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哪里会看不出元双心中所想,她跟在清河身边多年,做大丫鬟的最先要做的是会揣摩主子的心思,下面人的心思也不能放过。元双被清河警告是因为她的缘故。
要是元双以后被贬,按照清河的习性她还会把元双放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清河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曾经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人生了二心之后还要离她太远,除非死了,否则清河会一直把元双留在身边,派人时时盯着她,找到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再把人利用出去。
元双得不到清河重用,心里肯定是会怨恨她的,杏儿处事一贯圆滑,怎么会让一个定时炸弹埋在身边,想想也不安心,只得小心安抚元双,指望她不要起了其他心思才好。
两人说了一通话后,元双的心不由自主的与杏儿走近,日后更是以杏儿为主,说话做事更加小心,不能说出的话她绝对不多说一句,以免犯错得到清河处罚。
段熙语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出嫁之前,她知道她要和清河一同嫁到盛家的时候她安慰自己,清河是皇家公主,性子又不怎么好,将来肯定比不过她这个与盛昭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她以后嫁进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盛昭都应该亲近她多一点,最起码的是她和盛昭是一条心,绝对不会为了娘家出卖盛昭。
如今她嫁进门一个月,盛昭对她一直都很冷淡,她隐约觉得盛昭的心似乎更偏于清河,前些日子她的小日子到了,不好服侍盛昭,又不甘心把盛昭给让出去,想起出嫁前段姨妈交代的话,寻思着把身边的丫鬟弄成通房,她身体不适的时服侍盛昭,也好把盛昭留在自己的屋里不让清河讨了便宜。
她在盛昭面前刚开这一个话头,盛昭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一处,说她既然身体不适他今晚睡书房好了。
好吧,丈夫睡了书房,没去清河那里她应该高兴地。可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小日子的事盛太夫人是知道的。在盛太夫人的眼里,她就算是再怎么喜欢段熙语,也比不上她的亲孙子。
段熙语为了一己之私把丈夫推到书房去不得不让人去多想,第二天盛太夫人得知孙子在书房窝了一个晚上脸色不怎么好看,段熙语去请安的时候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直接对她说,既然她身体不适,就让盛昭去大长公主那边好了。
段熙语心里百般不愿,只是要在盛家过活,还未给盛昭怀上一儿半女,只得忍着,于是往后多日,盛昭一直宿在清河那边,段熙语每晚不知扯坏了多少方手帕。
面对多日来一直睡在自己房里的盛昭,清河的心情也没比段熙语好到哪里去。她自幼习惯一个人睡觉,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出来她怎么也适应不了,而且盛昭还是她讨厌的人,新婚之夜她能容忍盛昭动她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本来是隔一天与她睡在一处,现在是每天都睡在一处,清河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侧躺在床上,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寻思着自己的月事什么时候才能到,这样她就不用再面对盛昭这个令她讨厌的人。
她的手刚放在小腹上,盛昭的手就从她的身后伸过来抓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灼热的热气吹到她的后颈,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惹得身后的人一阵低笑:“潺溪在想些什么。”
清河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误解,清河想到这点,双颊不禁发烫,心里嘀咕她才没有那个心思,她只是在想她小日子什么时候才回到。转念一动,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横竖她想的和盛昭想的是不一样的,她也没必要解释,既然盛昭想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如此她放宽心,随口道:“我没想什么。”
“盛家几代单传,从我成年那日起祖母就一心想为我选个合心意的妻子,希望能早点生下盛家下一代子嗣。”
清河略有些好奇问:“那你为什么多年不曾成亲。”
“只是不想罢了,天下女子都是一个样子,娶谁都是一样,只是有个女人在身边哭哭啼啼,时不时的闹腾几下实在是让人烦躁,还不如不娶,等将来年纪再大些,实在是不行了再听从祖母的话娶一个。”
“那在夫君的眼中,清河与天下女子都是一个样子了。”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根,调笑道:“潺溪怎么会这样想,潺溪是皇室的大长公主,本身就有很多过人之处。”
“只因为我这个大长公主的身份才与天下女子都不相同吗?那你的表妹段熙语呢?”她故意给他难题。
“我是个武夫,打嘴仗的功夫一向是文官的专长,为夫不是潺溪对手,甘愿认输。”他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她准确回复,清河也不在乎她在盛昭眼里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在意盛昭回复她的是什么,只觉得他在她耳后呼出的那股灼热的气息实在是厌烦,想要躲开。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到盛昭眼底的那一股幽深含义。
她推开盛昭的手,把脖子往被褥里缩了缩,故意哈气连天道:“天色不早了,夫君明日还要早朝,早些睡下吧。”
盛昭把她往怀中拢了拢,闭目沉沉睡下。
清河嫁给盛昭,没有居住在大长公主府中,皇帝为了表示公正,往后出嫁的公主都没有住在公主府,而是与夫家同住,包括嫡出的鸾凤也是这样对待。
鸾凤嫁到安国公府,第一次下帖请清河过去一聚,清河接到请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去。
安国公府家大业大,家中人口众多有没有分家,房舍微挤,各房之间的争斗也颇为厉害,媳妇间争锋相对的也不是没有。
五房是安国公府几房中最没用的一房,其他四房都各自找到好的营生过活,就算住在府中,各自的日子过得也颇好,手头一点都不紧凑。唯有五房。
五房老爷没什么大用,在五品官上呆了一辈子也没熬个出路,唯一的儿子也不是大才,整日沉迷于诗书,对于科考文书都不愿意去看,作为五房的女主人五太太,这日子过得就格外的艰辛了,累了大半辈子,为了能撑住这个家,自己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花的几乎一干二净。
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和他爹一个德行,境况好一点的人家,疼女儿的人家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过这种日子,就算是有个安国公府的名号也不成。
倒是有人家看中五房的儿子,可能看中五房儿子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倒是有商贾之家想要与他家联姻,给女儿庞大的家产嫁过来,为的是能攀上安国公府的这个关系。
五太太不是个没见识的人,五房再差也是安国公府的嫡系,做什么也不能自贱拿儿子的婚事去换银钱。
家中男丁没用,只得去靠女人撑住这个家,五太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心为儿子尚娶一个公主回来,儿子成了公主的驸马王后家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她求到已经出嫁的姑太太那边,求她让在宫中的惠妃为他们家多说点好话。
五房环境不错,五老爷没有妾室,只有一个通房,年老色衰,成亲多年他与五夫人只生下一儿一女,人口简单,一家人都不是那种要强的,要不是环境实在是不好,想必有很多疼爱闺女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惠妃在宫里多年没有孩子,将来皇帝驾崩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惠妃这边尚娶一个公主回家,皇帝驾崩后,看在公主的份上惠妃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想,这都是件好事,惠妃一家没理由拒绝,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在皇后面前提一提,娶个公主回来就好了。
宫中公主只有三人,一个大长公主,两个皇帝生的公主,一嫡一庶。原先两家都看中养在皇后身边的大长公主清河,因为清河得罪盛昭只得放弃,就要在另外两个公主当中择选。
鸾凤嫡出,性格骄纵,从小到大都没有让过人,公主身份本来就高贵,脾气大也很正常,但宫中有一个脾气较好,又俯视太后的福安公主,鸾凤就不是好的媳妇人选,选来选去两家决定选中福安,指望惠妃再去说和。
上次说和清河婚事,结果黄掉,惠妃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去触皇后霉头,就想着等一段时间再说,这一等就等了几年,忽然有一天皇上下旨,决定把嫡出的鸾凤说给安国公府的五房,惊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五房一家只能在心里祈求着嫁进来的公主性子千万要好一点,不然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反之,淑妃娘家则是喜庆一片,娶了一个性子好的福安公主回家,还能带来大笔嫁妆,这日子不能不再舒坦了。
为此,淑妃娘家无不得意地在安国公府面前炫耀他们家尚娶了一个浑身都是优点的福安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府
安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尚娶公主回来又要住在府中。
原本五房人口少,所以占得院子也是最小的,为了能让公主住的舒坦,安国公府不得不给五房扩大地盘,空出好几件房舍,因此安国公府的住宅更加紧俏,其他几房的利益受到了牵扯,不由得对五房有了点意见,但五房尚娶的是公主,只得把这意见给压下来。
清河收了鸾凤的请帖来安国公府见她,安国公府的家眷知晓全都过来见清河,鸾凤对这些女眷颇为头疼,清河按例给姑娘们送了礼物,才去鸾凤屋里与她说话。
鸾凤的房间很大,屋里摆了不少装饰,跟过来伺候的宫女全在外间动作很小。安国公府对待鸾凤的态度都很小心翼翼,看来鸾凤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出嫁前母后不停地在我耳边说,嫁了人以后过得日子就不一样了,那时候我还不屑一顾,寻思着我是个公主,谁敢给我气受。”鸾凤对清河道,“的确没有人给我气受,只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样,一大家子的人挤在一处,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就连只有几岁的小姑娘还斗在一处,这争斗一点都不比皇宫少。”
“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鸾凤摆手:“不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聊,我又找不到事情做。你早早的就搬出宫建了大长公主府,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消遣的?”
鸾凤眼巴巴的看着清河,一双眼睛里隐隐发光,清河见状忍住笑意:“也没什么,多看些书时间就消磨过去了。”
“你别跟我提书。”鸾凤摆手,她最讨厌看书了,小时候被皇后逼着看女则女戒的事历历在目,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鸾凤就觉得头疼,“我不是你,天生喜欢清静,我比较喜欢热闹。”
“你大可看看你那些妯娌平日里干什么。”
“她们?”鸾凤颇有些不屑,“不是在争管家大权就是在与姨娘妾室勾心斗角,这日子过得也够没趣的。”
“你若是闲着无趣,大可给驸马纳上一两个妾室,平日里看着她们相斗,就当看乐子好了。”清河故意调侃。
不料,鸾凤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说的还真的有点道理,看两个妾室争斗,这个想法真好。”
鸾凤双手一拍,颇有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
清河忍住扶额的冲动,她不过是随口一说,鸾凤竟然有几分把它当真的冲动,看样子这日子是真的闲得无聊了。
“我不过是说着玩罢了,你可千万别当真。”清河淡淡道。
鸾凤不在意道:“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我也没当真。对了,父皇最近对盛昭下手,你可要小心点。”
“怎么了?”清河嫁到盛家,为了让盛昭对她放宽心,故而没有注意朝堂上的消息。所以近日盛昭在外面发生的事她是一概不知,此时鸾凤提出,清河心里生出疑问,自然是要问一下的。
“盛昭不是娶了你嘛,本朝驸马手中不得有实权,在娶你之前盛昭手中权力已经卸去一半。现在父皇正在对他下手,想把他手中另一半权力收回,把他架空。”她调侃,“都说驸马娶公主没有好处,除了那些没本事的人家才想着要娶公主,有本事的人家都不愿意公主进门,原本我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看盛昭的样子才觉得这话说的可真对。”
清河没注意鸾凤后面说的话,她的思维全都在盛昭权利要被架空的这件事上。
盛昭能在朝堂上混成这个模样,说明他并非是个简单人物,更不可能是个莽夫。在她嫁到盛家之前,盛昭虽然卸下手中半数权利,但这卸下的权利并没有到皇帝的手中,反之在他嫡系的亲信手里。
表面上皇帝看似占到了便宜,成功打击到了盛昭,实际上却是一点都没有,他没在盛昭手上讨到一点好处。
她刚成亲不久,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对盛昭下手,原来盛昭已经让人忌惮到如此程度。
“清河,清河……”鸾凤说了一会儿话,发现清河早就走神,不由开口喊她,连喊两声清河方才回神。
“啊?”清河转头,不知鸾凤刚刚说什么,只呆呆的看她,鸾凤见状颇为无语,但也没有发火,整个人都没有脾气。
芸香从外面进来,对鸾凤道:“公主,七姑娘来了。”
鸾凤抬头道:“正好,清河还没有见过七姑娘,让她进来吧。”
“是。”芸香出去,不多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外面进来,眉清目秀,低眉顺眼的进来,对鸾凤恭敬的行礼,“见过嫂嫂。”
鸾凤起身,过去拉过七姑娘带到清河面前,指着她道:“你觉得我家七姑娘怎么样。”
清河细细的把她打量一番,只见她上穿素绒绣花袄,下穿百褶如意裙,头上戴着一支白玉镶宝簪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雅气。
清河目光落在她头上那支白玉镶宝簪子上,转头看了眼鸾凤,唇角微微勾起,她道:“还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她从手腕上拔下南海珊瑚珠手串套在七姑娘的手腕上,白皙的手与红色的珠子格外的相衬,清河拉着她的手打量:“带着比我好看多了。”
七姑娘低头,轻声细语道:“比不上大长公主。”
“都是人,哪里比不上了。”鸾凤随口说。
清河微微一笑:“是啊,漂亮的大姑娘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这话让鸾凤找到了共鸣:“瞧瞧,你也都这么说了,偏偏婆婆说,姑娘家没事打扮的那么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