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已三月有余,当初她执意不听老奴劝阻,仗着天生聪慧,才华满腹,又新婚遭弃愤然不屈,便要自行设计巧接近,将弃婚之事无信之人报复,却欺瞒了王爷,又哄骗了亲母,只说是往姨母家散心暂居,她却乔装改扮入了嵇府,这一去三月没有消息,让我好不心忧急苦,无一日不提心吊胆,焦了肠肚,焚了肺腑。左等右盼,却忽闻嵇康大婚重娶。直叫人又好笑又着急,笑的是,一个有识才子被骗成无晴眼珠,错把弃妇当新妇。急的是,今日大喜成亲之日,便应是公主功成身退之时,却迟迟不见公主回府,也不知是不是身份暴露,被嵇府扣将起来不得出,强行逼婚,捆绑嫁娶,把个假新娘弄成真媳妇,那可如何是好?我正急时,被王爷瞧见,问将起来,少不得一五一十回了个清楚。王爷闻言震惊急怒,匆忙带了人来上门抢回公主。
(大轿帘掀开,沛王曹林坐在轿中,云)你可确定小女这三月来都是被嵇府扣压,正是今日强娶成婚?
(贵妇人云)千真万确,老奴不敢撒谎,嵇府便在眼前,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正办喜事呢。
(曹林)好,咱们去嵇府,本王倒要会一会这言行无状将本王戏耍的天下第一大才子。
(贵妇人)是。(独白)王爷领了轿带了人亲自上门接回公主,当初嵇家言而无信,叫王爷闹了出笑话,今日也叫他嵇家成不了婚,空欢喜一场。
(唱)为人须积善,莫行恶,恶行多时自有恶来磨,自食其恶果。他欺人应婚悔婚把妻休,今教他得姻失姻悔己过,这便是以彼之道还彼身,善恶有报无差错。切莫,切莫。
(大队人上前到嵇府,伺仙瞧见贵妇人,独白)我家公子成亲,她来这里做什么?又带了这么多人气势汹汹?便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上前拦)今日府里忙乱,女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贵妇人云)真是主子恶来奴才刁,这奴才忒大胆。拦我也罢,你可知这轿中是何人?
(伺仙)我管你是何人,今日嵇家大婚,有请贴便是上宾,若是没有请贴,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许上门。
(曹林在轿中)果然是大胆的刁奴,来啊,将嵇府围住,不许走漏了一人。
(众兵丁应)是。(散开,包围嵇府)
(贵妇人)沛王来了,还不叫你家主母来迎。(伺仙慌忙下,稍尔,丫环扶了嵇老夫人、嵇喜同上,出府相迎,嵇老夫人、嵇喜轿前行礼)民妇、下臣恭迎沛王。
(贵妇人打帘,沛王出,入府,贵妇人相随,嵇老夫人、嵇喜在身侧相陪,一路行,沛王唱)艳阳天,芳草地,歌舞情,阵阵菜香酒浓,又闻喜乐喧哗声声,庭院谁染满堂红,都是喜盈门。
(嵇喜云)沛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沛王)新郎何在?
(嵇喜)他……他此时饮醉酒了,来了恐怕失礼得罪王爷。
(沛王冷笑)他嵇康还怕得罪人?(一起行到里面一间空屋坐下了,嵇老夫人、嵇喜、贵夫人都只站立在旁,沛王云)他不愿见我也罢,把新娘带来,我即刻带走。
(嵇老夫人)沛王在上,容民妇一言,当初婚事不成是嵇家有亏在先,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新妇却是无罪。
(沛王)我没说新妇有罪。
(嵇喜)那沛王此次率人前来又是何为?
(沛王)你可知此时新房中新妇是谁?
(嵇喜)孤苦零仃贫家女,身世浮萍名何姑。不知沛王因何问起。
(沛王怒)错,她正是本王幼女,曾被你家婚而不娶,一纸休书休弃的长乐亭公主。
(嵇老夫人等人同惊,老夫人云)啊,哪有此等事?
(唱)这话太荒唐,草鸡怎变凤凰?这何姑,母女逃难到这方,想回家乡缺盘缠。这何姑,生活艰难苦度日,自愿卖身过灾荒。她从三月到嵇府,至今已数月之长。乖巧伶俐性温顺,聪慧解人貌无双,上下众人皆和合,更与康儿情投意合两相欢。
(云)哪是什么公主,分明是个丫环。
(沛王)有没有这等事,你叫过她来一问便知。(伺仙在一旁独白)这事古怪离奇,瞧这沛王神情,黑乎乎长脸沉,青闪闪圆眼瞪,气愤愤手握拳,怒冲冲牙咬紧,有色筋暴,无名火烧,不像虚言倒像是真,惊得我失魂少魄,快快去通知新郎,告诉公子。(快步下)
(嵇老夫人向丫环)请新夫人过来。
(丫环)是。(下)
(稍尔,何姑同丫环上,何姑全身红妆,头戴珠冠,做新娘打扮,七八名小童尾随新娘围观嬉笑,贵妇人上前驱赶)去,快走,到前面吃糖去,再看叫你们娘老子打了。
(小童一哄而散,齐念童谣)新娘子,穿红衣,新郎倌,把马骑,笑嘻嘻来拜天地,欢欢喜喜做夫妻。(跑下)
(何姑瞧见沛王等人,惊慌跪拜)父王,父王怎么来了?
(曹林怒云)你做的好事。
(嵇老夫人)你不是何姑子?当真是长乐亭公主假装?
(何姑)我……(独白)唉,却叫我怎么回答,当初无故遭弃,本以为老夫人狠恶,嵇郎虚伪,因此假装入府暗中接近欲予揭穿于世,却不想数月来相处,只觉老夫人慈爱如母,嵇郎更是坦荡无虚。以前种种竟都是我误会,只是我本是有心假装,此时父王在座,老夫人在旁,我羞见父王,又愧对老夫人,便是两下羞愧,左右难当。眼下却有何话可说?
(嵇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即是公主,为何要扮做贫女?岂不叫人好生糊涂。
(贵妇人)不做贫女,怎么瞧得清名士的嘴脸,怎么报得了这应婚悔婚,娶妻休妻的奇耻大辱?
(嵇康匆匆随伺仙上,听到,云)什么?此事当真。
(何姑子)不是,我……
(曹林)你还嫌丢人现眼不够,还不速速与我回家受罚。(起身行,贵妇人扶起何姑子,亦拉了行。何姑子回头瞧嵇康,嵇康踉跄跟,独白)忽然听到这离奇事情,直叫我慌了心神,乱了主张。(匆忙在后跪拜)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伺仙独白)小的还糊涂得紧,公子反应倒快哩。
(曹林)嵇大才子快起,哪个是你岳父?本王可消受不起。
(嵇康)此事其中只怕大有误会,小婿也没弄明白,只知诚心愿娶令爱为妻,不管她是何人,若能如愿,必相亲相爱,一生敬重。求岳父大人成全。
(贵妇人)你也有今日,公主报得好仇也,你可记得,你曾对天立誓,此生绝不与长乐亭公主结为夫妻?
(嵇康无言相对,曹林等一行人下)。
(尾声)五月里,正艳阳,绿满大地好风光,美哉嵇康,有情人成双,人生得意事,尽托这一日期盼。欢天喜地娶妻,云里雾里甜蜜。谁知忽然惊天一声响,猛然醒,原来妻非妻,蜜非蜜,不过黄梁美梦一场。(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折 追妻
(升幕)(沛王府中,嵇康、阮籍等七人上,前腔)欢喜重,情正浓,转眼婚事却成空,一空又再空,究竟是聚是散,是合是分?是冤家是缘份?是天作弄,还是人折腾?几人说得清。
(嵇康开)我与长乐亭公主误会重重,今日上门向沛王及公主解释澄清,再重新求亲,求与长乐亭公主重续前缘,再无嫌隙,结为夫妻。几位友人也与我同来,为我做个旁证。(上前叩门,奴仆开门,嵇康云)我是城中嵇康,这是阮籍等几位学子,前来求见沛王。
(奴仆)几位仕子大人请进,容我去禀。(同入,到厅里坐了,奴仆)请诸位大人稍等。(下)
(稍尔,沛王上,坐了云)几位贤仕今日怎么有空到本王府上?
(嵇康)因在下与长乐亭公主之前两次结姻未成,皆因误会所致,特来向沛王解释。
(沛王)有何误会?
(嵇康唱)两次结姻误会成,请沛王听我细说分明,先说第一次结姻,只因我不在家中,王府媒人强逼母兄,仗势定婚,在下实毫不知情。到成亲日,大婚时,方有花轿来抬我入王府,从今到古,只听娶妻,未闻嫁夫,哪有如此颠倒嫁娶?因此激起我书生气,丈夫怒,愤而写下一纸休书。
(云)此事便是如此,并非在下应婚悔婚,更不曾言而无信,。
(沛王)当真有此事?
(阮籍取出一篇文交沛王)此事咱们都知实情,特此书文‘嵇叔夜首婚书’做证。
(沛王阅,念)王府强行做媒,仗势逼婚,至婚日时嵇叔夜尚在竹林醉卧,毫不知情……(抬头令)叫王媒人。
(身后仆从应)是。(下)
(稍尔,仆从、贵妇人同上,贵妇人行礼)见过王爷。
(沛王递纸)你瞧瞧这上面写的可是真实?
(贵妇人接纸阅,辩云)这强行做媒,仗势逼婚一句有些儿说不过去,他虽是才子名仕,长乐亭公主却也才貌无双,论品行,论身份,哪一点配不上他?他自是满心愿意,何用强逼?至于后来在王府成亲,也是奴禀过王爷同意,只因怜惜他幼年丧父,无人主持,又恐他老夫人操劳辛苦,因故如此。
(沛王责问)这么说你未曾听他亲口应婚,在王府成亲更未征得他同意都是事实。
(贵妇人独白)瞧王爷这般疾言厉色,倒叫我胆颤心惊发慌。(发抖跪拜云)回王爷,事实如此。
(沛王怒)好奴才,本王的名声都叫你们这些人给坏了。(令)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棍,今后府里无论是谁,再有这等仗势无理之事,概不轻饶。
(奴仆应)是
(贵妇人惊)王爷息怒,奴再不敢,宽恕则个。(奴仆押了贵妇人下)
(沛王向嵇康)此事都因我管教不严所致,得罪。
(嵇康)沛王是非曲直分明,令在下好生敬佩。至于第二次结姻,实因在下不知令爱身份,因此妄做主张。
(向秀)此事咱们几人也可以做证,数月来便连咱们也不知公主真实身份。
(沛王)这事我已知道,都是小女胡闹,现也已受责正跪罚,怨不得你。果然以前都是误会,咱们冰释前嫌,都不要放在心上。几位都是当今名人,这位阮嗣宗,还有小王戎,本王都曾结识几位令尊,今后大家多往来亲近。
(嵇康独白)听闻她正受罚,不由心急,恨不能以身代。(忙上前行礼)公主所为皆因嵇康误会公主,鲁莽行事而起,若要受罚,嵇康愿替。
(沛王)嵇公子说笑,本王怎能罚你?
(唱)谁不知贤仕嵇康,抛却富贵,远避官场,谁不知才子嵇康,纵情傲世,才貌无双,言行仕民追捧,举止朝野模仿。只多人敬,却有谁谤?
(嵇康)在下前来,一为解释,再为求亲,虽两次结姻不成,但这般恩怨纠缠,实已与令爱两心相悦,两情相合,更此时方识公主罕有才貌、德行,在下即爱且敬。即如今误会已除,前嫌尽释,在下恳请长乐亭公主为妻,结为终生伴侣。
(沛王)照此番看来,前事也算情有可缘,若你我能成翁婿却是美事,只是,听闻你有隐世之志,不愿做官?
(嵇康)在下身为魏民,愿做魏官,愿为吾皇效力。
(沛王喜)好,这桩姻亲虽有些挫折,自是好事多磨,本王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小女颇受了些委屈。
(嵇康)嵇康愿赔罪解释,请求公主将休书赐回。
(沛王)这样最好。(令)请公主。
(奴仆应)是。(下)
(稍尔,公主、丫环上,进门瞧见嵇康等人,含羞遮脸退后,独白)呀,他怎么在这里?我与他几番成亲,辗转至今,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关系?直叫人羞惭愧急,又曾虚假身份哄欺,也不知他此时是恼怒还是生气?唉,他前来却是何意?我却以何面目见他?(遮遮掩掩上前行礼)见过父王。
(沛王)嵇康娶妻休妻之事他已向为父解释,为父也已调查清楚,都是误会,现在你们两人在此,自行说清罢。
(嵇康上前,独白)瞧她背转了身,不理不闻,想必还是因前事怀仇记恨,我自要赔礼将误会说清。(在公主身后作揖,云)公主,请恕在下有眼无珠,错待了公主,特此前来赔罪,望请讨回休书,重新嫁娶,若得公主愿谅应允,此生必再不敢辜负。
(公主独白)听他这么说,只觉脸上热辣辣,也不知红成什么样子。眼前水汪汪,倒像是要哭,唉,只这般又羞又急,却怎么转过身去。
(云)咱们几番结姻不成,只怕是我没有这个福份,与公子无缘。
(嵇康)公主此言差矣,这事倒是咱们虽然几次不成,却总合而未分,反而每每因此愈加亲近,可知咱们并非无缘,实则缘深。只请公主愿谅在下以前犯错种种。(见公主尚不肯回头,瞧阮籍等人)
(山涛)叔夜有错在先,要想得公主谅解,总需拜上一拜。
(嵇康)这个……(踌躇)
(刘伶)什么这个,那个,拜便拜了。(在身后推嵇康,嵇康顺势上前拜倒在地,公主忙回身相扶,亦相对拜倒)是我不该欺瞒公子,公子快请起。
(沛王上前一手拉起一个,喜)好了,在此说清,以后再无嫌隙,咱们这便把喜事重新办起来,两家一起办。哈,哈,哈。(拉了下,众人随下。)
(尾声)天做的三生缘份,地造的才子佳人。虽是时运不与人方便,造化多捉弄人,需知好事多磨难,曲折多的溪水清。(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折 三结
(嵇府,张灯结彩,笙歌处处,挂红灯红绸红喜,宾客盈门,前腔)天红灯红帘红红满堂,地喜鼓喜舞喜喜盈门。人香酒香菜香香不绝,一结再结三结姻缘成。喜乐声声,宾客盈门,欢声笑语,菜香酒浓,贺嵇康三结良姻,祝新人永结同心,更愿世间长得安宁,天下永享太平。
(九娘上,一身素妆,开)我自从良嫁与王公子做次妻,本以为终生有靠,从此富贵,谁曾想朝中政乱黑暗,曹爽、司马懿两派权利斗争愈演愈烈,王公子不幸置身卷入其中,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抄了家,杀了人,连同我多年置下的黄金,还有那良田百顷,一并儿充官归公。到如今,只剩我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