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妈妈刚过世没多久,爸爸扬言要娶小妈进门,裘雁真是恨透了裘丽的妈妈。但是,当小妈牵着一岁半的裘丽进门的剎那,她就被她给深深吸引住,那张圆圆又红咚咚的小脸,让她疼入心里,从此,她不在乎小妈是否取代妈妈的地位。
没想到,几年前,小妈罹患绝症,不久就撒手人寰,三个月后,爸爸也在一场车祸中身亡,她和裘丽只能相依为命。
为了迎接总裁——麦世杰,经理原吉早已下令主管级干部在大厅集合,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两旁,个个恭敬地垂首而立,战战兢兢地等候总裁到来。
据了解,麦世杰从父亲的手中接下东浩集团之后,创造出更大的商业版图,囊括了欧亚市场。
麦世杰极少出现在台湾,这一次亲临台湾公司的消息震撼了台湾商界,同时也震慑台湾公司上下员工。
麦世杰是个什么样的人?公司员工莫不好奇揣测。
有人说他狂妄、冷酷,不易笑。
有人说他温文儒雅、气宇不凡。
唯一不变的消息,是麦世杰已三十一岁,仍是单身,以他目前的身价,是许多女人觊觎的目标,若是很荣幸地被他看中,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裘雁从四面八方搜集有关对麦世杰的形容,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模样,最终还是失败,看来只有亲见本尊,才能解除心中的疑惑,而最令她开心的是,她意外的从多位秘书中脱颖而出,担任总裁秘书,这让公司其它的女人既羡慕又嫉妒。
原吉在公司大厅来回踱步,时而抬头探望门外,时而看看时间、检视主管的仪容,所有的不安在脸上表露无遗。
「奇怪,怎么还没到?」
原吉的不安同时感染伫立一旁的裘雁,裘雁缓步来到原吉的身旁,「经理,你确定总裁是今天到吗?」
裘雁担心天生紧张的原吉会弄错了时间,白忙一场。
「错不了,是今天。」原吉加重语气。
裘雁不语,静候如谜般的总裁驾临。
这时,一部黑头轿车缓缓驶近公司大门——
原吉焦急的神情立即被惊慌取代,「来了,来了。」
裘雁慌张地紧跟着原吉快步走出大厅,准备迎接麦世杰,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停稳座车,司机下车绕到门边,开启车门,「总裁。」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车外,只看他一眼,裘雁就像被施了魔咒般,无法动弹。
他优雅中具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质,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好像被他望上一眼,就会被彻底看透般,紧抿着的薄唇彰显出他的威严。
原吉快步来到麦世杰的面前,九十度鞠躬,「总裁。」
麦世杰紧抿着嘴,拍了拍原吉的肩膀,「你还是没变。」
原吉缓缓抬起头,朝着麦世杰咧嘴傻笑,「你也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麦世杰斜睨原吉一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狗腿。」
原吉不敢狡辩,咯咯地笑。
裘雁错愕地看着原吉。她进公司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原吉谄媚拍马屁的样子,和他平时指挥若定的样子简直是大相径庭。
麦世杰经过裘雁的面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裘雁登时感觉一股莫名凉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裘雁强抑内心的慌乱,故作镇定,微笑颔首,「总裁。」
麦世杰稍稍点头回礼,深不可测的目光扫过裘雁的脸。
原吉马上向前解释:「她叫裘雁,是我特地挑出来做你的贴身秘书的。」
「噢。」简单有力回应,麦世杰了解原吉的好意。
「总裁,一级主管等着见你,我们进去吧!」原吉面带谄媚笑意提醒麦世杰。
「好,进去吧!」麦世杰表面上是若无其事,内心其实是有点生气的,因为原吉竟然让主管级员工放下工作来迎接他。
麦世杰通过欢迎的阵仗,低头吩咐原吉:「带我去办公室。」
原吉心头一怔,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情绪,低声回应:「是。」
一个月前,收到麦世杰要前来台湾的消息,原吉就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重新装潢总裁办公室。
他快步走在前面引领麦世杰前往办公室,当推开办公室门的剎那,原吉无意间发现麦世杰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两秒钟。
看来,今天只有办公室博得了他的欢心。
麦世杰大步走进办公室,原吉和裘雁也亦步亦趋紧跟在其后。
麦世杰回头看着原吉,也发现尾随在身后的裘雁,「裘秘书,妳先暂时在外面等候。」
裘雁不由得一怔,又不敢反驳他的命令,「是。」
转身退出总裁办公室,就在关上门的前一秒,她听到……
「原吉,我托你找丫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原来,麦世杰回台湾,还另有目的。
原吉一脸不安地看着麦世杰,「至今还没找出丫头的下落。」
「还没找到!?」麦世杰的脸色瞬间一沉,漆黑如墨的眸子瞪着原吉,「一个月前,你不是说有了丫头的下落,结果你现在却跟我说没找到丫头!?」
原吉畏怯地看着麦世杰,「一个月前,我是依着你的记忆找到那家面馆旧址……」
「旧址!?」
「因为那边的旧房子早已在两年前全面改建,我问了当地人才知道,四年前,那家面馆已迁移,我也循线找到那时的面馆老板……」
麦世杰不耐烦地低吼一声:「说重点!」
「查出来丫头本名叫裘丽。」原吉深深吸口气却掩饰不了此刻内心的紧张,豆大的冷汗沿着面颊流下。
「裘丽……」麦世杰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奇异的光采。
他终于知道丫头的本名叫裘丽。
「其它的就一无所获。」原吉颓丧地双肩一垮。
麦世杰双手交握抵住下巴,「算算,她现在的年纪应该有二十二、三岁,若是继续升学……也快毕业了。」
原吉若有所思道:「万一她只读到高中就没继续读呢?」
「原吉!」麦世杰语气不耐地低吼。
原吉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闭上嘴巴。
「我要你加派人手,即使翻遍整个台湾,也要找出裘丽。」麦世杰锐利的眼神霸气地直逼原吉。
原吉哪有说「不」的余地和权力,只是他不懂麦世杰为什么非得找到这个裘丽不可。
原吉默默地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光是尽力而为是不够的!」麦世杰愤然起身,朝原吉方向跨出一大步,骇人威势逼向原吉,「我要你不眠不休地去找!」
原吉吓得猛打哆嗦,两条腿一步步往后移,「我一定想办法……找到裘丽。」
别说额头流着豆大的冷汗,原吉能明显感觉背脊上的冰凉。
麦世杰沉沉坐回椅子上,支手抚着下巴,「别墅请人整理过了吗?」
原吉怔怔地看着麦世杰,「你现在就想回去休息吗?那视察公司……」
从企盼到失望,让麦世杰的心情宛如洗了三温暖,此刻的他只感觉一身疲惫。
「我还是先回去休息,视察公司业务……明天再说。」
原吉深深感受到麦世杰的怅然若失,不敢再多言,「我现在就派司机送你回别墅休息。」
麦世杰却摇头回绝,「我自己会回去。」
「你自己回去?」原吉不放心地看着麦世杰,「我担心你会在大台北迷路,现在的街道比五年前还复杂。」
麦世杰沉吟片刻,嘴角掀起似有若无的淡笑,「就算台北的街道全改了,相信大地标还是不会变吧?」
「说的也是。」
麦世杰叹了一口气,「我不禁开始怀疑,你是怎么管理台湾公司的。」
面对麦世杰的质疑,原吉的五官尴尬地挤在一块,随后极力露出谄媚的笑脸,「往后这段时间,相信总裁会看到我的能力,至于回阳明山的别墅,还是派司机送你回去比较好也比较安全,现在台湾的治安……」
经过漫长的飞行,麦世杰不想再耗神领受原吉的疲劳轰炸,「行了,就派司机送我回阳明山别墅。」
终于说服了麦世杰,原吉笑逐颜开,「我马上吩咐司机。」
麦世杰起身走向办公室门,手握着门把,他回头瞅着仍然驻足原地的原吉,「翻新之后的办公室,令人耳目一新,我很喜欢。」
终于有一样博取到麦世杰的欢心,原吉紧揪的五官瞬间松开,露出欣喜若狂的笑脸,快步向前,紧随在麦世杰身后,「谢谢你的赞美。」
麦世杰开启办公室门,走出办公室。
在门外等候的裘雁立即面带微笑起身向前,「总裁,有什么指示吗?」
麦世杰讶异裘雁的出现,「妳一直守在门外?」
裘雁在麦世杰锐利的眸光下,心蓦地狂跳,「我是你的秘书,所以……」
麦世杰淡然的露出一抹微笑,「我不需要秘书。」
裘雁失望地看了麦世杰一眼,又颓丧地瞥向原吉,希望他能帮她美言几句,她可是好不容易得到这份荣耀。
原吉一个箭步来到麦世杰的左侧,「你难得来台湾,再说,以裘雁处理事情的能力和对公司业务的了解,她会是你在台湾的好帮手。」
原吉不负她期望地极力游说麦世杰,裘雁张着眼睛,巴望着麦世杰的头能稍稍往下点。
麦世杰抿着嘴沉思片刻,「好吧,就让她留下。」
裘雁脸上的忧惧瞬间被甜美微笑取代,「谢谢总裁肯给我机会为你服务。」
麦世杰回头瞥裘雁一眼,随即看向原吉,「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回去休息了。」
原吉恭敬回应:「是。」
麦世杰慢条斯理地走出公司。
裘雁一脸错愕瞅着麦世杰的背影。他现在就要离开!?不视察公司?
那她岂不是白白错失一次与他相处的机会……
阔别五年,台北确实有了极大的变化,高楼大厦栉比鳞次,街道上车辆熙来攘往,突飞猛进的科技带动了都市繁荣,却在无形中流失了所谓的纯朴,增加了一份冷淡疏离。
司机载着他来到阳明山山下。
「这里停。」麦世杰突地喊停。
司机先是一怔,随即乖乖听从麦世杰的指令,将车子停靠在路边,透过车内的照后镜询问麦世杰:「总裁……」
麦世杰放下车窗,用力吸口气,「这里的空气好多了。」
司机猜不透麦世杰下一个举动,「总裁,现在是回别墅?还是……」
麦世杰淡然浅笑,「我在这里下车,慢慢走回别墅。」
「你要在这里下车?」司机讶异吃惊地看着麦世杰。
「没错。」麦世杰推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依然不放心跟着下车,「总裁,不如我陪你。」
麦世杰微笑摇着头,「你先回别墅,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总裁……」司机十分为难地望着麦世杰。
「回去。」麦世杰语气中有着几分强硬。
司机自知绝不可能动摇麦世杰的决定,躬身为礼,「那我先回别墅,若是总裁需要车子,请来电通知,我立刻就到。」
「好,你先回去。」
司机低着头踅回驾驶座,发动引擎的同时,惴惴不安的眼神瞥向车外,只见麦世杰转身朝另一方向移动脚步。
司机不知道麦世杰在想什么,一脸无奈地驾着车离开。
麦世杰漫步在两旁绿荫夹道的柏油路上,耳边不时传来擦身而过学生的笑声,他忍不住微笑。
这一趟台湾之行,表面上是视察公司业务,实际上他想见一个悬在心底五年的女孩。
当年若不是丫头一番话点醒了他,相信今天的商场上绝不可能会出现麦世杰,更不可能看到东浩集团的壮大。
今天只有两堂课,裘丽一下课就直奔妈妈的墓园,站在妈妈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张始终漾着微笑的相片,裘丽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脸颊。
裘丽蹲在妈妈的墓碑前,伸手轻拂妈妈的相片,宛如轻抚着妈妈的脸,「妈……妈……」
不知道哭了多久,裘丽用力的擤着鼻子,手往脸颊上一抹,「妈,你放心,姐姐对我很好……她本来要来看你,可是她公司有事所以不能来……」
再擤了一下鼻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姐姐升官了,而我很好……也很乖,尽量不加重姐姐的负担……下课后,我还有去打工。」
望着不会再回应她的妈妈,裘丽只能在心里一声声呼唤着妈妈,回忆起妈妈在身旁的快乐时光。
「妈,我要回去了,下回等我放假的时候再来看你。」裘丽倾身亲吻镶嵌在冰冷石碑上的相片。
转身,走了两步又不舍地回头看一眼,泪水再次落下。
试着甩掉心中那份不舍,裘丽加快脚步走下山,一路上不停地擦拭脸颊上的泪,走向山下公车亭。
站在公车亭里,为了不想等公车来了才翻找皮夹,裘丽伸手从大包包里拿出放着证件和钱的小皮夹,将小皮夹塞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左顾右盼,终于看到公车渐渐驶近,最后停在面前,裘丽跳上公车,一手紧握着驾驶司机身后直的铁杆,一手摸着牛仔裤的后口袋……
咦?
怎么摸不到皮夹?裘丽惊慌地愣了一下,接着又摸了一下右边的口袋——
天啊,她的皮夹不见了!
刚刚明明放在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怎么会不见?
该不会掉在公车亭那儿……
裘丽一脸慌张又羞惭地望着司机,「司机先生……能不能让我下车?我的皮夹掉了……」
司机从照后镜看着站在他背后的裘丽,「可是现在我不能停车。」
这下,裘丽慌了,「我的皮夹真的掉了,我没办法付车钱,我……」
司机看着一脸慌乱又忐忑不安的裘丽,「没关系,下一站让你下车。」
裘丽感激不尽,点头如捣蒜,「谢谢,谢谢。」
能得到司机的谅解,裘丽心存感激,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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