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步娇移:“妾身景氏覆雪见过贤妃姐姐。”
想来贤妃正同家妹聊得尽兴,没想到我却出现了。
“原来是景妹妹,许久不见妹妹可是清简了不少啊。”
礼过起身:“多谢娘娘关怀。”
“还记得本宫初次见你,就是喜欢你这张巧嘴。”
往事涌起,那日她道我这张嘴比皇贵妃要讨喜,也是我二姐这般欺压于她,她如何能够放下。
余光中,莫涤蕴已是一身妇人装扮。
“这位便是家妹涤蕴,如今已是出嫁了。”
只道莫涤尘尚是不知道我同她妹夫顾倾源的交情,做着这番介绍也是正常。
我道:“许久不见,莫二小姐愈发靓丽了。”
我素来羡慕莫二的满身豪情,今日再见她已为人妇的模样,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涤蕴看景修华面色堪忧啊。”
我心中一闷,且道:“家姐凤体违和,自然费了一些心力。”
听我这么说来,莫涤蕴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可是莫涤尘却不这么想。
“咱们大凌闵颜皇后这病真是说来就来,最忧心的就是不见好啊。”
闻言,眉间微微一皱,这女人当我是只软柿子任她揉捏呢!
“娘娘许是不知,皇上每日早朝过后都上晴鸾殿小坐,皇恩在上,长姐的气色逐渐转好了。”
莫涤尘吃了个哑巴亏,怪不得近日皇上都没上她的拂熙宫去。
“哦……”
她思虑着将话拉长,又道:“本宫尚不知那难以启齿的病症能好的如此之快。”
我还击道:“贤妃姐姐倒不如说说皇后娘娘得的是什么病症?”
只要皇贵妃这边的人,那都是她莫涤尘的敌人,那我又何必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呢?
只见她面色一沉,我又道:“贤妃姐姐若没什么事,覆雪便上承央宫去了。”
气氛微妙,她不做声,我便只顾走开。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莫涤蕴却追了上来。
“景覆雪。”
她从背后看我,我当即旋身问她:“何事?”
“你不好奇我为何进宫吗?”
“贤妃招家妹入宫相谈甚欢,其乐融融,还能为何事。”
“你可不要这般笃定,皇后的事让你忙的找不着北,偏偏不知这西北开战了吧?”
心下一惊,我确实是不清楚西北开战一事。
“此番进宫,也就是同大姐昨个别,我要同顾倾源上战场了。”
“莫涤蕴——”我出声。
盯着她满是自信的眼眸道:“莫家征战在外,你大姐是有资本在后宫作威作福了,可是——这一回迎接风浪的是我景覆雪。”
“如果你势必坚持景莫二家仇深似海,那么我景覆雪自然接受你的宣战,还是你要同我说,你要与顾倾源双宿双飞?抱歉,我还不曾放在心上。”
莫涤蕴知道景覆雪心思极为紧密,顾倾源带出来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希望我同夫君得胜归来,还能看见你景覆雪笑颜如花才好。”
她发现景覆雪变了,变得更加敏感,骨子里不服输的那股劲儿终于出来了。
“承你吉言,再会。”
其实,一听西北开战一事,我心下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贤妃将会在后宫中作威作福,而是毓清帝穆重擎,他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步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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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覆雪的动向一直都是一分不落的被景亦雪掌握着。
此刻她正赶往御花园。
春日渐暖:“侍黛,你说本宫这么做,覆雪能承受的住吗?”
一听此言,侍黛心中已有不安,却道:“奴婢不知,但这三小姐却是人中龙凤,一切自有定数。”
“那我就要看看,上苍给她的定数到底如何,好的,我景亦雪功成身退,坏的,自有本宫扭转乾坤。”
见到皇贵妃来了,贤妃匆匆起身,盈盈一拜道:“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本宫听闻你家小妹今日入宫,倒不见人在哪里。”一边散漫地说着话,一边却是做到了方才贤妃做的椅子上。
莫涤尘自然是极有眼里界的,对于这般的挑衅,心下虽是不满,但哪能看不出景覆雪前脚刚走,她景亦雪后脚就来了,想要拿她开刀,那她偏偏就是不能着了她的道。
女子手抚发顶的金步摇,巧笑嫣然:“方才碰上了景修华,二人既是闺中故识,自然是游玩相谈去了。”
景亦雪眯着眼:“原是如此,太雎国边陲来犯,莫老将军请命领兵镇·压,不知贤妃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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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心疼父亲年迈,只是他一生戎马,为了大凌自当身先士卒。”
景亦雪道:“如此看来,妹妹这一当朝贤妃确实当得。”
贤妃甚喜:“谢皇贵妃娘娘赞誉。”
莫涤蕴折步回来,见到自家姐姐却站在一边,而坐在凳椅上的人,一袭茜雪纱外襟,神色雍容,魅惑懒散。
想必分位是在贤妃之上。
“臣妇涤蕴见过皇贵妃娘娘。”
景亦雪顶着眼前屈膝行礼的人已是站起,双眼微微一眯:“本宫让你站起来了吗?”
这般直接刁难,着实让莫涤蕴没有防备的吓了一跳。
“小妹对这宫规不太熟识,皇贵妃莫怪。”
“既然知道她不太懂事,那你这个当姐姐的为何不教着点?”
“臣妇只是今日进宫小坐……”
“给本宫跪下!”呵斥出生,莫涤蕴直来直往惯了,哪能受的这般屈辱,迟迟不肯下跪。
莫涤尘站得笔挺走到景亦雪跟前:“好歹她也是将军府的女儿,皇贵妃莫要太过分了!”
“呵——将军府的女儿!你们将军府就是以这种事姿态来跟本宫摆架子的吗?”
她的一字一句皆是冲着这二人来的。
又听她道:“前段时日工部侍郎入赘将军府一事人尽皆知,想必做这将军府的乘龙快婿甚是艰难。”
如果说莫玦是景亦雪心头的一个刺,那么顾倾源同样是莫涤蕴心坎上的一枚针。
“皇贵妃这是要同涤蕴调笑莫府的家常吗?”
“可别这样看着我,你不肯跪,本宫便让你姐姐替你跪。”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杯盏盖飞了出去,莫涤尘的膝间中了一击,哀呼一声果然跪倒在地。
莫涤蕴眼明手快一把将地上的莫涤尘扶住,可那人儿确实是失了力气,怎么也站不起来:“这算什么?动用武力?”
景亦雪轻轻一笑:“你这是说什么话,有谁看见本宫对她用武了不曾?”
饶是贤妃的丫鬟也是摇头,她们心底都清楚的明白,若是现在敢指控皇贵妃,那就等同于送命。
莫涤蕴捡起地上碎散的瓷盖:“这是从皇贵妃手里的下来的总不用我说了吧!”
“是啊,是从本宫手里一不小心自己摔下来的,你大可以问问这个杯盖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这话说的不痛不痒,她又向杯盏里吹了一口热气,茶雾弥漫:“本宫倒是忘了请莫二小姐好好喝上一杯。”
莫涤蕴还没来的及躲避,一杯茶水便倾倒了下来。
莫涤蕴忍着腿上的剧痛叫骂:“景亦雪,你欺人太甚!”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心情好的时候,一向如此。”
“本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打架,皇贵妃若是吃痛,可不要动怒,我们全当比试一番。”
说时迟那时快,细骨软鞭就从她的腰间腾出,景亦雪眉峰一凛伸出手来,着着实实手上挨了一鞭。
只是这一鞭也不是白挨的,以身躯相抵,轻松旋身便是将细骨鞭缠绕在了自己的腰身上。
由此两人靠得及尽:“本宫耍鞭子的时候你还在尿床呢。”
又听‘啪’一声脆响,那女子笑道:“比试?呵,你服还是不服?”
贤妃亲眼看见景亦雪甩了一巴掌在莫涤蕴的脸上。
这一巴掌不但是让莫涤蕴脸色哀痛,就连头也是被震的晕晕乎乎。
“珺姚!”
这声音对谁都不陌生,皇帝来了。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得空来御花园一趟?”
言罢又是旋了几圈,身上的细骨鞭自然落了一地。
贤妃从地上爬起,扶过莫涤蕴跪在穆重擎跟前:“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景亦雪动武伤人,他已是清清楚楚地看了一路:“莫要哭哭啼啼,爱妃请起。”
“顾夫人可有伤着哪里?”
莫涤蕴摸了嘴角的血渍,又是在皇帝身前一跪道:“莫二同皇贵妃皆是性情中人,方才只是比试一番,既是伤着哪里也是无碍的。”
闻言,景亦雪轻笑出声:“趁着皇上在这,你倒不如直接说说你进宫来所谓何事。”
莫涤尘袒护道:“我家小妹只是进宫来看望姐姐能有何事。”
“看望姐姐需要带着这细骨鞭进宫?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么?”
是啊,按照宫规,家眷若是入宫,决计是不能带兵器的。
“莫涤蕴,你将动静弄得这般大,不就是想把皇上招来么,现在如你所愿了。”
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所有人皆是盯着莫涤蕴看,皇贵妃纵然性情古怪,但谁都知道吃一吃哑巴亏便是过了,可她莫涤蕴到底是为了什么?
隔日苦海往云烟
“莫涤蕴,你将动静弄得这般大,不就是想把皇上招来么,现在如你所愿了。”
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所有人皆是盯着莫涤蕴看,皇贵妃纵然性情古怪,但谁都知道吃一吃哑巴亏便是过了,可她莫涤蕴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有皇贵妃披战甲于烽火,今有莫涤蕴巾帼不让须眉!”
她眼中透漏着坚毅,好似当年的景亦雪。
穆重擎心下一叹:“你毕竟已为人妇,战场岂是闹着玩的;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端,朕如何同莫老将军交代。”
贤妃也附和道:“是啊,妹妹,听姐姐的话,在家等着就好。”
“求皇上成全。”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同顾倾源并肩作战的军衔,否则她照样可以女扮男装跟在顾倾源身侧。
但她说过要堂堂正正的追随顾倾源,无论是死是生。
皇帝尚未开口,景亦雪却道:“顾夫人真可谓是情深义重,倒是不知顾大人领不领你这份情呢。”
莫涤蕴没有理会,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见到穆重擎。
穆重擎看了一眼景亦雪,且道:“你既是豪情万丈,朕也不好多做阻挠,且封你为左前锋如何?”
莫涤蕴大喜:“谢皇上。”
“如此朕就先走一步。”
“皇上,亦雪同你一道。”
又是莲步轻移到莫涤蕴身侧,覆在她耳旁:“你越是这样便越是将顾倾源往覆雪怀里送,你信不信?”
言罢径直坐上了穆重擎的御辇,二人同乘而去。
这一幕叫谁看了都唏嘘不已,皇帝对皇贵妃的宠溺已是无人能及,莫涤尘尤为妒忌,脸颊都极尽扭曲,刚要扭动一步,腿上的疼痛让她轻呼出声。
莫涤蕴将她扶住:“且让涤蕴扶你一程。”
贤妃细碎道:“不是大姐多说,女儿家倒贴本就不好,如何这厢还要随他上了战场去——”
莫涤蕴攥紧了手心,顾倾源是一块寒冰,只要示以火热,她偏不信她不能将顾倾源的心赢回来。
“朝堂之上爹爹提出让倾源去沙场上建功立业,皇上准了,可留我一人在那样的家中,岂是坐的住的。”
一提到家中过往,莫涤尘心里也是不快,安慰道:“莫要再想其他,想我妹妹一番本事,一颗男人的心还是抓的住的。”
“姐姐也要放宽心来,待我莫府建功立业,姐姐在后宫也可扬眉吐气一番。”
贤妃笑道:“你说的也是,可得平平安安的回来。”
那厢,穆重擎同景亦雪同座在御辇上。
他拾起她的素手,上有一条深色的淤痕,他却道:“活该受罪,尚是把分寸放到哪里了?”
“一想到她会用顾倾源乱了覆雪的心智,我便顾不得的这么多了。”
“胡闹,朕相信覆雪并不是小孩子心性。”
景亦雪惊诧:“相信?”
如果不是景亦雪提出来,穆重擎都不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相信二字。
犹记得那夜她说‘皇上,给覆雪一个孩子吧。’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她虽没说为何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他也能看穿景覆雪真正的想法,当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把孩子当成一个母凭子贵的工具,唯独覆雪,用那样哀伤的神情看着他,他好像一下子就被她看透了。
景亦雪又道:“所以你便碰了她?”
这厢被景亦雪问的,穆重擎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或许不能叫做碰,应该叫做拥有,拥有她的时候,虽是意乱情迷,可是她说‘覆雪这辈子都是皇上的女人。’
他只要这句话就够了,或许其他女人说出这句话,他会当成戏言,可是他对覆雪却是莫名的安心。
“穆重擎,你喜欢她……”
景亦雪算是看出来了,穆重擎并没有立刻反驳她的断言。
她心上的石头突然就消失了,也可以说是落空了。
穆重擎现下对覆雪可能只是喜欢,可是发展到以后便是喜爱,她终于可以不必背负着他沉重的爱。
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正如穆重擎所说,他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淡了?
景亦雪不禁下定决心,她得加快步伐,让覆雪快速的成长起来,这样才有能力承受一个君王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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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莫涤蕴回到房间正打算拿消肿的药膏。
“你要找的东西在我手里。”
她心里一惊,顾倾源素来不喜同她一屋二人独处的。
莫涤蕴别过脸去冷道:“给我。”
“你胆敢入宫这般鲁莽行事,怎么当时不知道脸面的重要。”
这样的话字字句句戳进莫涤蕴心底,她觉得这样的的顾倾源真像一只白眼狼。
她突然笑开,将脸转回:“顾倾源你真是虚伪,你明明就是怕我去找景覆雪的麻烦不是吗?”
说到景覆雪,顾倾源目光如炬:“你还敢承认!”
“顾倾源,我莫涤蕴是把景覆雪怎么了,你要这般指责我?她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了?”
“你!”面对这样的莫涤蕴,顾倾源第一次有了打女人的冲动,但他忍住了,毕竟莫涤蕴他动不得。
莫涤蕴顿时心灰意冷,他能感受到顾倾源的怨毒的恨意,差一点就出手打她了不是吗?
“莫二小姐,你后悔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他问她后悔硬要嫁给他了吗?
莫二苦笑,倔强地抬头,她还是那句话:“我不后悔。”
伸出手来,轻轻触碰红肿的嘴角:“有失才有得,我求到了皇帝给我一个军衔,我可以同你并肩驰骋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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