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栖梧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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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栖梧枝-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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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太太拿着火筷把火里盖着的板栗取出来,亲自剥给杜桦她们,不时还和她们说笑几句,杜二太太想发作也寻不到人,只得咽了这口气,杜家守岁,瞧起来也是和和睦睦,上下一心。

拜客

守岁宴散,长辈们先走,雀儿又瞧着丫鬟婆子们把东西都收了,这才带着小冬她们回房,方才伺候着不知道,这一松下来,雀儿顿时觉得又累又饿,身上又酸又疼,细想起来,今日除初开席时吃了几口,喝了一杯酒,竟是从午时到现在都水米不打牙,难怪会如此疲累。

看来等会回了房还是要命小冬她们去寻些点心来,小冬掀起帘子,雀儿打着哈欠进屋,扑鼻而来的是饭菜的香味,雀儿本已饥肠辘辘,被这香味引得连疲累都不知道去哪了,立时就精神了。

桌上是空的,但这香味是没错的,顺着这香味望去,火炉上炖了个两层的竹笼,雀儿打开竹笼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四道小菜,此时已经饿极,雀儿等不及拿筷子,用手抓了一个百合镶肉丸放到嘴里。

吃到嘴里才觉得极烫,小冬忙上前把竹笼取下,青宁把那四道小菜放到桌上,小冬递上筷子:“奶奶,这里有筷子,你慢些吃。”雀儿拿了筷子在手,不过几下,一盘菜已见了底,小冬又从第二层竹笼里端出一碗汤和一盘饺子。

雀儿夹了一个饺子进嘴,才想起小冬她们:“拿碗筷来,你们不也没吃吗?”小冬和青宁对看一眼笑了:“奶奶,奴婢们已经替换着去吃过了。”

说话时候,青宁年纪小,按捺不住打了个哈欠,雀儿一手拿筷往嘴里放菜,另一手拿着勺在舀汤喝,使劲嚼下嘴里的东西才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都四更了,再过一个更次天也就亮了,还有旁的事呢。”

小冬也着实撑不住,和青宁行礼下去,雀儿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肚子里面,这才觉得舒服很多,一吃饱就困,更别提雀儿今日累了一天,她拿过小冬放在那里的手巾擦了手脸,站起身往里面走去。

抬头就看见杜桐站在她面前,虽然睡眼朦胧,但唇边含笑,衣衫系的整齐,瞧来竟是站了一会,想起自己方才的吃相,雀儿不由有些害羞,张开嘴想惊呼,顿时又想起那些饭菜,这里除了房里伺候的人,就只有他们夫妻两。

雀儿的心思微微一转,就已明白缘由,本想捂住唇的手伸出去拉住他的:“那些饭菜,是你命人预备的?”杜桐微微点头,雀儿的心情顿时好到无法言说,杜桐的手细腻修长,雀儿牢牢握住,没再说什么话,唇边露出笑容,衬着她粉色的唇,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更加甜美。

杜桐不由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往她唇上轻轻点去,雀儿唇上还带有方才饭菜的味道,有鹅肉饺的,百合镶肉的,杜桐唇上也有酒席之时,喝的那几杯花雕的味道,两人却浑然不觉,渐至唇舌交融,只觉对方唇舌无比甜美。

过了许久,雀儿才离开杜桐的唇,微带有一点喘息的道:“方才二婶说了,我们成亲都四个来月了,怎么还没喜信?”杜桐把她更搂紧一些,唇又覆了上去:“嗯,那我们就多努力,早日有喜信。”

雀儿的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人持续交缠,过了会杜桐把她放开,雀儿双眼迷离,杜桐看着窗外,话里带着叹息:“天亮了,我今日还要和爹出门拜客。”雀儿心里再有不满也知道不急在这一时,站直身子替他理着衣衫,只是那纽子,怎么扣也扣不好。

杜桐握一下她的手,外面已传来婆子的声音:“大爷起来了没,老爷命人来催了。”杜桐又低头往她唇上印了一下,小声的道:“你再歇会,今日事情不多,等娘叫你再出去,我走了。”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雀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又甜丝丝起来,不过还是先打个盹,不然等杜太太来叫时候,一脸疲惫不是做媳妇的样子。

过年也是互相应酬拜客的好机会,自然也要归宁娘家,杜太太也不例外,雀儿是新媳妇,当然要跟着婆婆去。

正月初二一大早,杜太太就带着杜桦和雀儿坐车往方家去,方家虽在邻县,但从这里到那里,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马车罢了。

出城后上了官道,车速明显快起来,雀儿不知道是心里害怕还是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渐渐觉得有些头晕,胸口处似乎也有些烦闷,想开窗吹吹风,不过自己对面坐的是杜太太,她正闭目养神,而坐在窗边的是杜桦,这个小姑子一向不和自己亲近,还是算了罢。

只是胸口那种烦闷怎么都忍不住,雀儿用手掩住口,悄悄发了两个恶心,杜桦开口问道:“大嫂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坐到窗边来吧。”这问话倒让雀儿吓了一跳,从自己嫁进来到现在,杜桦和自己说话的遭数,不过一两回,今日怎会这样?

杜桦已经起身,让雀儿坐到她的位子上去,雀儿刚要推辞,胸口那阵恶心又翻上来,只得点头谢过小姑,起身坐到那边,靠着窗,把帘子挽起来些,有凉风吹进来,顿时觉得好受一些,雀儿正在惬意,杜太太睁开眼睛,雀儿还当是风进来扰了她,忙把帘子放下。

杜太太却示意她把帘子再挽起来,雀儿心里松一口气,杜太太本想再问她几句,碍于旁边的杜桦是个没出阁的姑娘,还是压了下来。

车到方家,方太太迎了出去,姑嫂许久没见,拉着手叙了几句话,雀儿这才上前见礼,方太太见雀儿今日虽出来见客,但身上穿的还是很素净,只有身上的斗篷是浅红的,只微一转就明白了缘由,张家的事情已传的尽人皆知。

真讲起礼来,雀儿都不能出门拜客的,当年张家的事虽说是他家家事,不过兄长为富家翁,弟弟贫病而死,身后女儿要进杜家为仆才能活下去,做兄长的都能不闻不问,是非曲直也是人人心中有笔帐的。

当面不议论,背后是人人都说的,雀儿今日还能为张老太太这个嫡祖母着了素服,已属不易,方太太对杜桐本就疼爱,见雀儿这行动知礼,不由添了一分亲热,忙的上前扶住她道:“桐儿媳妇,你还是新媳妇,倒被小姑拉着来了,这是我做舅母的不是。”

雀儿上次见过方太太,不过那时方太太对自己不冷不热,这时这样亲热,有些想不到,但还是笑着回了,方太太又夸几句杜桦长高了,漂亮了,方太太的两个儿媳,方大奶奶和方二奶奶又给杜太太见礼,和雀儿,杜桦都见过,一大群人这才往里面走。

方家雀儿是头一次来,虽都是富贵人家,只觉得方家布置更为精致,最绝的是,等去了堂前说了几句,方太太就命儿媳带着杜桦她们往园中耍去,不要碍了她们老人家说话,方大奶奶领命往园里走。

一进园门,雀儿就惊住了,眼前小桥流水,太湖石的假山点缀其中,梅花开的正艳,两边的草却没有衰败,若不是山石上还有点点残雪,雀儿一时还当这是春日而非冬日。

方大奶奶见雀儿这样,面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方二奶奶没有说话,反是杜桦笑道:“大嫂,外祖父曾在江南任职,这园子就是他卸职之后请的江南师傅修的。”

雀儿了然的点头,方二奶奶见杜桦和雀儿说的热络,回头看一眼杜桦,唇边露出一丝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容,此时已走到一个小亭之中,亭中已摆好热茶点心,方大奶奶招呼她们姑嫂坐下喝茶。

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听着方大奶奶说话,她是个很圆滑的人,眉间眼梢从不会带出一丝不耐,雀儿看着她的举动,肚里在思量,至于方二奶奶,话不多,礼数一点也不缺,只是那种感觉,就像初次和杜桦见面时一样。

当听到杜桦说这里风景不错,何不命人来吹几套曲子的时候,方大奶奶已经笑了:“桦表妹果然高雅,倒是愚嫂没想到。”说着就唤身边伺候的丫鬟去传家里伺候的来这里吹几套曲子,杜桦在后面加了一句:“记得只要箫管就好。”

方二奶奶手里端着茶,瞧着杜桦笑道:“桦表妹这样玲珑剔透,家里自然要有几个能唱合的人才好,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杜桦虽然端庄,但不是笨人,听出方二奶奶的话里有所指,眉微微皱了皱。

方大奶奶刚要打圆场,雀儿已经含笑道:“是呢,小姑为人聪明,我这做大嫂的还要时时请教。”方二奶奶又要说话,杜桦已经伸手握住雀儿的手道:“大嫂说什么呢?倒是我常问大嫂些事情。”

方二奶奶被这句话噎住,方大奶奶已经拍手道:“这样才叫姑嫂亲热。”雀儿今日着实没料到杜桦会时时维护着她,对杜桦感激一笑,已有人带着箫管坐到梅花下面,吹奏起来,吹的是梅花三弄,大家听一阵,赏过了,也就散了。

应酬一时,回到杜家,杜太太才下了马车就吩咐吴妈派人去请医生,倒唬住杜桦,紧紧拉住杜太太:“娘你怎么了?”杜太太一笑,挽住她的手:“我很好,是给你大嫂请的。”

给我?雀儿一愣,冲口而出:“娘,我不过是坐车有些晕眩,歇息一时就好,不用请医生了。”杜太太已经摇头,这当着杜桦,也不好说太细,只是带着她们往里走,刚走到一半,吴妈匆匆赶来:“太太,宁府来报丧,宁老爷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杜桐真体贴啊。

喜事

杜太太的眉微微皱起,新年大节的,怎么宁老爷就没了?这正不是个好兆头,想起和宁太太商量的那桩婚事,杜太太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堂中,宁府来报丧的还在那里侯着,杜太太见报丧的还着了一身的新衣,只是腰间缠了白布,想是事出匆忙,连孝都没来得及穿,报丧说的不过就是那几句话,杜太太叹息几声,遣下宁家的下人,这边就要张罗去宁府吊丧的事情。

杜太太一眼看见雀儿和杜桦都还在旁边等候,想起雀儿只怕是有了喜信,用手抚一下额,对杜桦道:“你陪着你大嫂回她房里去,我还要去宁府吊丧。”

雀儿迟疑一下:“娘,不然媳妇陪你去?”杜太太扶她一把:“不必了,你身子不舒坦,还是待在家里。”身子不舒坦?雀儿更觉得奇怪,自己不过坐车觉得有些头晕罢了,歇息一下就好,怎么就又是请医生,又是待在家里?

杜太太已经回头吩咐吴妈,杜桦拉一下雀儿的袖子:“大嫂,娘既然这样说,我们就告退吧。”雀儿跟着她行礼下去。

雀儿一回了房,就被杜桦命小冬她们替自己卸了头面,换了衣衫,安顿到床上躺好,被窝本是熏热的,屋里的火炉也是热的,杜桦还怕雀儿冷,又让她们往被窝里塞了两个熏炉才好。

雀儿看着杜桦坐在那里指挥,虽然年纪尚幼,但动作都是有条不紊,一时看呆,也没有推辞,直到自己被安顿好了雀儿才笑道:“劳烦大妹妹了,只是我实在没什么病,不过就是这几日累了些,歇一会就好,无需大动干戈。”

杜桦这才去接了丫鬟手里的茶,面上只微微一笑:“娘吩咐我陪大嫂回房,自然就要照依,娘既说了大嫂不舒坦,那大嫂就定是不舒坦。”杜桦这一串话绕的雀儿有些头晕,她这样也是好心,雀儿拢一拢被子笑道:“大妹妹生性孝顺,我做嫂子的,自然要多学着点。”

杜桦不由抬头看着雀儿,她对雀儿这般,不过是照依了杜太太的吩咐,雀儿既嫁了大哥,那就是杜家的人,不可以外人目之,今日这才有这些举动,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勉强的,听了雀儿这话,倒觉得她不是那种一朝飞上枝头就不知所为何来的女子,还有几分知进退。

雀儿说完话,不知是今日奔波累了,还是确实不舒坦,忍不住打个哈欠,打到一半想起杜桦在房里,忙用手掩住口,杜桦见状起身道:“大嫂既乏了,我就回房了。”说着弯腰行礼带着丫鬟走出门去。

雀儿忙让小冬送出去,自己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索性放平身子睡觉再说,青宁把帐子放下,雀儿只一瞬就沉入梦乡,入睡那一霎还在想着等明日要回了杜太太,再回去瞧瞧陈氏,这还是头一遭离开陈氏过年呢。

迷迷糊糊中,雀儿似乎觉得有人进来,还把自己的手拉出去搁到什么东西上,三根手指放在自己脉上,看来是医生来了,雀儿想睁开眼睛,只是这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还听见周围有人说话,话里带着笑意,接着嘈杂声又转为宁静,雀儿重又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时分,雀儿猛的睁开眼,透过帐子往外看,帐外还有一点亮光,四周一阵宁静,这宁静的有些奇怪了,她摸摸身边,知道为什么奇怪了,床上只她一人,平日的枕边人并没在身边。

这可奇了,深更半夜的,杜桐怎么还没回房?她掀开帐子,伸手拿过床边的衣衫披起,这什么时辰了?伸手去拿床边的鞋,还是叫起人去问问。

也许是声音有点大,还没穿上鞋,就有人掀开帘子转进来,手里还端着烛台,走近一些发现是小冬:“奶奶,您是要喝水还是要别的?”

杜桐房里是分内外的,内间放着床铺,外间除了桌椅,还搭了张铺,预备的是夜里伺候的人睡的,只是虽然预备了,杜桐没成亲前,杜太太担心他血气方刚,做出点什么事来,不过虚设,等他成亲以后,又是新婚,自然继续空着。

小冬见雀儿只看着自己,急忙道:“大爷回来了,太太吩咐,让他拿了铺盖,到书房那里住几个月。”到书房那住几个月?雀儿有些恍神,难道自己真生病了,杜太太才让杜桐到书房去住?

小冬忙把烛台放下,上前扶着雀儿重新躺好,笑着道:“奶奶,您不是有病,而是有喜了,太太说,这头三个月是最紧要的,等过了三个月,再让大爷搬回来。”

说完小冬给雀儿掖好被角,转身去摸摸火炉,火炉还是热的,转身道:“奶奶,没什么事,奴婢也就再去睡了。”

雀儿的手拉着被子的角,有些迟疑的问:“我,真的有喜了?”小冬想笑又觉得这样太放肆了:“奶奶,您怎么连这个月迟了几日都给忘了,医生说您才坐上胎,这几个月还要好好歇息,太太让人不许扰着你,等天一亮,您醒了,才许大爷过来呢。”

说着小冬忍不住,用袖子遮住面,雀儿知道她也困了,再多问也不好,让她出去睡了,自己躺在被窝里,心里觉得有些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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