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朕先回豫樟宫了。”
我点点头,行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他轻笑一声:“你这丫头,还真是到哪里都安安稳稳的,就像把冷宫当成符海阁住了?”
还是他了解我,我点了点头,起身送他。
小腿肚上的伤让我分了一下神,我没被任何东西咬过,这被人咬的感觉还真是说不出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愣神,穆重擎却察觉到了。
他弯腰快速的将我扶起:“你怎么了?”
我动了动脚:“方才走的急,扭了一小下,不碍事的,皇上快走吧。”
这算不算是赶他走,只见他的脸上有些许的担心,下一瞬竟是弯腰要撩我的裙脚。
我一个瑟缩躲开了。
“覆雪这是害羞了?”
我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他又逼近一步:“不碍事的,你是朕的女人。”
心下狠狠地一颤,这是他第一次冠以我他的女人这样的肯定,从前我都只是二姐的小妹,就算是为了宫礼他*幸过我……
说着他抓住我的小腿,眼看着就要撩起我的裙褥。
“不!”
我轻呼一声,他却没有搭理,直到那个伤口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就连我都呆愣了。
一排的压痕,流出来的血已经干涸了,有的伤口很深,很是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
“被……被咬了!”他生气了,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火。
“朕看得出来,被谁咬的?”
我支吾了半天,难道我告诉他,他还要帮我……咬回去不成?
“傻了?”
我看着他的急切点了点头。
只见他很是无奈的将我的裙褥放下。
“你不说朕也会查出来,不过要在查明皇后的事情之后。”
我又是点点头,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晚点朕会派太医过来,好好处置伤口。”
我点点头,这点小伤,他也要惊动宫中上上下下。
“你记住,你不能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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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小李公公带了太医院的医女过来,给我的腿伤整治了一番。
“好主子,这药可得天天抹,莫要落下了,饭食也莫要担心了,奴才都会派人准点送来的。”
我心下一暖,该是穆重擎将所有能交代的事都交代了。
“公公我送你。”
“客气啥,您呀好生歇着。”
他应是有要事在身,于是匆匆的走了。
冷宫的夜是孤冷的,偶尔夹伴着凝妃断肠的哭声,毒害大姐的真凶还没有查明,我的心都在煎熬之中,第一次和我最亲经的人这样无辜的死去,那个人为了什么?权利?地位?
‘举国之丧’之余,各大家族也都蠢蠢欲动了吧,只是皇后丧期三年,穆重擎绝对不会另立新后的,但这并不妨碍那些仕大家住拼命地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
大选未到,但这后宫之中定是很热闹了吧,贤妃为首,多少人想当一国之母,名在三年丧限,实则是培养势力的最佳时机。
呵——
天越来越冷了,又是半个月过去,外头一点消息也传不过来,其中端嘉和皇帝一同审问过我两次,端嘉自然以我送的药为由,对我多多相逼,碍于皇帝的面,否则她是想把我屈打成招吧。
毒杀皇后这样的大罪却迟迟没有下定论,我知道穆重擎在极力保我,只是他强行压制的流言蜚语,怎抵得上人心可畏呢?
但这其中却有一事连我这消息闭塞的冷宫都知晓了。
大凌的军队接连大破太雎大叶城之后的三座城池。
太雎是小国,军事防御强大的城池不超过十个手指头的数。
只是小小半个月,顾倾源的大军竟然能接连破城。
对月当空,顾倾源,如果你还是我爹爹的人,那还真是不负他所望。
“主子又看雪呢?多加件衣服。”
宝凉的声音响起,肩头就多了一件长袄,我无声的拥紧,真的……好冷啊。
我想起在丞相府中的日子,那些坚固在脑海中的一景一物,还有同顾倾源无忧度日的生存状态,无不怀念。
“天太晚了,你先给我回屋铺好*,还有一定要将屋子储暖。”
平时这些事情都是我同宝凉一同做的,现在她听到我这么直白的吩咐,难免有些愣神,而后怕是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丫头,便点了点头进屋了,因为要储暖,所以她将屋子的门也带上了。
“我知道你来了……”
我轻轻的低叹一声,许久不见他,那人从树后走出,依旧当年从山水中走出的模样。
大雪很快落满了他的肩头。
我从门栏上取了一把破旧斑驳的油纸伞走入雪中,他人很高,我撑不到他,但他是那样的顺其自然从我手中接过纸扇。
“覆雪亦如当年,我们走走吧。”
顾倾源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心中万分安寂。
跨出一步:“好。”
渐渐的离了屋前的院子,今天的月色并不是太好,许是风雪的缘故,从前和顾倾源走在雪地里的时候,整个心都是雀跃的,而现在,我更像是一个经历风霜的老人,心如止水。
“战事可都安排好的再来的吧?”
最后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他轻笑一声:“覆雪,你明明是担忧我,为何问个问题都要这般委婉?”
我避开他的目光:“以前顾先生教过我,莫叫别人猜的透彻,是覆雪的演技太拙劣了么?竟叫顾先生一下就看穿了。”
也是自嘲吧,我从来都不希望我是一个弱者,一个能随时被看穿无处遁地的人。
他笑了,带着些许释怀,停下了脚步,拢过我的双肩,盯着我的脸,更是真挚的看着我:“我从来都是知道的,我所教你的一切,会影响到你的今后,甚至是你的心性,很累吧?我只是将我的人生复制给了你。可你一进宫我就后悔了,覆雪做你自己吧,回到九年前我刚见你的那个模样可好?”
我的心怔了怔,亦是很郑重的告诉他:“顾先生,其实你不欠我什么,覆雪自认自认为很是坦荡,从前梦想着你能娶我,神仙眷侣无是不可,只是那只是覆雪的奢求,景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入宫来的。你将我教导的很好,最起码我爹爹很是满意我现在的心性。如果没有这七年的教导,覆雪觉得不会在这深宫中活太久的,所以你无需歉疚。”
明明知道他的一颗心都在我身上了,我是那个叫他魂牵梦萦的人,但是天意如此,我终究是别人的女人,对他的感觉早就很复杂了。他并非我的良人,总觉得他的包袱很重,重到自己活的很幸苦。
夜色里看不清他的面色,我想亦如当年雪地里冻成冰雕一样的吧,叫人难舍,心碎。
“我给你的药绝对是真的,延年十载。”
“我没有怀疑过顾现身,是覆雪出了差错。”
这颗药是他给的,这段日子,他也是煎熬着吧。
“你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我点了点头,就连穆重擎都能骗过的,没想到还是叫顾倾源看出了端倪,不是穆重擎不如顾倾源,而是,那个人刚刚失去了结发之七,很多时候都不能静下心来,也不是顾倾源比他更了解我,只是顾倾源能比较冷静的看待。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确定不要紧,看来这个人很难办,你的心智的确不错,在冷宫里按兵不动。”
时隔很多年后,再一次听见我的老师这般肯定,我还是挺感慨的。
“我一定要抓住她,否则我大姐枉死。”
“人已经去了,你要节哀,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许是一提到大姐的死,我的情绪有些浮动,他如此的劝慰算是将我拉回了。
我点了点头,回到宫里只有常林同我接触过,再么就是更衣时被宝凉伺候过,那丫头我信得过,再者常林当夜出现的太意外了。
偏偏这么巧就撞上我?
只是她只是一个奴婢,何来那么大的胆子,我隐隐觉得她不过是一个鱼饵,而收网的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了。
想想真是太过头疼。
偏过头去,脚下又是抬步,他也没有强行的将我按在原地,看来他来之前做过很多心理准备了。
我一个人走在前头,丢到油纸伞,任由大雪飘在我的脸上,然后有风刮过,就好像肌肤在兵刃上油走了一番。
外在的疼痛不过如此,心里的伤口又有什么是不能愈合的?
“顾先生,长路漫漫,一个人可是走得?”
我旋身问他,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
看来他是明白了,又道:“所以,覆雪今生不后悔遇见顾倾源。”
他再也不要抓着我 不放了,他的爱太过沉重,就像现在一样,千里迢迢从战场飞奔过来见我。
有道是曲终人散的前缘,何须今后纠缠。
“谢谢你来看我,现在回去吧,回到你的战场上去,我知道你是一只驰骋长空的雄鹰。”
他的目光变得渐渐清澈,而后回暖,温润如玉。
“覆雪,不要任由他们欺负你,为师没有教过你任人欺凌。”
我点点头,小的狡黠:“让师傅您丢脸了……大姐以去,这个教训已经够了,我再不会叫他们欺侮我半分。”
以前的我也说过类似的有骨气的话,可执行起来是那样的力不从心。
可是在这一个月的以泪洗面之后,我发现哭是没用的,软弱是最无能的。
“再不要让自己受苦,相信我,这地方你迟早会出去的。”
我知道他是关心我,参杂着道不明的成分。
“西北的战事何时能够结束?”
“估摸着来年开春。”
“这么快?三个月!你是指攻下太雎?”
他点了点头。
我唏嘘不已:“顾先生不愧是顾先生,可怜这太雎只是一时的滋扰边关,就被大凌的铁蹄踏破山河了。”
说着,我去探究他的神色,他也看着我,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处去了。
很多时候,这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不得不在心下感叹穆重擎的良苦用心,为了培养顾倾源这一员大将,竟叫太雎亡故之趋。
最后他将我送到了院门口:“夜色不早,我先出宫了。”
说完又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到我手里。
月依旧下的很大,这一回,他不会变成一座冰雕,因为他已经做回了一个真正的顾倾源,不论他是为了什么。
走到院中,却见宝凉奔了过来。
“毛毛躁躁的,谁在追你?”
她摇了摇头:“方才去寻小姐,没曾想入了后山处,那边界凝妃的哭声更惨了,说是什么她的孩儿来见她了,怪恐怖的。”
她还作势吐了吐舌头。
“许是想的入骨了,明儿个我们去看看她吧。”
“又去?小姐,您这也太不计前嫌吧,这段日子你每次去,奴婢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再伤着你!”
一听我要去看凝妃,这丫头就一脸紧张的模样,实在好笑,说来与这凝妃还算是有缘人,这冷宫二十年没住过人,偏偏我还在这同她住了那么久了。
我比她终究是幸运太多,二姐和穆重擎围护着我,叫端嘉不好拿捏我,还有……今夜来的顾倾源,为了确定我是否安好,风雪交加的来看我。
有缘知得惊天秘
眼前这个疯女人现在正坐在我对面,安静祥和的绣着花样,见到这一幕我是颇为惊讶的。
“凝妃娘娘,覆雪来看你了。”
饶是嬷嬷这般唤她也不曾有过动静。
从侧面看向凝妃,她的面孔是非常端秀的,气度也非常的好,就算是她在疯癫的状态下,但总是让人感觉到亲和,这也是为什么一个被废逐到冷宫的女子,我还尊称她为凝妃的原因。
她有一个皇子,那么她同她的儿子就是皇储争夺中的牺牲者。
这么算起来,穆重擎何其幸运,满朝文武里,他有文家景氏相持,武家里有莫家相互。
“嬷嬷,你可是这道毓清帝的生母?”
她点了点头,可也有些忌讳的样子,我这话问得乖僻,她是这宫中的老人,自然是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的。
看了一眼还在低头绣花的凝妃,她坦言道:“二十二年前的大凌并不像现在这般繁盛,那时候的洳光帝已经是高岁了,那位娘娘也是大家族的的小姐,当时她孕育毓清帝的时候我家娘娘乃是新一届的秀女,绣合皇后也是那一年一同进宫的。那位娘娘诞下皇麟的时候,先帝欣喜万分,随即就立了长子为太子,而后三年,我家娘娘同绣合皇后都怀孕了,当时也正是立谁为大凌一国之母的争锋时期,那位娘娘命薄,说是夜半猝死了,躺在先帝的怀里死的。”
听到这里我特别想问,先帝爱的到底是哪位娘娘,但是帝王家的,哪来情爱只说。
“绣合皇后的娘家是朝中贵族,再加上时年她的儿子出世了,因为这几层干系,朝中大臣们忌惮她陈家,保举她为皇后。可没过多久,先帝爷驾崩了,娘娘的皇子晚了三个月,出生之时连生生父亲都没有见过,他身份不如皇长子,那一年凝妃被逼疯,被绣合打入了冷宫。我在这冷宫日日诅咒那绣合不得好死,没想到笑到最后的是皇长子,他毕竟是太子啊,绣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苦心经营都付诸东流了。”
说到穆重擎继位;老嬷嬷也就不说了,这二十年的事,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我似乎也能明白,那样一个艰难的岁月谁也不愿再次提起的,原想从嬷嬷这里再了解一点关于穆重擎的事,但却也无从下口了,他年幼丧母,年仅六岁挑起一国之担,皇帝,不过是外表风光,实质上早已千疮百孔。
就在我心下正为穆重擎叹息的时候,凝妃‘呀’的一声,她正举着自个儿的手指头,上面留了一点血。
“主子,又弄疼了吧,下针的时候不可分神这可是您教我的呀。”
他们主仆自然是情深的,二十多年,二人只见都可以‘你我’相称了。
那人举着手里的绣样,小孩一般哭道:“绣不好,嬷嬷,绣不好。”
嬷嬷接过来一看,笑道:“哪有绣不好,叫小皇子看到这个‘凝’字,自然知道是你这个做娘的绣的了。”
嬷嬷这般劝慰,她立马破涕言笑:“是啊,儿不嫌娘丑,只是昨夜,他,明明来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她睁大着双眼,像是孩童的天真,我心底确实极为震动,她说她的儿子昨夜来过了……是谁?
“嬷嬷,叫覆雪看看娘娘的绣样可好?”
嬷嬷喜庆的给我送过来,顺便转移了话茬:“对对对,叫覆雪看看,她说好啊,娘娘的绣宫准没错。”
于是凝妃期盼的看着我。
我接过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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