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准备把家里的事物交与你大哥的。”黎丞相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你大哥你是知道的,他虽然能做点事儿,但是心胸实在太小,没有容人之量。这么大的家业全都交到他手上,迟早会出事的。”
“爹爹,大哥只是有时候想不开而已。”黎晓寒与父亲说话时微微低下头,显得十分恭敬。
黎丞相的表情带有一丝的慈祥:“你就不用替他说话了,以后家里事你大哥说了算,但是官场的事,爹爹就要交给你了。爹爹老了,该养老了。”
“爹正值壮年,宝刀未老。”黎晓寒看着爹爹花白的头发,心中着实有点不是滋味。
“哈哈……”黎丞相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那爹爹跟要趁着宝刀未老把你能学会的都教给你,将来宝刀钝了的时候,也好放心的把这担子交予你。”
黎晓寒一向忧郁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明媚:“从前没有替爹爹分担是儿子不孝,今后儿子一定不会辜负了爹爹的重望。”
在最初的时候,晓寒是不想出仕为官的。那次大哥那么决绝的阻挠他将雪一留在身边之后,他决定不再任由这个毫不顾兄弟情面,又自私自利只想谋夺家产的大哥欺负,自己是该做点什么了。
原本做好了长期战线准备的黎丞相,没想到儿子这次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乐得大笑说好。
看到自己只是做了一点点改变,父亲就高兴成如此,黎晓寒深深的觉得自己以前为父亲做的太少。还好,现在醒悟过来也不算太迟,没有让“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发生。只是善良的晓寒,低估了黎丞相交给他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与爹一起进宫面圣。”黎丞相心情大好。
“儿臣告退。”黎晓寒朝父亲行了礼之后,离开。
102。…第七十一章 毒发
莲儿吓得手中正在绣的莲花掉在了地上,急冲冲的出去找太医。
从皇宫里来的太医都还在行宫没有离去,不一会儿的时间所有人都赶来为雪一诊治。当太医们诊完脉之后,脑门上都开始出冷汗。皇上让他们大老远的赶来,说明这位姑娘的身份不一般,何况还有昼王殿下一直在这里陪着,霁王殿下也昨天才离开。现在从这脉象来看,形势不容乐观。若这位姑娘能受住着钻心的痛,扛到昕王殿下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真的危险了。到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活命啊。
“她怎样?”齐庚昼看着太医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胡太医回道:“回殿下,这位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毒发了,看样子她自己强忍着这么久,实为臣所未闻。”
“我是问你她现在的病情怎样,没有问你是第几次毒法?我是问你她有没有危险!”齐庚昼怒斥,一向冷静的他这次再也沉不住气,仿佛回到了当初母妃去世的时候,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他经历过无数次战争,面对过无数次死亡,这次却突然想当一个逃兵。
“殿下……臣无能为力。”胡太医慌忙跪下,其他太医也纷纷跪下。原本所有的人都对齐庚昼很是敬畏,何况齐庚昼发如此大的怒。
“无能为力……你们除了无能为力还会说什么?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说‘无能为力’的!!”当初母妃去世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现在依旧这么说,这让齐庚昼如何不气。
“殿下,只要姑娘能挨到昕王爷到,说不定还有救。”胡太医迟疑的开口。
齐庚昼马上唤来昶霖:“传书给昕王,让他快马加鞭!还有,通知父皇和霁王,把这边的情况跟他们说了。”昶霖领了命,退下了。齐庚昼撇了一眼跪了一屋子的太医,说:“你们现在给我想办法,让她不这么痛苦。”
“是。”太医们纷纷起身商量对策。
齐庚昼坐到雪一的旁边,静静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她,默默地祈祷,你一定不要有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自己觉得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小丫头真的不讨厌。甚至因为有她在,自己对雪妃的仇恨也渐渐模糊了。实在不愿相信有着与她有一模一样脸孔的人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自己知道,今天关于她家乡的说法,她对自己说了谎。也许是有难言也说不定,只要她不做危害海阑的事,即使说说小谎,又有什么关系。
齐潇逸很快得到了雪一的毒性发作的消息,当即决定要赶到行宫去,不顾天色已晚。这个消息在后宫中又引起了一阵波动,不过所有的嫔妃似乎都抱着看戏的态度,等着“好消息”的到来。
齐庚霁自然也跟着父皇一起又一次赶去了行宫,在路上一直在心中默默地念:“臭丫头,你一定不要有事。我还等着你以后继续跟我斗嘴呢。”
另一边,在太医们的努力下,雪一的毒性暂时的抑制住了。而齐庚昼一直守在她身边,没有离去。夜里雪一慢慢醒过来,依稀记得自己又晕倒了。慢慢转过头,看到齐庚昼伏在床边睡熟,莲儿也在桌边睡着了。
“母妃!”齐庚昼在梦里叫着自己的母妃,雪一听到微微的笑了,他很爱他母妃吧。“母妃,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昼儿一个人!母妃——”他的声音有些恐惧,像个无助的孩子。
雪一赶紧摇摇他,无奈摇不醒。把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住他微微冰凉的手指,齐庚昼立即反握住她的手,口中还在说:“母妃不要走——”过了不久就慢慢安稳下来,睡熟了。雪一试图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可是却被更紧地握住,只有放弃。
103。…第五十二章 黎府风波
北邺城,黎府。
“相公,你说这次老爷子把你弟弟叫去是为了什么事儿?”黎隆准的正房夫人芬茹问在一旁理账的黎隆准。
黎隆准不耐的说:“这会儿忙着呢,别烦我!”
芬茹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眼睛一挑,尖声骂道:“你这会儿忙什么忙!你平时为这个家操的心还不够多啊!你看看谁记你的好了,有什么好事不还是紧着你二弟!有时间理什么破账啊!你再不说句话,家产都被黎晓寒拿走了!”
黎隆准本来就有几笔账对了半天对不着,现在芬茹在一旁吵个不停,让他更是心烦意乱。黎隆准站起身来,朝芬茹吼道:“爹爹就不该让我把你娶进门!你算什么大家闺秀,你什么时候见过二弟媳高声说过一句话!”在黎隆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凌乱了。
芬茹愣了几秒没说话,愣过神之后开始朝黎隆准又哭又叫,冲到黎隆准身旁又撕又咬:“我早知道你一直对那个小狐狸精心怀不轨,今儿好不容易你弟弟不在,你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那小狐狸精肚子里的小杂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将来恐怕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叫‘伯’,还是叫‘父’!”
听到这儿黎隆准忍无可忍,顺手把芬茹推开了:“在胡搅蛮缠我休了你!”
“嘭”芬茹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啊我的肚子……”芬茹抱着肚子蜷曲在地上不停地呻吟。黎隆准也觉得自己出手有点重了,看到她疼到变了颜色的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蹲下身子问:“芬茹,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疼……”因为疼的厉害,芬茹的声音已经不成调了,大滴大滴的汗顺着蜡黄的脸颊往下淌。
黎隆准抱起芬茹,赶紧往卧房跑去,边跑边叫:“黎安!黎安!快去请郎中!大奶奶不好了!”
黎安早在屋外的时候就听到了大奶奶又跟爷吵。其实不怪爷,大奶奶着时不讲理了些。不管爷在外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大奶奶还是够味儿的,并没有对不起大奶奶的地方。就算大奶奶嫁过来两年多都没有生养,爷也没有提过纳妾的事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偏偏她自己还不知足,整天疑神疑鬼的。娶了亲之后,也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还没等黎安把大夫请来,芬茹就感觉到一股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湿热液体顺着大腿流出来,撕心裂肺的疼。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黎隆准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有时不时地往门外张望,看黎安把郎中带到了没。
好容易盼来了郎中,郎中放下药箱赶紧坐到床前把脉,黎隆准焦急的站在一旁等着郎中的答案。
郎中摇摇头说:“胎儿不足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你们不该大意了啊……”
“你是说我有孩子了?”黎隆准听到这个消息,紧紧地攥住郎中的两肩,兴奋地摇晃着郎中的身子。
郎中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魔爪从自己身上扒掉,说:“本来是有的,但是被这一跤给摔没了。令夫人本来就体弱,如今小产以后想怀上孩子就更难了。”黎隆准,听到这话,当即瘫倒在地。夫妻二人盼了这个孩子足足两年,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被自己推没了。这其中的滋味,只怕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黎隆准,和哭的死去活来的芬茹,郎中又一次摇摇头,对在旁边最冷静的黎安说:“我开副方子,一会儿煎了喝下,把体内的残血排净。再开副补血的药,夫人从明日开始一日一剂,连续服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要记着,一个月内不要动肝火,好生静养着。这小产一个月,和生完孩子一个月是一样的,落了病根,就再也养不回来了。”
郎中开完方子,又嘱咐了一番,黎安付了诊费,送郎中离开。留下屋里两个还沉寂在悲伤和悔恨中的两个人。
失去孩子的痛苦,并没能让这两个人好好的反省。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责任又推到了黎晓寒身上,好啊,刚好你不在,不是还有你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么,我尝到的痛苦你一定也要尝一尝那才是兄弟。想到这里,黎隆准的脸上闪过一丝恶毒。
104。…第七十二章 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当雪一再一次睡熟的时候,齐庚昼终于醒了。刚刚梦到母妃,这一次母妃并不像从前一样离他而去,而是微笑着留了下来。这个梦做得很香甜,自己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什么东西,原来是她的手。看着雪一睡熟的脸,还有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手,齐庚昼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父皇,雪一就住在这个房间了。”外边传来齐庚霁的声音。齐庚昼把雪一的手轻轻地放在被子里盖好,然后迎了出去。
“儿臣参见父皇。”见了齐潇逸,齐庚昼跪下行礼。
齐庚霁诧异的看着从房间里迎出来的哥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雪一还醒着?”
“起来说话。”齐潇逸站定,对他说,“丫头的情况怎样了?”
“回父皇,雪一现在已经睡去。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只是太医说她脉象虚弱,她还能不能撑到二弟来。”齐庚昼的表情有些担心,“儿臣一直守在这儿,就是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齐潇逸看向屋里:“带朕进去看看。”
“是。”齐庚昼回答道,把齐潇逸引进房门。齐潇逸看了一眼还趴在桌上熟睡着的莲儿,阻止了要叫醒她的齐庚霁,问“这就是她认的那个妹妹?”
齐庚霁点头回道:“是。”齐潇逸没再说话,走向床前轻轻地,看着熟睡的雪一,叹道:“好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你不会怪父皇吧?是父皇不对,非要你入宫来。让让你一而再的发生危险,要是你母亲知道了又该很父皇了。”
他这番话惊呆了身后站着的两个人,齐庚昼兄弟两人对了一眼,又不置信的看向了床上雪一。
“父皇?您说什么?”齐庚霁问道,生怕自己听错了。齐庚昼握紧拳头,眼神紧紧的盯着雪一的脸,她怎么会是自己的妹妹?不可能。
齐潇逸微微的叹了一声,说:“雪一是父皇的女儿,你们的妹妹。当年她刚刚出生,雪儿就出事了,雪儿怕她摆脱不了去和亲的命运,就把她送去了深山让她师兄抚养。”
齐庚霁又问:“就因为她长得像雪妃娘娘就是您的女儿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怪父皇这么宠着她,在意她,原来竟是自己的妹妹,海阑唯一的公主!想到这儿,齐庚霁扭头看看自己的大哥,自己还说过要把雪一他俩凑成一对的话,若是他俩真的在了一起,那岂不成了乱仑!?他发现大哥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雪一和父皇,眼神里有自己捉摸不透的东西。
雪一是雪妃娘娘的女儿,大哥那样讨厌雪妃娘娘,会不会把刚刚对雪一的好印象又全部抹杀了?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点复杂。这个时候齐潇逸开口:“朕自然是查证了之后才下这样的结论。”齐潇逸面容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她的右肩有一块儿紫色的星型胎记,与朕的小公主身上的那块儿一模一样,身上还带着当年雪儿随身佩戴的雪花配。这么多年朕一直在查小公主的下落,却完全没有音讯。她出现之后,朕同样查过她的来历,依然找到没有任何痕迹。而雪儿的师兄神通广大,他不想让别人发现的事情,谁都发现不了,即使是朕也不行。”
“所以,她肯定是我们的皇妹?”齐庚霁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齐潇逸看着雪一的脸点点头。
“儿臣累了,儿臣先行告退。”齐庚昼朝齐潇逸拱手,又跟齐庚霁说:“好好照顾父皇,我去休息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哥——”齐庚霁叫道,可齐庚昼还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齐庚霁看看齐潇逸,说:“父皇,干了这大半夜的路,也该累了,您也先去休息吧。这儿,儿臣守着。”
齐潇逸点点头,齐庚霁拍了拍还在睡的莲儿,莲儿抬起头看是齐庚霁,揉揉眼睛说:“三殿下,您来了。”
齐庚霁点点头,说:“你带皇上去休息。”这时莲儿才发现床边坐着的是皇上,从凳子上掉下来跪在地上:“皇上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睡着了。”齐庚霁赶紧蹲下捂着她的嘴,“嘘——”又指指床上睡着的雪一,小声说:“没人怪你的,快些起来带皇上去休息。别吵醒了雪一。”
莲儿小声答道:“是——”然后对齐潇逸说:“请皇上跟奴婢来。”
待到齐潇逸也走后,齐庚霁想起大哥刚刚奇怪的反应,不禁开始担心。
105。…第五十三章
皇宫。
齐庚昼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直直的奔了齐潇逸的宣德宫。
“昼王爷,您怎么回来了?皇上不是说让您在行宫好好休息两天么。”常喜看到齐庚昼急匆匆地赶来,却并不急着通报。
齐庚昼不理他的提问,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