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什么全是空的。只要稍微对我上点心,我就该早起挤着去烧头香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样卑微。”我不自然地笑,“也别把我说得那样不堪。”
他离了我,仍是热门抢手货,众女趋之若鹜;我则遇冷,从此打回原形,过老宫女生活。
他依旧心甘情愿。
是的,他爱我,一定的。
无论多深,我总有感觉。
换做我,怎么这样没有胸怀?
谁让刺猬五脏俱小,存储不够,所以需要扎人泄愤。
拔光了刺,本尊也不过巴掌大。
兴许如文博所言,我前世大约真是只短命刺猬。
一想到这,笑到笑肌酸,还觉得满脸糊腻腻。
文博气还未褪尽,见我独乐,随手抽了一张纸巾趁我不注意,啪地一声贴在我脑门上,一脸严肃地斥责我,“笑,就知道笑,我在同你说正经的。”
“虽则我这颗心藏得稍微深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只消你奋力一铲子下去铁定够得着。”我努力摆出一个倾心十足的,类似广告里那种“竭诚为您服务”的微笑,“现在已是月底,混乱得很。为表诚意,我下月初辞职,如有变卦天诛地灭,你看如何?”
“何止埋得深了那么一点点。”他还不解气,学我说话,“你那颗心根本是个俄罗斯套娃,剥完一层又一层,没完没了。最后发现,摆成一排,全一个样。瞧瞧你那个商业笑容,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我随意擦了擦脸,连忙翻下镜子。
怎么就商业笑容了,我自觉已经笑得十二万分之狗腿了。
大概是对着他,许久没狗腿地笑过了,技艺生疏了。
嘿,我以为这是好事来着,他还发难。
这样一闹,回到家已是接近午夜,我在浴室里放了水,刚脱了衣服打算滑到浴缸里去,路过大梳洗镜才发现右上臂靠近肩膀,赫然横着三条血红的淤痕!
这才有知觉,手臂隐隐发涨。
仔细回想,我抢文博的方向盘时,他似乎反手抓了我的手臂阻了我一下。
当时全然不觉疼,他怎得这样大力?
足见情势危急。
我又在心里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再从镜子里自赏一番,陡然发现,嘿,那三道痕像足少先队大队长带得三条杠!
很快就少根筋一样地自我陶醉起来,就当弥补弥补少时的遗憾。
我这样的性格,自小没有发展。
晁文博一早预言,止步助理级别。
他也是先知。
从浴室出来后,我就戴副大框眼镜抱着电脑坐在床边的地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还要干什么?哪里来的好精神?折腾了一天,反到更来劲了。”等文博也收拾完毕上楼,见我一脸欢快,有些不悦。
我心中呻吟一声,喊冤,“您老人家一句话,我这不就兢兢业业地写辞呈了么!”
他听了,才肯到我对面蹲下,又古古怪怪将我打量了几下,方小心翼翼扶着我的手臂,温和地问“疼么?”
“呵,记得上次在SL,你送了我腕上一条杠,不想才年余你给我跳了一级。”我旧事重提,“看来你做男友比做上司讲人情多了。我亏死了,知道如此,再早些勾搭你,现在恐怕也能在哪家小公司里当个地头蛇了。”
“好事一件没记住,坏事全往心里去了。你有狡兔三窟的本事,没有我也寻得着下家。”他搬开我腿上的电脑,拖我上床,“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我只需要我的女友躺在我身边。”
我称是,照办。
他关上灯。
“你高估我。”我把手伸进被子里,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皮肉,我心里踏实,“我觉得自己每天不过摸鱼打混,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全是小聪明。文博,我这样羡慕你。”
“真才实学又怎样?”他仰面微瞑,低声叹息:“有时还不及小聪明。赛拉,只要去掉些莽撞,你的小聪明能保你一世无忧。我宁可你永远如此,少些烦恼。”
“又开始讲述你那番人生道理了。”我抬头,吻他的肩,“我曾经以为不懂钻营,也算一种美德。现在,总要改一改。”
“就算你学会这样想,到现在也没有通透。”他凝视我一会,说,“我也是。”
“这门课,晁文博同学零分。”我老声老气,顺着他的眉毛一点一点的抚摸。不知怎得,指下触及,只觉今日他眉骨上的肌肉寸寸紧。
他愣一愣,又很专心地问,“那么,你是希望我从今学起,还是换个格局?”
我答,“学?太晚了,下辈子投胎再来过罢。那些事,也讲个天分。你我天生不是武定年连恩娜那类人,算了。”
他静静说好,翻身搂着我。
两人同鸳鸯交颈一样,一夜缠心而眠。
正文 Chapter。 43
我分着几个周末,拼完了辞呈。
再反复阅读,又嫌不够写得不够圆润,再自网路下载了几个模板,一看,吓,原来辞呈也能写得这样出彩。
索性大刀阔斧地照搬照抄,直到自觉足够冠冕堂皇,拎出来展览也不为过。
转念一想,何必呢?
是润之呀,你不说,他也懂。
剩下的,不过是程序上应付而已。
来来回回,那一套路数,我已是熟稔。
原来白白做了两天的无用功,早知道还不如蒙头睡大觉。
到了月初某日,我来来回回在通往润之办公室的过道上走了数回,就是迈不出那一步入槛。
连苏冬亦见我不停站起,坐下,焦躁不安,也问我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放假。
我哪里敢跟她讲实话,只好说自己吃坏肚子,已在康复,仍有余波。
反正去厕所与去润之的办公室得通过同一条道。
也不知韵风怎样布局,怪异得很。
好同坏,喜同惨,全放在一处,也不讲讲风水。
中午随意吃了些饭,周身血液全力奔向为胃袋,脑缺血,暂时终止思考顾虑。
于是乎,豪气地一拍大腿,走!
“你怎么了?今天整个人神叨叨。”策划师李立仁问。
我没理他,大步迈向那条风水大道。
结果将将走完,在润之门口与他撞满怀。
摸摸进来屡屡遭罪的鼻梁,说:“润之,我找你有……”
“嗳,我正要寻个人办点事。你有空没有?帮我个忙。”他瞅眼手机上的时间,急得嘴巴鼻子挤一团。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涩笑,有些不舍,“你召唤我,我总归有空。”
他不觉有异,转身回去扯下一份便条飞快写了一行字,连同一只纸包塞到我手里,“我赶着出去。你把这个照住址送过去,我信得过你。”
啊?当邮差?
“小廖呢?老王呢?”那是他小秘及公司司机。
“两个人代我接客户去了。”他飞快地走出去,一边回头说,“你赶紧的。拜托了。”
我连声“噢”,交代交代出去拦车。
到了地,才发现那里实实在在是富人区,车只能到大门口,还有人上前要求登记。
尽心竭力,一看就知道物业费高得吓坏人。
可我却觉得,安全得过分,像坐牢。
若是真有朋友来探,先这样盘问一番,心情也要大打折扣。
眼下,润之匆忙,也没有告诉我是谁,我只好把手里的地址交给门卫,再说明来意。
他转身回去拨电话,回来说,“庄太太让你进去。”
庄太太?谁?
我进去,再里头绕足半个钟头,才找到“庄太太”的豪宅。
按门铃,过一会才听到门里头细细碎碎的小跑声。
“小廖你搞什么,这样久……”门一看,里头外头两个人齐齐定住。
“怎么是你?”原来庄太即胡敏之女士,看到我要多不悦有多不悦。
“胡总让我来送东西。”我提起手上的袋子,连称呼上也不敢错一点。
跟这个女人,太容易起口舌之争。
“呵,要你送东西?怎么,是降职了,还是转职了?终于在冬冬哪里干不下去了?也是,人家比你优秀这样多。”她说话刺耳,也不接我手里的东西,径直往里走。
什么意思?让我进门?
我才不要进去,放下东西,转身。
豪宅全一个样,一开门,落地窗帘也鼓风,满场冷飕飕,像养鬼。
“你在我哥和文博面前不是挺嚣张么?连冬冬也不见你惊一惊。”她见如此,在我背后站定下叉着腰笑,“怎么反倒见了我,像耗子见猫。”
这话,谁听谁上火。
眼看四下无人,我再顾忌就要人体自燃了,“胡敏之,你还有完没完。我不走,你还请我喝茶?”
“你这个……”她横眉毛竖眼睛,将将要发作。
“……妈妈……快来……”我才发现,她腰上别了只对讲机,里头有个小男孩的声音,又是虚弱,又是气急地唤。
她一听,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连忙跑开。
我怕出事,跟着去。
上二楼一间房,一间满屋子胡迪和巴斯光年的房。
中间一张小床,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喘不过气,像片纸一样歪在床上。
病童,我看了都怕。
“去倒杯水。”反是胡敏之倒很是镇定地支唤我,再帮孩子顺气,唤他“诚诚”。
我连忙去厨房里倒。
很干净亮堂的厨房,看一位主妇精不精明称不称职只需要看她的厨房。
刀具是否锃亮,煮锅用完后是否没有一点油垢。
不要提有保姆,有保姆也没用。
不信,请看千手不动的小阔太,厨房里奶瓶油瓶码在一起,再不会有一点亲力亲为。
我站在饮水机前,也不知她要冷要热,只好赶紧掺和一杯温的,再一路慌慌张张跑回卧室。
递给她时,才发现一杯水倒洒去了半杯。
她接下水竟然自己仰头灌了两口,这种当口,人命关天,又是亲生子,也忒从容了些!
若是不知情的,我会以为她是后娘。
胡敏之晃了晃手里的吸入剂,又命道:“药没了,去对面书房里去,到桌子左边第三格抽屉里取瓶这样的药。”
刚才的气,全消了,我骨子里一股奴性自然而然上来,应声就去,像足太后前头的小答应。
进书房,乒乒乓乓找半天,找着找着开始同情胡敏之。
一铺子药,专治小儿哮喘。
她也不容易。
终于在药堆里拔出一瓶。
出房门,余光里看到书桌上一份文件上的标志好熟悉。
不由驻足,我好奇心盛。
若真是药剂师,病人早已宣告死亡。
低头一看,奥安的标志!
是奥安的年终财政文件!
胡敏之怎么会有这个!
“怎么?很奇怪么?”胡敏之不知何时冒出来,抱着手倚在门框上。
我默不作声,把药递给她。
“我在床头柜里翻了一支出来,已给诚诚用过了。”她挥一挥手。
我再把药放回药柜,关好柜门,“不用送孩子去医院?”
“暂时应付得了。”她缓缓踱步过来,随手翻一翻桌上摆着的奥安财政文件,说道,“我先生是奥安的大股东之一,欧嘉伦也要忌惮他三五分。不过以你那时的职务,大约也见不着他。”
我笑笑,不接话。
原来胡敏之才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缘不得那时口气这样大,说让我从圈里消失。
“若不是如此,文博只怕又多一条离开的理由。”她笑,别有深意的笑,或者说,古怪诡异的笑。
我不喜欢一个女人如此,这种笑容合该挂在男人脸上。
尤其是职业家庭主妇,刚刚妥善处理病儿回来,更不该露这种笑。
前头说错,我再不会与她成为朋友。
我更讨厌她在我前头提文博,总以为他们之间的事,我是晚生,冒冒失失搅扰他们老前辈开武林大会。
讨厌这种感觉到死。
“文博会替欧总做足二十年,奥安很好,没必要离开。”我把套在腕上的袋子端端放到书桌上。
使命必达,我该走了。
“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用那种笃定的语气,“看来你同文博的感情,不过如此。”
“抱歉,他工作上的事情我的确不必知道。”我目光牢牢锁住她,“因为我不是他养在家里的金丝鸟。所以即便他失业,对我而言,太阳照升,本人照活。”
没错,我期待她的表情,我期待她扑上来咬我。
很快很快,方才的同情荡然无存,我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
遇上胡敏之这样的人,她不咬我,我倒有点不痛快。
“莫说得自己那样清高。”她努力镇定,脸却是阴的。
人大多是这样,被刺到最不想刺到的东西,第一件事都是努力维持镇定。
反到是次要的事,他们暴躁。
“你还不是样样依附文博。工作,生活,说得好似自己多不靠着他。”她说。
“还有我哥。”她补充,“天知道你怎样收服他。我低估你,你有办法。看着你四面讨好,我也觉得累。”
“那又怎样,总归还是拿那点工资,老板让站着死我也不敢跪着死。他是你哥,你最清楚,关键时刻该怎样还是怎样。讨好?优渥如你,也一样有不得已的事,大家彼此彼此。”我毫不否认,恬静地笑,“至于文博,那是我的福气。你再反对,也效益甚微。胡敏之,你是他好友,不是他老妈。”
“噢,你倒提醒我,你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她听着听着,又开始了,“见不得家长,你们还是零……”
“我不需要见,否则到她成为我婆婆的前一日都来得及。看文博就知道,想必他父母开明。”我拍拍桌子上的包,“东西在这里。我还要回去为润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不打扰你了。”
“你走罢,我可不想留你吃饭。”她说,“一会阿姨买菜回来,我倒要叫她称一称这一大包抵得上你一年工资的景天同虫草倒是少了斤两没有。”
她不会,她只不过当着面想尽方法叫我难堪。
“你慢称,届时请在一旁看得真真的。多了不说,少了欢迎唯我是问。”我挤出书房。
又忽然想到,回过头,白白问她,“樱桃呢?”
她大挑眉毛,“诚诚这样子我家怎养得了,乐乐玩了两天就让冬冬带走了。那是她同文博的心肝儿,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