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分析了半天,得出了这样一个沮丧的结果,倒不是太难过。在认识骨头之前。她一直以为妖精是传说呢,甚至是和他订立了灵魂绑定的契约,她也一度悲观的认为,自己恐怕这辈子都甩不掉这个包袱了。所以,在战神偷偷摸摸地又给她下了个那样的命令后,她才没有那样大的反弹——反正都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务,多一个或者是多很多个有什么不同呢?情况已经坏成这样了。
即便如此,他们在机缘巧合下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所以说嘛,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生活只是为了不会不断地失望,但以最健康的态度来面对生活,谁知道惊喜会不会在下一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面前呢?
假如艾米莉因为这个心态而坐等着天上掉下陷饼,那本文也可以就此结束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好不容易把费费及尔制住,她不会浪费掉这个上天送给她的好棋,不管她是不是愿意,艾米莉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突破口,只是,具体该怎么做,得好好计划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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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后走,气候越来越寒冷,尤其是在海上,扑面而来的寒风又湿又冷,简直能钻到人的骨头里。
一个弓着身子的年轻人提着锤子把昨晚放在船板上,没地方可收的绳索平放在地上,抡着铁锤狠狠地夯砸了几下,总算把冻成了冰坨坨的绳子给砸开了。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缩在甲板上似乎已经成了雕像的人动了一下,看到声音的来源之后,又漠然地转过脸发起呆来。
这里的冰山比刚来的时候密集多了,这艘破船穿梭在这些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有的从远处看,甚至连成了一片浮冰阵地的冰雪丘陵。船长倒是很会想,他在船舷下安装了一个价钱恐怕比船只都还要贵的破冰器,在甲板上坐着的这大半夜里,艾米莉每过一段时间都能听到破冰器工作时发出的钝响。
年轻人的工作让快冻成了冰棍的她无心再呆:又是一夜过去,她仍然在音乐方面一无所获,估计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进展了,她活动着冻得粘在了一起的双腿棉袄,站起了身子。不是她要这么拼命,而是根据费费及尔话里的蛛丝马迹,她们几无可能成功登岛,除非她在妖精们感兴趣的领域取得非凡的成就,才能让他们对她稍加注意,或许会有细到一眯眯的机会能供她抓住。
身后吱啦的冰块开裂的声响让哼着小调的年轻人吓了一跳,等那个全身落了一层白白的雪花的姑娘揉了揉脸后,他认出了这个住在上层舱房的女孩。
想起带他上船的叔叔隐晦的提醒,他殷勤地打了个招呼:“艾米莉小姐,您起得可真早啊。”
艾米莉礼貌地笑笑,没纠正他的认知:“你也早啊。”
但上等人的和气让这个才出世道的小伙子似乎很受鼓舞,他笑着说道:“在船上工作都这样,您在船上待得烦了吧?不过,您用不着再无聊多久了,因为海市马上就要到了。”
“哦?”虽然艾米莉剩下的几个月一直在忙东忙西,可没放松对轮船进度的关注,年轻人的消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假如快到海市的话,对这个时候的艾米莉来说,可不是个太好的消息。
年轻人看出她关注这个消息,更加说得起劲:“对啊,您看这外面的冰山,按照这样的船只,和狭窄的航道,我们的船却一次危险也没遇,是不是很奇怪的事?”
艾米莉应道:“是啊。”她可没自大到以为破冰器能解决一切问题。
“这就说明,我们已经到了海市的领域了,他们要保持航道的宽阔,才可以让做贸易的别族人能顺利进来啊。我叔叔说,一般到了这儿,离海市最多就只有十天的距离了。”
十天?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点吧!艾米莉对年轻人道过谢后,掩住忧虑,改变方向,先行回了居住的舱房。
费费及尔的房门紧闭,列达兹已经起床了,他从小小的盥洗室里出来,皱着眉看她:“叫你别弄得这么晚,怎么总是不听?”边数落着她,边为她泡了一杯热茶。
艾米莉却没像往常一样讨好地微笑,她脸色不太好地同列达兹分享了刚刚听到的消息,她并不特意避讳可能在房间里听到她说话的费费及尔,想到了那根妖精的喉骨,这是让她能到达那个境界的捷径:“时间这么短,我怎么准备得好?到现在都毫无头绪,要是……”
她没能说完,就听见薄木门之后一声清晰的冷笑:“想得美!”
列达兹和艾米莉都没理那个女人有意的挑衅,他背对着门,对艾米莉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艾米莉顿时明了:费费及尔是跑不掉了!
毕竟从光明神殿那种底蕴深厚的地方出来,列达兹手上哪能没有几样好东西?费费及尔才到人类社会没多久,她明显地对自己的能力太过托大了。没有和人类恐怖的宗教力量对上的她哪能知道由教廷研究出来的,专用于对付几百年前反教廷的黑魔法师的追踪药物“印”?
只要被种上了印的人,除非有解药,否则终身不可能摆脱它在人身上下的记号。早在费费及尔被他们麻翻的那一天,艾米莉就让列达兹在她身上下了这种原始的魔药,但是,妖精的体制终有特殊,她又从费费及尔那儿取得了一些**组织,通过剩下的这两个月同行同住,不断地改良优化配方,昨天晚上终于把成品成功地下到了她身上——列达兹的沉默常让人失去警惕,想必没了她的在场,费费及尔昨晚睡得太好了点吧。
艾米莉忽然觉得她和列达兹的对视微笑怎么挺像奸笑似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冰雪绿洲
艾米莉一直对海族会把互市地点选在遥远且环境恶劣的北域而奇怪,要说方便的话,靠近东南方向人烟更多些,货物更加流通,就是从购置东西的成本来说,也能刨掉好大一部分运费呢。
但海族向来不与别族打交道,这点奇怪之处不是没人探究过,可向来说法不一,不过,这是别族内部事物,就算商人们和冒险者抱怨地方远了些,该跑的路,想赚的钱还是一样没少放下。
这一天早上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嘈杂的欢叫声,达达按捺不住好奇,出去打听了一会儿,便一脸兴奋地跑回来说道:“姐姐姐姐,我们今天之内就可以到海市呢。”
“是吗?”艾米莉也来了精神,她推开关了一夜的窗户,一下子就看到了碧蓝如镜的海面,一时之间颇有些不适应,同时也有些欣喜:“总算把这一路给坐到了头。”一年多被关在条件简陋的船上,没几个人受得了,艾米莉现在倒有些理解老哈尔的神智不清了。
再一瞅见天高云阔,一览无余的好风光,心情更是大靓,连烦心了好多天的音乐水平都暂时抛开在了一边。对了,从进入北域就能时不时见到的冰山一消失,这就意味着海市到了。因为,海市的地点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是冰天雪地的冰川,而是一处不折不扣的恒温小岛。
刚从去过海市的人嘴里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倒是艾米莉前世没少听过这等奇景。但也只以为这个岛至多像冰岛那种国家一样,地热丰富,却绿意有限。等从甲板上看到那点久违的绿意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发花了呢。
直到达达的欢呼打断了她的发愣:“真的是树。姐姐!还有沙滩,太好了!”
艾米莉瞧她悬着小身子,都快扭到栏杆外去了。忙扯下她,虎着脸道:“小心点。”自己个儿却忍不住也把上身探了出去。在船上的后几个月,连吃东西都吃的是船方储存的干菜和酱菜,再有就是一些海鲜,连片绿色的叶子都见不到,让列达兹和达达这两个肉食动物到最后都大呼受不了了。
费费及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轻轻呼气。声音只够她一个人听见:“是啊,终于到了呢。”
艾米莉好容易高涨的情绪顿时就泄了下去——为了交换到更多情报,前些天她许诺了费费及尔,将会在海市把达达交付给对方。
虽然两方都明白这事还有得磨,艾米莉必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但达达从上岸开始就不能再和自己住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嫌这小丫头事太多了点,可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又为自己的事帮了不少忙,要分开的话,心里自然会难过。
费费及尔却是心头轻松不少:到了海市,就可以找机会回去了,往后也不用再跟这群胆敢算计她的人类打交道,就算她们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可连妖精岛都弄不清在哪里,再多的伎俩他们也使不出来。
“姐姐,你快看,那个人长得好奇怪。”达达拉着艾米莉看向驻守在通道尽头的一名海族士兵,那人光光的大脑袋上均匀地密布着不知是脓包还是疙瘩的东西,一闪一闪地泛着油光。他的两只鼻孔翻天,两丝细细的胡子像鱼须一样翘在两边,连执着矛的手都是连着的,像蹼一样。明明不是人,又有个人的样子,艾米莉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些神话剧里那些雷人的造型,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那个士兵的耳朵似乎动了动,猛地扭头朝大船这边看过来,艾米莉一惊,眼睛朝旁边一瞟,正好这时甲板上围满了说笑的人群,那个怪模怪样的鱼人狐疑的视线看了半天,都没能确定是谁笑的那一声,只得怏怏地再转过头去。
艾米莉暗自心惊:看来那人听到了达达的话,只是她没有歧视他的长相,才不以为意,只怕他别以为自己笑的那一声有藐视的意思吧?但不管旁人心里怎么想,那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见两个女人的两闲聊,说明这海市也不可轻忽啊。
再一转头,正对上费费及尔讥笑的眼神,她淡淡看了艾米莉一眼,转过脸去:“卢卡人可是海中的倾听者,不是能随便笑话的。”
艾米莉一愣:她从来不会好心提醒的,果然,那士兵听到这句话,又一次转过头来仔细地搜寻了一圈,把目标定在两三个方向徘徊不定起来。艾米莉暗自观察:这几个地方都是女人多,而且每个地方都有小女孩的,看来……艾米莉冷哼:真以为把达达接走就万事大吉了吗?咱们走着瞧。
列达兹站在几个女人靠近通道一边,这时船靠了岸,开始搭板,没有注意到她们小小的磨擦。
等通道完全打开后,这些在船上关了一年多的人更加激动了,几乎是蜂涌着朝出道闸口奔去。
艾米莉几个有本事在身还好,船上还有几个身体孱弱的魔法师和完全没有力量的普通商人,一时之间被人挤得东倒西歪。喝骂声,哭泣声,叫嚷声纷纷高亢了起来,那通道又狭窄,两边的护栏更是不高,艾米莉夹在人群中央,看见几个瘦弱些的人被挤到靠水的那一边,上半身几乎悬空,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惊险。还有几个提着大包行李的人奋力从人群中拽出被人潮夹在后面的行李,令这几个人情景又惊险了几分。
但那些原本应该维持秩序的海族人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既不出声阻止,更不必提出手帮忙。跟在列达兹身后的三个女人情况要好不少,他仗着高大的身体和强健的体格在前面开出一条路,艾米莉拽着达达的手紧跟其上。眼看就要到岸,只听“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又是“扑嗵扑嗵”几声,显然是有人落了水。
她看不到背后的情形,只听骨头有些焦急:“船板断了。”话刚说完,她就感到身子往下一沉,慌乱之间拽住了列达兹的下摆。正好列达兹上岸,也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些不妙,头都来不及回,抓住艾米莉的手,把她往上一带,好歹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免了下海一遭。
艾米莉站稳了脚步,往后一看,只见不太宽阔的海面上挤满了落水的人,只有几个人,有的仗着自身绝技,有的有些秘器,才没有跟着一起呛了水,但是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惊呼求救,场面看着也极为混乱。
再一瞧那两个留在这儿的守兵,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耳朵特别灵敏的还在笨手笨脚地从领口处往外摸东西。
艾米莉瞧得快要吐血,正准备找些合适的东西帮着捞人,就听一道尖锐的,让人听着就从起底里起毛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白线从贴近海岸处飞快袭近,突然破水而出,伴随着余下人的尖叫“啊!!!!”
刚看到那颗狰狞的蛇头的时候,艾米莉还以为奴干儿罕来了,但一瞧见对方乌沉沉的头颅,就知道不是。那条黑色的大蛇头颅高高昂起,嘴里衔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艾米莉大惊,正要掏出剑战斗,那颗蛇头突然一甩,嘴里的人顿时准准地落在了码头上。其他的人仿佛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场面安静了一下,大蛇已经从水里连续甩出了五六个人。
这是……用蛇来当救生员?艾米莉呆了一下,眼前的情景怎么看着这么怪呢?这时,被甩上岸的人有些已经被那重重的一抛给弄醒了,大多数人都躺在码头上没有立即起身,看来摔得不轻。
艾米莉见状,对列达兹交待了一声,带着帮不上忙的达达站在了一边,费费及尔倒也没一上岸就闹着要将她带走。她双手抱胸地看着艾米莉朝那些伤员跑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做什么?”艾米莉还没靠近他们,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头部活像一颗鱼脑袋的海族人走了过来大声喝斥。
艾米莉无法通过它黑漆漆,带着灰色条纹的脸上看出什么,但凭着他的语气,也能感到这人似乎不那么乐意自己救治这些伤员。
略一惊讶之间,那人拿着长矛就把她往外拨:“别动别动,都是受了伤的人。”
艾米莉正要说话,衣袖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曾经和她在甲板上说过两句话的年轻人。他看了看那个瞪着他们的海族人,想说点什么,似乎又非常忌惮。艾米莉跟着他走远了几步,他才低声道:“小姐,这些人你不能去动的,他们,他们等会儿就有人来处理了。”
说话间,一队长得奇形怪状的鱼兵们小跑着过来,两个一组,迅速就把码头上横七竖八的人给抬得干干净净。
艾米莉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声音又低了一些:“唉,老一套了,把人弄伤了,要钱,勒索呗。”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敌意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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