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1-4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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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1-4部完结)-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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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沉鱼诶了一声,暗道:不会吧!难道射到第一盏灯笼就停歇了?  
  然后就听嘭的一声,整盏灯笼突然炸开,火光里,一束火焰如龙般朝前激射,冲进第二盏灯内,又是一声炸裂,火龙继续往前,如此一连冲过五盏灯笼,最后飞到靶上,连着箭靶一起着了火,熊熊的燃烧起来。  
  在场所有人,无不被这一奇观震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场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吸声。  
  箭靶最后烧完了,啪的从架子上掉了下去。  
  姬婴这才摊了摊手,笑道:“婴献丑了。”  
  薛采率先拍手,被他提醒,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鼓起掌来。  
  薛采道:“真漂亮。侯爷知道在力量上不及我三叔,做不到像他那样箭身穿过灯笼毫不停滞且去势不衰,索性就借力使力,让第一箭停在了灯笼里,那箭头上想必抹了什么,一遇火焰,便膨胀炸开,于是箭头就借着爆炸之力继续前飞,如此一路射到了箭靶。”  
  姬婴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只说要让箭射破灯笼后再射中靶心,没说不让在弓箭上做手脚。我三叔既然能用当世数一数二的好弓来比试,侯爷自然也可以用特殊的箭支。你们两人都做到了我出的考题,本该算是平手,但是,我的命题是——必须要正中靶心,在这一点上,侯爷的箭最后虽然射到了箭靶,却不在心上,尽管现在箭靶烧没了,无从核实,但我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题是你输——你服是不服?”  
  姬婴哈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道:“本以为会糊弄过去,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你的眼睛。好好好,我认输。”  
  他们两个,竟是一个判的严苛,一个输的痛快。  
  姜沉鱼看到这里,兴趣变得越发浓郁了起来。耳中听身旁的女眷们娇嗔道:“哎呀呀,那个小薛采好讨厌哦,侯爷分明射的比薛弘飞好看多了,怎么就为着那么小的缘故就判他输呢?”  
  “就是就是,薛弘飞那样射箭的,我们都看多了,可像侯爷那样射箭的,还是头回看到,怎么判他输啊!”  
  莺莺燕燕,一片不满。  
  姜沉鱼掩唇而笑,招来李氏好奇:“沉鱼,你笑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觉得,此次比试,必定最后以平局收场。”  
  “诶?为什么?你如何得晓?”  
  “总之,嫂嫂你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她卖个关子,故作神秘,但目光却始终落在楼下的场地里,不舍挪移。  
  这时,薛采出了第二题:“古有神射手飞卫,收了个弟子叫纪昌,并命令他要先学会不眨眼才谈得上射箭。五年后,纪昌看着牦牛毛下面的虱子,都大的像是巨大的山丘一样,一箭过去,正中虱子的中心,而悬挂虱子的牦牛毛却不断。至此箭术方成。由此可见,射远难,射微更难。我的第二题,就是——今日场上,你们任选一物击射,谁射的东西最小,谁就赢。”他越说越是得意,越想越觉得自己此题之妙,堪比飞卫,而且让比试者自己选物,对他们而言更是费神,难上加难……正高兴时,一记风声掠至。  
  说是一记,其实是两道,分别从左右两耳旁划过,然后叮的一声,发出颤音。  
  原来是两支箭在同一时刻被射出,而且贴着他的脸飞过,射中了他身后的屏风。  
  薛采的瞳孔在收缩,面色发白的站着。  
  薛弘飞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侯爷和我想到的竟是同一样东西——小采,你还站着干吗,还不扭头验收结果?不过动作可轻些,免得扯断了头发。”  
  两名侍从连忙上前,将屏风上的箭枝拔下,只见箭头上分别穿着一根头发,而那头发,依旧长在薛采头上,并没有断开。  
  不消说,这两支箭,自然就是薛弘飞和姬婴射的了。  
  楼上的女眷们看到这里,各个笑弯了腰:“哎呀呀,你看小薛采的表情,真是千年难见的精彩啊!他恐怕做梦也没想到,那两人竟敢对他下手吧!”  
  “从这点上看,薛弘飞和侯爷倒还真有默契,竟然同时想到了射薛采的头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失了手,今晚的喜宴可就变丧宴了!”  
  果然,薛采怒道:“这个不算!”  
  薛弘飞问:“为何不算?”  
  “你们选了同样的东西,如此怎分输赢?而且我、我的头发根、根本就不算最细小的东西!”  
  姬婴笑吟吟道:“的确不算。据说万物中以人眼的瞳孔最细,在极度收缩时,比针眼还细上百倍,不如下一箭就射眼睛可好?”  
  眼看他做势抬弓,薛采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叫道:“不行不行,不许射我的眼睛!好好好,我当这题你们两个都通过了好了,平手、平手!”  
  此言一出,底下笑声顿起。  
  原本紧张万分的晚宴,也因此变得轻松起来。  
  薛采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心中懊恼,沉着脸出了第三题:“来人——”  
  几名家仆捧着十二只猪皮扎成的水球放在半人高的架子上,首尾相连,排绕成圈,中间正好可站一人。  
  薛采道:“这里是一圈水球,皮质极薄,利刃触之即破。我的第三题就是——人在圈中,能否用一箭而将之全部击破?”  
  “他疯了?”一女眷咋舌道,“这怎么可能做的到?”  
  “是啊,人要站在圈里,还要一箭射出把水球全部击破,难道那弓箭还会转弯不成?”  
  “不可能的……”  
  楼下,薛弘飞皱了皱眉头:“你确定?”  
  “当然。哦对了,要用普通的弓箭。”薛采说着瞥了姬婴一眼,言下之意就是不许在箭上做任何手脚。姬婴但笑不语,而薛弘飞已摇头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做的到的!”  
  “你们如果做不到,我就做给你们看。不过……”薛采眨眼笑道,“你们之前只说比试,没定彩头,你们两人都不介意也就罢了,但我若入场,就一定要得些红利才行。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做不到这第三题,而我却做到了,我就要问你们一人要一样东西。”  
  薛弘飞挑眉道:“我就知道刚才射你的头发,你怀恨在心,果然这会儿来报仇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薛采大概平日里同他是彼此讽刺挖苦惯了的,因此被说成睚眦必报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双眼睛变得晶亮晶亮,欢喜道:“好,我要你的破天弓!”  
  薛弘飞一扬臂上的玄色长弓,笑道:“你自从开始学箭,就一直觊觎着我这把弓,也罢,如果你真能做出我做不出的这第三题来,此弓给了你也算是美人兰草相得益彰。”  
  “三叔同意了?”  
  “我可没说现在就给,你起码要让我输的心服口服才行。”  
  “好,一言为定!”薛采又将目光转向了姬婴,把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姬婴脸上似笑非笑,最后咳嗽一声道:“看中了什么东西吗?”  
  “嗯。如果我赢了,我要你的这个扳指。”  
  李氏笑道:“哎哎哎,真是不该在这鬼灵精面前亮宝啊,但凡被他看中的,还能逃脱么?薛弘飞的破天弓,淇奥侯的扳指,这下全套装备可算是齐了。敢情,这位小少爷是来公公的寿宴上找礼物来的?”  
  正当众人满心以为姬婴也会应允,然后等着看薛采如何做这第三题时,姬婴却开口说了一个字:“不。”  
  “什么?”薛采一怔。  
  姬婴轻轻抚摸着那枚扳指,目光柔和,笑意浅浅:“这枚扳指乃我心爱之物,所以,不能割爱。”  
  薛采露出了失望之色,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姬婴已一掠衣袍,朝那圈水球走了过去,边走边道:“既然我舍不得给人,所以,此题也只能赢,不许输了。”  
  女眷惊道:“咦?侯爷竟要做这第三题?”  
  “连薛弘飞都放弃了的第三题,他真的做的到?”  
  “那枚扳指如果是皮制的话,那就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为什么他不肯给薛采呢?”  
  议论声中,姬婴到走水圈中央,朱龙递上弓箭。人人瞪大眼睛,看他如何挽弓。他在接弓前,抬头道:“人须在圈中?”  
  薛采点头:“人,须在圈中。”  
  “一箭将水球全部击破?”  
  “是,一箭击破所有的水球。”  
  “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薛采脸上忽然起了一系列古怪的变化,但目光却更深亮,最终点了点头:“没有了。”  
  “好。”随着这一声好,只见姬婴长袖一振,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时,就听噗的一声,哗啦啦,所有的水球全部破了,里面的水流了出来。  
  而在肆意滴流的球圈内,黑发白衣、笑的清浅的姬婴,盯着薛采道:“我做完了。”  
  他抬起右手,指间的箭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姜沉鱼想,对了,那个时候,姬婴就是那样赢了的……  
  他用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方法,也不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奇计,他只是那么随随便便的走到圈子里,没有用弓,单单拿了一枝箭,然后就像剑客拿着剑一样,旋转一周,箭头划过处,水球就全部破了……  
  多么简单的方法。  
  但在那个时候,除了他,谁也没想到。  
  薛采只说要站在圈子里,要一箭破所有的水球,但他并没说那箭非要用弓射出才算。而姬婴,就抓住那唯一的空隙,获取了那一关的胜利。  
  因为当日的考题是比箭法,再加上前两题的确都是用弓射箭,因此给人们造成的心理暗示就是第三题也必定是一箭射出如何如何,却忘了即使不用弓,只要以手持箭,也能办到。  
  薛采当时的表情她一直没有忘记,因为,当时的自己,也是那样的表情。  
  震惊着、折服着,微妙的嫉妒后,是难言的倾慕。  
  淇奥侯,姬婴。  
  白泽公子,姬婴。  
  他原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啊……  
  寿宴上所有的灯光全部黯然了,只有他,站在场内,敛收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耀耀生辉,灼灼动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姬婴。  
  有时候,感情就是那么的奇怪,未曾交集也就罢了,可一旦交集了,再从别人耳中听闻他的事迹时,心态就已变得完全不同。  
  那日寿宴散后,在嫂嫂指挥府里的下人们收拾场地时,嫂嫂问:“你怎么知道最后这场比试会以平手终了呢?”  
  她答道:“我是这样想的——侯爷之所以站出来将这闲事揽上身,是为了给爹爹解围,但也不能因此得罪薛家,所以,如果是我,肯定会打个平手,这样自己不伤颜面,对方也很好看。但是没想到薛采会横插一脚,出的题又那么刁钻,想必当时侯爷也在头疼。不过他那么聪明,薛采出的题目难得倒薛弘飞,但难不倒他。所以,最后还是按着他最初的计划圆满收场了。今夜……如果没有他,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李氏长叹一声,点头道:“那倒是。哎,公公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好了,事事谦让,导致对方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如此下去,日子难过……幸好画月入宫后一直颇受宠爱,我们家,也就靠她了……”  
  念及去年入了宫的姐姐,沉鱼心中一痛,于是,场景旋转飞逝,等再停下时,却又是一幕钟鸣鼎食、灯火通达,什么都没有变,同样的寿星,同样聚集如云的宾客们,连主从坐席的顺序都仿佛没有改变,然而,姬婴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她分明站在会场中心,但是所有的人都看不见她,他们窃窃私语着,那些话交叠着,沉沉压进她耳里——  
  “听说淇奥侯今晚不会来啦。他病啦!”  
  “我也听说了,病的好像很厉害,已经半个多月没上朝了。”  
  “有打听到是什么病吗?”  
  “不清楚,只说是染了风寒,这才四月,正是春光怡人的时候,怎么就染了风寒呢?”  
  “听说是因为母亲病逝,太过伤心,所以才病了的。”  
  “那就是了,淇奥侯可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呢……”  
  原来如此,现在是图璧三年,父亲的五十一岁寿诞,她记得自己一早就开始精心妆扮,明知女眷不得列席,那个人其实根本看不到她,但还是穿了最好看的衫子,梳了最好看的发型,羞怯怯地躲在和去年同样的窗户后,眼巴巴等那人来。  
  但是,他的位置却一直一直空着。  
  因为他病了,大家都说他来不了了。  
  她好失望。  
  而对比宾客的话题,女眷们议论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喂,你听说那个关于大美人的事了吗?”  
  “诶?你说的可是……那个大美人?”  
  “什么美人?”有人好奇。  
  嫂嫂直叹气:“还不是皇上又看中了一个宫女,不但宠幸了她,而且第二天就封了夫人。”  
  “什么?直接封为夫人?那可是比咱们贵人还高的宫衔啊!”  
  嫂嫂忧心忡忡道:“可不是,有史以来,就没这样连跳十来级的封法,可把画月气的够呛。但是没办法,皇上执意如此,大臣们也都劝不动,据说本来薛家也是不同意,竭力反对的,结果,中郎将一见那夫人的脸,魂就飞了,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可见那宫女的脸,祸水到了什么地步!”  
  “我还听说,现在皇宫正大兴土木,准备给那新夫人盖所琉璃宫呢。”  
  女眷们一片抽气声。  
  诚然,璧自建国以来,就没有哪个皇妃得宠到这个地步的。  
  “物极必反,荣不久长。”嫂嫂如此断言。  
  她听着那些是是非非的声音,一颗心荡啊荡的,正混混沌沌之际,底下又是一阵骚动,不知谁喊了声:“啊!淇奥侯来了!”  
  她立刻就从窗口飞了下去,身体轻的没有任何分量,但速度却快的不可思议,瞬间便到了姬婴面前。  
  姬婴正在府里下人的带引下,走进会场。  
  而她就在他面前一尺的距离里,他前进一步,她就倒退一步,望着他,须臾不离。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姬婴,距离上次,正好一年。  
  他的眉眼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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