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伊倾晧在她心中也不可能仅仅是个熟悉的朋友。
她坐在对面,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伊倾晧答道:“今夜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奉陪。”诺言的毫无边际,正因他相信听到诺言的人自会有分寸。
花凤凰兴致勃勃地设想着,忽然道:“我们先到西山去赏花,看月落。还有那里有一潭碧湖,可以看乌龟在发光的鹅软石上游泳;然后再到西山去看日出和昙花;最后到白山寺去抢头香。我娘每年都去抢,可从来都没有抢到。她不知道是因为我和三哥,总是在前一天晚上先把香点了。还有后山的风铃树,很多人许了很多有趣的愿望,一般的时候是看不到的……”
“好。”
伊倾晧看着她神采奕奕地做了这许多的安排,不知不觉都到了第二日,第三日。虽然他们都知道只能是说说,但是听着便十分开心。这个夜晚,准备迎接一个美丽的约会吧。
然而再美的时光,总有过去的时候。日出的红辉刚刚洒满大地,一朵朵刚刚盛开的昙花,便开了又谢了。花凤凰豁然起身道:“走吧。”
他们刚到山下,就有一辆马车等候着。花凤凰一坐上去就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趴在了伊倾晧的肩膀上睡着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朝着皇宫驶去,即使再慢也终有到达的时候。临近宫门前,车夫报了一声:“圣上,要进宫了。”
伊倾晧低眉看了一眼花凤凰,她的眼睛虽然闭着,可是呼吸并不均匀。听她喃喃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有鬼作怪
千鱼宫中伊倾晧为防人多嘴杂,所以只在屋中安排了两名宫女还有一名太医。张妈的伤势还算稳定,只是一直昏迷着。平旦把了把脉,道:“幸好她的情况并没有恶化。先让她服下师傅研制的百花清丹,帮她消除体内的烟毒,再开几幅药调理。若无意外,五天后就可以苏醒。只是她脸上的伤,已很难恢复。我只能帮她把伤疤淡化,想要彻底除掉,我暂时没有办法。”
花凤凰微微颔首,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平旦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给张妈服下。竟然连水都不用喝,那药丸就自己化在了张妈的嘴里。
左思成一见不由称奇,试探道:“这药丸当真奇特,不知是用的什么药材制成的?”
平旦答道:“这我师傅倒没说,我也没问。”
左思成微微脸红,道:“能否将这药丸借我研究研究?”
身为大夫当时多是技不外露,更遑论随随便便将自己的独门配方交给他人去研究。左思成自然也知道这规矩,只是这世间奇药,难免不想得知一二。原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却见平旦爽快地就将瓷瓶交给了他。嘱咐道:“这药丸极易融化,平常就放在这瓷瓶里保存。这瓶也就剩下三颗,就送给你了,我还有一瓶。”
左思成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如此简单。待反应过来后,急忙接过。道:“多谢,平旦大夫了。”急忙研究去了。
平旦见他的模样,奇怪道:“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花凤凰微微摇首,答道:“他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慷慨。平常的大夫,就是比别人多会一道方子,也会千方百计地藏起来,不让人知道。”
平旦奇怪道:“学医不就是救人的吗?更多人知道,不久可以救更多的人?更何况,我师傅你师公都说了。医术在于不断钻研,又怎能总守着一张方子。”
这或许就是广酉子为何医术要高于其他人的原因。他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所知,只因他永远在研究,永远都有让人学不完的本事。
第二日,千鱼宫前太子妃即将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无奈伊倾晧下了禁令,宫中蠢蠢欲动想一探究竟的人无门而入。当然除了大公主。
自从知道了小花就是花凤凰后,大公主就在心里藏了许许多多的问号。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就猜到了定是花凤凰和平旦进宫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花凤凰嬉皮笑脸地将她先安抚了。然后一五一十地道出原委,当然有些该跳过的还是需跳过的。
伊文萱边听一边忍不住瞪着大眼,看着眼前的小花,可未了竟就只哦的一声。这可让虚荣心满满的花凤凰不自在了,奇怪道:“难道你没有其它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吗?”
伊文萱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回道:“现在对于你,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花凤凰欣然一笑,没想大公主竟成了自己的知己了,真诚地送上一个感动的笑脸。
“大公主,奴婢把娘娘的药端来了。”端药的是伺候的宫女梅子,她虽然是其中之一,但是只能在外屋伺候没有得到同意是不能进里屋的。此刻见大公主在屋内,不敢直接进来,站在门口请示道。
另一名宫女流铃走了出去将药接了过来,花凤凰伸手便要接过。平旦忽然道:“这药的味道有些不对。”接过细细端详,确定道:“颜色也有些不对。少了一味牛黄,多了一味麻黄。”
花凤凰问道:“会怎么样?”
平旦答道:“倒不至于致命,只是麻黄体虚者忌用。并且这药下的量还不小。服了以后,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伊文萱道:“没想到她们下手这么快。”
花凤凰也明白,原本太子妃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之位。只是意外让这个位置空了出来,这可让多少人做了美梦。现在她就要醒了,这样一场美梦就要空了,任谁也不愿意接受。
平旦奇怪道:“他们和这位张妈有仇吗?”
伊文萱答道:“他们要害的不是她,而是你徒弟。”
闻言平旦就更奇怪了,“我徒弟好好的,他们干吗要害她?”
伊文萱围着他上下打量,世上还有这样单纯的人,羡慕道:“小花,你到哪里找的这活宝。”
花凤凰骄傲道:“自然是前辈子这辈子好事做多了,上天赏的呗。”
伊文萱饶有兴趣道:“平旦大夫,要不你也收我做徒弟吧。”
平旦白了她一眼,道:“我门一代只能收一人。”
花凤凰得意道:“你晚了。”
伊文萱略有不悦,不过很快就释怀道:“没事。本宫想要的人,还有留不住的吗?”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花凤凰,这不绕了一圈,还是回来了。
花凤凰对于她这无药可医的公主病很是头痛,只能是不予理会了。
话间,桔禾走进来道:“大公主,人带来了。”说着就见梅子被压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已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可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
伊文萱冷冷地看着她,也不问。等了片刻,忽然示意地看了桔禾一眼。桔禾微微颔首,便道:“拖下去。”
梅子闻言,冷汗一身。她自是知道大公主的名声,早已想好了话语应对这个活阎王。只是不想她竟然一句也没有问,就直接要人命。急忙求饶道:“大公主饶命。”
哪里还顾得什么应付不应付,脱口而出道:“是,是一名叫小金子的太监把药交给我的。他说若是我不这么做,他就把我偷拿东西出去卖的事情告诉娘娘。可他说了,这只是让娘娘昏睡的药,他说娘娘也昏睡了这么久了,再睡久一点也不会有人怀疑。奴婢,奴婢才一时猪油蒙了心。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知罪了,还请大公主饶命。”
伊文萱让桔禾偷偷地处理了梅子,转头看着花凤凰。却见她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开口问。见她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痛心疾首。“娘娘,我的娘娘啊,你醒醒啊,娘娘,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娘娘。”
伊文萱看得莫名其妙,瞧着花凤凰抽出了空给她眨了眨眼,立马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将计就计啊。立刻大声喊道:“桔禾,快请御医。啊不对,宫里已有一个了。平旦大夫,你快看看。”
转眼千鱼宫就乱成了一团,而墙外一道人影有些莫名地接收了信息,急匆匆地报消息去了。
当日入夜,月亮如弯眉悠悠地挂在星空中,令人入梦香甜。可筠芳宫的淑妃却不得安歇,她名为媑儿,是太子太傅云从海的孙女。在伊倾晧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娶的第一个良娣,生有大皇子元轩。太子妃遭遇不幸,原以为定是醒不过来了。如此算下来,最有希望荣登后位的便是她。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平旦,竟然可以让花凤凰苏醒。虽然她的儿子是长子,可到底并非嫡出。为了儿子的前途,家族的荣誉。她才会狠下了心肠走这一招险棋。可是她让人下的药,明明只是让她继续昏迷,怎么会变成毒药的。现在是特殊时期,皇上派了专门的御医看护,她自然不会傻到下毒令人查出来。
现在事情算是闹大了,皇上自然会派人彻查。现在宫中除了花凤凰,就只有两位妃子,自己必然是首当其冲的。若是事情败露了,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不保,就是整个家族也会被牵连,更断送了儿子的大好前程。想到此处,她辗转反侧,侧夜难眠。
忽然一声轻呼响了起来,云媑儿惊地坐起,细细一听,屋外仿佛有人在囔囔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云媑儿惊喊:“紫鸢,紫鸢。”可是守夜的宫女却无人回应。声音还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她慌的捂住了耳朵躲在床角,忍不住一直颤抖。
熟话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瑟瑟的冷风吹拂着床沿的纱帘,门窗外面仿佛有什么在飘荡着。云媑儿惊惧地缩进了被窝,抖个不停只知道告饶。渐渐闻到一阵馨香,眼皮重了下去,便浑然不觉了。
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了,花大小姐正玩得起兴,外加还有一个大公主扇风。正当乘胜追击,大有作为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天朗还气清。呼呼的寒风都透露着一股狡黠的淘气,时不时用力一刮,让走在路上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云媑儿裹紧了秀丽的锦袍,漫步走在御花园中赏花,身边只跟了一名贴身宫女紫鸢。昨晚的那一幕让她的精神,此刻还绷在了一个极点。更可恼的是千鱼宫中,自从昨日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冬日一到,满园的鲜花凋零,枯黄了那郁郁葱葱的叶子,只有点点数落的红梅含苞待放。靠近一闻,淡淡的馨香,顿时让人舒心了不少。云媑儿便暂歇在了旁边的石椅上,看着满园的美景,总算松了一口气。忽然一声轻响不知从哪里传来,她惊地坐直。道:“紫鸢,你听到声音了吗?”
紫鸢答道:“许是哪个经过的太监宫女,不小心掉东西了。奴婢去瞧瞧。”
不想这一瞧,却瞧了许久。云媑儿开始坐立难安,不知不觉取出了佛珠。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除了她四周竟再没有其他人。就是平日里啾啾的鸟鸣声都已到南方躲冬了,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她有些慌,站起来准备离开。可刚起身,就听一声轻笑,随后又传来一声呜呜的哭泣声。脚步不由停了下来,猜想着莫不是宫里有谁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寻声走了过去。声音是从假山群传来的,这里光线阴暗,正是做坏事的大好地方。她微有兴奋,撞大了胆子,再朝前走了两步。只见一个假山洞里恍惚有两个人影,好像在说些什么,慢慢的声音才听清。
其中一人呜呜地哭道:“主人,你真可怜。才刚刚找到了一副寄身,就又让人给害死了。”这声音阴柔细长,入耳只觉得毛骨悚然。
另一人叹了声道:“天意如此啊!盼了一百年了,好不容易投胎到一个皇室之家,正准备享享那荣华富贵了。哎,也怪我命苦,投胎了三十七次都没能成功。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竟然下了毒,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定让他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这声音十分粗矿,仿佛是一名男子。
哭的那一人,突然兴奋道:“对了,牛头大哥说心肠黑的人最容易被鬼魂寄身了。等找到了那人,你便可以寄身在他身上。阎王殿里有生死簿,我们拜托牛头大哥查查不就知道了吗?”
闻言云媑儿自动对号入座,腿脚不由软了。正准备逃跑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惊呼,喊道:“主人,你别生气,别生气。你一生气,脑袋就气歪了,还有鼻子都掉下来了。”
云媑儿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就见其中一个影子的头颅真被自己的手摘了下来,然后转了转又放了回去。这等高难度的动作怎么会是人能做出来的。云媑儿深信不疑,吓在了那里已走不动了。
那个人影把头颅按好后,又贴了贴鼻子的地方,才继续道:“别提那牛头老鬼了,上次因为我没有及时给他送美酒,他已经老大的不高兴,怎么还会理我。都说人的好奇心是最重的,要是现在有人在旁边偷听就好了。这偷听可是小人途径,如果他又告诉了别人让牛头知道了,牛头为了保密,就不得不帮我们了。”
哭的那个闻言有了希望,一跃便要出来探探。云媑儿打了一个机灵,急忙逃跑。正庆幸看到紫鸢走过来,连忙就要去抓她。不想一个踉跄,竟倒向了右边掉到荷花池里去了。荷花池的池水并不深也就到膝盖,可她却不断挣扎,竟忘了站起来。紫鸢连忙下水将人带上来,护着回宫。
花凤凰和平旦慢慢走出来,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等看到人离开后,两人不由哈哈大笑。平旦道:“这人胆子真小,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
花凤凰朝他一笑,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寻望过去。就见一名女子风姿绰约,悠然谦和地站在不远处。淡然一笑如芙蓉凝露,微微地曲下身子行了个礼。不待花凤凰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伊文萱为了避嫌,见到没人才走了出来,正巧撞上了刚刚那一幕。好奇道:“你们见过?”
“没有。”花凤凰反问道:“她就是贤妃,季惊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梅香
第三日,张妈一醒,花凤凰便让伊倾晧将她偷偷送回了镇国府。还有平旦也一起出了宫。
不到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