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早知道几天而已。”润之笑。
不消多时,文博过来敲了门,“吃饭罢,吃了你们也好赶紧回去,不早了。”他们一起出去。
两个孩子一个被折腾地筋疲力尽倒头睡,一个则抱着电视恨不得钻进去大融合,四个大人坐下自顾自吃饭交谈。
期间,润之问道:“恩娜向人事部请假,说要回一趟老家,三四天就回来。她有没有什么事?助理不在几天你安排得过来?”润之对这个女人仍不放心,怕她再兴风作浪,可两年来她也韵风竟很是老实,连赛拉产假她亦帮她处理地井井有条。
赛拉含着半截鱼尾巴,不动声色地说:“你就准她好了,她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才几天有什么顾不过来。”
润之只得说好,又对文博说:“另外,敏之催你上班,问你这育儿假什么时候到头。她炮火轰到我这里来,说没有才升职就请假的道理,无故骂得我狗血淋头,好像这个升职又翘班的人是我。”他举着筷子扫一眼赛拉。
赛拉收风,说道:“别问我,问我儿子,文博说要管到他会开口叫‘奶爸’‘后妈’才愿意出关,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然后机灵地马上埋头扒米饭,
贝儿见状在桌子提下踢丈夫的腿。
文博沉定地说:“我晚上就打电话给她,下个月初就复工。我妈下个礼拜会过来,开始帮忙带小木,还有赛拉妈也时常过来轮班,应该没有问题。”
赛拉胆儿肥,欢呼,“看,船到桥头自然直!”
文博润之齐齐瞪她,一同吼道:“你给我老实吃饭!”
她干笑两下,“噢”了一声,只好继续腻食。
希希听到声音却跳下沙发过来抬着粉红色的小胳膊抹赛拉的脸,嘟嘟囔囔地说:“爸爸坏,叔叔凶,赛拉阿姨不哭。”
在座四个人一下就笑开了。
晚饭后,收拾完,润之和贝儿先带着女儿走了。
希希一到点又支持不住,是睡眼惺忪啃着润之肩膀给抱出门的。
赛拉送走他们,梳洗完手心痒又把孩子小心翼翼自小床里抱出来放到大床正中央,自己侧躺在一边支着脑袋继续一把一把捏小手小脚,好似那种捏豌豆的玩具,一下一下怎么也捏不够,容易上瘾。
可不多久,她自己也困迷了。
只觉得头被人轻轻托起,等醒来的时候,却是自己躺在床中央,孩子呢?
半梦半醒间,赛拉一把揪起文博的领子,微微恐惧地问:“孩子呢?”
“怎么了?”文博靠在床头,抱着赛拉在怀里,细细碎碎吻她的颈子,“我放到小床里去了,你睡着了一会翻身压着他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会压着他的。”赛拉并没有坚持,只觉得腰里升起一股煦煦的暖意,抬了身体向上蹭了蹭,靠到文博脖颈里。
“赛拉,我跟你商量个事。”文博说。
“嗯?你说。”
文博默然一阵,半响,搂得赛拉更紧,“你好像还欠我个东西?”
“嗯?什么?”
他说:“你还欠我一只杨桃。”
赛拉蓦地醒了,什么瞌睡都醒了,身体一下弹直,悲催地望着文博:“还来?不要了罢,你马上就回去上班的,对罢?”
文博单手掰了掰脖子,故意叹道:“是你诳我去竞争,原来‘晁总监’去掉个‘监’字,工作一下就能无趣到这种程度,还不如在家带孩子。”
赛拉听了一下就翻白眼趴倒装死,“敏之听到这话又该骂你没良心了,人家帮你做独立工作室,从人到物无一不齐备,这一年让你在家工作两个月才派人来取一次稿。你还要怎样?” 她仰起脑袋,灵光乍现地说,“你脑袋里该不会就光想生孩子这件事罢?是不是在家闷坏了?还是去上班罢,啊,老人家别整天胡思乱想。”
文博听了大笑一声滑下来,大手扳着赛拉的脖子,促狭地看着她,“你又猜中了,我真就光想着生孩子这件事。你怎么那么聪明?”
赛拉听了一下变哑炮,脖子一扭,绕开他的手,再挣扎说道:“要生你自个儿生去,我可受不了了,疼成那个样子。人家说像鼻孔里塞粒西瓜,我原先还以为那不过是夸张的修辞,惨痛的事实证明,原来才是委婉的讲法。”
“噢,还好意思说,生之前如何壮志凌云地说什么不怕疼,结果产房门口所有人都听到有个女人在里头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地骂晁文博是豪猪是混蛋,边上一男的还挑个眉毛问我晁文博是谁……”文博想到这一茬,是有点心酸的愉悦,把赛拉拉到怀里,重重地抱她。
赛拉僵着挪了挪,再挪了挪,终于找到舒坦的姿势落下来。她伸手摸文博轮廓有致的下巴,有点窘迫,“你说的事我怎么都给忘了。嗳,是真的疼。过两年,好不好?你总不能让整个韵风策划部的工作全体为我一个人生孩子让道罢?对不对?”
自从两个人从法国回来,赛拉还是赛拉,可总算有微小进步,学会同他商量。她笑说自己吃了无数堑,是天堑都该变通途了。
文博已觉有进度,开慧晚点,总比不开得好。
她肯跟自己回来就好,至于其他的……他说:“老来女也不错,反正日子还长着。”反正日子还长着。
而赛拉,分明缩成一团在低低笑。
文博反手关了床头灯,重新揽住妻子,吻住她的手心,“赛拉,睡罢。”
赛拉倦倦闭上眼,她说:“哪里也别去,我们一起睡。”
文博静静说好。
他们拥在一起好一会,忽地她又自他臂弯里抬头,带点惊喜地说:“听,小木是不是在打呼噜?”
他微有怔然,茫茫一听,嗯,若有似无的一丝吹气声,轻且浅,但真的是!
两个人都笑。
(本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晁杨木,
这种一听就倒掉的名字果然只有我取的出来。
番外大概是上一个结局结束以后四年的事情。
四年间发生什么?我暂时不能说诶,怎么办啦?
这个番外静静躺在我电脑里挺久了,本来打算三月底再发的。
后来想想为了“安抚君心”,还是给我扯出来了。
不然,喊一万次我是亲妈,也没一篇四五千字的番外来得给力,是不是?
我也星星眼……
改了下错别字。见谅。
chapter。final+1
我也以为故事到这里,该结束了。
可在巴黎的两年我过得很是纠结,于是忍不住跑出来抱怨两声。
因为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心理学,以至于我读的相当困厄相当自虐,差点掉级不说,连家都不曾回国一次。
再加上生活上的不注意,常常开了龙头就直引生水,里面矿物质导致我头发掉得特别厉害,每个礼拜感觉自己掉的分量能织一条小毛毯。
好罢,最起码也是条小毛巾。
但不管怎样,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只不过,依旧铁树无花,依旧独善其身。
那又怎样,相信我,即使林赛拉此生就是哑炮的命,也依旧能安之若素地过下去。
我老了呀,真老了,偶尔看着学校里那些低年级从国内刚出来的鲜艳的嫩草们,我这个年纪当真能做她们的姨。便更早想一刻回家,一点不敢怠慢。
终于,熬到最后的答辩结束,离长居到期还剩两个月,在收拾收拾东西将将又要离开法国的时候,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曼达,她离婚后开始漫长的环球旅行,即将到达本站。
两个礼拜后,巴黎,蒙马特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止,我站在一家纪念品的门口不住四处张望。
“赛拉!”街尾有个火红火红很是曼妙的身影朝我这边挥手。
“曼达!”我亦扬手致意,笑着跑过去。
我们两个在秋末的人海里抱作一团。
慌意找了家街边的咖啡店,我依旧是黑咖,她依旧是摩卡。
十几年了,至于我,这是唯一没有变的。
“我还以为你不来法国了。”我丢进一包黄糖,觉得苦,又丢进一包。年纪越大,真就越吃不起苦了。
“我就想着等你差不多快读完的时候再来,不然平时来你也没时间陪我,你知道的我连英语也特别差,别说让我说法语了,杀了我罢。”她低头啜一口摩卡,却抱怨太甜。
我拉阖一下滑落的围巾,笑说:“不可能,这两年我忙着读书,你忙着旅游,不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只会你好再见罢。”
“好些,也就凑合能用。”她偏听对我微笑。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一个人来的,下飞机也没让我接,什么都安排好了才来找我。曼达,你真得变很多。”我由衷地说。
她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一个人的日子过惯了,发现原来真的没有是什么事是一个人搞不定的。以前还笑你是独行侠,现在不知不觉就加入你的行列了。”
“我跟你才是真正注定一辈子要狼狈为奸。”我吃着小勺缓缓搅动咖啡,忍不住开口问道:“陆彬他……”
她立刻打断我。“你再问我就告诉你现在晁文博在做什么。”
晁文博?呵,这名字真是,又见生来又见熟。
我连连摇头讨饶。
喝完了咖啡,本来想约她再吃个饭,可她坚持陪我回家。
“我得去突击检查你家有没有藏着男人。”她说。
“有有有,一大堆。”我漫不经心地答。
“啊?”她微微张口,讶然。
“我是说,佛洛依德,皮亚杰,荣格,华生那群老男人,要不要发你一个?”我点她微微翘起的鼻尖。
“吓死我了。”她抚一抚胸口,瞪白我一眼,“还好还好,没有生成鬼妹做风。”
“鬼妹?我这把年纪,之多做成‘贵妇’”我戳她的肩。
事实上,我那间公寓没什么好参观的,小床,小书桌,小衣柜,小厨房,小厕所,还有个本小姐一个大活人。
她坐了一会就觉得无趣要走了,一边穿鞋一边说,“明丢再来找你,带我游夜巴黎。今丢我
要回去好好休自休自,从加拿大来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小的遵命,曼达娘娘。”我福了一福,又有点不放心,取了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外套就说,
“你这个路痴认识回旅馆的路么'晚上你一个女人也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吧。”
“得了罢,你送我我送你,一会你再送我,我又要担心你了,这是哪一出'十八相进'”她笑
着从门口一把把我塞回去,“你放心我记得,最多不记得我再折回来。”
“那好罢,找不着打我电话。”我听到这话,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毛,总觉得那里不对,还是
出门进她进了电梯,她便强硬着不肯让我多走一步略了。
约莫大半个小时以后,我的门被敲响了。
我故意高声用法语问是谁。
门外不回答。
我又问了声“哪位”。
对方还是不回答,我的门又没有猫眼,反倒有点慌了。我住得这一带虽然还算安全,可是还
是需要小心些。我说过世上没几个坏人,其实坏人早就跑遍全世界了。
刚打算操起桌子上前丢买回来还未不及吃就已经硬得能插刀刀的法棍面包,桌子上的手机响
“你倒是开门啊。”曼达姑奶奶的声音。
“我问了你,怎得不说话'”我安下心,笑着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开了门。
门外确实站了一个人。
也确实不是曼达。
“ 赛拉。”那个人,淡淡笑着。
因为有地暖,所以从没习惯穿拖鞋,就听见啪喏一声,手机砸在脚趾上了,还没觉得疼。
他替我从地上把手机拣起来,“怎么还喜欢用砖头这么重的手机'”还一边把手机塞回我手
里径直掠过我,一边就管自己进了门。
我叹一叹,才带上门,灯就熄了。
互到被人重重一带,拽进怀里,手机又砸在脚趾上了,这次可疼可疼了,虐心得疼。
就听见他那种一尘不变低低磁磁的声音在我耳后热呵地说,“赛拉,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吗?”
后来发生什么事,这个,那个,画个圈,我也不太情楚
只觉得脑袋里冲了一脑壳阔别己久的浆糊。
一脑壳我怀念了两年,不曾有一丢放下过的浆糊。
很亲切,很亲切。
第二天清晨,当我被从窗帘缝里钻出来的阳光刺开了眼,头一件便很是敬佩自己。
昨天那么匆忙还没忘记拉窗帘,厉害,厉害。
再转过头,看到身边的人还在。
床本就太小还两个人挤在一块,我只得半个人趴在他一条手臂上,是以我要看他一眼得将脖子扭个一百二十度先。
可待我看情楚那张脸,仿佛跟那一年多里日日清晨醒来的时候,我都会看上一遍的那张,确实一般无二,完完全全就是记忆里的样子。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一张他的相片,甚至没有带上一件与他有关的东西,可是的的确确,
现在就在我身边的人,就是晁文博,如假包换。
他明明微瞑着眼,忽又被捞到他强实而温暖的怀里,“看够了没'看够了再让我抱会,我还
没抱够。”
我的脸抵在他的锁骨上,耳棍子烧烫,“你跟曼达联合起来作弄我 ”
“意外么'我以为你还会一脚把我踢出去,没想到还真挺热情地迎接我,就这么想我?”他
真是不知耻得没边:“嗯,得告诉你,还有陆彬的份。对付你这个小坏蛋,我们也算战线统
一。”
“陆彬'”我失笑,“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勾勾搭搭了'”
也是,如果不是陆彬,那件事大约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可若是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又觉得遗隧?
这便一直对陆彬有一点爱恨交错。
可是,一个不小心溜出那句又经典又出挑的话的,实乃本人也。
“也许,你走了以后我伤心地转性了。”他的手举着,他的手指交错地插到我的手指里,用
力一台,两只手掌在被子就硬是闷地一声吸在一起,他笑说:“他的确常跟我见面,我和他还有润之会一起打撞球,否则跟润之打了十几年了,他又不是我的对手,无趣得要命。陆彬说很后悔自己没能留住曼达,以致造成后来更多的后悔。又劝曼达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赛拉,你太狠了,莫名其妙消失了两年,连芳华也不确定你在什幺地方。”
他锁在我腰上的手重重一揉,我本来就腰疼,他还乱揉,这个变态。
他说:”我猜你大概回了法国,我问过你妈,她心态也太好了点,跟我说一切慌辱就扫我出
门了。曼达呢,就给我捣蛋,故意跟我说你去了加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