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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已经去过了,钦天监掌事臀的大门紧闭,敲了门都不肯应。”乌兰犹疑了一下回道,“小顺子也别无他法。”
“明月应该留在宫中,实在不行,等天亮了,我自己去一次。”汝月觉得心口突突跳个不停,像是要她去寻出答案。
“娘娘为何执意要插手此事,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揽了下来,小公主又安置在丹凤宫中,娘娘若是参与其中,会不会被旁人说一个想要争权夺位的恶名,到时候皇后娘娘怕是也要心存猜忌,娘娘原本就是与世无争的性子,那柳贵妃也非良善之辈,娘娘这是何苦来的。”云欢听得汝月说要去掌事臀,脸色微变,当下说言阻拦,“娘娘是怀疑皇后娘娘照顾不得小公主,还是想要逾越过太后与皇后,为柳贵妃出头?”
“云欢姐姐,娘娘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敬你是琉璃宫的掌事姑姑,平日里处处谦让,但是你如何能这样对娘娘说话,娘娘是皇上的嫔妃,纵使比不上皇后娘娘,也容不得你挑三拣四,倚老卖老的教训。”乌兰不买账地直接反驳了云欢的话,双眼怒视于她,冷笑着道,“娘娘是一片善心,才想去看看朝露宫中到底犯了什么忌讳,被你一说,倒像是别有用心了,宫中便是有人爱明着暗着嚼舌根子,才弄得乌烟瘴气的一团来。”
“你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娘娘是明白人,明白心,知道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娘娘卷进是非圈中。”云欢也被说得急了,一副要表明心迹的神情,恨不得上前抓过汝月的手来说个清楚,她记得上一次汝月说过,若是再有二心,便将她遣回去丹凤宫,。
汝月抬起眼来看了看两人,忽而一笑道:“你们两个都是为了我好,要是真的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在这后宫之中,我往后要走的路,怕是也会平坦许多,云欢说的没错,我的品阶不高,去管柳贵妃的事情,难免显得逾越,乌兰的话也不错,我是存了好奇之意才想去探个究竟,说到底,却是我爱管了闲事,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掌事臀那边,我不会过去了,等到卫大人回宫,想来皇上自有安排。”
两人听她的一番话,齐齐松了一口气,汝月站起身来,一手拉着一人,交握在一起,笑着说道:“以后,但凡我有不当之处,你们不用避讳,直接说出来便是,在家吵一场,总比在外人面前出丑要好得多,我绝对不会因此而责怪你们的。”
“娘娘心宽心善,婢子定当竭尽全力维护娘娘。”乌兰飞快地看了云欢一眼。
云欢稍稍松口气,也跟着道:“婢子也是一心为了娘娘。”
“是,是,我心里都明白。”汝月见两人放下剑拔弩张的气势,“云欢去膳房拿些点心来,我有些饿了。”
等云欢走开,乌兰迟疑一下,凑近了汝月,低声说道:“娘娘可是觉得云欢哪里不对劲?”
“她怕是知道些什么,又不好多说话,我相信她对我没有恶意的。”汝月想一想又道,“既然都说了不去管那摊闲事,便索性置身于事外,想想昨天柳贵妃样子,心有余悸,不忍回望。”
“娘娘都发了噩梦,要不要寻太医来瞧一瞧,开些安神易眠的药来?”乌兰关切地问道。
“没有那么金贵,这样子都要唤太医的话,太医还不得忙死。”汝月笑起来,正好接过云欢端来的燕窝羹,“我已经将太后要的椅垫做好,不如乌兰陪我去太兴臀走一遭,一来送东西过去,二来也为昨天迟了的事情说个分明,否则太后心里存了芥蒂,总是不妥。”
说到此事,乌兰气得直瞪眼睛:“黄公公那个老奴才,在太兴臀的时候,就处处为难人,一钱银子看得比天还大,如今居然明着欺负到娘娘头上来了,真正是不长眼睛的,确实要同太后说个明白才好。”
“有你替我作证,不愁太后不信。”汝月换过银罗烟纱莲瓣纹的宫裙,将绣好的成品,用丝缎面子裹了,乌兰随在身后,去了太兴臀。
太兴臀中,一片压抑氛围,汝月对那里实在熟悉,走进去就知道情况不太妙,每个人都畏手畏脚的,秋葵在外面先将她们给拦下来了:“你怎么凑这个时候过来?”
“太后心情不好?”汝月想一想,也对,昨晚大好的筵席,最终草草收场,换做任何一个主人,都不会开心,只是经过这样一夜,太后应该气消了才是。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坏得闻所未闻。”秋葵将汝月拉到一角,压低了声音道,“早上砸坏了不少东西,还掌掴了一个小宫女。”
汝月咋舌,在太兴臀这些年,太后偶然发个脾气,也没有对谁真的动过手,看样子这回是气得厉害:“就为了昨晚柳贵妃来闹那一场?柳贵妃开春节那次闹得也不好看,太后气是气,也不至于如此,怎么这一回就变本加厉了。”
“我看八成是和那位方夫人有关,方夫人的来头不小,八年没入帝京,你也看到昨晚太后的样子,抱着那小儿倒似在抱自个儿的孙子,还有皇后,我是第一次见皇后对谁这般和颜悦色,恨不得掏心掏肺似的,你就不觉着奇怪,八年来,没有过一点儿消息来往的人,一见面比亲人还亲。”秋葵倒豆子似的吐了一大堆牢sao,“我劝你,直接回头,别进去见太后,否则小心受了无名之火。”
“既来之则安之。”汝月盈盈笑着,抹开了秋拉着她的手,“太后生了气,要是每个人让她宣泄下,老人家气坏了身体可如何了得。”
“好,月嫔娘娘豁出自己去,讨太后一个欢心,婢子这就给娘娘引路。”秋葵又是无奈,又有点儿欣慰,到底是太后身边出去的人,不会把发了脾气的老人家当成是个避之不及的大麻烦,进屋时,低声唤道,“太后,月嫔娘娘来看您老人家了。”
汝月轻盈地走近,到了跟前,欠身行礼:“嫔妾给太后见礼。”
太后嗯了一声,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举动,汝月让乌兰将东西取过来,双手捧了送到太后面前:“这是嫔妾给太后新做的,太后看看可喜欢。”
“呈上来。”太后闷声说道,倒是没有发作,脸色还是不好看罢了。
汝月粉面含着笑,将垫子打开,杏色的料子,绣着点点新绿:“这是取的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意思。”
太后沉默着抬起眼来看着汝月,像是要看出个是非方圆。
第一百零九章:消气
一屋子静静的,怕是这会儿有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很清晰。
汝月双手捧着那副椅垫,太后不说放下,她依旧维持着不变的姿势,不变的笑容,没有半丝的不耐烦,如此足足维持了一炷香的时候,太后才咳了一声道:“这柳条已经不是当季之物,绣来何用。”
“回太后的话,嫔妾听闻太后近日来眼睛容易发干发涩,想着将椅垫绣成这个花色,看着能让眼睛舒服些,要是太后不喜欢,嫔妾就拿回去,改天再另做了其他的送来。”说着话,汝月佯装要将东西给收起来。
“哀家有说过不喜欢吗,如今不比从前,唤你一声就能够立时答应的,设个宴席,请了你来,你都能迟到一个时辰,要是这一次让你给拿回去了,还不知几时才能再送来。”太后皱着眉头说道。
汝月听她果然将昨晚的闪失拿出来说事,赶着正巧是要解释的,将东西往身边的乌兰手中一送,直接就给太后跪下了。
太后没想到她这般干脆,倒是吃了一惊,脸上依旧不显山露水的:“哀家才说了一句,你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
“嫔妾要同太后禀明昨晚宴席迟来之事的缘由,嫔妾是收到黄公公的口谕,知道这是太后看中的大事,立时换了衣裳首饰,,马不停蹄地从琉璃宫赶到了太兴臀,虽说是比其他的嫔妃离得稍远些,那也不能真的迟了一个时辰,嫔妾好歹也是坐了步撵来的,这段路,一个时辰,便是爬也爬到了。”汝月没有直接点破黄公公的名字,是不想太后觉得她过于针对黄公公。
太后微微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传哀家口谕的人,刻意拖延了时间?”
“嫔妾不敢妄自猜测。”算起来都是太后亲口说的,她可没有说过谁的不是。
“琉璃宫中是谁接的哀家口谕?”太后眯了眯眼问道。
“回太后的话,是婢子接的口谕,婢子立时就回明了月嫔娘娘,丝毫没有耽搁。”乌兰应声答道。
太后一看乌兰也是她摆放在汝月身边的人,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假话,已经信了七八分:“便是那传口谕的来得迟了,你也不能推脱了担当,这些人,为何只有到了你那里是晚点,你可曾想过?”
“嫔妾想过,五根手指伸出来都不能一样长短,后宫中,嫔妾也做不成面面俱到,所以往后要更加小心为人,才不会落了把柄吃了亏,太后说得极是,那些嫔妃都准时到了,只有嫔妾不到,无论是否已经是嫔妾的错。”汝月明白太后是在教她宫中的规矩道理,一概担了下来,绝对不会反驳半个字。
太后听得这样几句,嘴角才微微显出一丝笑意来:“还是你们几个知道哀家的心思,东西不错,哀家先收下来,不过你的错却不能饶了。”
“全凭太后处置。”汝月将身子依了下去,上半身已经快要贴到地上,越是太后那样的性子,越是喜欢见他人在面前服软,也便是常言所道的吃软不吃硬。
“回头,你再给哀家绣一对枕巾,便饶了你去。”太后才算是真的转怒为喜,指着乌兰啐道,“见了你家娘娘跪这样久,你也不知道搀扶她起来,只会在旁边木头人似的站着,回头还让你家娘娘好好训你。”
乌兰一脸的委屈像:“太后在数落娘娘的时候,婢子要是插了嘴,那岂非是大不敬,娘娘跪着的时候,婢子也想陪着跪的,可手里捧着的是娘娘每天一针一线给太后绣的心血,要是万一落在地上,沾了灰尘,婢子就更对不起娘娘,对不起太后了。”
“真正是跟随了谁,就能沾上谁的脾气,乌兰这张嘴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太后指了让汝月起身,赐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有时候待在宫里头,没个贴己的人说话,便是闷气。”
“秋葵说了,太后自起身后,滴水未进,身子如何吃得消,太后便是心中真的有不悦之事,也不能弄伤了自己,否则皇上也要内疚惭愧,得一个不孝的罪名。”汝月熟门熟路地让膳房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太后千万不能饿着自己,面点养胃,嫔妾让加了太后喜欢的小油菜。”
太后慢条斯理地将一碗面吃个干净,看了看汝月,忽然又动了气:“哀家不过是出宫祭祖,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皇上就将哀家身边最得意的宫女给拐走了,而且直接入了他的后宫,哀家想要讨回来都讨不得,真正是越想越气,哀家说过的,谁也不能动哀家身边的人,谁料得那个不守信的居然是皇上。”
“母后这是要惩罚儿子做了错事吗?”明源帝朗朗笑着从屋外进来,“原想着来看看母后,给母后一个惊喜的,谁料得却是母后给了儿子一个惊喜。”边说话,边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汝月,“母后也怨不得寡人,若非母后这样会调教人,儿子也不会将月嫔收入后宫,如今儿子也是离不得月嫔,倒要来问母后到底教了她多少好处,这般厉害。”
太后被明源帝这样几句话一哄,哪里还真的能生气,留着他在臀中喝了一盏茶,又问了方将军的接风之宴,明源帝很有耐心地一一说给太后知道,筵席就摆在明晚,方将军已经整整八年没有归朝,对宫中的规矩觉得束手束脚的,已经言明不要大肆铺张,用太后的话来说,只当是家宴便好。
太后听了直点头道:“哀家也想着那军中待久的人物,不会习惯宫里头的这些,要是真的让他正儿八经地应酬,反而累乏了他,不如就依着他所言,明晚办一场,然后任由他去见一见家中的老小,还有久别的亲友。”
明源帝口中应着太后的话,一双眼始终就没有离开过汝月的脸,汝月微微将脸孔侧过去些,还是被太后察觉出来,笑着挥手道:“好了好了,月嫔特意来哄过哀家,你们俩个怕是还有些贴己话要说,哀家要是看不出分寸,岂非成了不知识趣的老太太,皇上带着她回去便是。”
汝月的脸孔涨得通红,偷偷瞪了明源帝一眼,被他逮个正着,也不甚避讳,辞过了太后,拉着汝月便往外走,汝月听见身后不住传来的太后的笑声,心里又气又臊,偏生这个罪魁祸首还是皇上本人,又发不得火,小步子跟随在他身边,走出十几步后,说来奇怪,心口居然慢慢泛出一丝丝甜意来。
哪里真的就这样巧合,她前脚来了太兴臀,皇上后脚也跟着来。
“皇上是特意来寻臣妾的吗?”汝月低声问道,臻首轻垂,不去看那身边之人。
“月嫔最是聪慧的,你猜一猜?”明源帝笑着反问道。
“皇上是怕臣妾被太后责难,所以才赶了过来,想替臣妾解围。”汝月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臣妾先行谢过皇上。”
“寡人也没帮上忙,进来的时候,你分明已经将太后哄得很好,寡人知道你有那细心,也有那耐心,无奈总是有些不太放心,昨晚柳妃闹得那一场,整个后宫里头又是纷纷扬扬的一通传话,寡人已经写了疾书送予钦天监监司,让他办完事后速回,寡人就不信,那朝露宫还真的会闹出鬼来,怕是人比鬼还精。”
“皇上的意思,柳贵妃没有见鬼?”汝月见柳贵妃当时的样子,并不像有所伪装,那眼神整个都飘起来,想压都压不住,怕是她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她一准是见了什么,不过是不是鬼,等寡人将它捉了出来,就真相大白了。”明源帝突然停下脚步,汝月不明所以然地转头看他,他的一只手拂过来,停留在她耳畔,“太后有没有责难你?”
“太后的脾气,臣妾很是清楚,不会一味顶撞惹太后不悦的。”汝月此时才真正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皇上果然是为了她而来。
“寡人知道你不会顶撞,然而太后一早的火气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