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到苏冬亦哀痛又甜蜜,情绪十分复杂地说,“上大学的时候,为了救我,被两个小流氓桶的。”
我心中有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修成正果的圆满。
“谢谢。”我对她说。
然后点头,离开。
正文 Chapter。 47
回到家,文博已经回来了。
我听到他在书房里点鼠标的声音。
本打算进去,一想他大约又在画图。
何况,我也怕张了口还是打哈哈。
已经打了一晚上的哈哈,快变为哈哈儿。
于是止步于书房前,打算转道去厨房。
在茶馆里,一顿笋干瓜子话梅,剩下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吃得饱有个鬼。
润之说,文博把我放在手心里宠了两年。
且先不提,我倒觉得我这胃袋被文博宠得身娇肉贵,寻常东西入不了它老人家的法眼。
这样自嘲,却瞥到吧台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排菜,一排即便照着食谱也未必做得出来的菜。
还有一碗米饭。
关键是,过去一摸,它们还是热的。
我承认,我马上鼻子酸。
一边酸一边坐下来一筷子一筷子规规矩矩吃饭。
晚上,伸手去抱他的肩膀,他倒还任由我抱着。
可是,一直仰面,没有跟平时一样,转过来摸摸我的头再亲我的额头鼻子眼睛嘴。
这种状况,持续了将近两周。
我没有再同润之提过辞职的事,每天上班,叹气,下班,叹气,回家,偷偷叹气。
苏冬亦已开始整理东西,亦只是每天带走一只花瓶或是一叠相片的速度,这样拖拖拉拉。可她办公室的东西确实是日渐削减。
她不想惊动其他同事,毕竟才来不过年余便要离开。
韵风目前尚在上升阶段,终归任何人事变动不利公司发展,何况是策划总监这样的要员离职。
我明白,也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故作轻松地问她:“嗨,你是回曼谷还是赏香江?”
只好每天望天叹气叹到肋疼。
那天,我一边叹气一边叹里偷闲地上网,在MSN上遇到留学时的同学,金那樱。
她是韩国人。
不得不说,不管在本洲关系闹得有多混乱,出了国还是亚洲人同亚洲人之间比较亲密。
我时常觉得西人逻辑混乱,没办法深入交谈。
或者是一深入交谈,就觉得他们更加混乱,各种混乱。
你们懂的。
于是出国四年的本人,身上一点洋味也没有,骨子里还是那个原装柴火妞。
至于那樱,她是我最要好的国际友人之一。只是一毕业,我回了中国,她回了韩国,我们常常通邮件,她却不太上MSN。
于是她先发来一个笑得很灿烂的表情,同我打招呼,“嗨,亲爱的赛拉,你还好吗?”
我想发个“好”字过去,再歪一歪头,内心流露,发了个满脸青要呕吐的表情。
“嗯嗯嗯,看来你不怎么好。”她说。
于是,她又开始做知心姐姐。
她很爱做知心姐姐,其实我也是。
你不知道用另外一种语言当知心姐姐,有多痛快,仿佛你拯救了世界。
我们用法语交谈。
“你不愿意离开,还是你不愿意他离开?”她问。
“我不愿意离开,也不愿意他离开。最好永远不,我自私。”我答。
这时,晁文博上楼来。
我心一虚,手一盖,合上一屏幕实话。
这样仓皇的动作自然会落到他眼里。
此地无银。
被他仰着头斜了我一眼,走过来,手一撑坐在我边上,很死相地问,“说了我多少坏话?”
他死相了好多天,以至于我已经有些习惯了。
“对,我就是在说你坏话。”我一把掀开笔记本的屏幕,“你看,你看,反正你也看不懂。”
他居然假装很认真地看,认真地叫人讨厌。
然后他就点点头,故作诡异地说,“嗯,果真是一大串坏话。”
那样子,叫我紧了几天的嘴角得了一松,蹦出一气笑声。
晁文博淡淡一笑,揽住我,下巴搁在我头上。
这一搁,很久,颇有点去往海枯石烂的倾向。
他下巴有点硬,于是乎,我头顶有点疼。
可也不敢动,只好等等等,等他开口。
他说,“我把你藏在衣橱里一瓶安眠药给倒了,我数了数,少了二十四粒。”
我心里悲催。
他又说,“怪不得每天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也就算了,还拼命挤我,非把人挤得贴床边。”
我心里狂悲催。
他还说:“要跟你妈好好说说,不要再对你滥用药物。这样年纪轻轻的。”
我心里天翻地覆的悲催。
最后他说,“我不去香港。赛拉,你不愿意,我们就留下。”
我心里一望无际的悲催。
真的,不知为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留在我身边,不正是我想要的?
怎会这样?
……兴许是因为,他口气依旧宠溺,却是那般无可奈何的宠溺。
我贴在他胸口,揪着他的衣服,“不要说是为我留下,我并没有不让你去……”
我有负罪感。
越来越小声,连自己也说得噎气。
他屏神静气好一会,叹口气,“为什么一次一次考验我的耐心?”
他问我,“到底我晁文博哪里让你这样不满意?”
忽地,苏冬亦那日的话,就跟环绕立体声一样在脑袋里响起来。
文博这样的人,不到心灰,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从不是个随随便便说丧气话的人。
不是不是,我直摇头。
只是,投降,顺从,退一步,我做不到。
胡润之说我,自尊过头,贯彻始终。
我怕割地赔款,再回到奴隶社会。
文博站起来,取过外套。
“你要到哪里去?”我盘坐在地上问。
这个姿势太久,连脚趾尖也是又麻又痒,我站不起来。
“去找润之。”他声音沉得够呛。
我眼见他下楼,赶紧喊:“你别造孽了,再打一夜撞球,你明天还让不让他结婚了。”
他气糊涂,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是呵,明天是黄金单身汉胡润之结婚的日子,足能哭坏城中百来打单身女性。
晁文博捶墙,“该死!都他妈结婚去罢!”
这是我头一回听他爆粗,纳罕了一纳罕,宽慰道:“你要是与他这样有爱,大可以明日我陪你去抢亲……”话还没说完,见他照旧往外走,又问一遭:“你还要出去?”
他一改常态,完全没兴致听我胡搅,只闷闷地说:“我出去走走。”
“楼下翻修绿化带,全是灰。早点回来。”我提醒道,撑一撑床边还是呲了一声站不起来,又扭过头同那樱聊天。
他这个“出去走走”,一走又走到半夜。
我早已经在床上打滚了,连跑到楼下去垃圾桶里翻药吃的心都有了。
多沉痛,多绝望。
打着滚打着滚,就被人从后头环住。
“我回来了。”文博的手覆住我的脸颊,些干刺的触觉。
“嗯,回来了就好。”他身上一股青草和泥土和在一起的味道,于是我说,“我去帮你放水。”
他却死死卡住不让我起身,“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她,原来不是。”
文博说,“赛拉,无论如何,你不会把自己完完全全托付给我,你的杯弓蛇影已到一定境界,再也改不好了。”
我索性躺下,背对着他,“是,我承认,我不信任你。你知道么,那晚你不回来,我竟然认定你去找她了。即便润之告诉我你同他在一起,我仍不能放心……”
这厢衷肠还没有诉完,便听那厢冷冷静静地说,“赛拉,我们分手罢。”
我听得连脊柱也脆了,全身的汗毛纷纷倒立,还耳鸣。
谁说人只有在惊恐的状态才会如此。
我下定决心一会去楼下捡药吃,还让不让人睡了!
“也好。”我咬了下下唇,“只不过,我的东西占了你半间屋子,搬起来得费些事。”
“不要紧。”他说。
“也是,你总会帮我办妥当。”我重重拍了拍枕头,那声音大得像这只枕头同我积怨已深宿敌已久。
我说,“我觉得我们该分手,总不能放任自己这样下去。我老是猜忌怀疑,你对我这样好,我却还觉得你不可靠。可你说得是,我改不好。这样就只剩一个法子,咱们分手,一了百了。是,我心里一早认定一件事:你晁文博没有我林赛拉,还有苏冬亦……在……等……”
……接着我就晕乎了。
男人多奇怪,上一秒钟还在同我说分手,下一秒钟按着我肩膀抬着我后脑勺猛嘬我嘴巴。
动弹不得不说,嘬得我一条舌头都麻了!
好,嘬,你嘬,晁文博你就卖力嘬,你总得换气罢!
趁着他换气的空当,我猛地扭头,左避又右闪。
谁知道:
我头扭到床这边,他嘴巴追到床这边;
我头扭到床那边,他嘴巴追到床那边;
没完没了。
“不要,不要。”我像是被扼喉一样艰难困苦地喊了半天,人家硬是不理,我行我素,非要跟我玩扭扭乐。
这也就算了罢,之后还施手剥我衣服。
我胸中一热,火冒三丈,弓起身肘击他小腹。
这一举动绝对不明智,激怒了他。
晁文博半跪在床上两手在我身上哗啦一扯,就听见扣子哔哔啵啵弹到地上的声音。
我那件珊瑚绒水玉原点彩虹色扣子的睡衣呀!
难得有点小情怀再穿它一穿。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件衣服前世跟晁文博有一段孽缘!
只好纠结得闭眼,也罢,色彩分明,明天起来也算不得难找。
那么,我,我,我,我躺着不动装尸体总行了罢!
我扯白旗总行了罢!
你爱咋咋地!
谁知,哀兵必败,凶案就这么发生了。
他,晁文博先生,照准我心窝子的地方,一口咬下去。
是不遗余力地,一口咬下去!
当马我就瞳孔放大了,最起码放了一个八拍以后才反应过来,身子蜷成一团拼命往床边挪,张口哇哇大叫,“疼!疼!疼死我了!”
这一整我还能不飙泪,那就真是见了它个鬼了。
飙得一点也不淋漓酣畅,不一会反倒一抽一抽的,怎么听着就很是伤情啊……
“赛拉,赛拉,赛拉……”晁文博把我已经有一半晃在床外凌空的身子一点一点抱回来,在耳边一遍一遍地喊我。
那声音,又热又软,听得我更痛苦地想揪头发。
他把我一个大活人跟截面条似地拖来扯去,终于我能软绵绵着陆,趴在文博身上垫着他的肩胛泣不成声,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诚然我今天就是个委屈得小媳妇,怎么着罢。
这算不算家暴!
我还没考虑完这个严峻的问题,他又忽然改成了一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做派,吻着我的额角。
统共就那么一块地方,反反复复细细致致地吻,末了才低着声说,“赛拉,我不会的,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抽抽搭搭,是真不明白,这样让他一整,明白也成不明白了。
天才与脑残,通常只隔着一咬的距离。
我已被这一口搅和地失去思考能力,又残又疼。
真疼,具象的心疼。
你说他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牙尖呢!
而晁文博先生,他居然给我天朗气清那般地笑起来,“你非要我说那样肉麻的话。”
“我只要你。”他说,“赛拉,你还可以再杯弓蛇影点都没关系,我也只要你。”
他眼神逐渐温暖,又说:“头一次求婚是仓促了些,但我是真心要娶你。你说没诚意,我就想在你妈面前向你求婚,可算过关?因为我想你陪我去香港,我想带你一起走。好,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留下。”
最后,他说,“不准我说我还是要说,我就是为你留在这里,所以你得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
我听着听着,险些昏过去。
休息了好一会,有了点力气,就捶他的肩,一下一下,大力地捶,捶得手疼,“你咬我干吗!你咬我干吗!你这老变态!”
“既然要圈在家里,得盖个章。”他脸皮厚得能筑城墙。
“刚才还在说分手……”
“我反悔了。”他笑着说,“给你试了这么多回,我也体验体验,原来这样有趣。”
我服气了,这回彻彻底底服气了。
你们是不是看我俩的亲热戏看得特欢快?
我却淡定的觉得……
这他妈的是在拍特技动作片!
“可惜,找不到了。”黑暗里,他沉气地说。
我迟钝的灵光踉跄地一闪,知道他在说那只价值不菲的小盒子。
“噢。”我说,“那你明天去物管的失物招领处问问。”
“你真得一点也不好奇。”他长吁一口气,“我搞不懂,究竟什么东西能打动你。”
“噢。”我说,“几分?没有超过一克拉不要同我说。”
“原来要求这样低。”他一下一下摸着我后脑勺。
“啊?亏了亏了。”我抬起头来,假装大惊小怪地叫,“赶紧,现在就起来去问。”
他闷闷笑,又迫我贴在他胸口,“都几天前的事了,八成已被人拣去折现。算了罢。反正你也不要。”
“你怎么到了今天才去找。”我说,“文博,现在我可混乱了。你让我再想一想,这也算是人生大事。我不愿意这样仓促,好像非逼着自己嫁掉。”
“你怎么知道我前几天没有去找。”他顺手就绕着我的一撮头发玩,“结婚的事,你说了算罢。”
“好,就冲你这诚意。”我掰着手指头算,说,“兴许一年,也许不到两年,最多不超过三年。本姑娘一定嫁你。”
他干笑了一声,大手长驱直入往我被迫敞开的衣服里伸。
给我一下子打掉,嚷嚷,“还来,给你这样一闹,我肚子都疼了。”
结果,不得了,另一手也伸进来了。
“都说肚子疼了!晁文博,你脑子里成天除了浆糊就没别的东西了是不是!你骨子里怎么这么龌龊!你思想怎么这么不健康……”我气得乱拍,像个装了电池不停打鼓的兔子一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