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菡和孙氏也得了礼,正欲跪拜叩谢李氏,王夫人突然伸手拉住许妙菡。
“菡儿,你身子沉,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何雅有些目不暇接,沈家看着人口简单、风平浪静,却绝不是一个祥和的港湾。
王夫人转身,脸上堆满了笑:“恭喜爹娘,你们要抱重孙子了!”
许妙菡有身孕了!
李氏惊喜道:“真的?”
连沈齐山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
王夫人催促道:“菡儿,你还不快告诉奶奶?”
许妙菡羞涩道:“大夫刚看过,先前不太确定,怕扫了奶奶和母亲的兴致,说是刚满两个月。”
钱氏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孙氏,孙氏立即将头低了下去。
王夫人视线落在何雅身上。虽未说什么意味再明显不过。
天晚夜深,喜悦各不相同的人各自归家,这次王夫人没再单独给她开小灶。不过到了福园前头,有个身形欣长的人披着大氅等着他们。
走近了狠狠道:“何氏。好生对待沈澈,莫要再生什么花招,若是波及你大嫂,我必不饶你!”
是沈墨!
说罢大步前走,黑色的大氅在风里飘起,看起来就像鸟一样的翅膀。
“早晚我给你折了!”才反应过来的何雅冲着他去的方向怒道。
沈澈笑还挂在脸上,此时皱了皱眉,担心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雅雅你要对大嫂做些什么?”
滚犊子!沈澈你再给我装!何雅拎住他耳朵直往里去。沈澈大声求饶,最后不得已叫道:“巧姑,巧姑在!”
听他叫巧姑,何雅顿时停了手,忘了老夫人给这儿还安了个人,以后想欺负她的宝贝孙子都不行了!
“你等着!”何雅气呼呼往屋里去了。
肉圆子等人见怪不怪,幸好巧姑此时才迎了出来,倒是没看到这一幕。
不过巧姑在福园的第一晚还是见到了生平最诡异的一幕。
大半夜的,二少爷一个人在灶下煮面,她想去帮忙。却被肉圆子拉住。
她怕二少爷弄不好,还是打算过去看一看时,却见二少爷端着面进屋了。心道好了。正打算回屋时,二少爷又端着面出来了,这次瞧见她了,指着面碗说“忘搁香油了”。
她刚要回去,二少爷又出来了,这次是要加牛肉。
没等她关上门,二少爷又出来了,这次……一个屋里睡的肉圆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少……爷嘴叼着呢。睡吧。”
巧姑在福园的第一晚就在这诡异之中过去了。
何雅觉得她获得了暂时的安宁,其实她应该去买挂鞭炮来庆祝一下。没想到沈齐山这老头还挺大度的,不过主要是托了沈澈的福。
如今吃喝不愁。沈家家大业大,还有自己一份儿,至于欠的银子,慢慢还吧,搞不好还着还着就没了。
心里美,所以连沈澈抱着她软声软语求不要背书了也允了。
一高兴忘了沈澈是属猴子的,会顺着竿子爬,况且现在还有名目,要追赶沈墨,争取生个长孙出来。
何雅愕然,人家都二个多月了,这怎么赶?
这身子刚舒服点,又大白天的,睡到快响午了才醒,断然不能任沈澈胡作非为,两人正被窝里拱来拱去,听见门口有人重重咳嗽了一声。
何雅忙露出脑袋,沈澈仍在被子里,趁着她和人说话,手捏在她腰上。
“别闹,是爷爷那边儿来人了!”
沈澈不理,何雅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才算消停。
穿戴完毕,出去一看,是那日给沈齐山挑担子的小童,名为黄春,真是个机灵鬼,已经在前面和巧姑说上话了,他们本就相识。
当着这两人的面儿,何雅可得小心了,今天这一切,都亏了这两位老人心疼沈澈,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虐待沈澈……哼哼,姐是不会露馅的!
黄春递上账本,何雅原本热情的笑渐渐凝固了,最后不可思议道:“祖父说要么一次还清,要么每月还一千两银子,五年内还完?”
黄春郑重地点了点头:“其实每月还九百八十两就可以了,少奶奶和少爷每月都有十两银子的例钱。”
世界又不美好了,何雅苦着脸:“难道我不能每个月还一百两……”
黄春接道:“五十年?老爷说他顶多再活五年,要看着你们立业。”
呃……沈齐山算你狠,对自己都这么狠!
“不能再通融了?春哥儿,我看你生这么俊,又聪明又可爱……”能不能让她休息今天哪。
黄春摸了摸嘴角上的一颗痣:“是的,这是老爷说的。”
何雅无奈地挥了挥手,黄春蹦到沈澈面前,伸出手:“二少爷,小得还没恭喜您新婚大吉哪,如今见了二少奶奶,果然是天作之合,鸾凤和鸣,小的祝您和二少奶奶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何雅嘴角一抽,沈澈喜不自禁,他自然没准备红包,直接摸了一锭银子塞到黄春手里:“拿去买点心吃。”
何雅想打自己的手,太慢!沈澈明白她肉痛,连忙上缴剩下的两个:“奶奶赏的。”
何雅眼一亮,觉得派沈澈去啃老不错,不过一提出来,便遭到了沈澈的强烈反对,何雅见他不同意,也不和他多说,用了饭后便吩咐人备车出门。
沈澈见这架势,忙跟着要去,见何雅等着她,瞅着人没在眼前小声道:“我以后天天去奶奶那儿,这不怕巧姑听去了么?”
沈二你个人精!
上了马车,沈澈才知何雅这是要去庄子上,就是和造纸坊挨着的那个庄子。
沈澈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没让何雅看出来,幸好他跟着出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一块去的还有乔戴,乔戴还捧着个缸,沈澈往里面一看,一缸子的小鱼儿。
这是……
“他不是说鱼死了吗,我就用纸坊的污水养养鱼,看看倒底有没有事儿。”
“那也不急着现在去啊,快过年了。”
何雅冷笑,这事儿还是趁早解决,她还得忙着挣钱呢。
到了庄子上,何雅来的突然,叫他们忙得一团乱,半响才想起来去找沈离,沈离匆忙而来,脸阴沉着,头上虽戴着帽子,一角却露出毛茸茸的乱发来,何雅眼再往下扫,沈离脚不由往后一点,何雅没看见他鞋,却看到他腰间带子松垮垮的,似匆忙间系上。
“呦,二弟,弟妹,来也不提前说声。”他一张嘴,一股子脂粉气扑来。
何雅忙往后退了一步:“沈离,你叫我二少奶奶就好。”
这里虽是庄子,但管事也知道谁是正经主子,沈离眼窝里泛着冷光:“你们来做什么?”
沈澈道:“二少奶奶想去看看那塘死鱼。”
方才被何雅给呛了一下,此时听沈澈也这么说,沈离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眼沈澈,终是收回目光,冷笑一声,亲自带了他们去,鱼塘不大,上面飘着一条条翻白的死鱼,何雅命人捞上了几条,蹲在地上仔细看着。
沈澈也蹲在旁边,他一眼便看出那鱼眼异常圆大,于下方有些洼陷,洼陷处透着一股青黑,这更像是中毒的症状,而据他所知,造纸所产生的污水多是碱液,如果遇到那些水,这些鱼应该是鱼鳞溃烂、发黄。(中间有杜撰的成分,考据党求放过)
只是不知道小老虎知不知道,沈澈正待找个机会告诉何雅,却见何雅站了起来,命人舀些池塘水,分一半小鱼放入那水中。
此地毗邻造纸坊,何雅让沈离找个信得过人,跟着乔戴去造纸坊取些污水过来。
等待乔戴返回的过程,那游在池塘水的小鱼便渐渐的翻白了,一样的发青。
沈离也不过如此,怕是更精通于玩弄女人,何雅眼角瞟过沈离下裳上的一处暗红,凌乱的头发,香味,胭脂,都说明了这人方才在做什么。
沈离发现何雅表情有异,猛觉自己疏忽了什么,是了,他怎么能让这水给放在这儿,成了证据证明这不是造纸的污水所致,只需空口白咬,没了这水,沈二和这小母狗反倒百口莫辩!
纸行那些狗没一个顶事儿的!沈离骂完,并不担忧乔戴取来的水能用,因为据他所知,还没有哪一个纸坊里出来的水是干净的!(未完待续)
062 回归
沈齐山这话在众人耳朵里面分明就是责备他们来晚了。
沈澈木讷,似未听出来,何雅跟着盈盈一拜,浅笑道:“我们来晚了”,并不见丝毫慌乱和内疚。
一大半人心里叹了口气,要说沈澈脑袋本就不灵光,又娶了这何氏……
另外一些人等着看好戏,如今被人追上门来讨说法,虽然事态平息,但这事儿本来就是对沈家门楣的侮辱,何氏,还想躲在沈府里头享太平日子,难了!
何雅觉得这是最高级别的审判大会,审判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她,不过还有一个陪审的,就是可怜的沈澈。
沈澈身子还未站直,沈月麒就吼道:“逆子,还不跪下!”
何雅这会儿有些得意沈澈干什么都慢得像乌龟的德行,此时只见他慢慢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似乎想抓头,却忘了头上还戴有帽子。
几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传了过来,显然,沈二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何雅忙拉了拉沈澈,沈澈还不明白,皱眉思索道:“父亲,可是孩儿犯了什么错?”
噗……沈二你才是能拿奥斯卡的主儿。
不过,这货怎么敢公然忤逆沈月麒,为了她?
沈月麒气得哆嗦,若不是沈齐山看着,只怕早一脚踹过去了。
王夫人见状道:“你们先跪下。”
何雅本就极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更觉迷茫,不知是否因为心里面有了猜疑,王夫人这句正常的维护丈夫的话,她听起来就是觉得不对味。
甚至想,如果自己是王夫人。那么首先做的应该是劝丈夫息怒,而不是忙着给孩子定罪……定罪?
沈澈这次没词了,老实跪下。何雅也跪在众人面前。
“不求你为沈家长脸,只求你安安生生度日。你瞧瞧你都惹了些什么!”沈月麒一时气愤,忘了沈齐山和李氏都在,直接开骂,明骂沈澈,实骂何雅。
已经领教过沈月麒尖酸刻薄之语的何雅觉得这力度着实不够,但周边看客显然都很满意。
何雅垂着头,看不到沈齐山和李氏的表情,想来应该是大快人心吧。无妨,她要的也不是沈家,而是沈澈一个人。
“孩儿知错了,以后叫他们不要到家里来便是。”沈澈道。
何雅想要,耳边传来倒吸气声,沈月麒怒不可遏:“混账东西,你还想有下次,那铺子马上给我封了!”
王夫人连忙拉住她,幸好此处都是沈家嫡亲,这丢人也就丢到自家了。
“老爷息怒。铺子是娘给澈儿的,澈儿已经分出去了,现在他们都指望着这铺子呢。怎么能封?”
沈月麟、钱氏沉默不语,这本是长房的事儿,不过因母亲偏颇给了沈澈这间铺子,他们心里头多少有些不舒服,自家也有哥儿,哪个不比沈澈机灵,连沈澈都得了这么一间好铺子,那老夫人私下底又贴给了长房多少东西?他们在这儿,就要看看老夫人有个什么样的说法。
何雅还觉得王夫人总算帮他们说了句话。沈月麒的话叫她猛然惊醒。
“不能封?是他们的?好,那就滚出沈家。都分家了,还赖在家里做什么!”
不止何雅一惊。钱氏也一惊:真好,说出分家,那老夫人贴补的就不是沈家长房了,大哥大嫂真是好打算。
何雅还没想到两房争斗上,只觉得在沈澈春试之前最好是赖在沈家,受点气,嚎两声算什么,职业精神呐!
余光注意着身侧的沈澈他嘴一抿,似做了什么决定,忙抢先一步揉眼哀声道:“爹、娘,是媳妇儿糊涂,求爹娘原谅,让我们能侍奉左右!”
真是个会说话的,钱氏冷笑,但王氏为了撇干净,岂会手下留情?
果听王夫人道:“既已分家,当遵守诺言,出尔反尔,莫非你们还嫌给沈家门楣上抹的黑少?”
沈娇等还未揣测到父母的心思,但觉听大伯母说话畅快无比,冷眼瞧着地上可怜巴巴的两人。
沈澈看着何雅,何雅望着沈澈。
一个说:怎么破?该你上了!
一个说:能说的都说了,我哪还有别的招?要不咱搬出去……
何雅眼里射出两把刀子,沈澈禁不住往前一扑,顺势抱住了李氏的大腿:“奶奶,是澈儿的错,坏了您老人家的寿宴,坏了您老人家的好心情……呜呜……”
沈澈伏在李氏腿上哭得伤心,李氏忍不住抬起手来,摸着他脑袋,叹道:“傻孩子,你哪有什么错,奶奶看得分明,乔戴也给奶奶说的明白,是事儿都赶一块了。”
听李氏这么说,王夫人眼底滑过微不可察的光。
钱氏也燃起了希望。
不过后面的变故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
一直没有发话的沈齐山咳了一下,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专注地听着。
这才是沈家的大家长,他要是撵他们出去,可真是没招了。
“谁……刚说分家了?”
没人回答,分家这事儿沈月麒、王夫人做的主,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何雅把沈家给卖空,都填去救何世平那个老混蛋,按理说,这事儿必需沈齐山做主,但沈齐山当时不在,李氏早将家里大权交给王夫人,略微说了两句,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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