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要是……。”
“等等,等等!”安德森有点昏头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怜怜眨眨眼。
“你们不是叫我杀了罪魁祸首吗?不就是让我自杀吗?可是我自己下不了手啊,不能麻烦你们帮……。”
“STOP!”安德森大吼一声。
怜怜住了嘴,疑惑地望着他。
安德森则望着其他三人苦笑。“天哪,这真是我从事探员工作以来最困难的一个任务!”
“不是这样吗?”怜怜喃喃道。
安德森回头凝望她半晌。“黑夫人,我们……是希望你……希望你……。”
“嗯,嗯,说下去。”
安德森长长叹一口气。“希望你杀了你丈夫。”
“那?”怜怜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杀了我老公?”
安德森点点头。
“为什么?”怜怜不高兴地问。
为什么?天啊!她居然问我为什么!安德森头痛得揉着太阳穴。“黑夫人,你丈夫是个危险人物……。”
“可是他没有真正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啊!”怜怜反驳。
“威尼斯……。”
怜怜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说过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我!”
“可是造成那种结果的是他。”
“起因是我!”
安德森耐着性子说:“黑夫人,请你讲理一点。”
“讲理?”怜怜挑挑眉,“我是在跟你讲理啊!”
“黑夫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随便想一想就知道了嘛!你瞧,要是你们‘老大’让你去暗杀某某人,人家家属要怪谁?当然是怪出主意的罪魁祸首嘛,你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啊!”怜怜理直气壮地说。“所以喽,虽然结果是我老公造成的,但是始作俑者是我,你们不找我找他干什么!”
安德森一时语塞,无助地转向其他三人求救,然而另外那三位更是茫然以对,一点忙也帮不上。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门把扭动的细微声响。
巡房!
四个人迅速闪入浴室,并微开口条门缝偷窥着。闲聊几句后,护士随即离去,而他们也跟着出来了,怜怜望着他们若有所思。
安德森清清喉咙。“黑夫人,我想……。”
“什么也不用想!”怜怜态度强硬地说:“我宁愿死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我老公的事!”
安德森盯着她,她坚决地回视。
宁死不肯吗?那就只有……。
“那好吧,”安德森突然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只能放弃了,但是,为了让我们能给我们上头一个交代,我希望能和你丈夫当面谈一谈,可以吗?”
怜怜讶异地看着他,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就这样突然的放弃了。但是只要他肯放弃伤害黑圣伦,其它什么都好商量。
“谈一谈?谈什么呢?他不太爱和人说话的。”
“至少要让我相信他真的不会随意伤人吧?是你说的,只要不去惹他,他就不会乱来,我不能要求得到他的亲口保证吗?”
怜怜想了想。“好吧,我会跟他讲,让他……。”
“不行!”安德森脱口道。“绝不能让他知道。”
怜怜狐疑地睇着他的失态。
“为什么?”
安德森立刻警觉自己的错误。“呃,当然嘛,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要跟他谈,他会肯吗?我想夫人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的个性才对,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想和他谈谈,说不定他反而闪得远远的,我们还能有机会和他谈吗?”
“也对。”她喃喃道。
安德森一边观察着怜怜的脸色一边继续说道:
“所以,最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带来和我们见面,到时候你只要坚持不离开,我相信他也会陪你留着,这样我们不是就有机会和他谈了吗?”
怜怜点点头。
“你想得很周到。”
“他或许还是不想和我们说话,但是只要夫人磨一磨他,让他给我们一个保证,这样不但我们可以回去向上头覆命,而且你也不用再担心上头会另外派人来伤害你丈夫了。”
“嗯,好吧,那就这样。”话刚落,随即又瞪着安德森,怜怜问:“保证不伤他?”
“呃……,”安德森咳了咳。“当然,当然!”
怜怜满意地颔首。“那……我要是安排好了,要如何和你们联络?”
“夫人只要……。”
“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在这里?”
安德森检查着两支手枪,他可不希望在这紧要关头,武器会有任何状况发生。
“没办法,我也不喜欢,但这是她安排的。她说今天她出院,一切都很混乱,他的警觉心会被分散掉,而且,在这病房里是他绝对想不到会有任何事发生的地点,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见得到他。”
任飞盯着安德森在手枪上装上灭音器。
“谁动手?我先声明,我的枪法一向烂得很!”
普特尼也盯着两支看起来似乎使用过很久的手枪。
“为什么只有两支?”
支德森拿起枪来比了比。
“总不能让他一见面就有所警觉吧?所以要有两个在前面遮掩,另外两个在后面动手。”
“她呢?”任飞又问。
“谁?”安德森抬头看他。“你是说他妻子?”
任飞紧盯着安德森的眼睛。“我反对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安德森还未出声,普特尼也开口说:“我也是,我们骗了她,又在她面前杀了她丈夫。这已经很过分了,如果再想伤她,简直比她丈夫还像个魔鬼!”
马汀没说话,但他的双眼警告地凝在安德森脸上。
安德森轮流看过他们三人才慢吞吞地说:“我有说过要伤害她吗?”
“‘不小心’也不行!”任飞强调。
安德森苦笑着摇摇头。
“你们以为我是怎样的人?冷酷无情的杀手吗?你们下不了手,难道我就下得了手吗?她的模样……我想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下得了手。其实,如果不是告诉自己,这是在帮她脱离那个恶魔的手掌,我也狠不下那个心来欺骗她。”
马汀伸手取过一支灭音枪。
“我来,我的枪法好,我会小心避免误伤到她。”
安德森点点头,放好另一支灭音枪。
“那就由任飞和普特尼负责在前面作掩护。”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安德森慎重地说:“千万不能暴露身分。上头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有关于恐怖天使和暗杀的事,全都要隐藏在台面下,他们要在世人全部不知晓的情况下解决掉恐怖天使。”
“了解了,现在,我只想再问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到底还要在这间浴室里待多久?”马汀坐在马桶上喃喃问道,“我全身都已经沾满除臭剂的味道了。”
办完出院手续后,怜怜又拉着黑圣伦往病房走去。
“那本书是我最喜欢的,我非拿回来不可。”海奇和莫森尾随在后。
黑圣伦瞟她一眼。
“我另外买一本给你。”
“不行!我就要那本!”怜怜固执地说,“那本是很有纪念价值的,我在生头一胎时看的小说,怎么样都得留着!”
头一胎?她还想生?黑圣伦眉峰聚拢,后面两人偷笑。
他们来到病房门口,她打开门拉他进去,黑圣伦蹙眉看着她回身关上门。
“你关门干什么?”
怜怜向浴室门缝中的眼睛使一使眼色。
“老公,有人想和你谈一下。”
“你在搞什么……。”
黑圣伦眯眼注视着从浴室中鱼贯而出的四个男人。
怜怜双手紧抱住他的右手臂。
“老公,不要生气、他们是政府人员,他们只是想跟你谈一下而已!”
站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掀开西装外套回身绕了一圈表示他们没有武装。
怜怜仔细注意着黑圣伦的脸色,深恐他又在一怒之下闯出什么祸事来。
“老公,你听我说,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保证,保证不会做出任何伤害。”
前面两个男人掀开的西装外套突然多出两个小洞。
同时,黑圣伦的身躯震了两震,双眸中绿光倏亮,左手霍地往前虚空一抓,几声闷哼和撞击声传来。怜怜讶然转头,赫然见到四个男人仿佛被某只无形的巨手凌空抓到天花板上,而且似乎快要窒息般的啊啊直喘。
“不要!老公,不要啊!”怜怜惊叫。“他们没有恶意啊!他们只是要谈谈而已,老公……!”
狂怒暴戾的神情依然。
“求求你!老公,放了他们吧,他们没有恶意啊!”
黑圣伦脸颊微微抽搐,禁不住闷咳两声,接着怜怜便惊恐万分的看见鲜红的血从他紧抿的嘴角溢出来。
“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怎么会……!”怜怜几乎窒息地瞪着手中从黑圣伦胸前摸到的血,“天啊!你在流血!海奇!海奇!快来啊!救命啊!来人啊!杀人啊!救命啊……!”
又是数声闷咳,更多的血溢出,绿光逐渐黯淡,身躯也随之摇晃不定,但黑圣伦的左手始终没有放下,天花板上的四个人也依然挣扎不已。
海奇,莫森冲进来,双眸一合,黑圣伦的左手虚软的垂下,天花板上的四个人同时掉落下来。
海奇、莫森护着倒地的主人,怜怜颤抖的手指着四个在地上痛苦喘息的人对听到救命声跑进来的护士、医生和警卫哭叫着:
“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丈夫!他们杀了我丈夫!”
苦干无法据实说出身分,安德森四人被抓到警局关了三天,莱尔和他的同伴也在行动前被他送回美国而无法及时加以援助,他们只能透过美国大使间接联络上该负责的人。
当他们终于凄惨落魄的被放出来后,便直接到医院去查问情况,查问经过并不是很顺利,不,简直是灰头土脸!每一位护士小姐都用怨恨已极的眼光瞪视他们,她们脸上都清清楚楚写明了对竟敢伤害她们心目中天使的凶手的怀恨。
最后终于从为黑圣伦开刀取出子弹的医生嘴里听到他们想要了解的消息,然而得知确实状况却使得他们更为沮丧,还有惶恐害怕!
黑圣伦在刚开完刀移入加护病房后没多久就不见了。
天啊!这下子他们真是闯大祸了!
第七章
希腊所属的金石岛位于爱奥尼亚侮,由于岛屿上陈列了许多光彩夺目的石像,因而当地人称它为“金石岛”。岛上虽然有些落后,人烟稀少,但是天然景观却十分迷人,而且仍保有十分纯朴的原始风味。
在古老的传说中,有一名美丽的少女,因为拒绝当阿波罗神的情人,阿波罗在一怒之下,便把她变成无数金黄色的石头,散布在岛上,因而形成了美丽的金石岛。
这是一个充满浪漫传说和野性美的纯朴岛屿。
夜晚的星空清澈得像一块刚洗染过的蓝布,月光洒满了大海,为平静无波的大海披上晶莹的外衣,晚风轻拂着水面,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艇像是艘要夜袭的海盗船,静悄悄地驶进金石岛码头。
怜怜随着莫森身后出现在甲板上,她站在游艇前方望向金石岛,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松树的香味,超过沙滩后,堤岸边有些树木和石头砌成的房子,更远处有一座白色的教堂。
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身后响起,她回头,高大的海奇抱着高烧昏迷的黑圣伦出现在舱口。黑圣伦呛咳几声后又回复急促困难的呼吸声,他的双眸紧闭,脸因高烧而通红,如扇子般的长睫毛偶尔无力地颤动一下。
怜怜咬着下唇忍住泪水。“房子会很远吗?”
海奇担忧地看看怀抱中的主人。“不会,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那我们赶快走吧,”怜怜看着黑圣伦紧锁的眉头,“他需要尽快有一个安静的修养处所。”
那栋白色的房子位于金石岛山坡群中的街道上,这里的街道种有许多柠檬树和树叶茂密的橄榄树,随着微风的吹拂,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再往前走,有一座清澈的大水塘,水塘边还雕塑着一些人像和水瓶。
白色建筑物的外表揉合了造型与格调上的美感,内在的装横摆设更是给人一种古典又神秘的感觉。墙上挂着的油画、从天花板延伸而下的大吊灯、大理石地砖、低矮的拱门、盆栽里微微摇动的曼陀罗……全是那么的优雅。美丽,家具也全以暖色系为主,令人非常容易接受这里的一切。
只一眼,怜怜便爱上这里,但是她没心情去慢慢欣赏,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黑圣伦——她那可怜的、几乎被她害死的丈夫身上。
二楼主卧室里,古老的四柱床上,黑圣伦痛苦地躺着,胸前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额上的冷汗不断沁出,剧烈的呛咳常会带出鲜红的血。
“他……他真的很痛苦啊!”怜怜坐在他身边啜泣,“海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不管,他需要医疗,他需要打针吃药,他需要……。”
“夫人,”海奇接着怜怜的肩头。“你不要急,狄凯随时都可能会到,他的医术非常厉害,只要有他在,主人的伤势绝对没问题的。”
黑圣伦一进入手术室,海奇便紧急联络岛上的医生狄凯到金石岛会合。那是差不多二十多小时前的事了;照海奇的估计,狄凯在这一、两个钟头内就会到达,刚好与他们到达的时间差不多。
所以他才敢大胆将刚动完手术的主人从医院里抱出来,直接上游艇从利久立海绕过意大利来到爱奥尼亚海中这个权小、不为人注意的希腊岛屿上。他知道他必须趁着那四个杀害主人的凶手尚被关在警局时,赶快把主人移到安全的处所,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黑圣伦再度痛苦地呛咳着,怜怜伤心愧疚地轻抚着他的胸口,泉涌而出的泪水洒落在黑圣伦脸上、绷带上。
“对不起了老公,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轻易就相信他们的!我真是个大白痴!我……是我害了你!是我……!”
她心疼地拭去他唇角咳出的血。“你要撑下去啊!老公,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啊!老公,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房门砰一声大开。
莫森兴奋地站在门口。“来了!来了!”
怜怜刚从床边站起来,一个褐发褐眼,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莫森身边,他手提着医疗袋,迅速进入卧室来到床边。
“告诉我你知道的。”
“左肺一枪,胃部一枪,子弹都取出来了。”海奇立刻回答道。
斯文男人猛抬起头看了海奇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拆开染血的绷带,嘴里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