,看来,程竣这小子是完全不想再留机会给他了!而他也该真正的死心,不,该是完全的放心了,不是吗?
1号内线的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穆风的思绪。提起听筒,里面传来Ada柔美的女性声线:“穆总,有位‘金融周刊’的季清尘小姐想要见您,是否请她进去?”
“季清尘?”穆风一面重复着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一面搜索脑海中与之有关的信息:“她可有预约?”
“没有,不过她说……”Ada迟疑了一下,接着压低了声音:“穆总您曾在‘协成’体育馆承诺过,对她随时恭候。”
一道清丽、自信的面容突地自脑海闪过,令穆风俊美的唇边漾起浅笑:
“请她进来。”
一分钟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自Ada背后闪身而入的,正是他记忆中那个衣着简洁,身材高挑的清丽女子,只是真人比印象中更添几分灵动、敏捷的神采,那神采全部来自她一双迷人的黑亮双眼,普一进门,她看着他的目光便令他的心思为之一动。
“穆风先生,哦不,现在我该称呼您穆总裁。”她的声音依旧清甜悦耳,从容中透着自信。
“季小姐。”穆风站起身对她致意了一下:“请坐。”
尾声(2)
两个人隔着一张硕大的黑胡桃木公事桌先后落座。
“季小姐想喝点什么?咖啡?”穆风看一眼立于一边的Ada,颔首问道。
“好啊,”季清尘一边说着,一边探头看看穆风手边的那套细瓷杯碟:“不过,我可不爱拿铁。容我冒昧问一句,不知穆总裁怎么会喜欢这种只有小女人才喝的甜腻口味?”
穆风显然没料到她会有此一语,不禁摇头失笑。
其实他对咖啡的喜好一直只限于蓝山黑咖,自从认识了裘真之后,才不知不觉得跟着她改变了习惯。
“不好意思,我只习惯这个。不知季小姐喜欢……”
“黑咖啡,蓝山最好。”
她的回答令穆风又一次为之一动:“当然没有问题。”
示意秘书下去准备后,穆风的目光再次与坐于对面的女子相对。
“如果我没有记错,去年在‘协成’体育馆倒还欠着季小姐一个人情,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才有幸与小姐再会。”
“穆总裁好记性。”季清尘笑意微扬,一双明眸直视进穆风的眼中:“人情不敢当,之所以过这么久才来拜访穆总,是因为我拿了半年多的假期用来进修,上周才刚刚回报社。”
“哦?”穆风挑眉,有了一丝兴趣:“听闻季小姐出身传媒世家,已是业界翘楚,想不到还如此好学?”
“呵呵,”女子的笑声如银铃般动听:“没有啦,只是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去学学手语,现在终于有空实现而已。”
“手语?”她的答案一次比一次更能引发他的惊异。
“对啊,手语!难道穆总裁不知道吗?手语是现在最流行的社交语言,就连‘幻星娱乐’首席程竣和他妻子都爱用手语讲话呢!况且,我一直都对这个很感兴趣。”说着她伸出双手,熟练地比出:“认识你真高兴”这句话来。
看着季清尘兴奋的笑容和俏皮的动作,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自穆风心底升腾而出,他试着从她的脸上、手上去寻找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身影,但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徒劳,那身影只是一闪而过便朦胧地消融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面前这双灵动而敏捷的黑亮双眸。
可当Ada将一杯温热的黑咖啡放于桌上时,那双黑亮的眼睛便马上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她轻轻地端起杯子,先嗅一下咖啡那醇厚微苦的香味,再慢饮上一小口,没有抿唇,也没有皱眉,放下杯子的姿势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