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皓松,他怎么样了?”
“皓少爷今天凌晨的时候病情恶化,经过医生抢救,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希罗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立马隐藏了自己的情感。
“病情恶化?”听到这四个字,白蓝的心仿佛被锋利的冰锥用力划过。
“是,蓝小姐……”他目光躲闪,好像有什么对白蓝说,却不知该不该说,毕竟他只是个下人。他回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关皓松,目光突然变得坚定,“我从老爷创业的时候便跟着他了,不过很少会接触到他的家人。直到三年前,老爷要去彩虹镇,他才吩咐我要好好照顾皓松少爷和熙松少爷。这三年来,我看着皓松少爷的病情每况愈下,心里虽然难过,却没有办法为他做任何事。可我知道,三年来皓松少爷每时每刻都想着你,他每一次昏迷的时候我都在他身边照顾,听到他在睡梦中念着的都是你……”
希罗看着白蓝,脸上有着终于将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的释然。
希罗从关理基十八岁那年开始跟着他,看着他从如傀儡般的关家小少爷,到挣脱枷锁创立“松鼠男孩”的董事,可是,当年的一纸婚书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希罗明白那时关理基的无助,他也有帮关理基去寻找过白莎丽,只是后来,当他觉得白莎丽的离去可能会是关理基唯一的动力时,他便放弃了帮他寻找,只专心帮他照理生意上的事。
关理基从来没有让身边任何人去接触过他那所谓的家,也许他根本没有认为那是一个家,也许他觉得那是一个可以随时击溃他的包袱,十八岁那年,他逃离了一个枷锁,最终却陷入另一个深渊。
所以要不是三年前关理基的吩咐,希罗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站在关皓松身边。
“蓝小姐,请你留在皓松少爷身边。”他恳切,语言中没有一丝命令,更多的是乞求。
白蓝有些愣住,留在他的身边吗?这个问题也曾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过,可是如今她并没有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她像是个躯壳,唯一支撑她行走的,是白莎丽对她的伤害。
“皓松少爷……他需要你在他的身边支持他。我每一次看到他为了公司的事忙到深夜,直到身体再也坚持不下去,他才会去睡觉。我劝过他,可是他都不听,只会在我走开后盯着你的照片发呆。”
“他需要的不是我,是医生。”听了希罗的话,白蓝的心疼得发凉,嘴唇苍白无力,微微颤抖。可她没有办法,只能装作淡然无情地去说出这些话,虽然她说的每个字都如针般扎进她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她想留在他的身边,想要做他的支柱,可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要她就这样放弃吗?
“蓝小姐……”希罗从白蓝的目光里看出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凉,转过身对着病房的玻璃窗,“皓松少爷交代过我不准对其他人说,就连老爷也不知道。一年前皓松少爷入院的时候,医生就已经对我说了,如果还等不到合适的心脏,最坏的情况是皓松少爷可是只剩两年的时间,如今一年过去了,不但没有合适的心脏出现,皓松少爷还没日没夜的工作,这一次入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医生说最好不要让少爷出院,怕……”
一年时间……?
白蓝紧握颤抖的双手,好似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痛,干哑的喉咙一阵阵得涌出刺鼻的血腥味,脑袋里的轰鸣声让她几乎失聪,之后希罗的话她都已听不见,她穿过他的身边,推开了房间的门。
她的安东尼,苍白仿佛透明的脸一如当年的俊朗,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着,薄薄的嘴唇似乎在笑着。他躺在床上,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是这一切……只有一年了吗?
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拂过他漆黑如墨的柔发。
“安东尼哥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说过,如果是你,那小甜甜的安东尼便不会死,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不守信用?关皓松……”
心仿佛被抽干了血般,只剩下被寒冷侵蚀的静默。
“今天,我得到‘满月’这个角色了,我明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去演这个角色,可我还是选择了。关皓松,我不可能再回到当年的蓝了,可你还是当年的安东尼,如果没有你……”鼻子酸得发疼,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想让眼眶里的雾气滴落,“如果失去了你,那从前的那个蓝会跟着死去,所以……请你活下去,让我有一个可以笑的理由。”
她不想去承认,这三年里,每当痛苦的回忆折磨到她想死的时候,让她清醒过来的,都是他,她的安东尼。
可如今,得知自己可能会失去他,她像是失去呼吸的能力般。痛苦,孤寂,那些已经被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情感一瞬间都涌了出来,此刻的她,软弱得像只傀儡娃娃,一旦线被剪断,生命就将终结。
“蓝小姐。”希罗走进了房间,虽然他不愿打扰白蓝,但看到走廊那边正向病房走来的白玉灵,他还是走进了那份悲凉的空气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眼底的伤痛在他声音出现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她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雾气,如果不是这些,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一秒前还在为关皓松伤心的那个人。
她看着他,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漠得仿佛融入了空气。
“白玉灵小姐来了。”
听到那人的名字,她瞳孔紧缩,微微皱了皱眉头,走出了房间。
白玉灵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她轻轻挥了挥右手,身后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恭敬行礼后便退到走廊的另一边。
走廊,安静得令人窒息。
……
明亮的别墅。
安静的大厅里只有佣人碎碎念的声音,但见到年轻女生领着李真琴进来后,她们赶忙散开,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穿着白色为底宝蓝色镶边服装的女生把李真琴领到了大厅里后,扫了一眼客厅,见没有其他人在,她转过身对着李真琴机械地行了礼,说:“他在工作室。”
说完,没等李真琴回应,她便离开,走了两步,她回头,对李真琴淡淡一笑,“我们没有工作室的钥匙,如果等一会儿你要打开门的话,隔壁的房间有工具箱。”
“他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吗?”李真琴问道,话一说完,她不由觉得好笑。
“昨天晚上回来后,他便没有出过房间,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晕倒在里面,希罗不在,没有人敢去敲房间的门。”她低头想了一下,说:“他好像把酒窖所有的烈酒都拿到房间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房间里吧”
“林巧蕾……”女生说话的语气让李真琴感到很不爽,可是,她却没有质问她的理由,确实,除了她以外也只有希罗敢去找关熙松了,而她也早已经猜到他会用酒来麻醉自己。
“如果没什么吩咐,那我先下去了。”林巧蕾机械地笑了笑。
林巧蕾径直走向佣人房,她不想去多管什么,自己也没有资格去多说什么,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个欠了巨款要还债的佣人,一个肮脏得连存在都让自己觉得恶心的人,她不愿与过去的任何人接触,最终却被现实打败,留在了这里。其实,昨天见到白蓝时,她很想与她相认,可是,在确定白蓝没有看到自己时,她竟突然松了一口气,也许,不让白蓝知道她的存在,会好一些。
李真琴走上了屋顶,在门口站了数分钟,她却不敢敲响房间的门,她怕开门后看到的景象,怕自己会忽然变得懦弱,更何况她知道就算她敲断了手,关熙松都不会给她开门的。
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她不由望向了旁边的收纳室。
随着一声巨响,工作室的门无力地被风吹开,本挂着银色锁头的地方已经支裂,锁头伴着清脆的声音砸在了地上。
李真琴将手里的扳手放在了地上,走进房间。
房间的角落,关熙松倒在靠枕上,身旁倒着几个空了的烈酒瓶。
他的脸通红,胃里涌出的灼热让他紧皱眉头,头像是要被撕裂般,他痛得几乎晕厥过去,脑海却还是清晰地映着她挥开他手的画面,
我喜欢关皓松……
我喜欢关皓松……关皓松……
白蓝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回荡着,像魔咒般不能散去。
他想失去知觉,他不愿再想起这些,可是,仿佛毒药般的烈酒却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痛,痛到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想着她离开他的画面。
他要怎么做,他不想失去她……
“关熙松……”李真琴忐忑地走到他的身边。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
“小……蓝。”他已听不清身边的声音,只是模糊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是想自杀吗?”看着他身边的烈酒瓶,她皱了皱眉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安地跳动着的心,微微发疼。
“小……蓝。”在他的思绪里,他正叫着渐渐模糊的她。
李真琴努力不去理会心底的不明跳动,坐到了关熙松的身边,对他说:“少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见,不过这样也正合我意,有些事我不想瞒着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今天我便把那些都告诉你,不管你听不听得见。”
昨晚的他已经卸下了一层盔甲,要不是担心今天选拔的结果,她昨天晚上就会跑来将这些话告诉他。
“我一直希望蓝芭比可以和你在一起,虽然我每次都会想着不能帮蓝芭比做决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想她时候的目光,我总会忘记。关熙松,我已经把关皓松没有做换心手术的事告诉蓝芭比了,我知道也许这样做,蓝芭比便一定会留在关皓松身边,可是,关熙松……你哥哥他也许只剩下一年了,这个消息是我昨天无意间在洛云卫和希罗的谈话中听到的。所以,既然蓝芭比已经选择了他,我希望你也不要去折磨自己。”昨天她走到停车场后,见有狗仔队在出口等候,她便这回去,想着等洛云卫走了之后她再走,没想到在楼梯口却听到了关皓松可能只剩下一年寿命的消息。
一旁的关熙松依旧皱着眉头,表情痛苦。
门轻轻动了一下。
“明天蓝芭比便要去接受拍摄前的培训了,”她继续说道,“可是关熙松,蓝芭比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蓝芭比,我不知道她受过什么伤害,她的眼底总是像平静的海面便,连一层保护都没有,仿佛一粒细沙都能泛起涟漪。我不想去逼问她,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尽我的能力去保护她,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那样,不要去逼问她,只要默默保护她便行了。”
关熙松翻动了一下身子,纤长的手指碰倒了一个酒瓶。
“看来就算你已经醉得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懂得拒绝。我知道你不可能会接受‘默默’爱着蓝芭比,所以虽然我一直想这么对你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伸手将他碰掉的酒瓶拾起,握在手里,刺鼻的酒味灌入她的鼻子,让她有些恍惚。
“我知道,悄悄地守护很难,我一直都很清楚,可是你可以为了蓝芭比出演我的舞台剧,你可以为了蓝芭比和你哥哥住在同一个屋檐,为什么你不能去试着让你的爱变得安静呢,否则你的爱不仅会烧毁蓝芭比,更会……”她突然哽住,有些惊讶自己竟会有那样的想法。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清楚地明白刚才的话关熙松根本没有听到,那些话更像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她希望关熙松能和白蓝在一起,可是,如今这件事更像是她写的一个故事,只活在她的思绪里。
今天来找他,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去说服他,虽然结局一定不会如她的意,可是她不想再看着他痛苦下去,她甚至有想过去求关皓松帮她,可是这样做便太自私了,她知道关皓松也许只剩下一年的寿命,那蓝芭比和关皓松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那她又如何去做那么残忍的事。
不知为什么,洛云卫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她连忙晃了晃脑袋,将他的画面摇碎,然后起身将关熙松身边的酒瓶一一拾起,扔进了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一章开始,白蓝,关皓松,关熙松,澄,白玉灵,李真琴,洛云卫,他们的生命便会撞击在一起,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火花,大家敬请期待!PS。我会努力的,希望能坚持着每个星期都更一章,收藏了我的文的读者们,我会加油的!!!!
☆、第六十一章
今天是白蓝培训的第一天。
一大早,剧组的工作人员便开车到了集合的地点,准备把白蓝和其他新人演员接到位于信阳市郊区一栋三层楼的独栋练习室里。
白蓝提着轻便的行李,身着薄荷绿的连衣裙,浓密的黑发随意地用发簪盘起,不施脂粉的肌肤让五官显得更加出彩。见白蓝走过去,所以人都像烟花般纷纷散开,白蓝并没有打算与其他演员成为朋友,对于和他们的关系,她想的是只要不妨碍自己的演出就行了,可现在,大家显然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孤立她。
但有一个人例外。
“蓝!”最后一个到的严雨一上车便坐到了白蓝身边,她和白蓝一样,没有化妆。
白蓝不由将身子往窗边挪了一下。
“蓝,我听说……”严雨抬头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说话,便凑到白蓝的耳边,
“我听说澄要第三天才会去练习室,还有白玉灵,她可能不会去练习室。”她努力压低声音,像在说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般。
白蓝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头偏离了严雨的嘴。
她怎么可能会来!白蓝在心里念道。
剧组花时间把他们带到郊区培训,主要是为了做最后的人员调整。昨天她签的合同里面有写明,在这几天的培训中,只要他们有什么差错,公司是可以无条件换人的,也就是说,只有安稳地度过这几天,主角这个位置才必定是她的。
虽然签合同的时候她已经清楚这一点,但想到有李真琴和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她的澄,她也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为什么听到白玉灵的名字,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
白玉灵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