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则为妻奔则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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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则为妻奔则妾-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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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洗尘宴皆然不同以往。以前只要奉直在,所有的女人无不花红柳绿,想引起他的关注,可是今年有了慢慢懂事的小翼儿,他刚一出现,肥嫩嫩的脸和清澈无邪的眼睛,还有嘴边挂着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正窝在奶娘怀里使劲地吧咂着小拳头,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奉直无比宠溺地看着他,眼里再没有别人,几个通房知道这个小人精一出现,自己再精心打扮也没用了,奉直绝对顾不上多看一眼,也纷纷献宝似的围上前逗小翼儿,直夸他长得像爹爹。

若水淡淡地笑着,没有围上前,一边看着小翼儿在人前卖弄乖巧,一边心不在焉地陪着身子已经很笨重的书香说话,卢静娴仍然随和而温顺,仔细地服侍奉直与凌意可,不与任何人太过亲爱,也不疏远任何人。

帽儿胡同事件真相揭开,奉直对凌意可心怀愧疚,不再像以往那样敬而远之,酒席上殷勤频举杯,待到散席,凌意可已经薄醉了,不胜酒力的靠着奉直。奉直歉意地朝若水笑笑,扶凌意可进屋去了。

若水一门心思想着云家的事情,根本就没在意奉直,她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奶娘云荷雨,可她曾经一再叮咛不要轻易去找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奉直就约了大哥奉纯一起去看望奉孝。奉孝正对着小丫头发脾气,地上全是他为泄愤扔下的东西,善姨娘在一边低泣着。

奉直一腔怒火顿时涌了上来:“你也不小了,堂堂一个侯府公子,欺负小丫头乱扔东西算什么好汉?”

奉孝看见是两位兄长,愣了一下就失声痛哭:“大哥!二哥!我的腿再也长不好了,大夫说我以后就是瘸子!我不想做小瘸子!我不想做小瘸子!”

奉直和奉纯相视无言,走上前把他拉起来,逼着他走了几步,却霍然发现,他的腿果真一瘸一拐的似乎支不起胖乎乎的身子。

奉直长叹一口气,难过地转过身去。奉纯不忍再看,扶着他坐下:“事已至此,是男儿就要勇敢面对,我们不是普通人家,不需要你养家糊口,侯府又不缺你吃缺你穿的,大可富贵终老。姨娘养你不容易,你落到如此境地,她已经很难过了,你就忍心让她再为你担忧?”

奉直转过身去,看着奉孝说:“不许哭泣!此事虽说是陈氏与冷氏指使,也怪你自己爱贪小便宜,事情已经做下,就要勇敢面对,无论怎么样总算保全了性命,不让姨娘膝下荒凉。你不要自暴自弃,等伤口长好了就去上族学,总要先学些本事才是正理!”

奉孝泪汪汪地抬起头:“二哥,我不想去,他们会骂我是小瘸子,我不想被他们嘲笑!”

奉直正待劝他,善姨娘扑过来抓住他:“二公子,我知你将来定会继承家主之位,我求你看在老夫人的薄面上,赏给孝儿一碗安稳饭吃吧!”

奉直气结,他尴尬地看着奉纯,斥责道:“谁做家主,你我能决定?何况爹爹还正值壮年,你混说什么?我和大哥无论做不做家主,都是孝儿的兄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一点请姨娘放心。以后挑拨离间兄弟感情的话莫再说了!”

关于云家的消息让若水心情沉到谷底。自己目前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又有了可爱的儿子,可是自己的亲人们,父母家人、虹儿和奶娘,无一不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虹儿为自己受尽凌辱,有家不能回,只能寄身瑞王府,奶娘为自己放弃舒适的日子,整日担惊受怕、辛苦劳作,父母为了她被逼变卖家产远走他乡,至今音讯全无。

她整日神情恹恹的越来越沉默寡言,一日日消瘦下去。幸亏一天天长大的小翼儿聪明伶俐,虽然不会言语,却极懂人的心思,每次看到若水沉着脸,就用清澈无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流着口水啊哦啊哦地对她说话,直把若水逗笑,自己也咧开小嘴笔起来。

回到屋里,若水急得团团转,该怎样才能告诉她云家出事了?思前想后,看看时辰还不是很晚,就派小蓝去厨房传话,说明天早上想吃牛肉汤,但愿奶娘能明白她的意思。

四月底,书香顺利生下一奉直的女儿,奉直和若水喜欢极了,书香总算松了一口气,觉得女儿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福意居里喜洋洋的,老夫人和夫人果然重视奉直的女儿,就像对翼儿似的天天跑过来看望,还特意给她取名叫于展容。

唯一失望透顶的就是盼子心切的凌意可,当她听到书香生的是个女儿后,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谋划得好好的一箭三雕之计却用不上,再往后,小翼儿越长越大,就不那么容易下手了。可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只能背过人把琴音和红颜佳人两姐妹骂了无数遍,没人在时对书香也没有好脸色。

若水抱着娇小稚嫩的小容儿,一边贪婪地看着,一边流着泪,奉直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落掉的女儿,勾起埋在心底的悲伤,父母家人又下落不明,更觉得她为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若水每日盼望着能尽快见奶娘一面,好细问一些爹娘的情况,听奶娘说,她离开蜀郡时,家里人虽然也很伤心气愤,但还是处处打听她的消息,派奶娘来京城寻打她、照顾她,可是奶娘前年四月份离开,仅仅过了两个月,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好好的两家人说走了就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逼他们突然间背井离乡、销声匿迹?

可是奶娘不主动过来,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若水虽然焦急却不敢轻举枉动,只得耐下性子,把全部心思用在照顾小翼儿身上,强迫自己忘记这些烦心事。

奉直似乎更忙了,瑞王把他抓得紧紧的,几乎忙完公事就去陪瑞王,两人虽然身份悬殊,却有着连襟的关系,同出同进倒也不奇怪。

第四卷 归去来 一百九一、世子(一)

因为上一次去矩州公干,奉直办事得力,刚好禁军中有一个从六品振威副尉的空缺,在上司的力举和凌相的周旋下,奉直被派到军中历练。想要升职快,去军中历练是最好的办法,常常可以因为军功或其他原因得以升迁,在兵部衙门苦熬是很难出人头地,就是有凌相做后台也会招人非议的。

禁军纪律极为严明,奉直平时吃住在军中,只能在三天一次的轮休日回家。

于夫人对儿子目前的状况很满意,儿女双全,连连升职,妻妾还算和睦,除了凌意可没有生养以外,似乎再没有什么遗憾了。于文远身边两个挑拨离间、暗中害人的歌妓也死了,侯府完全在她的掌握下。

青姨娘正在指点几个绣娘给奉贞准备嫁妆,忽有丫头报说侯爷来了,青姨娘惊得手里的绣花绷子都掉在地上,十几年形同陌路,除了偶尔年节时遇到行个礼外,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就连有关他的消息也是从奉贞嘴里得知的,她几乎都要忘了,曾做过他的宠妾。

于文远慢慢走了进来,看见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呆呆地看着他,连行礼都忘了。几个绣娘慌忙行礼,青姨娘这才反应过来,她抑制住眼泪,挥手让绣娘下去,慢慢走过来行礼。

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于文远叹息了一声,伸手相扶,青姨娘却躲开了,她已经平静下来,淡淡地说:“侯爷请坐吧!”

于文远尴尬地缩回手落座,青姨娘沏了茶抵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再无言语,于文远看着她已经不年轻的容颜,不忍地说:“青儿也坐吧,咱们都老了,还讲究什么虚礼!”

青姨娘想了想谢了思坐下来,是啊,都老了,再坚持下去有点矫情。

于文远慢慢喝着茶,暗暗打量着以前常常留宿的房间,整洁雅致一如十几年前,再看看温顺恭敬却沉默不语的青姨娘,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正尴尬着却想起女儿奉贞来。

“青儿,奉贞的婚事你可还满意?”

他总算想起还有这个女儿,这些年若不是依傍着夫人,谁知道她们娘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青姨娘淡淡一笑:“谢侯爷关心,奉贞的婚事托夫人的福,全是她一手促成,能聘给国公府是她的福气,我当然满意。”

于文远又尴尬起来,从小到大,他除了奉纯,对别的儿女从未上过心,似乎不知不觉间他们就长大了,就连奉贞定亲这么大的事,自己这个做爹的几乎都没怎么过问,只得讪讪地说:“奉贞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只要你满意就好,这门亲事我看着也不错。”

两人又沉默不语了,于文想起今天来的目的,硬着头皮说:“我们都老了,凡事互相体谅些才好,我今天来有一事相求,希望青儿能够体谅我的心情。”

青姨娘一愣,他求自己有事?他求自己有何事?自己一个小小的妾室,能为他做什么事?

她不动声色,恭恭地答道:“青儿一介奴婢,何用相求二字?侯爷尽管吩咐就是,青儿若能办到,无有不从!”

于文远欣慰地笑笑:“我就知道青儿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这件事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府里夫人最信任的只有你了,所以我想让你劝劝夫人答应我一件事。”

青姨娘警觉起来,他到底求夫人何事?为何拐弯抹角地来找自己,若他都张不开口,肯定能够不是什么好事。

“青儿一介奴才,不过打小知道夫人的喜爱,服侍的比较满意罢了,哪里就值得夫人信任了?不过夫人抬爱,一般小事只要青儿相求都会答应,可若是大事,青儿有自知之明,不敢为难夫人,更不愿自取其辱。”

于文远沉默了,她说的也在理,夫人不同一般女子,是个有主见的人,这等大事如何肯听她的?还是自己去吧,是灰是钉子,都得碰。

他站起身来,有些愧疚地说:“还是我自己去说吧,不为难青儿了。

这些年我确实太过忽视你和奉贞,我们都老了,希望你不要在意,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青姨娘点点头送他出去,看见他鬓边隐隐的白发和略有些佝偻的腰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回了屋暗自猜想他去找夫人到底是什么事,看样子非同小可,两人可别闹起来,想了想赶紧过去了。

于文远来到夫人的院子,自从陈如玉和冷子菡死后,他有时也会过来坐一下,所以丫头们并不奇怪,径自往里迎。

五月渐完,天气慢慢热起来,于夫人午睡起来正坐着喝茶,丫头进来报侯爷来了,连忙起身相迎,于文远已经进来了。

两人做了一辈子的夫妻,也做了一辈子的冤家,如今儿孙满堂,关系才慢慢缓和下来。尤其是陈如玉和冷子菡犯下大错后要被乱棍打死后,幸亏夫人求情老太太才同意灌药,让自己回来没有面对那血肉模糊的一幕,这一点于文远真心感激,所以后来夫人买了两个贫家女子送与他做通房,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夫妻俩隔着桌子坐下,半晌无语,于文远放下茶杯,挥手让丫头下去,试探着问:“奉直几天没有回来?”

提起儿子,于夫人欣慰地笑了:“他明天轮休,等会就回来了。”

于文远想开口又停住了,想了想又说:“他那两个儿女一定很乖吧?我前天还在娘那里看到小翼儿,很是可爱,虽然不常见我,但是并不认生。”

提起爱孙,于夫人满脸都是笑:“那小家伙是很招人疼,人见人爱,和你亲也很正常,自己的亲孙子嘛。”

于文远抓住话头不放:“他是奉直的长子,虽然并非嫡出,却并没有去计较。夫人能不能也把奉纯与奉直一般对待呢?何况他虽不是夫人生的,但我与他的娘也是长辈主婚拜过天地的……”

于夫人腾地一下站起来,又悲又怒地看着于文远,就说他现在怎么慢慢地向自己示好了,原来还是为了奉纯,可笑的是自己还自作多情和他谈了半天儿孙亲情,却差点被他绕进去。

她长出一口气坐了一下,面色冷峻一如当初,含着几分讥笑说:“大公子是不是嫡出,不由我说了算,于氏有族长、族中还有长辈,族谱上也记着,就是家里也有老太太做主,侯爷自可去问。”

于文远碰了一鼻子灰说不出话来,陈如玉的的容颜已经模糊,那封遗信却已然刻骨铭心,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过生硬,连忙苦苦相求:“夫人!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勿往心里去,就算奉纯是庶子,总是奉直的兄长,若奉直肯放弃世子之位,由他继承也说得过去。”

于夫人转过头又恢复了咄咄逼人的样子:“奉直凭什么要放弃?你又凭什么要奉直放弃?从小到大你抱都不曾抱过他,凭什么现在又摆出父亲的架子要他放弃自己该得的?”

于文远颓丧地垂下头,从奉直生下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总觉得他的出生对奉纯是莫大的威胁,几乎都忘他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他长大的过程中,父子相处的记忆几乎没有,岂止于夫人所说的抱都不曾抱过?现在却要求他为了另一个儿子放弃世子之位,是不是对他过分了?

可是想起陈如玉的殷殷期盼和奉纯因为庶子身份处处不得志的样子,他又横下了心。

“夫人说的是,自从直儿出生后,我确实太过忽视你们母子。这些你辛辛苦苦养大奉直和奉贞,家里家外也全凭你打点,娘那里你也照顾得更多,我以前觉得愧对奉直的生母,其实现在想来我也有愧于你,如今我们都老了,儿孙也满堂了,过往的一切还望夫人勿怪。”

于夫人转过头去不理他,这个男人实在伤透了她的心,以前被陈如玉和冷子菡那两个贱人挑唆着,对她和奉直冷酷无情,直到现在,还处处为着奉纯打算,奉直就不是他的儿子吗?

于文远却站起看看她,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于夫人愣住了,正要扶起,又一想他不过为了奉纯的事求自己罢了,又不是为了他们母子,自己为什么要心软?

她索性转过头去,冷冷地说:“侯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为了让妾身背上恶名?你还是快起来吧,我担当不起你的大礼!”

于文远却扑通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着说:“这个头是向夫人赔罪,求夫人原谅我这些年无心家事,从不过问你们母子,也从不体谅夫人的过错。”

于夫人依然冷冷地看着他:“你做都做了,我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奉直成家立业了,还用道什么歉?”

于文远不回答她,磕了第二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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