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最是讲究礼仪,陈慎找借口找得理直气壮,腰板挺得笔直。
帆州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陈慎,陈慎后背一凉,下意识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还没来得及询问,帆州大手一挥,从榻上拎起小孩的脚踝,猛地扒掉小孩的裤子,推到陈慎眼前。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等到陈慎反应过来,视线就猛然被一个放大的小黄瓜占据,鼻尖几乎堪堪就要碰到,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一步,手上却还贱贱的上去弹了嫩白的小黄瓜一下。
不经意低下头,就对上一双刚刚睡醒的丹凤眼。
在自己手里小黄瓜的主人脸蛋越来越红的情况下,陈慎尴尬后退几步,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也差点要维持不住,下意识要摸鼻子,忽然意识到这只手上一秒碰了什么,顿时摸也不是放也不是。
都是在表姐家逗胖侄子逗习惯了,都怪那小子一被摸鸟就跟个糯米团子似的笑得满床翻滚,淘得让人手痒!
轻咳了声,内心扎耳挠腮的想着怎样解决现在的尴尬,陈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想开口忽然有些心虚地不敢对上一老一小的眼睛。
垂下头声音低低地有些艰难地说着:“嗯,是真的,果然是师弟啊!”
等到流树收拾好自己,陈慎却是不好意思再呆了,面无表情实则尴尬地要死地问流树适不适应,嘱咐几句就端着高冷的架子离开。
他还是专心等着他的流缘小师弟来吧,唔,晚上要注意不能说梦话喊流缘了,会被听岔了音的凝韶灌一肚子汤圆的,啤酒肚的男女是没前途的,到时候御剑而飞就像筷子上插一土豆,忒埋汰了!
都怪自己怨念太深重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眼瞧着院口没了陈慎的影子,帆州道人弯下腰定定地看了流树一会,瞅着苍白小脸上的两抹殷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装得还挺像!”
原本升腾着的红晕瞬间从脸上褪去,就像女子精心装扮的胭脂被擦去般干净利落,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羞涩忸怩,折身又去木椅上看书。
从深夏里蝉鸣惊醒重楼下的一湖晚荷,到枫林金叶飘满一个轮回,每日修炼后陈慎就托着下巴静心等着一个道号叫流缘的入门弟子。
后山被深天长雪积压掩埋,倚门望雪却比把气质调整成雪还冷清的陈慎双手拢在袖子里,心里盘算着怎样不着痕迹的抱主角的大腿。
镜湖下的溪流在人间淘出几丝新绿,三月春花渐次醒,陈慎抓心挠肺得每日都要不着痕迹地向山门的方向望上一眼。
等到第一丝热风吹来,陈慎就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眼巴巴在山门等着一个穿着寒酸气质出众的小弟子的到来。
从夏至等到秋分,从满心期待等到不敢置信,陈慎终于发现剧本君竟然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里不治身亡。
也许是因为蝴蝶效应,他没能等到他的救世主,也再也不能确定原文里一些事情的走向。
但是他不甘心唯一的希望破灭,他还没跟女友细水长流的走过一辈子,至少也得摸过小手亲过小嘴啊!
也许主角会出现在明天的阳光下,毕竟谁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只是以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主角来的时候就被改变。
他开始每天黄昏时摆着冰霜脸在山门吹冷风,直到充满希望的明亮眼眸隐入黑暗!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小说中那个一路被老天爷的风雨手玩弄成黑色的你!
秋夏分隔的最后一日,他的世界也随着夜幕深深坠入黑暗,这是主角可能到来的最后时间了。
本来来到这陌生的杀人如吃饭喝茶般随便的世界,他就像吸食毒品的人般将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主角身上。
现在一切庆幸的想法已经摇摇欲坠,他可能再也回不去的残酷现实,像是生生将他的脊椎骨都抽出去。
那些他故意忽视的法则和忍耐的规矩都将紧紧地逼迫他,再也不能临阵脱逃。
老子不想随随便便杀人,也不想在吃饭睡觉打豆豆的时候被别人杀啊!
第二天晨曦耀眼的光洒进他的眼底,心里却冰凉如锥,满眼绝望的他身后多了个小尾巴,他没等到能解救他的流缘,却被塞给了一个才修道一年的流树。
坑货师伯留书一封就把流树推给了掌门,日理万机的掌门怎么可能在批阅山下发来的除妖信函和处理山中休整大事之余,追着小孩满山跑,问他剑法练没练好,吃没吃饭。
于是这个差事就落在了领小孩进门的陈慎身上。
陈慎也在精神恍惚中随口应下。
第八章
回不去了!
他的脑海里只剩这一句撕心裂肺的哀嚎。
但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主角会被蝴蝶掉,那是多么牛叉闪闪的人物啊,天命机缘全在手,妹子基友随便搂!
他只要等着,错过的线索自然会衔接上,但他也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了。
沉重叹口气,眼底纠结的情绪慢慢清明,至少要在这里瞒着身份生存下去。
破而后立,在希望破灭后的陈慎坚定了修行的决心,心底的杂念被梳理得干净,整个人的气息都更加凝练起来,竟然冲破了修行的壁障,成功筑基!
此后第一年,陈慎在洗澡的木桶里发现一个关乎自身性取向的大事,他双手颤抖着,眼睛紧紧盯着双腿间的凸起,几乎是喜极而涕,虽然那处小如么指,却也证明了他纯爷们的身份!
自掬祺院夜半的癫狂大笑,苍梧第一天才便从修真界的美丽女修摇身一变成和众人比肩求道的修士。
掌门怕他接受不能还特意安慰一番,他借坡下驴地更加沉默寡言,免了被发现破绽的危险。
众人只当他心神受创,性格才变得如此冷清,纷纷更加同情,又因为是成仙悟道成功率更大的男儿身,陈慎在苍梧的地位水涨船高,俨然是流辈弟子第一人。
而陈慎没了被拆穿身份的后顾之忧,自是手不释卷,精心研究苍梧传承的剑法!只是余念未了,每日必迎着山风往山门处望一望。
一个小弟子的存在并没将山中生活改变什么,一心修炼的陈慎将他交给了凝韶照顾,流树也如其他师弟一般乖巧懂事,一般天真无邪,一般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这个师兄。
也正因为太多同别人一般的地方,反而失了存在感,隐没在大多数橙衫弟子里,以至于下山历练的陈慎在店小二的询问下竟然说不出这个师弟想要吃什么菜,素来冷清的脸上也不由挂上尴尬,看着安排好房间归来的流树,才发现相处了五年却几乎没什么了解。
“来一份麻婆豆腐,翡翠银耳,草菇西兰花,嗯,再来一份翠玉豆糕!”
正从楼梯拐角下来的清秀小少年掀开砚青的竹帘,顺口接过店小二的问话,干净的声线像是溪里舀起的一瓢清水浇在夏日暑气里,清清凉凉。
“得嘞,您等着,菜马上到!”小二把毛巾甩在肩头,用南方特有的糯言软语冲着厨房的方向报菜名。
陈慎不自觉打量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流树,当初清秀的眉眼一如曾经,五官却更精致立体了些,眼尾微微上挑出清俊的弧度,比之以往稍稍刚硬。
因着幼时后天不足,少年的发色极为浅淡,阳光下隐隐泛着红褐色,着色浅淡的发线像是水色极重的墨笔勾勒出的画痕。
苍白得吓人的皮肤如今健康红润,整个人如细雨微风洒脱,却也如空气令人难以察觉。
唯一惹眼的是纤长得过分的睫毛,抬眼间如同山涧振翅的黑凰翎。
这小子个头跟后山荒草似的蹿得贼快,一眨眼当初只到腰间的小孩现在几乎要平视了,他一米七八的身高却只勉强比对方高半个头!
流树落座方桌另一侧,也没提刚才的尴尬,简单向陈慎交代了下房间位置,挥袖抬手倒茶,自有一番清风道骨的意味。
对于对面这人的口味喜好,他可是清楚地很。毕竟只他一个人自己就耐下性子观察了整整三年!
看他一脸如常平静的样子,但却能隐约感觉到流纹白袍周身情绪的起伏。
他大概已经意识到那些菜都是对了谁的口味,这杯水递给他定然更加羞愧,尔后夹一块爱吃的翠玉豆糕给自己,作自以为是的补偿,想到这不由撇嘴。
陈慎接过茶饮下,冰镇的凉茶入喉将一身暑气消散,慢慢才想到刚才点的那些菜都是合了自己的胃口,师弟年纪轻轻却如此照顾自己,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脸热,便拈了一块最先端上来的翠玉豆糕,放到褐发少年面前的空碟里。
褐发少年咬着嘴里的糕点,绿豆的绵绵清香挑逗着味蕾,他的注意力却放在那个褪去黄色道袍换华裳的人手上。
白皙如玉的指尖正拈着另一块晶莹碧绿的豆糕,阳光下手指竟比豆糕还要透明,就像是古玩柜上摆着的玉雕翡翠白菜。
这块定是会入了那张惜墨如金的口中,虽是心怀愧疚,却是抵不住口腹之欲的,这盘糕点可是他最爱的菜品。
拈着糕点,本来想给对方吃的陈慎不负他望的犹豫了。
一块就够了吧,小孩子吃太多会不消化的,还是把吃掉淀粉葡萄糖这种罪恶的事情交给自己吧。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看了,这块是盘子里面最大最厚的!
大口嚼着凉丝丝的糕点,看着门口排成行买招牌糕点汗流浃背的一字长龙。
陈慎自我释罪,都怪这里的糕点香而不腻,入口即化,都怪这里的师傅手艺太高,嗯,待会给老板谈谈必须给差评啊,你说你做菜那么实在干嘛,要跟现代菜馆似的鱼目混珠掺点草木粉,他怎么可能会那么贪吃啊!
将手里的茶水倾到口中,褐发少年长睫遮住两块清透琉璃,看到对面人意料之中的动作,心中冷嗤,阴影下的嘴角却不由勾起一个浅笑,对玩具的,满意的,属于顽童的笑。
没有人是他这双眼看不透的,早慧,异于常人的聪明,让他为了揪出那个啖他血三年的面具人,早早制定好完美计划,一直都伏在最平常却也最方便的身份和角度里观察周围的人。(。pnxs。 ;平南文学网)
整个苍梧最有能的人物都已经一层层被他排除干净,除了观察掌门花费的时间稍长,别的人也都不用费什么心思。
除了……眼前这个忽然变成男子的人,他整整窥探了对方三年,就像是在探索一件称心的玩具,已然能将玩具的情绪摸了透彻,虽然早早将他划出猜度的圈外,但却始终无法完全看破。
对方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与自己,与所有人,或者说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
那样的独特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在无聊时找到暂时的乐子,可是他却始终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就像是这个人与世界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仿佛那是神才能碰触的壁垒。
可是却更让他好奇呢,白幽的嫉妒,夙沙的崇拜,掌门的权利,看过去都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凭什么他冷冷清清的,一身白呢。
打破神的壁垒,撕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伪装,划开嫩生生跳动的心脏,将灵魂的丑恶原形暴露在天日下,也许是全黑的颜色呢,想到这他就兴奋地好像胸腔里空洞的地方有什么颤抖战栗。
真令人兴奋呢,他舔舔唇,一脸的渴望,眼底恶作剧的精光包裹他跃跃欲试的玩心。
忽而他又皱眉,神的壁垒还真有点棘手呢。
就像现在锦衣俊秀少年□□地吃着翠玉豆糕,墨玉眼底闪着享受至极的亮光,头稍稍偏向左,这是他笑时惯有的动作,表明他现在很开心。
他可以想象到那副冷清的面孔下,实际上是像一只餍足的猫眯起眼睛的享受表情,世间少有的貌美少年红唇含碧糕本来是赏心悦目的美人图,在他眼里就觉得蠢死了!
他甚至能够想到那只猫舔唇挠下巴的样子,简直蠢透了!
可是现在,他不着痕迹地皱起眉看那人用巾帕擦净手指,食指微微弓起,在挺直秀气的鼻梁上虚虚托了一下,然后忽然愣怔,眼睛轻眨,桃花朵朵盛开在眼角眉梢,眼底的情绪沉在花海深处的墨色里,让旁人再也无从窥探。
他知道这人经常有此动作,却丝毫看不出有何特殊含义,那人的一切明明清清楚楚袒露在眼前,却因忽然的某些动作隐入了更加捉摸不透的雾里。
就像原本一副连边角都能闭眼描摹出的画,却在你睁开眼睛时换了画里的天地。
玩具旧了扔掉就好,把不要的玩具从手里抛出,坠毁的声响、最后的心跳、主人的口哨声是恶魔耳中最美妙的乐曲。
可是这个玩具总是在你以为该扔掉的时候,露出崭新的玩法让你耳目一新,食指大动,恶魔的獠牙兴奋的不甘寂寞的露出来,那种独独只有这个玩具才能给的体会,比最美妙的黑□□望还要美味。
习惯性托了一下眼镜,空落落的触感让陈慎不由怀念起当初被称作四眼仔的时候。
“师兄,这贾家庄叫贾友仁的少说也有几百人,只有一家庄东姓贾的大户,不出意外,他应就是向门派托信除妖的那人了。”
褐发少年眼睫轻眨,对着思考中指尖轻叩桌面的陈慎说道,又续了一杯茶递给他。
山下的人心颜色更深,五彩斑斓深得有点恶心,他面上却带笑,但是利于他的修行,别人的*对他来说是个好东西呢。
虽作男子长襟装扮,额头惹眼的四叶水纹也用术法抹去,却仍掩不住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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