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次真的有鲜血喷溅出来,长长的口子几乎占了半张脸,像恐怖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
眼泪成串地滑落,咸咸的泪珠浸到伤口里的时候,痛苦再次加倍。
这一生再也没受过这样钻心的柔体折磨,仅此一次,却是她一生都不敢回想的梦魇。
若水惊恐得惨白着一张脸,踉跄着步子跑了出去。她受不了了,小姐真的疯了,这么残忍的事情她都做的出来,她看不下去了。
姚婉婷沉浸在自己的杰作里,又哭又笑,丝毫没有注意若水的动静。
若水顺着山路一直下跑,她要找人来就陆景初,这样的折磨她光看着就胆战心惊,她无法想象落在陆景初身上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
姚婉婷还是将陆景初吊了起来,粗粗的麻绳绑在纤细白希的手腕上,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腿间有血在慢慢渗出,陆景初却什么都不知道了,感官之中充斥着疼痛,全身上下细密的痛楚,让她分辨不清究竟是哪里在痛。
姚婉婷就靠在石壁坐着,褪去了刚才的疯狂,像个找不到路的人一样迷茫。
“陆景初,你怎么命这么好!”姚婉婷仍旧呢喃着这一句,没有人回应她,她眼神有些呆滞,自言自语着。
“你说你凭什么命这么好!我哪里比不上你,为什么展齐不喜欢我,哪怕他只要喜欢我一点点,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她说着,眼角滑下两行热泪,她也不是生来这么BT,以折磨别人为乐。她只是不甘,她只是太痛苦了,她不能让自己一个人这么痛苦,那样她觉得太寂寞。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特别羡慕你,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六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那是我第一次见展齐。当时我爹带着我一起来看望你和你哥哥,我那时才七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我爹说,你差点被人拐走了,回来后生病发烧了三天。大夫的药没有让你马上退烧,可是你哥哥却将冷水浇到自己身上,生生地抱了你一晚上。那时是冬天,下了几天的大雪,天气奇冷无比。你的烧刚退没多久,他就病倒了。我一直在想,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对自己的妹妹那样好。或许是我自己没有哥哥,所以我始终无法理解那样的感情。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发着烧,脸颊泛着潮红,眉目间也有些疲惫。那是他已经十四岁了,容貌温润清雅,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孩。我忍不住怯生生叫了他一句哥哥,他笑着说。你叫我展齐大哥吧,只有我妹妹才能叫我哥哥。“说到这里,姚婉婷忍不住捂住嘴,哭得抽搐着身子。
陆景初闭着眼睛,身子悬在半空之中,意识也像有些漂浮在半空中,朦朦胧胧虚无而飘渺。她脸上还在滴着血,微微张嘴说话都会扯动着伤口,可是她还是艰难地开口道:“不完全是这样的。我那时差点被拐走,是因为我自己贪玩偷跑了出去,可是哥哥一直责怪是他没看好我。我后来自己逃脱了那些人贩子,累倒在树林里,也是哥哥第一个找到我,将我抱回去的。我发烧的时候,意识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他在床边守了我三天,也不知道他最后一天实在没办法只能傻傻地用冷水浇湿自己给我退烧,我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我就开始闹脾气,不吃饭也不喝药,一定要他来看我,我觉得我被他忽视了,我害怕被家人忽视的感觉,因为我除了哥哥,再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她停顿了下,喘了几口气,继续道:“后来他真的来了,我不高兴、不理他,我还要他去外面院子里堆雪人,堆到我叫他进来为止。可是我睡着了,等我再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没有看到他,慌张地打开门想去找他,我怕他不要我了。可是我打开门,看到的是一院子的雪人,还有昏倒在雪地里的他。我的任性给他造成了伤害,那一次他也病的很重,爹爹没有具体告诉我,但是看大家紧张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真的病的很重,不然也不会有姚伯伯带着你来看望。你说的对,我又自私又任性,我的确不配那么多人对我好。哥哥是我害死的,我从没有忘了这件事,我也没有你想像的多好过。可是人不能总是想着从前的那些不可挽回的事,我的任性我早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需要珍惜的是以后,是我和我爱的人的未来。姚婉婷,刚开始对你有敌意是我不好,可是我终究没有给你造成什么伤害,爱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如果可以,我真心希望我哥能和你幸福地在一起。可是他不爱你,这是我不能左右的事,因为这件事给你带来的伤害,不是我的本意。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什么,可是你一次次针对我,伤害我,你究竟是为的什么。我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你以为你伤害我的时候我不会痛吗?我不会恨吗?最恨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要这样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把你的痛苦强加给我?其实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学,若是放下曾经的那些爱恨情仇,你一样可以好好把握你今后的人生,你也应该只为了自己好好地活一次。放手吧,放了我,也放了你,给自己一条生路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是不可闻,说了这一番话,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真是只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尽人事,听天命,是死是活都不再是她能左右的了。
一番话下来,姚婉婷埋首在膝盖里痛哭出声,她爱陆展齐爱了十年,他几乎成了她唯一的梦想。她从没有真的为自己活过,活着的目标就是得到他,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他。
可是现在她的梦碎了,彻彻底底地碎了,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荒唐。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拿去做这些不实际的梦了,甚至不择手段变成了元洛擎那样卑鄙恶毒的嘴脸,她甚至都不敢照镜子了,因为觉得里面的那个女人越来越陌生。
可是,她没有退路了!她什么都没有!她到底该怎么办!
昏暗的石洞里,只有她的哭声在回响,哭了好半晌,她终于做了决定。抬头看陆景初时,她几乎吓傻在原地。
原本是那样的如花美眷,竟然已经被她折磨成了这副样子。脸上的口子几乎骇人,像是要将半张脸皮给剥下来,散乱的头发被血迹黏在头上,吊在半空中的样子像是地狱里的幽魂。更鲜明的是……是腿间成片的血渍,甚至空气中浮动的都是血腥味。
天啊!她究竟做了什么!姚婉婷吓得脸色苍白,一朝醒悟,眼前蒙蔽双眼的迷雾像是被拨散开,让她看清了之前不曾入目的一切。
“陆景初,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出去!“她慌张地将她放了下来,解开麻绳的手因为看到手腕上的血痕,而止不住地颤抖。
陆景初靠在她身上,连睁开眼皮都费力,若不是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恐怕等不到这一刻了。
姚婉婷扶着她往外走,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层薄汗:“陆景初,我带你出去,你最好撑住,你要是现在死了,可怪不得我!”
“谢谢。”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刚走出洞口没走两步,姚婉婷就猛地挺住了脚步。山脚下有奔腾的马蹄声传来,有浩浩荡荡的队伍往这边赶来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去,早就不见了若水的身影。
“践人!”姚婉婷怒喝一句,猛地推开了陆景初,任她摔在地上。“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才说这一堆话,你根本没想过要放过我是不是?”
“不是的……”陆景初趴在地上,着急地解释着,伸手想拉住她的裤腿。
“你早就买通了若水了是不是?你们全都把我当猴耍,想弄死我对不对?”她面目狰狞起来,捏住她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折。卡茨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这一声尖叫费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惊散了一山的飞鸟,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久久散不去。
姚婉婷一瞬间有一丝动容,可是山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拖起陆景初:“你跟我走!”
“不要……”她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折断的那只手再发不出力气,她只好用还完好的左手与她挣扎着。
山下就有自己挂念的人,她知道他离自己如此之近了,他们只差一步,就一步了!
可是有句话,叫做咫尺天涯。
姚婉婷完全没有想过要将她推下山坡的,当她眼睁睁看着陆景初从自己身前跌下那不高却怪石嶙峋的斜坡,最终重重地摔在岩石上时,她真的吓傻了。
“姚婉婷,她人呢?”暴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姚婉婷缩瑟了一下身子。
双目猩红的元洛逸立于几尺之外,胸腔剧烈起伏着,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几乎要将她挫骨扬灰。见她没有说话,他顺着她的视线下移,却在此刻天地一片轰鸣,坍塌成一片废墟。
“初儿……”他脚下一晃,不敢相信地呢喃一声,然后是痛彻心扉地嘶喊:“初儿!”
飞身下去,他几乎不敢碰她。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到处浸染着鲜血,特别是脸上,难道深深的口子震人心魂。他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那一刀划下去的时候有多疼,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又受了多少伤。
究竟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对她下手这样重!
他深吸几口气,却还是掩不住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眼里的热泪一滴又一滴不停地滑下,他解下手里的披风,轻柔地将她包裹住,小声安慰着:“别怕……别怕……我带你回家。”
双手颤抖地将她抱起,刚刚迈开脚步,她的手便从身前滑落,无力地垂下。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嘣的一声断开,黑色的珠子散落一地,啪嗒啪嗒弹开的声音像是催眠符。
他猛然停住步子,脸色白得像被冷水浸过,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波澜汹涌,掀起惊涛骇浪。
他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向她的颈间脉搏处,脖子上还有被鞭子勒的紫痕,他屏息感受着,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跳动。
她,没有脉搏了。
“不——”嘶吼声划破傍晚的长空,他狼狈地哭着,抱着她飞身下山。
马车上,他不停地给她输着真气,暴躁地催着外面的车夫快一点。
都怪他,是他晚来了一步,都怪他!
王府里,灯火通明,夜幕渐渐降临,这一个夜晚再不会平静。
梨清苑里,隔着屏风,里面的御医在拼命地抢救着,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
外面的人,同样是煎熬得等待着。
元洛逸与元洛琛,两个人各自沉默地站着,一个脸色苍白,一个面色铁青。只是颤抖的指间昭示着两人同样的恐惧和紧张。
半晌,御医面色凝重地出来了,几个年轻年老的御医跪了一地。
“情况怎么样?她醒了吗?”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地问道,只有元洛逸紧抿着唇角,看着地上的御医不发一言。
众人中当属元洛琛的脾气最是暴躁:“到底有没有事?出了事本王让你们全部陪葬!”
“王爷饶命!”众人惶恐地磕头,一个年长一点的御医颤着嗓子道:“大家节哀吧。”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元洛琛暴怒地吼着,紧攥的拳头几乎想打爆他的头。
嗒嗒嗒了子。“王爷息怒!王妃……已经断气了!”
“你说什么?”元洛逸终于开口了,哑着嗓子显得无比沧桑,他狠戾地揪起御医的前襟,一双眸子嗜血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那年长的御医直接吓昏过去了,元洛逸甩开他的身子,又揪起另一个人的衣襟吼道:“你说!说她已经没事了!说她马上就可以醒了!”
“王……王爷……您冷静一点!下官确实……确实……回天无术!”
这一刻命运宣判着:一尸两命,母子双亡。
……
一个月后。15019323
天气渐渐有回暖的迹象,京城中有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以往的那些风雨都渐渐平息,一切回归正常的轨迹。
朝堂上,睿王和麟王再次当朝发生了争执,火药味极其深重的气氛,让众大臣们都惶恐地低着头。
元凌天沉默着看着底下水火不容的兄弟俩,眼里滑过一抹深思,并没有多说什么。
“退朝。”他低低地吐出两个字,便在李公公的搀扶下入了侧殿。
元洛琛看着元洛逸,眼里的敌意和恨意噬骨,冷哼一声他便拂袖离去。
三天前,元洛逸加入了这场平息已久的夺嫡大战,朝堂上下再次陷入紧张的氛围之中。
论人脉论职权论幕僚之臣,元洛逸全然不及元洛琛,元洛琛在朝中早就是一人独大的地位,可是元洛逸却更得民心。他战功显赫,而且为人一向受人尊敬,手里还握着二十万精兵,还有他过人的智谋,足以让他跟元洛琛继续抗衡着,让太子之位再次成为一个迷。
下朝之后,各个大臣还是忍不住小声怯怯私语着:“唉……终究是挡不住这江山的魅力啊。”
“也是,锦绣山河,谁能真的罢手?手足相残,自古便是帝王家的常事啊!”
三天前,御书房里,皇上和埙王的那一局棋正下到高嘲,皇帝似是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说这皇子之中除了洛琛,倒是真的没有立储的第二人选了吧!”
“此话怎讲,臣弟倒觉得洛逸在谋略和胸襟上,都更胜洛琛一筹。”
“可是洛逸他无心江山。”
“以前无心江山,你怎么知道他会一直无心江山,若是他心里有了江山,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去看看这盛世里的王者到底应该是哪一个!”
一段简短的谈话,却拉开了夺嫡之战的序幕。
而埙王在心里感叹一句,元洛逸,看在灵儿的面子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枯等成灰(1)
下了朝,元洛逸便直接回府了,这一个月来,无不是这样的规律,要么不上朝一直呆在府里,要么像几天前一样开始上朝,下了朝便回府不再出门。
生活似乎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回到府里,里面的气氛还是那样的压抑,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也没有人敢嬉戏玩闹,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
他回来后就直接去了梨清苑,整座院子没有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让他害怕,连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这样的生活日夜重复着,折磨着人心。房门打开,外面一缕温暖的阳光斜射/了进去,屋子里瞬间被点亮,连空气中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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