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之前玉簪瞧过那尉迟如歌,容貌且不说,是极美的,身段也好,性子更是直爽利落,胆大却性急,侯爷却没有当场给她难看,已是出乎了所有旁观下人的意料。
可见,侯爷心里对她也不是太过排斥吧。
近一步想,本来自家主子就避世清修,没有与侯爷同房。一旦这样娇滴滴的妾进了府,侯爷哪里还会记得清一斋有个正牌的景宁侯府夫人呢?
以南家的声望。侯爷虽不至于宠妾灭妻,但一旦那尉迟如歌生下一子半女,玉簪几乎能想象到,届时,莫瑾言会面临怎样一种困境。
可自己能考虑到这些,莫瑾言那样聪慧机敏,深思熟虑的的一个人,难道就想不到么?
玉簪看着前方莫瑾言有些孤寂的身影。她心里止不住的发酸。
这三年来,主子的心思似乎完全都没有在景宁侯身上,只诵经念佛,种花侍草,再来,便是经营娘家的两家陪嫁铺子。
虽然莫瑾言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变得愈加独立了,可玉簪总觉得,她这样花儿一般的年纪。却犹如古稀老人似得,活得太过寡淡平静了些。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玉簪不想让莫瑾言知道自己心里所想。不过脑子里浮现出之前她从木栈上渡步而下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一次侯爷纳妾,说不定,会是一种契机。
侯爷也好,自家主子也好,两人三年来几乎对对方不闻不问。若非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再隔上两三年,就算面对面了,也会像是陌生人一般,还是毫无交集。
可如果自家主子抓着这一次的机会。搬回正房的话。。。。。。两人说不定能够做成真正的夫妻呢!
想到这儿,玉簪脸色才渐渐好转。甚至还有些兴奋,咬咬牙,也暗中提醒着自己,这一次,决不能看着莫瑾言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至少,妾氏进门,得先向正牌夫人敬茶。而侯爷若是想要宠幸侍妾,更得按照律例,初一十五都宿在正妻的房中!
到时候,是自家主子这水一样的温柔更能让侯爷喜欢,还是那尉迟小姐小辣椒似得脾性可以得到侯爷青睐,就看各人的缘分造化了。
越是细想,玉簪的步子就越是轻快,看着莫瑾言背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狡黠,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怎么利用这样一个契机,让自家主子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了!
当然,走在前方的莫瑾言根本不知道身后玉簪心里是打了这样主意的。
此刻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本不欲去多想南华倾纳妾之事,但脑子里总是冒出他反复询问自己的画面,感觉,似乎他想要得到的并非是某个确切的答案,而是想借由询问来分辨自己的情绪。
就像普通人家,丈夫在面对妻子,询问是否可以纳妾,妻子是吃醋、生气、或是大发雷霆,更有甚者哭闹不休,任何一种,都是正常的反应。
可偏偏自己当时的反应。。。。。。
回忆起在湖面与南华倾并肩而立时自己的表现,莫瑾言只觉得有些茫然。
或许在南华倾看来,自己反应太过平淡,对他纳妾的决定,也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却坦然接受了。
可只有莫瑾言自己才知道,当时,她脑中真是一片空白,甚至有些无措,连她内心真是的想法是什么,她都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因为,她和南华倾的婚姻,实在有些太过特殊。
成婚三年多,不曾圆房,甚至连面都不怎么见,南华倾对自己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甚至陌生的感觉还更多些。而她心里也早已打定主意,再过两年,就主动向南华倾提出“和离”的请求,两人好聚好散,自此各不相干罢了。
但为什么,明明心里跟明镜似得,已经能看清楚两人是不会有未来的,却还是难以抑制油然而生的酸楚感呢?
眼看清一斋已经就在面前,瑾言终于收起了泛泛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因为她知道,南怀谷和莫德言肯定还等着自己,想要知道她到底和侯爷谈了些什么,是否,真的会如那尉迟如歌的愿。
。。。。。。
听到院门的响动,南怀古和莫德言都齐齐从凉亭之中站起身来,看到院门打开,莫瑾言和玉簪一前一后,相继而入,单看脸色,似乎看不出什么要紧的。不过先前两人都从凉亭的位置看到了朝露湖栈道之上的情况,总觉得,莫瑾言和南华倾是有些不欢而散,所以担忧是肯定的。
看到两人目色关切,瑾言只笑了笑,提步而上:“你们都用好饭了吧?”
“多谢嫂嫂关心。”
南怀古主动侧身让开位置,又为莫瑾言递上一杯温茶,让她坐下休息,见她似乎不愿主动提及和南华倾之间的谈话,便转而道:“您不在的时候,我和德言商量了,德言,你自己给姐姐说吧。”
莫德言听见南怀古开口,点点头,走到莫瑾言的身侧,对着她埋头拱手,十分乖巧,且语气诚恳:“姐姐,德言相好了,德言愿意接受刑部审问。当时事发,有夫子,还有同学在周围,刑部只要一审,就能真相大白。即便这样会麻烦一些,会对德言的名誉有损,但至少还德言可以的一个清白。所以,请姐姐您给侯爷说一声吧,咱们不需要再和尉迟家协商什么了!”
“你们,是怕侯爷接受尉迟小姐的提出的要求,怕我受委屈,是吗?”
伸手轻轻拍了拍莫德言的肩头,瑾言心里是感激的,顿了顿,同时也看向了南怀古,柔声道:“尉迟家那边,侯爷已有定论。”
看到两双充满疑惑的目光盯着自己,瑾言只用这平静如许的声音道:“侯爷,他会纳了那位尉迟小姐为妾,到时候南家和尉迟家也算是姻亲了,德言和尉迟少爷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就关起门来化解了。德言,你不需要再担心此事,回去书院好好读书吧。”
“纳妾?”
南怀古听见“纳妾”二字,几乎与莫瑾言当时从南华倾口中听见时的表情一摸一样,只睁大了眼睛:“堂堂尉迟家的嫡长女,竟会愿意做妾吗?”
点头,莫瑾言也有些无奈:“尉迟小姐提出所谓的‘平妻’,不过是市井商贾之间粉饰太平的说辞罢了,本来就不受大邑律法保护的。所以,尉迟小姐若是想入府伺候侯爷,只能以侍妾的身份。这点,侯爷说,尉迟将军肯定也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默许女儿来侯府闹着一场。”
“难道尉迟家早就想好了要借此机会与南家攀亲?”
南怀古总算明白了,脸色一沉,到时流露出几分与南华倾类似的阴郁来,语气也有些咬牙切齿:“尉迟家实在太过分了,本是小辈之间的冲突,竟拿来做文章,要挟侯府接受他们家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行,我去和侯爷说!”
“怀古,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吧。”
瑾言看着南怀谷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温和地对他一笑,示意他冷静些:“尉迟家自降身价,甘愿让嫡长女主动上门,表露心意,虽然这一步走得大胆了些,但却显出诚意十足。而且,所谓平妻之说,不过是为了让尉迟小姐有底气罢了。同时,也给了侯府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罢了。亦是在暗示侯爷,尉迟家的女儿,只要进府就行了,无所谓身份地位。。。。。。所以你也可以想象一下,侯爷提出纳妾,尉迟家肯定会直接答应的,根本没有半分困扰之说。”
“那侯爷,真的要纳妾了?”南怀古越听,脸色就越是涨红一片,似乎是在为莫瑾言鸣不平,比起当事人的平静,他似乎更为愤怒和委屈,也难以克制地几乎跳了起来。
今日双更,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深夜哦,十二点前吧。争取十一点半搞定哈。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愤愤不平
一向斯文有礼的南怀谷会如此替自己鸣不平,莫瑾言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站起身来,走到了南怀谷的面前,瑾言伸出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头,摇摇头:“别这样,怀古,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完好吗?”
“嫂嫂,若不是您嫁给侯爷冲喜,他怎么能现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能考虑纳妾之事?南家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却也是礼仪传家的,做人,怎能忘恩负义至此!”下意识地,南怀谷反手将莫瑾言的柔腕握住,似乎忘了叔嫂之间该有的距离。
瑾言却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冷静,轻轻脱开了被南怀谷捉住的柔腕,柔柔一笑:“怀古,我知道你是为我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但你看看我呢,我可有半分不乐意,或者不高兴的样子么?”
“嫂嫂,那是你胸怀宽广,为人大度,却不能代表侯爷纳妾是顺理成章的啊!”
南怀谷有些怒其不争的表情,咬咬牙:“嫂嫂,之前府里没人,您大可幽居于此,礼佛诵经罢了。可一旦侯爷纳妾,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府里,哪里还有您的地位呢?您不为自己,难道不为莫家考虑一下吗?到时候,京城之中,莫家恐怕会被指着鼻子嘲笑的啊!您就真的一点儿不介意?”
“怀古,侯爷纳不纳妾,已经不是我和他夫妻二人之间可以决定的了。”
话到此,抿抿唇。瑾言叹了口气,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提皇后的身体这一茬,只道:“你提到莫家,那你可知,沈家如今在朝中已经渗透了足够的势力,又有沈贵妃在后宫,一内一外,配合的天衣无缝。而南家却不一样。身为外戚,不得干涉政务,皇后有需要,也只能暗中相助,无法明里相帮,令得皇后虽然有孕,却在后宫之中孤掌难鸣。不但饮食作息要小心翼翼,还得随时提防有没有人对南家动手。而南家此时若能有尉迟家为助力,届时朝堂之上才能拥有与沈家周旋的力量。也能让皇后在后宫的日子好过一些。”
一口气说完,莫瑾言停住了,只看着南怀谷。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得懂自己话中之意。因为涉及庙堂险恶,后宫纷争,恐怕一时半会儿,他还有些难以消化得了。
“可您说的,都是对南家有好处的地方,您自己呢?您就一点儿没想反对?就算要借助其他家族的势力。这些年来,想要投靠侯爷的世家大族可不自少数,若是纳了尉迟如歌这样身份尊贵的妾氏进门,哪里还有您这位正牌夫人的位置呢?”南怀谷的确很不理解,语气也稍微重了一些。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无礼,而是想要点醒莫瑾言。让她想清楚什么才对对她来说最重要的!
“怀古,你还不明白么?这件事情,我没有任何立场来表态。因为只需要纳个妾而已,就能够给南家带来巨大的好处,所以,侯爷不会傻到去拒绝,也不能拒绝,你懂了吗?”
语气从轻缓变得生硬而严肃,瑾言说完这句话,觉得嗓子里似乎卡了什么东西,伸手取了茶盏,一口饮尽,然后,便是整个清一斋都随之陷入了沉默。
终于看到莫瑾言透露出一丝情绪上的不满,南怀谷看得出来,她是介意的,只是,她看的太明白了,最终,还是以理智的考量战胜了情感上的考虑。
也罢,这始终是南华倾和莫瑾言关起门来才能扯得清楚的问题,但南怀谷去知道,莫瑾言从未曾与侯爷圆房,所以也谈不上夫妻俩人之间的商量了。
所以整件事,就像莫瑾言说的那样,她其实根本没有立场去表态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够资格。
“那侯爷,是真的要纳妾了?”想到此,南怀古脸色有些涨红,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话,似乎是在为莫瑾言鸣不平,比起当事人的平静,他似乎更为愤慨,更为震怒:“我倒要看看,一旦他纳妾的消息传出去,会不会被人指着脊梁骨来骂。嫂嫂,您还是再想清楚一些啊!”
许是从没见过南怀谷这样动怒,一旁的莫徳言有些吓到了,悄然往莫瑾言身边靠了靠,伸手轻轻拽住了姐姐的衣袖,小脸埋住:“姐姐,怀古哥哥他。。。。。。”
摇头,瑾言示意弟弟不用害怕,然后看向南怀谷:“怀古,你是个聪明人,既你觉得,我若是像你那样喜怒形于色,在侯爷面前又能够讨得什么样的好处呢?恐怕只有讨人嫌罢了。”
说话间,莫瑾言垂目,望向了山下湖对岸的西苑位置,语气听不出喜怒,与南怀谷愈加愤慨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日,我会以景宁候夫人的身份,请一位媒人去一趟尉迟家说和,若是对方不拒绝为妾,那此事就会定下来。所以,你也不用再多劝什么了,因为一切都定下来了。”
“姐姐,都是德言不好!”
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的莫德言终于也反映过来,知道了事情的结果竟是这样,只觉得双腿发软,险些就哭了出来:“德言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姐姐,对不起!”
见莫徳言这么说,南怀谷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能开的了口,因为他对南华倾纳妾这件事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也是因为他和莫徳言一样,在自责。
想想当初若是他不多嘴,将徳言的事情瞒住,莫瑾言就不会去找南华倾帮忙和解调解了。“尉迟家既然有心,若是不发生你这件事,也会找其他机会的。”
瑾言抬手招了南怀古,示意他帮忙先将德言扶起来,语气愈发温和,凑到徳言的耳边,不想让他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责,更加不要把这件事当成负担,否则,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其实瑾言也能看出南怀谷抑制不住情绪的根本原因,但她却并未专程提出来,只希望这句劝说徳言的话,可以让南怀谷也听进去,就信了。
但南怀谷心头的愧疚并非这一两句话,或者一时半会儿就能消散的。看到莫瑾言在教导弟弟,南怀古也点点头,蹲下来看着莫徳言,表情略显严厉,“德言,你姐姐虽然不想你有负担,但你也要清楚,以后在书院,无论说话还是做事儿,都不是你一个人,你身后有莫家,有南家,牵一发而动全身。”
停顿了一下,南怀谷虽然知道南华倾纳妾一事已然是板上钉钉,可心里头一股股的不舒服,还是很难抹去,更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所以面对徳言,语气稍显急促,又补充道:谨言慎行,才是最要紧的,你可记住了?
“德言记住了。”
含着眼泪,莫徳言面向姐姐双膝跪地,十分恭敬地且慎重地磕了一个头,仿佛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长大了似的,原本憨厚的深情略有收敛,眼神也变得成熟了起来。
含笑对莫德言点点头,表示自己都清楚明白,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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