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劲寒不作声,抱胸望着他,身后却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不由得讶异:竟不止一人不眠。
身后那人柔柔开口:“秦长老,狂饮伤身。”
秦业一惊,连忙放下酒坛单膝跪下:“教主。”
花依从萧劲寒身后走出,淡淡道:“起来说话吧,这么晚来找我有事么?”
秦业站起身,不敢抬头,愧疚地低声道:“属下不求教主宽恕,属下只求教主不要将属下逐出总坛。”
花依冷哼一声道:“你还有的选择么?”
秦业“扑嗵”一声又跪倒在地,低声道:“属下自知叛教之罪不可饶恕,也愿意接受惩罚,但求教主将属下留在总坛,同意属下去看守地库。”
花依一愣,注视着秦业半晌,忽然道:“你可是想陪着月莲?”
秦业低头不语。
花依轻叹一声,摆摆手:“也罢,那你就去看守地库吧,也算赎罪。”
秦业感激地朝花依一磕头,站起身匆匆离去,静谧的月光下,萧劲寒与花依二人站在湖边,静静看着对方。
萧劲寒抱着双臂皱紧眉头:“怎么还不曾休息?”
花依咯咯一笑道:“你不是也不曾休息?”见萧劲寒不悦地看着她,她忽地嫣然一笑,娇声道:“睡不着,出来看看,没想到你也不曾歇下,难不成我替你安排的客房你不满意?”
萧劲寒不语,盯着月光下花依花般娇艳的脸庞,若有所思。
花依见他不言语,微微笑道:“多看两眼这里,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啦。”
萧劲寒闻言一惊,疑惑地看向她,花依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流露出坚毅的神情,似是做出了某项重大的决定。
………【第二十八章 巧遇】………
对不起大家,这里把莫离的名字改回去了,因为胖子大哥指出了我的错误,不过前面的还没来得及改,等实习结束我就认认真真全部改回来……3Q胖子!
——————————————————————————————————————
萧劲寒静静盯着花依,沉声问道:“你……可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的心里有种预感,似乎花依的决定与他有关。
花依抚着太湖石低笑道:“当了这么多年的教主,我也不想当啦,我想和你一起走,过几天我们就离开,以后也不回来啦。”
萧劲寒心里一股热流直往上涌,他握住花依的双手,温和地问道:“你决定好了么?再不管你的属下了?”
花依抽出双手反握住萧劲寒小声道:“我打算好啦,将玄衣教交给月朗,关长老仇长老已经答应了要辅佐月朗,月朗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从此之后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萧劲寒望着月光下花依微笑的脸庞,忽然间觉得心中一暖,说话声音也温暖许多:“那月朗答应了么?”
花依轻笑道:“我还不曾告诉他,他情绪还不稳定,等我们悄悄走后关长老会将教主指环交给他,到那时他即便是不愿接受也赖不掉了。”
萧劲寒好笑地望着满脸俏皮神sè的花依,再低头看向花依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喜悦不期然间涌向四肢百骸。
————————————————————————————————————
三天后,天刚蒙蒙亮,萧劲寒与花依悄悄向关长老仇长老道别,离开了开封。
再说阮映雪与祁湛离开了山寨,奔波几rì,终于来到河南西辅。西辅是一个繁华程度可比开封的城市,城内百姓众多,街市热闹,丝毫不输于江南的建康城。
二人进到城内已是入夜时分,在客栈安顿下来后,阮映雪终是孩子心xìng,见街上仍旧热闹,便嚷着要上街看看,祁湛见她满脸期盼喜悦的神sè,倒也不忍阻止,爽快地应允与她一同去西辅街头瞧瞧。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如白rì,街边摆满了小摊,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扇子发簪的,有卖糕点小吃的,还有许多阮映雪未曾见过的玩意儿,她自小不曾离开过平江府,这次出远门见到各地风光已是叫她大开眼界,咋舌不已。从chūn花烂漫的江南来到靠近西北的地区,已是初夏,但气候并不如江南那般炎热,仍旧是微微有些发凉,对于祁湛二人却是适于赶路的好天气,因此阮映雪一路上停停歇歇,兴致高昂,每一进到一座城内必定拖着祁湛四处闲逛,生怕错过什么不易见到的景致或是不易见到的事。祁湛见她开心,心中也觉喜悦。
如往常一般,阮映雪欢天喜地地在街边东瞅瞅西逛逛,不时被小摊上小吃的香味吸引过去,祁湛便微微笑着跟上前去付钱。没逛多久,阮映雪已是觉得肚中极饱,但不断响起在耳畔的吆喝声还是不停地钻入她的耳朵,她满眼的垂涎逗得祁湛哈哈大笑。
“糖葫芦!糖葫芦!新鲜山楂穿就!又大又甜的糖葫芦!”是卖糖葫芦的商贩,他肩上扛着一根木杆,顶端扎束一个圆形草把子,把糖堆儿的竹签插在草把上,密密麻麻,颤颤巍巍,扛在肩头,沿街叫卖。
阮映雪喜滋滋地走过去低声道:“来两串糖葫芦!”
小贩笑眯眯地从草把子上取下两串糖葫芦递给阮映雪:“小公子拿好!总共八文钱。”
阮映雪接过糖葫芦,笑着递一串给祁湛:“二哥,你的。”
祁湛无奈地笑笑,接过糖葫芦,从腰间摸出一小块碎银给小贩:“不必找了。”
小贩大喜,盯着那块碎银好一会,待他回神时二人已经走远,他摸了摸脑袋嘀咕道:“这俊俏公子出手好大方,这年头这样的主顾可是少见咯。”
阮映雪咬着糖葫芦慢慢走着,眼睛好奇地盯着路旁的小吃摊子,笑眯了眼,在这附近的街边是专门的小吃区,各家的招牌幌子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程记胡辣汤、常三米皮、灌汤包、浆面条、捞豆腐、牛肉汤、螺丝大虾、炒凉粉、符离集香鸡、热干面……香味扑鼻,阮映雪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向小摊前走去。
在买灌汤包的小摊上买了一笼灌汤包,阮映雪正拖着祁湛付账,一旁忽地斜斜冲出一个莽撞的身影撞上阮映雪,阮映雪一惊,连忙站稳,并顺手扶住这个莽撞的身影。
那人抬头嘻嘻一笑,朝阮映雪眨了眨眼睛,扭头就跑。
阮映雪心里纳闷,正待催促祁湛快些付账,忽然间觉得腰间似乎少了些什么,伸手一摸,心下大骇,腰间空空如也,那把原该悬于腰侧的泣血金匕已是不知去向。
她虽惊不乱,想到除了刚才撞到她的那个人,一路上基本未曾有人近她的身,想必泣血金匕便是他盗走的……她当机立断,不及告知一旁背对着她的祁湛,拔腿便往前追。
祁湛付完帐一回头,猛然间发现阮映雪已不在身后,心里微微有些发慌,他连忙提上灌汤包挤出人堆,四处张望仍旧不见阮映雪身影后不由得暗自自责:又把三弟弄丢了,真是该死。
街上人不少,阮映雪追出几步便见人群里一个眼熟的身影飞快地往前飞奔,她一咬牙,提气赶上。那人总是在前面不疾不徐的逃,像是在逗她一样,一等她靠近便从人群中回头向她扮个鬼脸,接着又迅速在人群里消失,她心里大怒,却只能循着人流分开的方向追去。
追着追着,阮映雪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人分明是故意逗引她追他,事实上这人的轻功极好,若是他想逃跑,恐怕她是根本连他的影子也追不上。阮映雪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寒意:她家传的轻功已是极为上乘,这人的轻功路数她却丝毫也摸不清,只知道他脚程极快,她几乎可以说是难望其项背。之前她在临安祁家见识过南宫chūn水的轻功,现在看来,今晚这个人的轻功似乎与南宫chūn水不相上下。一想到这里,阮映雪心里打了个寒战,猛地停下脚步。
前面那人也停下了,站定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暗自jǐng觉,打量一下四周围,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引到了城外一座荒废的破庙前,这样的处境让她心里稍稍害怕起来,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了通知祁湛,现在贸贸然追出来,又被引到这样的荒郊野外……她只得强作镇定,只盼着祁湛能早些发觉她失踪,尽快赶过来。
“快将我的剑还我!”阮映雪深吸一口气,徐徐道。
那人不吭声,蹲下身点燃脚边的干柴堆。火光一下跳起,照亮了那人的脸庞。
那是个年轻男子,他作乞丐打扮,身上的衣服破烂却十分洁净,脸上也极干净,在火光映照中能看清他飞扬浓黑的眉,清亮有神的细长双眼,很是眼熟。
阮映雪呆立半晌,暗暗诧异,却总也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此人。她摇摇头,重又仔细地打量起火光中的那张含笑的脸。
那人见她一直呆呆盯着他看,不由得笑道:“不记得我了么?”声音清亮悦耳,有些像四年前月夜听到的祁湛的声音,她又是一愣,皱着眉头摇摇头。
那人叹口气,低低笑道:“你可还记得濠州城内受你施舍饭菜的那个乞丐?”
阮映雪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张布满灰沙黑点的脸,那张脸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半边脸掩在一把纠结的胡子里……“啊!”她忽地抬头惊呼一声,“原来是你!”
浓黑的眉,纤长的睫毛,细长双眼,那张灰黑的脸除去乱蓬蓬的胡子可不就是他!
………【第二十九章 赫连】………
青云榜,又是一段新的路程。
感谢关注女频武侠的读者,感谢一直来书评区留言鼓励的同志们,感谢遥同志,感谢月空漫步群的好友……
能在冷清的女频武侠区坚持到现在,要感谢大家。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坚持,青chūn无悔。
—————————————————————————————————————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点头:“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你也到了西辅,真是巧。”阮映雪惊讶道。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道:“我是跟着你们来西辅的,不是巧遇。”
阮映雪心中大奇,但转念一想,既是不相识的人也不必过多关注,当下首要的事情是赶紧问清楚他取走泣血金匕的缘由,要回自己的剑。
“你为何取走我的剑?”阮映雪微愠,眉头紧皱。
年轻男子咳一声故作失望道:“你都不愿问一声我的姓名,道一声幸会么?好歹我们也曾在濠州城相识一场。”他的声音果真透着些许委屈,倒使得阮映雪心里软下来,不再冷冷盯着他。
“那请问兄台高姓大名?何处高就?”阮映雪叹息一声无奈地问道。
年轻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赫连熙,我的名字;妙手,官府替我取的名字。”
妙手?赫连熙?熙?阮映雪忽地张口结舌,指着火光中隐着笑意的年轻脸庞结结巴巴道:“你……孔雀氅……玫瑰酥……是你?”
赫连熙大笑,清亮悠远的声音惊得栖息在破庙中的鸟“哗”扑棱着翅膀飞出。许久他才止住大笑,点点头道:“是,是我。”
阮映雪当下愣在当场,不可思议地盯着赫连熙黑亮的双眼喃喃道:“妙手……为何要偷盗孔雀氅……又为何偷盗玫瑰酥……不可能……”
赫连熙哈哈大笑道:“我是个偷儿,喜爱四处游荡,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知府老儿家的孔雀氅我拿来当作被盖有何不可?况且他知府家何曾缺过宝物?即便是我将他家中搬空,不出二年知府府密室中必当又堆满金银珠宝。至于那玫瑰酥……只是我爱吃的糕点,顺路从王掌柜家拿的,他家大业大,想必不会吝啬一盒玫瑰酥吧?”
见阮映雪仍旧是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赫连熙微微叹息道:“你这一路可曾追上过我?”
阮映雪摇摇头。
赫连熙继续道:“我并非功夫不济之人,因此也并无钱财上的渴求,金银财宝不在我眼里,我盗取物件只是一时兴起,并非为财。这样说,你可明白了?姑娘?”
阮映雪暗忖赫连熙既然功夫了得,自当不必为财偷盗,当下便要点头称是,孰料赫连熙话语最后那一声“姑娘”吓得她倒退两步,浑身戒备地紧盯着赫连熙沉声道:“你胡扯什么?”
赫连熙一怔,见她退后了两步,不解地走上前一步道:“我不曾喊错人吧,姑娘,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是个男儿汉?”
阮映雪见他似无恶意,稍微放松jǐng惕,但仍旧退开一小步低声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
赫连熙仔细一想道:“大概从在濠州城见到你进客栈门便知道你是个姑娘家。”见阮映雪一脸慌张之sè,他连忙道:“我自小熟谙易容之术,也曾扮过女子,因此任何乔装过的人我都能看出破绽,你只是穿了男装,许多女子的动作并未完全掩去,因此还是能看出你的真实身份的。”
阮映雪疑道:“为何我大哥二哥不曾发现我是女子,只有你看穿了?”
赫连熙嘻嘻一笑道:“大抵是我曾经数次扮过女子,对女子的神情动作大致熟悉,因此看出你是女子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阮映雪听到此刻,联想起赫连熙男扮女装成美娇娘的娇俏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轻轻笑出声。
赫连熙低垂着纤长的睫毛看着阮映雪低声道:“他们不知道我才高兴。”
声音很低,几乎被火堆中干柴的噼啪声掩过,阮映雪却兀自沉浸在对女装赫连熙的想像里,不曾听见这句话,否则她定会惊疑地跳将起来追问赫连熙。
赫连熙在火光中默默注视着出神的阮映雪,她虽是身着男装,却也掩不住女子娇俏可爱的神态,偶尔她双眼中流露的坚毅让他觉得心悸。在濠州城,她对乔装成乞丐的他毫无厌弃之心,甚至端来饭菜给他;那时她弯腰站在他的跟前,他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温柔和善;那一刻他既欢喜又惊慌,欢喜的是他忽然间觉得心里似是绽开了一朵绚烂的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