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拽着她的腕大力扯回,一手钳住她的肩,力道之大,至于指节泛白,生生地要将她捏碎,“顾小北,你有必要这样么,搞得跟多矫情似的,不就我喜欢你么,还真拿自各当天大回事儿,你不喜欢我直说啊,我他妈的还不至于对你死缠烂打。”
毫无征兆地,顾小北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儿哭着嘴里还嚷嚷着,“我就拿自各当个屁了,我招谁惹谁了我,我就想过我的清净日子,一个一个都把我往死里头逼,我要真死了,你们就开心吧,我还憋屈呢我,老娘不干了,谁谁谁,人爱干嘛干嘛。”
女孩儿跟有天大的委屈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声泪俱下地控诉,倒把男孩儿给哭蒙了,哪还有什么火气,哭得他心里毛躁,跟猫抓似的,将女孩儿护进怀里,很别扭地哄着,“别哭了,咱不逼你了,谁也不逼你了,你就一小祖宗,你爱干啥干啥,总成了吧。”
女孩儿哭得更放肆,“那你还拿我当哥们儿。”
他许鸣算是栽在这妮子手里了,人哭归哭,也没忘了趁火打劫,“成,咱还好哥们儿,没心没肺,臭味相投。”
顾小北破涕为笑,都哥们儿了,也不跟他客气,鼻涕眼泪悉数蹭他外套上。
许鸣状似嫌恶地脱下,胡乱盖在她背上,“当哥哥送你了。”
三十七,轮回(上)
十点,夜未央
“承凯啊,你小子那脑袋,绝了,连这噱头都叫你想到,若隐若现,欲唱还休,就这个调调,勾人魂儿呐。”夜未央大厅的雅座,王延年碘着个肚子仰靠在宽大的棕皮沙发内,一手操着酒杯,一手展开成一字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眼神儿跟随舞台上那隐约的影子,直勾勾地,恨不得嵌进那帘子去。
周承凯多精明一人儿啊,这察言观色搁他那儿,就基本功,即附到王延年耳边道:“王市,您过奖了,台上那位也算和您是旧识了。”
王延年狐疑地睇了他一眼,周承凯继续道:“金钻豪庭的小薇,您还有印象吧。”
王延年微眯起眼睛,他当然记得,上次她托词说身体不舒服中途离场,之后也一直没有交集,他到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末了,朝周承凯使了个眼色,“一曲甜蜜蜜,余音绕梁呐。”
周承凯立刻会意,“您先坐坐,我这就去将她领过来。”
王延年没应,只是笑笑地扶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承凯走后,王延年的副手凑到他耳边道:“顾书记同公安厅陈厅一行人,好象在VIP包厢,您看,我们是不是过去打声招呼。”
王延年唔了一声儿,“再等等,看他顾灏南会不会先过来。”
从九点开始,她也唱了两场罢,嗓子有些累了,趁中途间歇,她上了趟洗手间,琉璃的盥洗台,边缘雕花的台前镜,晕黄的灯光打在镜面儿上,照得她透澈通明,镜中的女子化了个大浓妆,旗袍的叉开得老高,她瞅着自己,怎么有几分胭脂扣里梅艳芳的味道,这样想着,自嘲地弯了弯唇,所谓风尘味,顾小北也是可以的。
洗手间外的过道有些窄,大约能容纳两人并行的样子,四周的墙面儿都嵌进纯黑的大理石方砖,光可鉴人,顾小北出了洗手间,对着光洁的墙面儿,下意识地拨弄下蓬松的盘发,毫无预警地,满身酒气的男人,八脚章鱼似地粘巴上来,男人一手捏住她的腕,臃肿的身体直往她身上贴,“你是夜未央的小姐吧,啧啧,瞧这脸子生得,以前咋就漏了你这条小妖精。”说着男人不安分地手摁上女孩儿的下巴。
毫厘之距,说话间男人的酒气直扑到她面儿上,她偏过头,嫌恶地干呕,随即卯足了劲儿推开沉重的男身,男人稍微踉跄,脚步虚浮,退至墙身,倏地触墙反弹,上前扼住女孩儿纤细的腕,直往外拖,还边走边说:“小妖精还挺辣的,老子就好你这口,你今晚就陪我了。”
“你XX的放手,我不是什么小姐,”男人不予理会,又拖着她前行了数米,顾小北火了,朝他吼道:“你他妈的再不放手,我告你骚扰良家少女。”女孩儿死命挣扎,终是抵不过男人的手力劲儿,一路拖行至包厢门口,眼看男子就要推开虚掩的门,心一横,抓起男人肥腻的手,狠嘴就是一口。
男人料不到她有这一手,因着骤然地疼痛感,条件反射地大叫了一声儿,转过脸来朝顾小北喝道:“你他妈个下贱的婊子,敢咬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便扬起手作势要甩她巴掌,顾小北即缩头,闭眼,却迟迟等不到巴掌落下,不由翕开一丝眼缝儿,苍天呐,大地啊,她宁愿挨人巴掌,也不要遭逢如此局面。
男人被一掌挡住的腕缓缓放下,变脸功夫了得,黑脸儿瞬间轮换成白脸儿,朝身侧的男子谄媚道:“顾书记,这小姐不懂事儿,我正教她规矩呢。”
顾小北死死地闭住眼睛,不敢看不敢想,只敢自我催眠,夜路走多了,搞得她神经过敏,她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这样想着她试着睁开眼睛,逆着光,男子幽暗的眼神异常清冷,照得她心寒,夜未央三十多度的室温,身临其境,脊背却阵阵发凉。
顾灏南扫了一眼贴墙瑟缩的女孩儿,冷声道:“谁说她是小姐。”下一秒,悍然将她揽入怀中,“她是我顾灏南的女人。”
顾小北仰头看他,他说,她是他的女人,那样笃定的语气,那样凛然的气势,自己竟有一丝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男人微张着口,愣了半响,酒被吓醒了七分,随即点头哈腰,连声赔罪道:“我不该对姑娘动粗,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受惊了。”
顾灏南闷哼一声儿,算是应了,随即转身揽着顾小北进了包厢。
偌大的包厢约莫坐了七,八个男人,身边都有妩媚的女子作陪,顾小北认得其中一个,是最近曝光率较高的广告明星,男人中,有两,三个眼熟的,大概在金钻豪庭打过照面儿,他们似乎对此司空见惯,朝她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了。
顾小北紧紧偎在男子身侧,像只乖顺的猫眯,不敢造次,顾灏南像是有意冷落她,自顾自地跟旁人应酬着。
“顾书记,王市那人太油滑,行事又高调,依往年的经验看,之前呼声越高的人多半不得善终,依我看,顾书记多半能升任。”公安厅陈厅压低声音同顾灏南交头接耳。
顾灏南淡然地笑笑,“任命书一天没下,谁也说不准。”
男子附和道,“是,书记说的是,来,我敬您。”
顾灏南举起酒杯,礼节性地同他碰了一下,即折回唇边,酒水悉数入喉。
三十八,轮回(下)
顾小北被晾在一旁有些百无聊赖,玩弄起自己的拇指,一心一意地出神,心下思忖着,下了酒席肯定没她的好果子吃,只琢磨着,怎样将他的危险指数降到最低。
顾灏南偏头,看她一副乖巧的小媳妇儿样儿,有些心软,转眼又瞥见她一身儿极不相称的装扮,皱了皱眉,即背过身去,没打算搭理她。
周承凯孤身一人儿回见王延年,踱向雅座的步子稍微急促,王延年蹙着眉看他,潜台词是,你带的人呢?
周承凯附到他耳边,小声道:“小薇刚下了台子,有人看见她进了顾书记的包厢。”
王延年眯起眼睛,流露些细碎的微光,朝周承凯似笑非笑道:“承凯你带路,我得去会会顾书记。”
按规矩,周承凯轻扣了扣门儿,旋即扭转门把推着门开至120度,自己贴门立着,恭敬地将王延年一行人让进。
顾灏南看见来人,儒雅从容地起身,一干人等也迎合起他的动作,朝王延年方向簇拥过去。
顾灏南执起男人的手,恭谨地握住,“王市,赶巧了,灏南疏忽了,还劳您亲自过来。”还是一贯淡然的语气,既不热络也不显生疏。
周围的人也都礼貌地同他招呼。
王延年状似释怀地笑道:“顾书记言重了,咱俩谁招呼谁,没差。”
坐定后,顾灏南执起一樽酒,对着王延年道:“王市,灏南礼数不周,自罚一杯。”接下来,众人轮流敬酒,王延年开怀畅饮,一副海量大度的气派,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掠过顾灏南,瞄向他身侧乖顺端坐的女孩儿,男人微眯了眼,暗自讶异,作为顾灏南女伴的小薇,和那天金钻豪庭的她,举止作风差了太远,惟独一点,装扮得多放荡都好,骨子里有一种纯真的气质。
感觉到异样的目光,顾小北往男子背后缩了缩,顾灏南似有察觉到,状似不经意地挑了句,“王市没带女伴?”
王延年不置可否地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就惦记着小薇的甜蜜蜜了,专程上这儿听的,顾书记好眼光呐。”
顾小北听他这话,言下之意也恁明显了点儿,难不成,还想让她当众献唱一曲儿,前车之鉴,痛尤在心,她可没那个魄力,再挑战一次顾灏南的极限。
一旁的何祁忖度着,这王延年也嚣张过了头,这里好歹是顾灏南的地头,他也敢公然觊觎顾灏南的女伴,说实话,女人在此种场合就是陪衬,可再不济也贯上她身旁男子的标签,挑逗女人,说白了,是挑衅男人。
狭长的眸子半睁着,光影错落,跌入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男子默了良久,众人都不敢言语,生怕这暗流汹涌一触即发。
顾灏南单手启开烟盒,缓慢地往嘴里送了支烟,接着转向身侧的女孩儿,顾小北料不到这一茬,先是一愣,随即会意,熟稔地操起火机,为男子点烟,男子略吸了两口,这才面朝王延年,不紧不慢道:“夜未央多的是张小薇,李小薇,不知道王市指的是?”
王延年豁然朗声大笑,笑罢很识趣地转了话题:“喝酒,喝酒,来,顾书记,我先干为敬了。”
顾小北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洒脱间,薄凉的唇还带些酒水的湿润,轻忽地抚过耳廓,低沉的男声夹杂些蛊惑的味道:“别急着高兴,你的帐,一会儿算。”
脊椎瞬时绷直,她颓然,深感无力,周身被绵密的网结丝丝纠缠,脱逃无路。
缘起于夜未央,轮回至夜未央。
三十九,如果爱
凌晨两点,酒席算是散了。
男子大步向前,穿行于夜未央的大堂,墨黑的长款风衣及膝,笔挺的衣角随着宽阔的步伐起落,熠熠生风般,周身是一片凛然的肃杀。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一路小跑勉强跟上男子的脚步,不敢触碰他积压许久的情绪,她甚至没来得及褪下一身风尘,便跟着他,紧紧地,盲从地跟着,她叹气,在他面前,她只能示弱,再示弱。
出了夜未央的大门,室外室内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她下意识地环了环臂膀,男子回头看她,严冬的寒天,就着了件勉强敝体的单衣,坦臂露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住瑟缩,活像只被人遗弃的小花猫,像是酝酿了许久,由男子口中呼出袅袅白气,终是缓步上前,将女孩儿裹进风衣。
熟悉的美好的温度,触及的一刹那,她居然温暖得差点哭出来。
车厢内,他将她紧紧地箍在腋下,她一动也不敢动,任他箍得轻微泛疼,忍不住抬眼,偷瞄他,沉昏的柔光顺着他俊朗的轮廓,投下深浅不一的暗影,唇紧抿着,面无表情,目光依旧深邃,平视前方,顾小北垂下眼睫,先替自己哀悼,因她深知,这个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越是波澜不惊,内里怕是翻覆了几度狂潮。
“书记,后头有辆车从夜未央就一直跟着。”司机的语气很从容,似乎对此类事件司空见惯。
顾灏南更加敛容,沉声吩咐道:“按老套路,甩掉他们,去景山别墅。”
顾小北有诸多疑惑,却不敢问,一直以来,他强加多少,她便接受多少,顾灏南有许多面,她深知,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他愿意向她坦然的,微乎其微的一面,对于他,只浅显涉足,已然朝着无可自拔,点点陷落,更深的,她诚不想探究。
景山一带是S市有名的私人别墅区,覆盖了70%的绿化面积,空气格外清新,坐落于半山腰上,离市区只要半小时车程,又很巧妙地同都市的喧嚣隔绝开来,素有市内桃源的美名。
这栋别墅还是去年底,开发商以内部折扣赠卖予他的,当时买的时候也只是想要方寸净土,搁置了一年多,鲜少涉足,也只有几个亲信的从属知悉。
进了别墅门,顾灏南便放开她,径自卸下风衣,习惯性地松开领结朝大厅的沙发踱去,背对着她,边走边说:“赶紧上楼去给我洗干净,你这副样子,多一秒都碍眼。”冷淡的口气夹杂更多不耐的意味,逼人就范。
顾小北自知理亏,就连自己也很不欣赏此副尊容,识相地上了二楼,洗澡的时候就故意磨蹭,浴室暖暖地,她很幼稚地掬起大朵泡沫,于掌心捏弄一番,之后,呼出口气轻轻吹散,玩腻了,她又对着盥洗镜发呆,光洁的镜面儿覆上薄薄一层水雾,她伸出五指将水汽揉散,不久汽雾又凝结,她又破坏,如此反复,乐此不疲,直到一门之隔外传来冷怒的男声:“你是要我进去还是你自己出来。”
顾小北咽了口唾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边咳一边含糊道:“马上,立刻,20秒。”说着也顾不得拭身了,随手抓起浴袍,胡乱套了一通,随即推开滑门,猝不及防地,搭在门棱的手叫男子一掌覆住反钳于背后,她迫不得已地背对他,男子伸出另一臂,从背后环上她的腰腹,只轻松一提,她便双脚腾空,脚尖勉强着地,却没有支撑感。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顾灏南将她压进绵软的床铺,手还被他反钳着,他咬着牙齿挑开她松垮的浴袍,延着她瘦削的肩线,细细密密地啃噬,女孩儿浑圆的肩头,生出一排深浅不一的齿痕。
女孩儿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有些吃不住这样微带痛楚的折磨,费力地偏头,朝男子发出细碎的恳求:“小舅,别——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
男子不予理会,闻言反倒变本加厉,一手扯开了浴袍,延着她脆弱的脊梁,缓慢向下,一路吮咬舔弄,如此亲密的折磨,对方还是个调情高手,顾小北只经历过疼痛淹没一切的第一次,这一次,男子似乎有意挑起她体内陌生的欲望,女孩儿在他身下,不住地颤栗,瑟缩,她每退半分,他就进占一分,如此反复,全无招架之功,女孩儿陷入迷乱,破碎的求饶声更像是呻吟。
男子的唇又沿路折回女孩儿的耳蜗,延着耳廓一边吮舔,一边坏心地呵出热气,“你是不是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