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栖梧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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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栖梧枝-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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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两银子。”

杜太太皱皱眉:“二百二十两银子买这样一件,也不算贵。”杜二太太拿手帕掩住口:“大嫂你说笑话呢,这二百二十两不过是一年的租钱。”

吓,杜太太这当家的人,顿时被吓的瞪大了眼睛,杜二太太更得意了:“那房子,是在京里前门大街上,那里一根稻草,都能变黄金呢,我哥哥寻了许久才寻到,还是托了人才让出来的,他还说,原本那家是要二百六十两的,只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这才少了四十两银子。”

朱愫虽从小生长京里,却不晓得外面的行情,只是闷闷的听着,雀儿对这做生意的事情是不明白的,只是若按了这样算,一年租钱就要二百二十两,再加上置办家伙,请伙计,日用开销,不算旁的,这些一年差不多也要上千的银子。

若按了平时,杜二老爷家还是能拿的出来的,二太太的嫁妆丰厚,当年分家虽是平均分派,最赚钱的两家铺子是分到二房的,听杜太太偶尔提过,那两家铺子,一年也有个两千银子的进项。可是这是举家上京,杜二太太又不放心把铺子交到杜老爷他们手里代管,这铺子就顶了出去。

虽带了一大笔钱财进京,若生意不好时节,这死水哪禁得住几瓢舀?雀儿想到这里,微微皱眉,不过这话说出来,只怕杜二太太反会觉得别人触她霉头。

杜太太也想到这层,心里那层忧虑没减,只是又添了些,二房这里,算上带去的银钱也有两万余两,可是京城那花花地面,哪是这种小地方可比的?在这地方算是极大一笔钱财的,若到了京中,只怕用不了四五年就……

再说还有两个侄子的婚事,桩桩件件,都是要钱的,只恨自家的现银子不够,不然那两家铺子顶一家下来也好,也算是给杜二老爷留个退步。

杜太太如此,杜老爷就更忧虑了,他算这些,比杜太太算的就更多了,看着席上喝的畅快的弟弟,他却滴酒未沾,只是叹气。杜二老爷反过来安慰他:“大哥,你不消挂心的,这里的事情我早盘算好了。”

杜老爷的忧虑没减半分:“二弟,京城米珠薪桂,居大不易,你这次又是举家携资上京,虽依着你的舅兄,只是人心隔肚皮,二弟妹又这样,为兄的不忧虑就不是人了。”

杜二老爷把酒杯放到他跟前:“大哥,这些日子,我想的通透,她要算计,就让她算计去。”杜老爷的眉皱一皱,杜二老爷索性自己把酒饮了:“大哥,只是总没有算无遗策的人,况且,她要去依着她的兄长,也是常事,若不应了,定要闹的家宅不宁,这不越发让哥哥悬心?”

杜二老爷又饮下一杯:“她打的好算盘。只是不到后面,谁知道谁赢。”杜老爷听的有些心酸,只是拍一拍他的肩膀,再没话说。

第 47 章

二月初六,黄历上说今日宜出行,一大清早杜二老爷全家就起来,东西都已装车,父母的坟之前就已辞过,杜二老爷带了全家来到厅上,其他两家已在那里等着。

杜二老爷看见兄长,抢前一步跪下行礼:“大哥,做兄弟的这就告别。”杜老爷把他扶起,看着弟弟那有些宿醉未醒的眼,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二老爷的喉头哽咽一下,笑着道:“大哥,弟弟不是孩子,出去闯闯也是该的。”

杜二太太今日的笑都比平时多一些,见杜二老爷又要流泪,笑着上前道:“老爷,时辰也差不多了,况且哥哥那里还等着呢。”杜二老爷知道迁延也是没用,又说了几句,兄弟们携手出了门,妯娌们簇拥了杜二太太,孩子们跟在后面,这才出了厅。

厅外下人们见主人们都出来了,跟在主人们后面,杜老爷满心有无数的话要讲,最后也只说的一句:“二弟,在外千万保重。”见杜二老爷点头,杜老爷回头看了眼笑盈盈的杜二太太,叹道:“二弟,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二弟妹再怎么说,也过了快二十年,出门在外,能让着的就让着些。”

这话杜二老爷已经听了无数次了,此时又是一笑:“大哥,该有分寸的地方我自有分寸,只是若她……”说到这杜二老爷顿住,眼不由往杜二太太身后望去,以前总有那么个小丫头,低着头在二太太身后,小心翼翼伺候,偶一抬头,那双如水洗过一样明亮的眼总含着笑意。

算来,是自己误了她,若当日没有情不自禁,就这样糊里糊涂过一辈子,也没这么多事,可是曾见过春水一般温柔的女子,又怎能再经受住那冰一样冷呢?

见杜二老爷低头不语,杜老爷在心里叹了口气,怨偶已成,做兄长的,除了劝说自己的弟弟,也没别的法子,毕竟自己这位弟妹平时的举止,大家都看在心里。

此时已经到了大门外,女眷们并没在二门口止步,一直送到大门口,一来天早,二来门口处的闲人都已被杜家的下人们驱走,门口停了几辆马车。

杜太太亲手把杜二太太扶上车,说了珍重,杜二太太喜气洋洋,巴不得立时就走,杜二老爷回头看了眼杜家门口,长了快四十年,也曾想过离开这里,另起炉灶,谁知促成自己离开这里的,竟是自己一向不对盘的妻子。

杜老爷和杜桐要把他们送到城外,见杜二老爷上了骡子,他们也各自上了坐骑,杜二老爷在前开路,车在后跟上,马蹄得得,一行人就此离开。

杜太太看着这丛人离开,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杜三老爷一家已经进去,她还伫立在门口,雀儿猜不透她的心事,上前小声的道:“娘,进去罢。”杜太太并没有动,雀儿索性上前扶住她,杜太太的低头,雀儿扶住自己胳膊的这双手细腻小巧,也不知这双手,能不能带杜家走出现在的困境?

想到这,杜太太抬头望去,朱愫还是像平时一样庄重,看向自己的眼略有些疑惑,杜太太打断思索,罢了,自己还能撑那么几年,再等等又何妨?

杜二老爷全家虽然走了,杜家生活的节奏并没打乱,依旧是每日请安,处置家务。春风的吹拂让人们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春装,衣衫穿的少,似乎心情都会好一些。

特别是花园里的迎春花,海棠花,桃花梨花都竞相开放。杜桦过了年已经十二,对这些富家千金来说,这个年龄也该议亲了,媒婆上门的次数也多了,杜桦不愿去听那些人的话,索性成日只在花园里对着鲜花刺绣针黹,要不就和杜杉杜杨她们在园中玩耍。

三个都是孩子,又对了满园春色,连端庄的杜桦的笑声都不禁高了些,更何况平日爱玩的杜杨?这日雀儿刚从杜太太房里回来,进屋却不见了杜琬,又不见奶娘抱着她晒太阳,这是去哪了?

刚要吩咐小冬她们去寻一下,房里的小丫鬟已经道:“三姑娘刚才吩咐个姐姐过来,说要把大姐儿抱去花园,让她瞧瞧这满园春色,这会还没回来呢。”

这孩子,雀儿不由摇头,带着小冬她们往花园里来,一路上只见草长莺飞,蜂蝶飞舞,雀儿都觉得自己的心快飞起来了,更何况那三个孩子呢?

花园不大,况且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的笑声还杂着杜杨的叫声:“大姐儿,快爬起来。”雀儿那头摇的更急,照这样瞧,这个小姑姑是把大姐儿当会动,会说话的布老虎玩呢。

雀儿走近人群,从外面探头一瞧,地上铺了厚厚的布毡,大姐儿被放在上面,正努力的学习怎么翻身,脸都憋红了,也没掌握到要领,刚翻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又跌了下去。

奶娘站在一边,想伸手去抱她,那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杜桦站在旁边没说什么,但眼里分明有几分期待,雀儿不由笑了出来:“你们可真会玩。”

这一出声丫鬟们丫鬟们才发现她来到身边,急忙让开,杜杨的脸刷一下红了。雀儿上前抱住杜琬,杜琬的头上头发本就稀疏,还被她们用红绳扎了一个小辫,上面插了一支小桃花。

雀儿把桃花拿下,笑着看向杜杨:“这又是三妹妹做的吧?”杜杨上前拉住雀儿胳膊:“大嫂,下次我再不这样玩了。”雀儿一只手抱住杜琬,伸出手指头往她额头上点了下:“你啊,着实太淘气了些。”

杜杨摇着雀儿的胳膊直撒娇,雀儿把杜琬抱给奶娘,这才道:“七坐八爬九站起,大姐儿刚七个月,会坐稳已经很好了,你还想让她爬,岂不闻拔苗助长?”奶娘听了这话,急忙就道:“奶奶说的是,我也和姑娘这么说呢,可是姑娘就是不听。”

杜杨这下更不好意思些,雀儿拉着她在一边坐下:“好了,知道你做姑姑的望着侄女快快长大,况且这花开的正好,就在这里赏花吃点心,再做些针黹,这样不很好?”

杜杨手里只是捻着个蜜饯,什么都不说,杜桦在旁边磕着瓜子,只是微微笑,什么都不说,雀儿又说几句,这才发觉有些不对,笑着问丫鬟:“二姑娘呢?”

丫鬟还没说话呢,杜杨已经开口:“二姐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拉她出来总是只坐一会,就说要回去帮着娘,再不肯陪我们多玩一会,连大姐姐也不像她一样。”

杜桦把手里捏着的一小把瓜子放回盘里,皱一皱眉,杜杉的心事,还真是琢磨不透。自从三叔家添了那两个堂弟,杜杉的性子几乎是一夜转变,从原来的刁蛮任性,转成沉默不语,自己拉着她排解,等过了年,索性就和三婶说,要学着管家。

三婶本是个才干不够的,新添的这两个孩子已经让她焦头烂额,旁人又帮不上什么忙,那两个妾本是乡间女子,不会看帐不说,连字都不识一个,此时见一向刁蛮的女儿肯学着管家,自然是千欢万喜的,那说个不字。

杜桦想来想去,这事说来是杜杉的孝心,可是这没出阁的姑娘,还真没有在家里管过家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朱愫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妹妹们原来在这里。”杜桦杜杉急忙站起:“二嫂好。”朱愫扶着晓倩的手站在那里,她一身粉底红花的春装,站在那里,宛若一支桃花,钗上的红宝石颤巍巍的立在眼前,更添好颜色。

她的行动做派,都是雀儿学不会的,只是总觉得像隔了一层纱一样?朱愫已坐到她身边,看着满园芳菲,笑着道:“这样日子,似乎出嫁后就没有过。”出嫁前朱愫过的日子,雀儿从没想过是什么样的,不过看着她那双连薄茧都没有的手,大概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操心家务,使奴唤婢,过着自己在乡间时候,刘三婶她们说的,神仙过的日子吧?

朱愫想起往事,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当日在家里时,和姐妹们春日打秋千,放风筝,夏日赏荷花,采莲子,秋日菊花黄,螃蟹肥,冬日拥衾赏雪。诗兴来时,也和姐妹们联上几句,画上一笔,何等快意。

嫁了人,就要想着婆婆的脸色,妯娌之间的相处,小姑们的性情还没摸透。朱愫不由叹了口气,就算知道杜桦也会作诗,此时也不好贸然请她作一首的,刚嫁进来的人,总要低着头做人。

刘三妈的话在自己心里,并不是没作用的,朱愫只顾呆呆想去,猛然头发被人抓了一下,朱愫低头看,杜琬笑嘻嘻的看着她,伸手又去扯她的头发。

雀儿本在和杜杨说话,回头见杜琬这样,忙抱了过来,伸手打了她手两下:“调皮,抓你二婶的头发做什么?”杜琬又不会说话,雀儿打她那几下,她只当是和自己玩,嘻嘻笑了起来。

朱愫也笑了,伸手要抱过她,杜琬身上的奶香本来极好闻的,谁知今日朱愫一闻,就觉得喉头泛上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她急忙把杜琬抱给奶娘,使劲吸了几口气才觉的好些。

她的脸色变化雀儿是看到的,已递了杯茶过去,朱愫接过,来不及道谢就一口饮下,这下那阵恶心才全不见了。

雀儿看着她,有些迟疑的问:“二婶,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有了?朱愫刚想对雀儿道谢就听到她这样问,脸不由红一红,再瞧两个小姑子都懵懂的看着自己,她们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呢,急忙站起身道:“想是吃的腻了些,我先回房。”

突变

见朱愫匆匆走了,杜杨不解的问:“大嫂,什么叫有了,二嫂为什么脸红?”这话一问出来,杜桦本来微红的脸顿时变的通红。雀儿顿了顿,这话确不好在她们面前问,笑着道:“前儿你大哥出去外面,买了些果子回来,我让她们拿来,再配一壶好茶,在这里赏赏花,听你大姐姐作诗可好?”

一听到有好吃的,杜杨早忘了先前问的话,转头拉着杜桦的袖子:“大姐姐,你也要教我作诗。”杜桦听了这话,笑着低头:“昨儿先生还说你连每日临的大字都不好好的临,字写不好,怎么作诗?”杜杨眨眨眼睛,小手扯住雀儿的袖子:“大嫂,大姐姐她欺负人家。”

声音软软的,雀儿笑了出来,刚要出言安抚,走进一个丫鬟,满头满脸的汗,看见雀儿她们,连礼都慌不得行:“大奶奶,不好了,太太晕过去了。”

太太晕过去了?杜桦手里的杯子哐啷掉地,雀儿伸手按了下她的手,这才起身问丫鬟:“太太方才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晕过去了?”这丫鬟不过十六七岁,是被吴妈遣来寻人的,听到雀儿问,只知道不停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听里面乱起来,接着冬瑞姐姐就出来,命来寻大奶奶。”

雀儿再顾不得多问,起身就走,杜桦紧紧跟上,雀儿刚出了亭子,见杜杨还在亭子里面待着,唤个丫鬟过来,吩咐她好生把杜杨送回去,这才急急往上房来。

杜太太院里,已见不到平时那种从容的样子,丫鬟们进进出出,见雀儿来了,吴妈迎上来,眼里含着泪:“大奶奶,这怎么是好?”

雀儿伸手安抚的拍一拍她,疾步走到床前,杜太太闭着眼,满面灰白,绝不似平时一般。雀儿还不及说话,杜桦已经忍不住,一声娘叫出的时候,声音已带有哭腔,那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慌的吴妈忙上前扶住她,雀儿此时顾不得安慰她,用手摸一摸杜太太身上脸上,只觉火一般烫,登时也没了主意。抬头望见人人脸上都有惊慌之色,此时自己再惊慌,岂不更没了主意,况且杜桦还小,朱愫说不定已有了身孕,自然劳碌不得。

定下心来问吴妈:“请了医生没有?娘能吃下热水不能?”吴妈一手搂着杜桦,见雀儿镇静,自己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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