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出气声,沈澈声音里有了点温度:“好了,我就是累,不是别的。”
“我不管……我就想抱抱你……我担心。”控制不住带了鼻音,谁这么甩过她脸子,关键她还得忍着?
“那……也别这么……压着孩子了。换我抱你?”九死一生出宫。乍见她手放在那人手中时……想毁掉一切的狂躁情绪仅仅因为这一个拥抱就消失的找不着北了,她,真是如王爷所言已经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了。
“不……”
沈澈扬眉。眼中阴郁未去,竟还敢说不?方压下去的情绪再度上升,却见她咬了嘴唇,将梨花带雨的脸侧向一边,一缕碎发漂荡在脸庞,就像毛毛虫在他心里爬过。
亲亲才行?
晚风吹过,沈澈有一瞬间的迷失。低头含住那莹泽柔润的唇,用舌尖撬开,连贝齿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这般美味芳香,他却听到自己心底的一声叹息。
眼尖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直到两人手牵着手往前走。
回了福园。陈大夫带着药箱已经在等候着。梅兰竹菊也面带紧张,想是都得了信。何雅见陈大夫拿剪子直接去剪沈澈肩上的衣裳。原来伤口和衣裳已经黏在一起,看到那揭开血肉模糊的一片,何雅不由心口一疼,沈澈却握紧了她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好在只是皮肉之伤,何雅暗自揣摩这几日是何等凶险,待人都走了问沈澈,沈澈不过聊聊数语,之后倚着被子极为疲惫的样子,何雅只得作罢,掩上门去厨房看看。
外面传来肉圆子的声音,何雅那时跟着蒋怀风进宫之时,肉圆子并未进去,待她出来时,也没见到肉圆子。
等肉圆子进来,何雅随口问了问,肉圆子叫人都先出去,这才略带紧张地道:“出大事了。”
何雅进了宫,肉圆子也没闲着,正巧遇到上次给瑜贵妃带信的那宫女,托那宫女打探消息,这几日沈澈消失不见的真相浮出水面:原来皇帝确实是想传位于静王,昭王又坐不住了,趁着静王入宫想出一条毒计,亲自带人把静王堵在了上次鞑靼进贡的那几个女子居住的宫中,其中一位,刚刚被册封了满妃。
何雅听得心惊肉跳,昭王之阴狠,已经无所不用了。九死一生,难怪他那般表情。
肉圆子说了半响,突见何雅将手上东西一搁,直奔正房去了。
何雅进了卧房,还是方才她走时那样子,沈澈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知睡着了没有,她疾步奔过去,撩开床帐,听见他沉稳的气息才觉得心平了一些,不自觉地跪在床前,将头隔着被子贴在他身上。
“沈澈,幸亏你没事儿,你要有事儿了,我……带着孩子不好改嫁。”
沈澈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上伏了一个人,刚听到这话,心里面不是没有感动,结果那话锋一转……他登时不舒服起来,手却收不回来,摸到她脸上,只觉得一手冰凉凉的湿。
“怎么哭了?”他自言自语道,像是想确定一下。
何雅听他声音,知弄醒他了,有些懊恼自己,忙笑道:“没事了,你先睡会儿,我一会儿叫你吃饭。”
殊不知,她脸上的泪在这昏暗的房里也闪闪发光,沈澈手上突然有了力气,往上拽她:“上来,跟我睡会儿,这几日……也想的慌。”
关于蒋怀风,沈澈只字不提,何雅本想跟他说清楚,见他没问,自己要先说了,倒好像做贼心虚一样,反正事情摆在那儿,她是问心无愧,再则这岂非显得沈澈心胸过于狭窄?
沈府里一如往常的平静,但何雅却仍能感觉到潜伏在盛京城内的暗流,沈齐山亲自出门,等于很明确地宣布沈家是站在静王这边的,无需谁再刻意提醒,何雅连福园的门都轻易不出,每日只在园子里伴着沈澈。
饶是这般小心,不起眼的小石头还是仍进来了。
望着抬进府里的新鲜果子和那一张特别熟悉的蓝色帖子,何雅很头疼,倒是沈澈,伤好的差不多了,也愈发同往日那般温敦柔和:“送都送来了,都分吃了吧。”
这已经是蒋怀风不知道第几次送来的了,连带那帖子,上面偶尔是几句话,偶尔是一首诗,东西和帖子都没问题,但单单送往沈府,还指明了是给何雅的,谁能不想歪了?
“嗳,我和他真没什么事儿。”瞧着沈澈收了花剪,跺回房去,何雅连忙跟上解释。
边走边摸着肚子,尼玛蒋怀风你到底是神马意思!
“我知道。”沈澈从小梅手上接过手巾,擦了擦手后摸住何雅肚子:“现在不怎么爱动了。”
其时何雅感觉肚子没以前高了,大约是往下沉到骨盆里了,应该是没多长时间了,想到这儿何雅也松了口气,这脚肿腿肿腰疼的,还是早点出来的好。
两个人自动把蒋怀风给抛到脑袋后面去了,不提沈澈拎着洗干净的水晶葡萄来喂何雅。
黄梅来的时候,赶上葡萄还剩一串,何雅一见黄梅就很开心,当然前提是黄梅花了不少心思来摆平当初故意磕碜何雅。
“你可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发霉了。”何雅道。
“原来我就是给你们俩解趣儿的……求打赏。”黄梅笑嘻嘻地伸出手。
沈澈在一边儿笑。何雅瞧见了便想,最近沈澈果然是心事重,黄梅一来就高兴了。
黄梅其实不是为沈澈而来,自从鞑靼来使那回见过何雅,黄梅已经正大光明地“见光”了,以前好多疑问都不能控制地跑来问何雅了,开始他还觉得何雅顶多不过是知道这些话本子,结果第一次聊完,黄梅发现,何雅脑子里面不止有无穷无尽的话本子,她本身对这些话本子的理解和见底都让他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所以,即使身边的这位兄台屡次用不友好的眼神刺他,又怎么能阻止他对“灵魂知交”的追求。
所以,在何雅看不到的地方,黄梅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阴寒目光,转身笑眯眯地大夸特夸上次何雅给他改编的地方特别好,特别卖座。
上次那个是何雅闲着没事自己编的好吧,当然她没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仍旧说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今天黄梅一提,何雅有点警觉:“小黄黄,你没告诉别人是我编的吧,千万别说。”
小黄黄这个称号让黄梅落了一头汗,但黄梅转念一想,皱眉道:“还真有人来打探过……”
沈澈投去询问的目光。
黄梅看了看盘中的葡萄:“说起来这个人你们也都知道。”
又是蒋怀风!
何雅没沉住气:“他怎么问的,你说了没有?”
黄梅笑嘻嘻地捻了一颗葡萄仍进嘴里,眼角荡出一个妩媚的笑:“当爷傻啊,爷会让人把你抢跑了啊!”
话未说完,只觉两道冰冷的视线砍在了身上,黄梅一哆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脑子里面有那么多好东西,我得留着自己扒拉啊,我也不会让别人给抢了先,不过那人问的也很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
“蒋怀风并未出面,只是叫人上来捣乱,说爷是瞎编,爷就和他理论啊,最后被爷赶跑了……不过有些地方爷也想不明白啊,大嫂,你说的那个世界真有么?男人和女人平等?”(未完待续)
105 情难自禁
蒋怀风这才看到了何雅似的,转过头来,喜道:“阿雅你怎么来了!”
何雅勉强一笑,决定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只看眼前之人是有否有心相帮。
不料她才说了一句,挨着蒋怀风一旁的侍女低呼一声,几粒剥了皮的葡萄从蒋怀风身上顺着衣料滚落在地。
那侍女忙跪在地上求饶,蒋怀风不见怒容,笑道:“是我太心急起身。”
何雅话被打断,蒋怀风转而道:“带沈夫人去客厅,我先去换件衣裳。”
何雅先前太过着急,此时转念一想,正好这里有许多闲杂人等,既然来了,也不差这几分钟,于是便安安静静地由人带着去了客厅。
蒋怀风的客厅让何雅大吃一惊,她直觉前面路过的那一间房子才应该是客厅,而眼前的这间,杂七杂八地放满各样的东西,即使用料不同,工艺不同,但是不用何雅费心,也能发现这里面的东西大部分作用都和后世的一些东西相似。
没工夫理会那带路管家眼里的傲气,何雅陷入沉思:蒋怀风这到底是在做什么?难道对她起了怀疑?但是,就连何世平和何纲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而这一辈子优渥的生活,她极少有机会展露前世的技能,在他们溺爱的眼里,她顶多某些方面有些出格。
蒋怀风是在试探她么?如此来说,他是不是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自己?
想到上次被沈澈偷窥到她与何纲的谈话,何雅脑中立即响起警铃,片刻后,她便装作很兴奋地摸向其中一件物品。
“呀——这是什么东西。”她装作完全不懂的样子,不但把东西拿反了,而且朝着最脆弱的地方戳去。
那年龄本身就不大的管家立即吓出了一身汗。
“夫人,不是这样的拿的……”连忙给扯了下来。
“噢……”何雅表情悻悻。顺势走向挂在墙上的一样东西——吉他。
管家极其紧张,这东西可是大人最喜欢的,连忙跟在何雅身后。但是他再小心,怎么能比得过何雅故意为之。
一声痛苦的低呼,何雅捂着手指,血一滴滴从指缝里流出来,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管家头上冒汗,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一直跟在大人身后。就算大人没有明说,落在这女子身上的视线明显要长久的多。
他正手足无措之时,猛听到身后有人道:“怎么了?”
太好了。大人来了,呃,不太好,大人来了。
蒋怀风很快命人取来药和干净的棉布,不劳下人动手,亲自跪坐在何雅身前帮她上药裹伤。
何雅并不介意被他触碰,却把脸扭到一边。从蒋怀风的角度看,是再难为情不过了。
“好了,多谢蒋大人,我……”感到到最后一紧,何雅忙把手收回去,蒋怀风大掌一探。却是将她整个手都握在了手里。
“轮回巷一见。如几世相识……”
“大人……”何雅眼中明确是惊疑,惊吓多于疑惑。
蒋怀风似被她气势吓住。讪讪松开手来,身子往后退了几分:“阿雅,抱歉失礼了,我只是……情难自禁。”
好一个情难自禁!何雅垂了头,语气里几分懊恼:“我此行前来只是为了我家相公……”
欲言又止,作出起身离去之态。
蒋怀风忙伸手止住她:“沈大人出事了?你不是来问你父亲的?”
何雅道:“若大人不知,请恕何氏唐突,这就告辞。”
蒋怀风岂容她走,况且此事他并非一无所知,相反,这几日他一直在等何雅上门。
却也不再拦她,只在她将要出门的瞬间,淡淡道:“我已收到你关于你父亲的密报……另外,圣上命我负责整个京城的安防,自然也包括皇宫大内,沈大人若出了什么事儿,别的地方查不出来,我这里……却是可以的。”
瞧见那即将踏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蒋怀风满意一笑,不过瞬间却极真诚道:“阿雅,方才……是我不对,现在我就命人速去探查,你且这里安心等候。”
似乎为了洗去不轨嫌疑,蒋怀风很快命令侍女们都进来,并捡着珍惜味美的水果糕点送上来。
何雅见此情景,便耐着性子边吃边等。
小半个时辰,有人进来附着蒋怀风私语,蒋怀风大惊失色,起身道:“阿雅,沈大人被昭王幽禁了!”
何雅手上的糕点滚落在地。蒋怀风道:“不如你跟我同去,凭我手上的尚方宝剑,昭王总要给我些面子!”
事到如今,何雅只能随着蒋怀风同去,很快有人为蒋怀风取来尚方宝剑,两人同上了蒋怀风的马车往昭王府上驶去。
上次,蒋怀风为了避嫌骑马在外,这次,两人同在一辆马车之内,何雅窝在一角,听着马车奔驰的声音,和偶尔传入耳中的“闪开”等声音,心里震惊蒋怀风如今权势之大。
但别说整个大周,就是京城,多少名媛闺秀,蒋怀风何必对自己这个大腹便便的已婚女人感兴趣!
“阿雅,你莫着急,我……一定帮你把沈大人找回来。”蒋怀风似乎想握她的手,却在伸出去的时候收了回来,光线不甚明亮的车厢里,他的目光既明亮又诚恳。
“多谢蒋大人,你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何雅低声道。
蒋怀风没有答话,只发声催促外面加快速度,同时递了垫子给何雅,示意她坐稳当些。
马车到了昭王府,昭王府大门紧闭,蒋怀风命人叩门,声声如雷,那大门兀自紧闭,正要发怒之时,有人来报,昭王已于前日进宫。
蒋怀风大怒,提起鞭子便抽打来人,直言按耽误军情处置。
何雅皱眉之际,蒋怀风命人掉头直往皇宫,皇宫,她怕是进不去。
蒋怀风从怀里摸出一面金牌来:“阿雅,圣上赐我有金牌,我随时都可入宫,你也可以去。”
这是何等的宠信!何雅吃惊地抬头,正对上蒋怀风略显不好意思的笑。
“蒋大人,辛苦你了。”何雅不由道。
“不用见外……”蒋怀风的手又伸了出去,却在触碰到何雅的时候醒悟过来,忙收了回去,这次何雅倒是浅浅的笑了。
早有宫人候在角门,见何雅跟着也并不过问,前面殷勤引着蒋怀风前行,蒋怀风倒是极为体贴,放慢速度专意等着何雅。
何雅鲜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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