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梨花春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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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春又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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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秀抽回手,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是拶子拶的……”
  脸色平静如水,仿若,那是别人的事。
  我心里揪紧了的疼,却只能嘱咐她好生养着,又命剪冰贴身伺候她,她冲我一笑,闭了眼,不再看我。
  退出房来,转身又去了小安的屋子,小安正趴躺在床上哎哟不停,见我进来,慌的一挣,就要起来,却带动了身上的伤处,嗷的一声,又瘫软在了床上。
  杨阿亮正在屋子里细细的安慰着,见了我,忙用袖子将一只凳子抹了又抹,我摆手让他不要忙,只在小安的床前站着。
  小安哭道,“她们逼着奴才说,是主子指使奴才在赵容华的吃食里下了红花儿,奴才死都没有肯的,主子……奴才我……”
  说到这,就只会呜呜的的哭,再不能多说一个字。
  我点头,眼儿亦酸涩难忍,“好小安,委屈了你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小安好半天才顺了气,又道,“好在赵容华派了蝉儿姑娘过来跟贵妃娘娘说明白了,贵妃娘娘这才肯放了我们回来!”
  “什么?赵容华派了蝉儿姑娘过去贵妃那里为你们说情么?”
  我心中又喜又悲,想来我的人被瑾贵妃带去后,这宫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就算有那良心好的,亦是不肯引火上身,又哪里会出来为我说半句话,刚才在宁瑞宫里,丽贵人不就是面镜子么!
  紫芫在如此时候,却还能想着要顾全我,这份心,实实叫我感慨。
  而我却知道,瑾贵妃放了他们,却并不是紫芫派人前去解释的原因,而是皇上,他说,不是我。
  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因了皇后的吩咐,静延宫的大小事务都交我打理,虽说也没多少事可做,但人到底不得清净起来。
  丽贵人自那日以后,皇后一道懿旨,将她由正六品贵人降为正七品才人,她自此日渐消沉,平日再不出房门一步,瑛答应倒是来得勤了,每日都会来坐坐。
  龙裔一案依旧没有头绪,紫芫的身子逐渐好转,只是再不像往日那般爱说爱笑,脾气日渐古怪,对人喜怒无常,无论宫女太监还是妃嫔,若是一言不合,她立时就翻了脸儿,大发脾气,英宏至她小产之后,对她怜惜有加,纵然日常有所不恭,也尽让着她。
  一时之间,宫里众妃见了她,又恨又怕。避之惟恐不及,只在背后只恨恨的咒着。
  她除了日常给太后皇后请安外,偶尔,只来我的浅梨殿坐坐,我明白她心里的苦楚,每每她来,我都尽力开解,而她,只静静的听几句,就走了。
  倒是父亲得知我连晋俩级,高兴得很,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竟然又能送进了信来,对我大加赞赏,并要我尽力抓住皇上的心,力争宠冠群芳,如此,我们沈家方能蒸腾而上,稳如磐石。
  他的口气谦恭里又带了洋洋自得,此时,在他的心里,我这个女儿到底是为他争了脸面的了!
  我冷笑连连,他又怎知沈家已经至鬼门关转了一圈儿了。
  想了想,命小青取了纸砚,我给父亲回了一信,信里简单的说了几句,只叫他平时不要张扬骄奢,免得落人口实。
  看着小青拿了信出去,我轻叹口气,父亲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我的话他能否听得进去,我实在是没有把握。
  正发着呆,裁雪进来回禀,敬事房的柳公公来送端午的例赏。
  我一皱眉,一个例赏,怎么会要堂堂一个敬事房的总管亲自来送?理了理衣裳,出了内殿,敬事房的柳寿正在门口候着,一见我出来,忙媚笑着恭身行礼,“给娴主子请安了。”
  我微笑着点头,他向着身后一摆手,进来俩个手捧托盘的小太监,托盘上黄绫盖着,不知道是什么?
  柳寿手指那俩个托盘,语带讨好的回禀道,“明儿个就是端午了,这份是宫里的例赏,这另外一盘,是皇上特意赐给娴主子的!”
  我这才明白,这厮是因为皇上对我另眼相看,因此,方才如此殷勤。
  浅然一笑,道,“烦劳柳公公了。”
  命小青送上一锭银子,柳寿笑得眼儿眯,假意推脱了几番,就收下了,口里更是阿谀不止,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柳寿一走,我就让小青替我更换了衣裳,命小寿捧了那盘皇上特赐的恩赏,起身往清心殿而去。

  辞宠(下)

  这是我第一次来清心殿,相对于宫里其他地方,这里虽然不是皇上临朝的正殿,却也是更加的威严壮观,宏伟不凡。
  殿门口的守卫不认识我,我报了自己的名号,请他帮我通报,只待得一刻,刘喜就快步出来,道,“宣娴容华晋见。”
  我拎了裙摆,徐步而进,殿里大而空阔,金辉兽面;彩焕螭头的赤色金龙迎柱盘绕,明黄色的帷幔随风而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小太监大气儿不敢出的伺候着茶水,研墨。
  英宏身着一身浅黄色的便装,正在读着一份奏章,见我进来,面无表情,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盈然拜倒,行三拜九磕之礼,他见我如此阵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放下手里奏章,眯眼看着我。
  三呼万岁后,我伏在地上,声音不紧不慢,“皇上天恩,在端午的例赏外,对臣妾更加恩赐,臣妾铭感五内,特来谢恩。”
  “哦,是为这个么,那平身吧!”他的声音亦是平淡不惊。
  我却不起身,转身接了身后小寿手中的托盘,向前膝行一步,道,“只是臣妾无功无德,万不敢受这额外之隆恩,因此,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恩准臣妾将这盘恩赏退回。”
  说完,我双手高举起托盘,垂头等待着。
  殿里响起几声吸气声,立时又归于寂静,半晌,只听‘啪’的一声,英宏手里的奏章甩在了桌上,刘喜惊得一哆嗦,忙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哎哟,我的娴主子,哪里有您这样的啊,皇上的赏赐,那可是天大的隆恩啊,是能退得的东西吗?”
  说着一扯我的袖子,催道,“快,快向皇上请罪啊!”
  我将那托盘放在面前,拜身道,“皇上的恩赐原不该辞,只是,臣妾新进宫闱,若圣宠太过,只怕,会冷了其她姐妹的心,还请皇上三思。”
  他终于开口,冷冷中带了嘲讽,“你们平日挖空了心思,不就是想着能得朕多看一眼,多宠一分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惶恐起来了!”
  我心里明白不能太过,于是媚然一笑道,“皇上并不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臣妾纵然期望皇上多有怜惜,亦不敢违了宫里的规矩,请皇上怜悯臣妾的这一片心。”
  他脸色稍平静了一些,眼神定定,目光若黑色水银般深邃无底,竟然似看透进我的心底,忽的,他起身到我身边,伸手拉起了我,道,“朕明白你想的什么!”
  我心里突的一跳,直如一只小兔儿要窜出心口般,顿时心虚起来,手心里不由腻腻的起了汗意。
  他的笑意里更是带了一分了然,又道,“别怕,有朕呢!”
  他的笑温暖如三月春风,却有几分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我的心头,他,竟然真能看透我的内心么?
  如此,就太可怕了,我在他的面前,竟然是无所遁形!
  “凝霜,”他这样叫我,声音亲切随和如潺潺流水,再自然不过。
  “啊……”从来没被人这样叫过的我,一时竟然没有反映过来。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一笑道,“你的名字很好,只是……带了几分寒意!”
  宫里的端午节虽不如民间的热闹,缛节上却更是烦琐,早早儿的,各宫里就挂起了钟馗像,贴了午叶符,悬挂起菖蒲和艾草儿,一大早儿的,皇后就领了各宫的嫔妃,齐齐的去了荣寿宫给太后行礼问安,然后,又在太后的带领下到了御水河边插艾草儿,拜河神,之后,众妃将用五彩丝线扎的粽子,五毒饼,咸蛋等丢进河里祭屈原,太后又命将在祭台上祭过的香囊分于各人佩带,直闹了一早上,方才完了。
  按习俗,端午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到了中午,出了嫁的公主也陆续进了宫,太后宫里一时更是热闹非凡,大家聚在一起喝雄黄酒,菖蒲酒,吃着五毒饼,粽子和时令鲜果等,公主们围着太后说着宫外的趣事,不时一阵咯咯的笑声,直传出很远。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手里攥着一个透着青色的白瓷官窑杯,杯里淡黄色的茶水早已经凉透,我也懒得叫人换掉。
  脑子里依旧想着昨日皇上说的那些话,自受封容华以来,我跟他相处并不是很多,偶尔翻我几次牌子,也并不多说什么,有时来我的浅梨殿坐一会儿,也只是跟我闲话几句,也就去了的。
  可是,他却好似能看透我的内心,我隐藏的那么深的,自以为无人所知的心事,他却只是一眼,就叫我,不要怕。
  一如那日在宁瑞宫,他说,不是我。
  是的,我怕,这次退回那些赏赐,并不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并没有那样的贤德,我只是怕风头太劲了,就成为枝头上的鸟儿,众人眼里的钉子。
  我,只想安闲度日,既然注定了走不出这富贵牢笼,那么平淡无泼,就是福了。
  “姐姐怎么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却是紫芫扶着蝉儿过来,一身浅色素纱的衣裳,风摆杨柳般的娇弱。
  伸手拉了她坐在我身边,有宫人端上茶来,却是凉凉的清茶,紫芫端起来刚刚要喝,我忙拦了,唤小青另外去换了温热的水色银针来。
  紫芫不以为然,笑道,“天气这样热起来了,我瞧着这凉凉的茶喝着正好呢。”
  我点点她的额头,“身子才好,又是小产过的,能马虎的吗?”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失言了,不由尴尬起来,满心的后悔。
  她脸上却一点表情没有,不再说话,端起杯子嘬了一口,半晌,方才悠悠的一句,“姐姐,只有你是真的对我好的!”
  我喏喏着,“妹妹又在胡思乱想了,再怎么,不是还有皇上疼你吗?皇上对你那样好。”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如今宫里,皇上对她的荣宠再无人能及。
  她满脸的淡然,“君王的心又哪里能够在自己身上待得几时呢?不过是个新鲜罢了,都说是色衰则爱驰,再过得几年,脸如黄花了,到那时,又几时才能得见他一面呢,”说到这儿,她的语气渐渐幽怨激愤起来,“不过都是些虚无的东西罢了,却人人来争来抢,她们要,就拿去好了,怎么无端的害了我的孩儿,她们……”
  “妹妹,”我见她越说越离了谱儿,吓得一跳,忙去拉她的手,天气已是很热了,她的手却触手冰凉。

  端午


却已经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转了头来看,我忙掩饰的一笑,伸手拢了拢紫芫鬓边的碎发。
太后也觉到了点什么,命人唤了我们到了近前,只见紫芫的脸色煞白,眼角隐隐带有泪痕。
一边坐着的瑾贵妃面色一沉,对着紫芫冷声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摆出这种脸色给谁看,没规矩了么。”
紫芫呼的跪下,却咬紧了唇不作声,瑾贵妃眉头一挑,正要发火,那边环佩叮当,慧哥儿正扶了皇后过来,见她们如此模样,宛然一笑道,“哟,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瑾贵妃见是她来,也不起身见礼,只笑着道,“不管唱的哪一出儿,也得姐姐您来了才能开唱呀。”
她俯身对着紫芫道,“就请赵容华告诉皇后娘娘,这大过节的,你哭丧着个脸儿,唱的是哪一出吧!”
紫芫却仍是倔强的挺着脖子不吭声儿,殿里众人一时全都静了声儿围了过来,其中不乏看好戏以及幸灾乐祸之人。
我的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儿,瑾贵妃更是咄咄逼人,“说啊妹妹,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一咬牙,我上前跪倒,“禀皇后娘娘,赵容华……她……她是………她是想娘了。”
“哟,也对哦,今儿个可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皇后一脸的恍然,说着上前给太后见了礼,指了几位公主对太后笑道,“这不,几位小姑不就是回来给母后您请安了吗?”
转身又对着瑾贵妃笑道,“若是在民间,今儿个,咱们姐妹可就都得回去见娘了呢。”
这话一说,公主们还好,满屋的嫔妃全都黯了连色,有点戚戚然起来,更有那进宫久,位份底的,想来已有经年未见过家人,此时亦忍不住的红了眼圈儿。
“宫里规矩,妃嫔三品以上方可令家人进宫探望,唉,倒也是苦了各位姐妹了,”瑾贵妃语气里带着怜悯,只是那嘴角的笑意里,却满是讥讽戏谑。
太后一皱眉,“这是祖宗定的规矩,进了天家,自是不能同民间相提并论。”
众人见太后有点不高兴了,一时没人敢再吭声,唯有瑾贵妃脸带了笑,眯眼捻起一枚红润润的樱桃,放入口中。
皇后却不以为意,眼角轻瞄瑾贵妃,笑着说“母后说的是,天家之媳,自是不能同民间女子一样,只是赵妹妹刚刚进宫,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
又向着大家笑道,“其实见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要像做女孩时,扑进娘的怀里撒娇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一个满身贵气,年纪很轻的圆脸女子过来给皇后福了一福,拉着皇后的袖子对着太后笑道,“母后啊,皇嫂这是怨您这做婆婆的太恶,白守着这死规矩,让她这苦命的媳妇回不得娘家,见不到爹娘呢!”
太后皱了皱眉,斥道,“祥琳,你也太放肆了,祖宗的规矩是死规矩吗?”
祥琳公主一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闪到了皇后身后不说话了。
太后看着身前围着的众多公主贵妇,不再说什么,吩咐人送了紫芫回去歇着,又对我道,“你身子也不好,就别在这撑着了,也回吧。”
“是,”我拉了紫芫的手,给太后皇后行礼告了退,转身慢慢往外走,却听太后责备那位叫做祥琳的公主,“已经是作了母亲的人了,说话还是没个轻重,这几日你的小姑正在议婚,你婆婆早过了世,男家来人,自然是你出面的了,难道你也是这个样子不成?”
皇后一听,问道,“琳妹妹的小姑议婚了么?许的是哪一家?”
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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