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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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州行-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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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声。
我不理解,他把我抱进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听他的洗澡声?还是说……他真的在这方面有特殊癖好?
  不出一分钟,贺英泽拿着一张毛巾,回到卧房。大概是我对他的期待实在太低了,而后他掀开我的衣服,露出肚子,我都没能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直到一股滚烫的暖源被放置在我的小腹。
那股温度像是能浸入皮肤,直入小肚子一般,不出几秒,疼痛感消失了大半。他把热毛巾叠起来,让热度变得更厚实了一些。这一刻,我觉得非常舒服,舒服到眼眶都变得有些湿润。
“好一点了么。”贺英泽淡淡说道,双眼一直盯着毛巾覆盖的部位,看上去很认真,就好像真能看出它的疼痛程度一般。
我咬着唇,用力点点头:“……谢谢。”
我看见贺英泽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的笑容永远都是这样,自信、张扬、傲慢,没有太大变化。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有了一种他变温柔的幻觉。当然,这种短暂的浪漫,也被我下一句话摧毁得灰飞烟灭:“有过很多女人的男人,果然很懂女人。”
“你知道就好。”真是毫不谦虚。
他来来回回帮我换了四五次热毛巾,肚子疼痛感消失,我竟开始犯困,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因为极度疲倦,看任何东西都好像近在眼前,伸手可及。他的脸也离我特别近。一直以来,贺英泽都是一个存在感极强的大男人。这宫廷式装潢的主卧房修得就像国王的寝殿,刚好配得上他的身份地位。然而,此时再看他,那种遥远的感觉忽然消失了。他穿着简单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臂上,低头替我捂肚子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帅气男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假如我不曾离开宫州,他不曾离开北岛,那说不定这一切就会是真的。
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在渐渐改变:这里的背景换成了朴素的八十平二手房,他变成了一个跟我差不多收入的上班族,是我再平凡不过的青梅竹马,但同时,也是爱着我、照顾我、保护我的男朋友。在这幅画面中,没有呼风唤雨的King,只有只属于我和小伙伴儿们的小樱。离我这样近的小樱,会在周末带我去商城吃冰沙看电影,会送我便宜却鲜艳的玫瑰,会穿上我送他的衬衫并自洋洋自得。在这幅画中,我不用费尽心思去征服他,不用忍气吞声,强颜欢笑。我可以想吻他就吻他,想抱他就抱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或许会和我生气,却一直在我身边,用力地拥抱我,哪里也不会去……
最终,我竟从这场梦里笑着醒过来。
原以为会因为反差太大而感到空虚,但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却感到自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着。沉稳的呼吸声在我后方响起,我转了转脑袋,发现自己竟还躺在贺英泽的超大号天鹅绒床上。灯已经关了,在一片漆黑中,他把我搂在怀中,已经沉睡过去,大手却依旧牢牢地盖在我的小腹上。心脏咚咚地跳起来,又快又剧烈,胸腔都有些发疼。顺着他枕在我脖子下的胳膊,我摸到了他的手。轻轻地将他长长的手指掰开,再把自己的手放进去。我发现,他的手比小时候变大了太多。
在他的怀抱中,我长久不能入睡。
贺英泽看上去不好亲近,但没想到,体温居然这么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月事时,女人的体温一向很低,但被他这样抱着,我只觉得被一个温暖的大烘炉罩住了。只想离他再近一些,更近一些,直到和他变成一个人。
原来,和贺英泽相拥而眠,是这样的感觉……
再次醒来,好像只过了五分钟,但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的光已非常耀眼。我倒抽一口气,猛地坐起来看表——还好,不过早上七点半,上班不会迟到。我十万火速地洗漱收拾,狂奔下楼,在餐厅里看见气定神闲看报纸吃早餐的贺英泽。他的身后,白衣大厨正在准备新的鸡蛋和香肠。
“你已经在吃了啊。”我耷拉着肩,“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他看了我一眼,视线又回到了报纸上:“过来。”
我乖乖走过去。他把另一份早餐推到我面前,酷酷地一句话也没说。
“谢谢……”意识到自己失职,我不敢多说话,只是默默吃着美味到令人感动的英式早餐。
“你知道谢氏庄园么。”
他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我看看周围好像没有其他对话目标,于是答道:“当然知道。所有人都说我和谢欣琪长得像。”
“对,你们是挺像的。谢欣琪母亲叫周锦茹,是以前的宫州小姐。怀孕的时候,周锦茹曾写过一段神话文章。前些年,她把这些段子发到博客上,当时还有出版社找她,说她这文章很有神话气息,让她扩写成长篇签约出版。不过她拒绝了,说这只是梦里的内容。”
难得贺英泽突然这么多话,我认真地听完,说道:“然后呢?”
“看这个。”贺英泽把报纸翻过来给我看。
报纸头条写着一行大字——“谢太太化身洛神再世:出土文物重写多年旧梦”。贺英泽接着说道:“她那场梦的描述,和这个出土壁画上的画面一模一样。还有扳指的描写,也是百分百吻合。这两个文物是昨天才被发现的。”
那幅壁画破损不堪,上面的彩绘却依然清晰:在一个建于水上的仙人之都,重楼万里,香炉鼎盛,楼台皆由珊瑚珠玉点缀而成。雪鹤环都城翱翔,所有仙民裙裾飘渺,无翼而飞,与鹤起舞。他们手指翩翩挥扬,引水环绕他们而流。在仙都高空,有冷月高悬,巨大得离谱,占了小半边天空。月前云雾银白阴冷,恍若冰霜。数百人与鹤成群结队,踏月留影,更带起凌空流水,穿云越雾。在这座仙都最恢弘的建筑前方,有一个女子黑袍加身,长发曳地,她的宫殿里有繁花飞扬,她的前方有万名仙将俯首称臣。
看见这幅画,我的眼前一花,头变沉了许多。我摇摇脑袋,想再仔细看看,贺英泽却把报纸收回去:“现在这条新闻炒得沸沸扬扬,看来谢氏庄园房价又要翻一番。”
“你觉得这是他们的商业炒作?”
 你真信周锦茹会做这种梦?”贺英泽用嗓子哼笑一声,继续翻看报纸,“昨天半夜你醒过来了?”
“是啊,做梦笑醒了。”
“你也做了什么美梦?”他心不在焉地问道。
“对啊。”我吃了一口鸡蛋,“我梦到你送我玫瑰花呢,嘿嘿。”
果然,太主动和他套近乎,等同于自取其辱。他根本没回答我,只顾自己看报纸去了。我默默把早餐吃完,把我和他的空盘子拿回厨房里。不知怎么回事,刚才那幅画一直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我打开水管冲了一下盘子,盯着眼前潺潺的自来水,想把盘子的污渍对准它。但是,眼前又花了一下。我扶着脑袋,正想要站稳,眼前却发生了惊悚的事情:龙头里的直线水流呈柱状变弯,形成破坏自然规律的九十度折角,冲掉盘子上我想洗的污渍。
我完全被这画面吓傻了。但是,再使劲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水流又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之后,不管我怎么试图用意念去操纵流水,它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有没有搞错,又是幻觉。从之前在苏疏家看见他身上的花纹开始,我就觉得自己精神有点问题。而且,每次都是发生在工作压力过大的情况下。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不过,在这之前,应该先查查看这是什么症状。我走出去,看向贺英泽桌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小樱,我用你的电脑查个东西可以吗?”
“嗯。”他注意力不在我这里。
我站在桌旁,打开搜索引擎,点了一下输入框,底下跳出几行电脑主人的搜索记录。在一堆证券指数、股票名字、体育新闻、财经报道、时事政治等等很有贺英泽风格的关键词里,居然出现了一行很令人出戏的记录:痛经的症状及治疗方法。


第十二章(下)
我再次觉得自己因压力产生了幻觉。
这实在是本年度最离奇的笑话——身经百战的贺英泽,竟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细细思考这一点,我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触动。这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如此照顾过哪个女人?
贺英泽吃完早餐,放下报纸,在门前换鞋,准备出门。我穿着拖鞋小跑过去,笑盈盈地望着他:“晚上想吃什么?甜的喜欢吗?我给你做糖醋鱼好不好?”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
热情之火突然被浇灭了。我失望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接话,只是走过去,抬手把他西装外套上的一缕长发拾起。他注意到了我的动作,随即看向我,却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我把长发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笑道:“衣服上有长头发啦,还是不要挂在身上比较好。免得妨碍你泡妞。”
贺英泽轻轻皱了一下眉。我连忙补充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可没在损你。我知道,就算你身上全是长发香水口红印,也还是有无数女人被你迷倒,主动送上门来。但大清早就挂着女人的头发在身上,到底影响不好……你也不想让别人误会你和女人同居吧?”看见他蹙眉越来越明显,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好乖乖闭嘴。
“晚上我是要在甄姬王城接待客人。”
“那预祝你赢回大美妞。”
“十点我就会回来。”
噢,那祝你工作顺利!”
像是总算听到我说了一句人话,他面部表情缓和了一些,一把揉乱我的头发,转身朝他的轿车走去。我也赶紧回去吃完最后的早餐,匆匆忙忙上班去。
这一天工作结束后,我和陆西仁、苏语菲去吃了一顿饭。他们从苏疏对我绝口不提的态度看出我俩已经没戏,但还不知道我和贺英泽住在一起,都非常好奇我到底为什么要拒绝苏疏。我稍微提了一下,自己有喜欢的人,他们竟死活没猜到那个人是谁。只有苏语菲最后说了一句“那个人不会是贺学长吧”,然后自己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还狂捶桌子。
八点过,回到贺英泽家里,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房看电影放松一下,跨上楼梯,却看见两双笔直的大长腿。抬头一看,竟是走下楼梯的贺英泽。我惊讶道:“哇,你回来了!不是十点才回来吗?”。
“回你房间去。”
“嗯?”和他相处久了,我已经养成了不问为什么的习惯,只是点点头,“好!”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首先进入眼帘的东西,是床上一捧红到发黑的玫瑰,看上去最少有三四百朵,占据了半张床的位置。它们被一圈雪白羽毛包裹住,外面则是同样深红的真丝包装。我喜悦地惊叫一声,飞奔过去,想把它们抱起来,却发现连抱它们都很吃力。于是,也只能像抱大树那样环住它们。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我用脸在花朵上蹭来蹭去,“好漂亮!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不出门了,就跟它们待在一起。”
贺英泽嘴角有一抹颇有成就感的笑容。他慢慢跟过来:“你这女人真奇怪。送你车的时候,不见你这么高兴。”
我却完全听不进他说什么,蹭完了花,就直接转身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谢谢你小樱,我好开心。”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抱我入怀。等了半晌,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台词就这样结束了?”
“什么台词?”
“我以为这时候,你会说一些比较King style的话,例如‘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或者‘我只是在照顾自己的东西’。”
他捏着我脸上的肉晃了晃:“洛薇,不要得寸进尺。”
“知道啦。”捏脸也不分轻重,痛死了。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从手袋里拿出一张DVD:“对了小樱,我买了这个,本来想自己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来我房里。”
“啊,你都没有问是什么电影。”
“我能看到封面。你爱好真重口。”
看了看DVD封面上披头散发少了一颗眼珠的女鬼,我耸耸肩。这哪里重口了?
早就听闻了这部电影首映时曾吓死过观众,我知道它属于五星级恐怖电影,所以异常期待。但是,程度还是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冲了个澡,和贺英泽一起在沙发上看完电影,哪怕天花板上灯火辉煌,我还是觉得一切都已变成了灰色,满脑子都是各种惊悚画面回放。秒针滴答作响,房内空旷寂静得可怕。我抱着沙发垫子,只敢转转眼珠,连脖子也不敢动。
贺英泽站起来,丢下一句话:“睡我这里吧。”
我认真地说道:“我得想想,你和恐怖片哪个更可怕。”
“比你有性感的女人多了去。别期待。”贺英泽淡淡说道,“除非太久没碰女人,我对A cup不会有兴趣的。”
这句话狠狠地伤了我的自尊心,我涨红了脸说:“我是B!”
“B…或A+。”他笃定地说道,进洗手间洗漱去了。
只是喜欢穿宽松的衣服而已。你又没看过,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
——当然,这些话我说不出口。
其实,他让我留下来过夜,内心深处有一种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激动。因为前一天和他睡在一起,感觉真的太好了。虽然都没机会看见他熟睡的面孔,但是只是被他抱着,我就觉得那已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不过一个晚上而已,竟已产生了这种依赖的感觉,有点贪心地幻想,如果每天都这样该多好。人与人的肢体接触,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然而,我先行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等的时间一长,竟莫名感到紧张起来。前一天自己我穿着白天衣服,不小心入睡,似乎和这一晚在等他上床截然不同。看着放在沙发上的睡裙,又想到要换上那个和他睡在一起,我就更紧张了,伸手拉背后拉链的手也有些发凉。然而,当手伸到脑袋后面,忽地背后传来奇怪的声响,我知大不好了——往背后摸一摸,果然,裙子拉链滑丝,拉头还在脖子下方,链牙中间却开了个洞。由于受鬼片影响,我不敢独自跑回房间。于是,后面五分钟时间,我都在与这个该死的拉链作斗争。可忙得满头大汗,还是没能把拉头拉下去。
终于浴室的门把响了一下,贺英泽从里面走出来。
“小樱,快点来帮帮……”我的话说到一半,再说不下去了。
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裤和同色的拖鞋,上身裸着,正用一张浴巾擦拭湿润的头发。他背上有一条龙与翅膀交错的纹身,一直延伸到左手上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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