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容原本以为,衡亲王妃的生日,定然热闹非凡。到了才知道,段忆浅只请了几个人。
除了她、周清芷和沈慕云,还有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杨娥,卫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苏沐寒,平南侯府的嫡出小姐墨萱,以及吏部尚书长子夏晟敏的夫人楚黛。
林乐容是听了段忆浅的话,才知道,原来四大公子的其他三位,便是苏启尧、夏晟敏和墨离。
上一世,除了沈羿风,她倒是没太注意其他三人究竟是谁。
林乐容早就晓得,四大公子原本就交好,却没想到,南宫宇竟然跟四大公子,都往来密切。
“四大公子是京城风雅的典范,自然都跟王爷脾气相投。”段忆浅似乎看出了林乐容心里的话一般,笑着开口。
林乐容跟杨娥和楚黛年龄相仿,原本就相识,周清芷虽跟她们陌生,但周清芷美貌温柔端庄大方,让人大生好感,几个人便相谈甚欢。
沈慕云原本活泼,又见墨萱、苏沐寒与她差不多大,三人很快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起来。
“总在屋子里闷着,也怪没趣的,反正午膳的时候还早,咱们不如去后面的花园逛逛。”大家闲聊了会子,段忆浅便提议。
大家虽并未觉得闷,跟段忆浅之间,也都不拘束,似乎都不把她当王妃娘娘待。但不管怎么说,今日是段忆浅的生日,便都随她的心。
一出了屋子,林乐容就发觉,段忆浅的提议是对的!至少,对了那几个小丫头的脾气。
“长嫂、二嫂,你们自去逛吧!我和墨小姐、苏小姐到别处去玩了。”沈慕云来到林乐容和周清芷身边,欢快地说道。
林乐容抬眸,见另外两个也正满眼光芒地跟她们嫂子说话,不由得一笑。
“你们这些千金万金的小姐,一出了自己的府门,便野了。”
“快别拘束她们,在家里拘束的还不够吗?”段忆浅接道。
看着三人带着丫头,兴高采烈地离开,林乐容摇了摇头,跟段忆浅几个,往另一边而去。
林乐容虽常来王府,对王府的后宅却不太熟,也只逛过那么一两次。且王府又大,总有没去过的去处。
夏季的王府,跟冬季相比,又自是一番不同。林乐容很是奇怪,王府里究竟是如何布置的,如此炎炎夏日,竟走到哪里,都如此凉爽。
但即便如此,逛了会子,楚黛还是开始嚷着累。
“咱们且到那边亭子处去歇歇。”段忆浅说道。
“你们只管去,我是定要再逛逛的。”苏启尧的夫人杨娥笑着开口。“可把你们娇气的,才走了这么会子,就觉得累了。”
“哪一个能比的上杨姐姐你。”段忆浅笑道。“想来,只有沈府的三少夫人能跟你一般了。”
周清芷本就弱些,此刻也觉着累了,只不过因有才认识的人在,不好说出来,如今听说要歇着,自然愿意,便看向林乐容。
“清芷,你跟王妃娘娘和夏少夫人去歇着,我再和世子夫人逛会子。”林乐容说着,看向藕心。“你累了,在这里陪着二少夫人,谷雨若不累,便跟着我,要是也累了,就一并歇着。”
藕心不禁瞧了林乐容一眼。
老夫人寿辰一过,大少夫人便对阿武和巧珍的事生出了兴趣,将莲心叫来,问了两三遍。
尽管她对莲心只说,怕耽误了阿武和巧珍两个,抑或是担心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但藕心知道,大少夫人是对某些人,也生出了猜测和怀疑。
谷雨听林乐容这样安排,微微诧异了一下便笑了。
“大少夫人这是知道奴婢爱逛,向着奴婢呢!”说着,便对周清芷服了服,跟在林乐容身边。
林乐容和杨娥,原本在闺中的时候便相识,虽不如和凌霜般情意深厚,却也能说得上话来。如今又有沈羿风和苏启尧一同去北域杀敌,两个人可说的话,便更多。
说着说着,杨娥不知怎么,提起当年圣上要给苏启尧和林乐容赐婚的事情。
“若是你不早早跟沈大公子订了亲,如今会是什么情形?”杨娥也是个口无遮拦之人,心里想着,便说了出来。
听出杨娥是在玩笑,林乐容便很认真地想了想。
“还真是没处说去,我还是觉得,现在更好!”
说完,林乐容不禁楞了一下。
她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沈府的吗?她不是想着等沈羿风回来,就跟他和离吗?难不成,这段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在沈府生活?甚至,跟沈府越来越多的人,都有了感情?
“我也觉着还好。”杨娥笑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觉着沈大小姐不错,倒是跟我们府里的四爷,很是般配。”
“四爷?”林乐容情知是苏启禾,却故意问。
曾经,沈慕云和苏启禾在灯会和花会上都见过面,她也一度想着,若是沈慕云和苏启禾有了感情,以后嫁到卫国公府,也不会那么憋屈。
毕竟论家世,卫国公府很配得上沈府,不过只因苏启禾是庶出而已。
没有想到,这位世子夫人,倒想看上了沈慕云。
“老四虽是庶出,却比老二强了不知多少?如今又跟太子交好,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听杨娥提到太子,林乐容的心咯噔一下。
她并没有忘记,因她担心父兄跟太子走的太近,曾经假借“噩梦”一说,使得二哥林鹏飞,没有跟太子南行。也使得救了太子之人,变成了卫国公府的四公子苏启禾。
如今眼瞧着朝堂上的变化比前世提前了许多,待五皇子登基后,若还跟前世般排除异己,那么,要倒霉的,岂不会是卫国公府?
此刻将沈慕云嫁到苏家,似乎有些——不是时候!(未完待续。。)
。。。
。。。
259。玲珑之死
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转瞬间便阴雨霏霏。
“咳咳咳咳咳……”靠在床榻上的玲珑,越发咳的厉害,用手拼命压着胸口,好似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如火在焚烧一般。
“这可怎么好?”一旁服侍的静儿眼里含着泪,一行帮玲珑拍着后背,一行说着,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姑娘这病,已多少大夫瞧过了,药也不知吃过多少,可总是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静儿……咳咳咳……你去找云清姑娘过来,我有话……咳咳……要跟她说……”玲珑说着话,却总是会被咳嗽声打断。
“是!”静儿说着出去,只一会儿工夫便回来了,又倒了杯水,递给玲珑。
玲珑知玲珑不放心她,定是吩咐旁人去了,也没再问。喝了口水,咳嗽的稍微差了些。
须臾,云清便带着砚儿到了。
自玲珑病后,云清每日都派人过来,隔三差五,便亲自来瞧她一次。只是玲珑总说自己无碍,没得倒过了病气给大家,连云清都不见,更别说旁人。
如今听玲珑有请,云清自然是一刻工夫也不耽搁,更顾不得外面还下着雨,立时就来了。
“静儿,你带着砚儿到旁厅吃茶。”玲珑说着,又咳起来没完。
静儿面露担忧之色,却还是答应着。带着砚儿出去了。
云清忙上前来,给玲珑轻轻拍着。
“昨日,墨公子给我推荐了个大夫。说是医术了得,不然,咱们再请过来瞧瞧?”云清轻声问道。
其实,墨离一走,云清便派人跟静儿说了,只是玲珑一直没给回话。
“不必了……”玲珑苦笑。“任凭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我。咳咳……你没瞧着。我这病,大夫也不知换了多少,反倒越发的严重……咳咳咳咳……”
云清忙接过玲珑手里的水。又将旁边晾的干净帕子拿过一个,递给玲珑。
玲珑又是一连串的咳嗽,脸色涨的的通红,那模样很是痛苦。
待将帕子拿开。云清隐约看到。帕子上隐隐有红色,好似血迹。
而玲珑,则连瞧也不瞧,毫不在意地擦拭着嘴角。
“玲珑?”云清即便再淡定,此刻也震惊了。“你病成这样,竟然还逞强,也不告诉我!”
想着玲珑总是拒绝见她和她派来的人,还总说自己无碍。请她放心,云清的眼睛不由得模糊起来。
都怪自己。心里的事情太多!玲珑说无事,她便当真的无事,只给玲珑推荐了几个大夫,却不知道,玲珑竟然吐了血。
“你这样……可怎么好!”云清喃喃说道,又倒了杯水,亲自捧着盂盆,让玲珑漱口。
“能赚到我们云清姑娘的眼泪,倒也值得了!”玲珑漱了漱,竟然开起了云清的玩笑。“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咳咳……”
“你且慢慢的,别急了。”云清忙道。
“以后我若是去了,你还是让静儿在你身边服侍吧!”玲珑的笑容,如傍晚的霞光一般灿烂。云清是个心思细密之人,听玲珑这么说,不禁秀眉微蹙。
“你是说,砚儿有不妥之处?”
玲珑又是灿然一笑。
“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竟一丝也未觉察出来?”
云清不语。
决定让婉儿跟着柔儿进沈府之后,云清品度了几日,方才将砚儿叫到身边服侍。
说起这砚儿,也是个身世堪怜之人,跟着她也有几年了,又不是从外面现买来的,服侍的也也周到,因此,她还真没往别处去想。
“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且不管你是否察觉,听我的,保管是不错的……”玲珑说着,又咳了几声。
“少胡说,也不知忌讳!”云清忙打断玲珑的话。
这个玲珑,还当真的和旁人不一样,无论是聚散离合,仿佛都不放在心上。还常说,人世间除了生死,其他都是闲事。
如今,竟然连生死,也不介意了一般。
这些年,她和玲珑在一起,说不受一丝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心里有太多的事要做,不能如玲珑般潇洒自在。
“有什么可忌讳的!”玲珑又是一笑。“人生难免一死,不过早晚罢了。”
云清的心一颤,却没有再反驳玲珑。
“可……”云清有些迟疑。“要修书一封,请蓝公子回来?”
“为何要请蓝公子来?”玲珑笑着反问。“难不成他是个难得的神医,来了,我的病便有救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表面看着淡然,心里的执着,却太多了!”
云清听玲珑只说“来”不说“回”,不由得心底一酸。
她们这样的人,自己便命若浮萍,飘零在红尘之中,有的不过是一处宅院,一个住处,哪能称得上是家!
又听玲珑说到她,不禁怅然一笑。
这么多年,她和玲珑之间,从未掏心掏肺地说过彼此的身世,和流落风尘的缘由。因此,玲珑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不过对她的心性,倒比旁人都更明白。
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云清在玲珑这里坐了半日。
至傍晚,骤雨初歇,云清看着玲珑服了药,方才带着砚儿离去。
次日一早,云清还没起床,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砚儿!”云清扬声叫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砚儿应声而入,咬着嘴唇,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你原也算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云清懒懒地说。
若不是外面的脚步声太大且杂乱,她还想再睡会子。
“姑娘。玲珑姑娘那边的人来说,玲珑姑娘……过世了……”
云清一下子坐起来,因起的过猛了,竟有些头晕。
砚儿见此情形,忙上前来扶了她一把,又赶紧寻出一身白色的衣裳来,服侍她换了。
早起的阳光很好。又因昨天刚下过雨,有股子潮润的清新的味道。
主仆二人却无暇流连和欣赏,急急地往玲珑那边而去。
玲珑安静地躺在床上。一身水红色的暗花罗裙。两腮是一层淡淡的胭脂,倒显得比生前还要艳丽许多,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阖着,仿佛随时还会睁开眼睛一般。
几个丫鬟婆子站的站跪的跪。都在低声抽泣。
“你们且出去吧!”云清缓步上前。声音清冷。“你们姑娘一生都是笑着过的,一定不喜欢看到你们哭。”
大家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
云清扶起跪在床边的静儿,替她擦干眼泪。
云清忽然觉得,眼泪对于玲珑,也是一种亵渎。
她就像尘世一朵最美丽的花,自顾自地盛开着,从不曾在意身边走过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喜爱。花开一季,在最绚烂的时候凋零。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完美的结局。
玲珑的后事很是简单,云清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托墨离请了些人,将玲珑葬在了清湖边的一座林子里,立了一个简单的碑。
那地方虽也在清湖畔,却少有人去。
便是每年的花会和灯会,也用不到那里,却又离这些热闹很近。
玲珑一生,与其说身在风尘,不如说是整个红尘的旁观者。别人都在沉迷各自的执着,独有她,随时都做出会离开、会告别的模样。
如今,她真的去了,就让她长眠在那里,永远看着大家的热闹,做一个最无牵无挂的旁观者。
送走了玲珑,云清有那么几日,一直缓不过来,就好像玲珑依然还在一般。甚至有时,会不自觉地让人去瞧瞧玲珑可好些了没有。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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