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嗯嗯的点头,静筠哼笑这戳了戳他脑门说,“你还挺能自我安慰的,天天在机关当孙子当惯了吧。”
晨曦心里有些发怵,想她若在人前这样说郭远,他指定当场翻脸,这个男人还真是难得的好脾气。
车子停在一家淮扬菜馆面前,静筠一看,又开始发飙了,“我是说的特色是本地特色!你怎么不带我们去非洲菜馆啃树皮?”
郑非挠了挠头说:“你不是说要贵的嘛,这可是我知道的最贵的一家了,菜不错的。”
晨曦急忙打圆场,“都说淮扬菜好吃,说实话我真还没吃过。”
郑非找车位,两人先走了进去,她忍不住扯了扯静筠说:“给他留点面子嘛,毕竟是男人。”
静筠笑道:“在我们家,我就是男人。”
饭过半旬,静筠对郑非说:“吃饱了就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一会儿我们吃好了,再叫你回来。”
郑非抹了抹嘴笑呵呵的说,得令。
晨曦心里生出一种糟糕的感觉,想这郑非该不是一条吧儿狗化身成人了吧?
郑非走后,静筠从包里掏出一包软盒云烟,用她涂着白色甲油的手指夹着,刚深深吸了一口,临街玻璃墙被扣得砰砰响,郑非在外面貌似愤怒的挥拳,一会儿又在肚子上画了道弧,晨曦茫然,看着静筠呲牙冲他瞪了一眼,回过头说:“我怀孕了,他不让我抽烟。”
“啊!那你真的不该抽的。”
“偶尔一根不碍事。”
两人随意扯着闲篇,静筠弹了弹烟灰说:“看气色你最近过得是风生水起, 12年的等待瓜熟蒂落,也算是人生一大喜事儿吧。”
晨曦垂头笑笑,没有说话。
“其实有时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你那墨守成规的性格是我最不喜欢的,我向来是不破不立,但求惊世骇俗,可是到头来发觉大费周章转了一圈,还不如原地蹲着的你得到的多。”
晨曦笑道:“我觉得你拥有很多,那么好的老公……”
“该结婚了,就找一个靠得住结婚,仅此而已。”吐出一个烟圈她问她:“等到他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我想象不出,是不是想电视里演得那样执手相看,泪眼凝眸?”
“不是……”
“那是怎样?”
“你怎么了?“
“我就是想知道倾尽所有不想后路的爱一个人,是种什么滋味?这些年每一步我都计算精准,甚至能预见未来十年的路,没有惊喜,没有意外,连老公都找个捧铁饭碗的,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
晨曦不解,“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有意思?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细水长流,才是最稳定的状态。”
“细水长流……”静筠哼笑道:“就是少了个人,可以一起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啊。”
“郑非挺好的。”
“他是我在酒吧里认识的,那天心情不好,没两句就领着他去酒店,他紧张得手都在抖,跟做贼似的,你说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有舍我其谁的气魄。”
“你应该生在古代君王侧。”
静筠呵呵一笑,掐灭了烟蒂,“现在也有,以前遇见过一个,英俊霸气却不失温柔,可惜的是使君有妇。能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真是凤毛麟角,以前老笑你傻,现在却不得不佩服你,若你早早放弃,现在也不过是落得和我一样,找个性价比最高的人凑合一辈子。”
晨曦并不明白这样有什么不好,但六年处下来,她早习惯了静筠的思维方式和她的大相径庭。
其后送她回了酒店,下车后等车子走远了,晨曦才突然想起曹远樱的嘱托,一拍脑袋,又给忘了。于是发了条短信给她。
收到信息静筠拿着手机看,突然笑了起来,郑非问她写的是什么,念出来一起乐乐。
“刚刚忘了告诉你,遇见了曹远樱,她让我给你带句谢,飞机上她多给了我两块巧克力,我得把口讯给她带到了。”
郑非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静筠摇着头说:“你不知道她是哪种人,打一巴掌再给她颗糖,她就连怨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曹远樱以前跟她男朋友上过床,两巧克力的蝇头小利就给哄好了,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以前的事老放心上,多累。”
静筠斜瞥了他一眼,“少废话,你要敢干这事,我立马让你变太监!”
郑非嘿嘿的赔着笑说,哪能,哪能。
晚上收拾东西时,看见那两块巧克力威化还躺在包里,贺晨曦随手拿了出来放在床上,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倒床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前些时日姜晴告之静筠来找过她时,她并没有当回事,想着她可能只是出差路过。但过了几天她收到了静筠的一条MSN留言,说有件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如何做,自己斟酌。
她说某天她和朋友在pub里玩,有个人醉醺醺的前来借火,一看才发现是曹远樱。后来上洗手间时看见她趴在了化妆台边上,她问她怎么了,哪知她却稀里哗啦哭起来,看她实在可怜便带回了酒店找了个空房让她休息,一路上她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事,她也听明白了七八成,大抵是郭远第一次和她□的时候还是处男,后来每次心情不好他就会来找她,每次她都尽心竭力的让他发泄,让他舒服,如今他和贺晨曦在一起了,她没作用了,该退出历史舞台了,不甘心但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说累了她睡了,半夜再去看她时,才发现床上凌乱一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一摸被窝,冷的。
晨曦已经忘了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郭远骗了她。她知道他和女人有染,还不只一个,但曹远樱却让她受打击深重,她不知道这两人是无耻到一定程度了,还是来太能演戏,想着机场那两人老友狗狗的一幕,晨曦狠狠骂了一句,狗男女!
但彻底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蹊跷,不能偏听则信,因为这事发生得太凑巧。
思来想去,最后她还是没跟郭远问及此事,只是偶而说起曹远樱时,她都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很淡定,倘若不是腹黑到了一定段数,修炼不得如此神态自若,想可能是冤枉了他,再后来她就不再记得这事了。
还在胡思乱想着,她接到了郭远的电话,此刻他正躺在某一国某一家酒店的浴缸里,慵慵懒懒的问她在做什么,广州好不好玩。听说她哪儿都没去,在宾馆里窝了三四天后,他便嘲笑她是圈养的动物只会原地打转,没有出息。
说了一阵,郭远突然听见她那边有啊啊哦哦的声音,他敏感的竖起了耳朵,“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做苟且之事?”
晨曦抬起头,看电视上深夜频道正在上演激情戏码,没好气的说:“对这声音你分辨度可真高。”
“你当我耳聋的?声音开得隔壁都听的见。”
她调小了声音,抱怨道:“这破宾馆隔音确实太差,昨天隔壁的动静闹得我一晚上没怎么睡。”
“开party?”
“嗯,和小姐。”
“哈,你怎么知道是小姐。”
“不是小姐能叫得那么放荡?”
“是不是听湿了?想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对吧?”
“去死!”
“呃,我硬了。”
晨曦抚额叹息,这个可怕的男人。
“叫两声祝祝兴,让我出来,快。”
“叫两声!你当我狗啊!你自己慢慢弄,我挂了。”
“别挂,逗你玩的,你当我是配种的马啊,说硬就硬。”一阵喧哗的出浴声后,她听见他欢畅的呻吟了一声,“迪拜的顶级酒店真不错,床比云朵还软。决定了,蜜月,这算一程。”
晨曦对他说风就是雨的的作风嗤之以鼻,拍掉趴在腿上明目张胆干坏事的蚊子,说:“我在飞机上遇见曹远樱了。”
“哦,她跟你说什么了?”口吻依旧淡定。
“她能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嗯,没说什么,就是给了我两块巧克力。”
“只要不是毒药,给你就拿着吃。”
“不说了,手机没电了。”
“好,最后一句……”手机自动关机。
最后一句不用说她也知道,每次都是这句做结束。
想你了。
“嗯,我也是。” 她搁下电话。
第二天九点的飞机,临出门时她又环顾了一周,检查有没有遗落的东西,又看见桌子上那两块阴魂不散的巧克力,她拿了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已成了粉末,碎成一段一段。
想着飞机上曹远樱似笑非笑的问她,郭远好使吗?当她不动声色的给了她含蓄但肯定的答案后,她的脸色突变,半响后才喃喃的说,只跟你行,这世上还真有这等怪事……
她踩开垃圾桶,将巧克力丢进了垃圾桶里。
连同这次来广州的记忆,一并狠狠丢掉。
第54章
ji曾以为喝闷酒才会醉得彻底,因为她有过这样的经验。才知道喝得尽兴也会。
郑非在被静筠赶到街上溜达时顺手买了两只深井烧鹅,说没带她吃着本地特色很是抱歉,硬要把这个给她当作见面礼,晨曦不好驳了面子只得收下。结果拿回来后却很受邻里欢迎,几个人吃得满手满脸都是油还意犹未尽,工程师舔了舔爪子说:“皮脆肉嫩,肥而不腻,真他妈好吃!若不是我文采不佳,我真要对着这肥鹅做首诗。娭?不是说带回了两只吗?怎么才一个脑袋?”
晨曦摇头说道:“那个我要给郭远留着的。”
“给他留半个!”
晨曦果断拒绝,几个人同时嘘她,面子实在挂不住了才慢腾腾的进了厨房,倒腾了一阵,拎着一小段鹅腿出来了,众人皆撅倒,几乎要群起殴之,难平民愤,只得又分了半只。
吃完烧鹅,晨曦东翻西找把郭远放柜里的一瓶洋酒给抱了出来,神神秘秘的说这可是好东西,取了纸杯一人分了一点儿,才一杯下肚,酒气已在胃部燃烧翻滚起来,其他人连呼难喝,纷纷放下了酒杯,晨曦却给自己又斟满了,晃了晃纸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说不识货,一仰头又满饮此杯。
工程墅她如此豪情,想他岂能输给女流之辈,争着给自己满上,一梗脖子,也吞了。
一来二去间,酒过半旬,这两人已开始胡言乱语。
工程师大着舌头嚷嚷道:“你家帅哥到哪里去了?叫他出来,让我摸摸他的翘屁股……”
晨曦一掌拍在他的肩上,没好气的说:“你们都打他的主意,你们都不把我放眼里,可他现在是我的男人啊,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小气!真小气!摸摸又不掉块肉!”
一仰脖又一杯酒下肚,整个人像坠入了火海之中,五内如焚。小翠拍拍她的脸说:“别喝了,这脸色跟下了锅的虾似的,哟,都烫手了!”
晨曦搂着酒瓶子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跌入小翠怀中,含混不清的嘟囔着,“谁说我小气?我大方得很。你若喜欢他,那我就给你!我把他整个人都给你!好不好?”
小翠哭笑不得的摇头,“别给我啊,给了我也不敢要。”
晨曦撇开小翠,朝小卫扑了过去,“那给你!你要不?”
小卫瞅瞅旁边的人,支开她的肩膀猛摇头。
晨曦怒其不争的推开他,又抱住了另一个人,仰起头问:“那你要不?”
“要什么?”
“要那个,就是那个……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真糊涂,我怎么能忘……”晨曦猛拍脑袋苦苦思索,焦急的冲着他的脸比划,“就是,就是这样的眉毛,这样的眼睛,这样的鼻子……天呐,你们好象!”
郭远夺下她手中的酒瓶晃了晃,不可置信的看着瓶里已是滴酒不剩,暴怒的冲她吼道:“贺晨曦你是疯了么!你全给喝了!你还要不要命!”
晨曦拉开了头,晕头转向的将他的脸看成了重影,两个,四个,八个,一阵地转天旋,她顺着他的身子哧溜了下去,郭远及时抓牢她的胳膊又提了上来,但下一秒钟,她便欢畅淋漓的吐了……
在混沌里飘荡了有一世纪之久,她才晃晃悠悠的找到了着陆点,动了动手臂,感觉全身筋骨没有一块是连着的,手背突然一凉,她蓦然扭头,怔怔的看着床边执着她手的人,可是……他是谁?几乎要不认得了,因为他憔悴得触目惊心,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嘴唇呈苍紫色,下巴上的青茬就像孩子信手涂鸦的铅笔画般深浅不一,仿佛大病未愈。
看着她傻傻的模样,郭远咧嘴一笑,嘶哑着声音问:“看什么呢?不认识了?”
晨曦瞅着挂在半空的吊瓶茫然问道:“我怎么了?”
“你醉得利害,吐得利害,我不放心……”
晨曦吁了口气,这才幽幽想起之前的事,“都怪他们不好,好端端非撺掇着我献宝,找了半天啥也没找着,就找到这酒了……是不是很贵?”
郭远婆娑着她微微肿起的手背笑道:“不太贵,就是你们喝的方式有些糟蹋,居然用纸杯喝百龄坛30年限量版的威士忌。”
“威士忌!怪不得那么难喝。”
“那你为什么喝?还喝了这么多。”
他凝视的目光似乎要看穿灵魂,她回避开来,说道:“大伙儿都在,热闹,高兴嘛。”晨曦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给你留了广州带回来的深井烧鹅,你看见了没?吃了没?”
他苦笑,语气有些涩涩的,“一回来看见你这副模样,我哪里还吃得下。”
“现在几点?”
郭远抬腕看表,“三点二十五。”
吊瓶里还有大半瓶水,等一切事毕,天也该蒙蒙的亮起来了吧。郭远扶着椅背缓缓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下筋骨说:“你好好躺着,我出去抽根烟,憋坏了。”
待他出去后,晨曦微微支起身子环顾四周,这间病房里有四张床,均贴墙而放。和她对头的是一个病怏怏的小女孩,妈妈陪在了床边,看她一眼便笑了起来,“刚刚可把你先生急坏了,这是喝了多少啊?又是吐又是胡言乱语,闹腾得房顶都差点掀翻,真够吓人的。”
晨曦一愣,怔怔的问:“我都说了什么?”
“呜哩哇啦的,我哪能听得懂,不过你先生好像听懂了,一边按你手脚一边喊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但你实在太闹腾了,哄了好半天都不行,护士给你打了支安定,这才踏实的睡了。他一直坐你身边目不转睛的守着你呢,好几个小时了,生怕一眨眼你就飞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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