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担忧的看了云沁雪一眼,低声道:“那人自称是,寒月宫的左护法仇刹,他趁着这次举行国宴,府中戒备松懈之时,将人掳走,临走前,还留下话,若是三天找不到他,那悦儿姑娘,就只有死路一条。”
东陵弈桀那么在乎柳悦儿,如此她有生命危险,他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云沁雪目光怔忡,双手不安的合拢,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寒月宫历属魔教,但是,因为萧轻寒的关系,她下意识的觉得,也许寒月宫,并不像江湖传闻中,那般阴邪毒辣,不过,这件事,却还是提醒了她,那个世界,终究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能涉及的!
琴儿举步上前,扶云沁雪坐下,柔声安慰道:“这件事与王妃无关,您不必这么担心,况且,我还听闻,柳悦儿本就是仇刹宠爱之人,想必,他应该不会真的杀了她,留下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引王爷上勾,报上次夺人之耻!”
云沁雪眉心紧颦,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忧心道:“那王爷不是很危险。”
她并不是,不相信东陵弈桀的能力,可是,她却很明白,再冷静沉着的人,面对心爱之人,陷入危险时,会变得非常不理智。
若对方抓住这个把柄要挟,就算是东陵弈桀,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闻言,琴儿淡淡一笑,王妃心里还是担心王爷的,不由轻舒了一口气,低声道:“不会的,前段时间,江湖中早就传出,仇刹被寒月宫除名的消息,他背叛宫主,弑杀同门,现在,寒月宫各处人马都在追杀他,他早已是自顾不 。”
云沁雪眉心紧蹙,轻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难保王爷,不和寒月宫的人起冲突。”
但是,这个非常时期,她不便联络萧轻寒,只希望东陵弈桀,能早日找到柳悦儿,那她,也能尽早摒弃,心中那份不舍,在离开之时,就不会那般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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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琴儿秀眉微蹙,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前一段日子,王爷还和寒月宫宫主月无殇,发生过一场恶斗,若是在寻人的过程中遇上,只怕免不了会生出事端。
云沁雪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忽地抬眸,望了琴儿一眼,淡淡道:“好了;琴儿,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琴儿的面上略有些迟疑,半晌,微微俯身,点头颔首道:“奴婢告退。”
翌日,由于柳悦儿被劫,王府里的守卫,比平时森严了数倍,几步一岗,巡视的极为严密,而王府中的气氛,越发深沉凝重,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人惶恐不安。
东陵弈桀加派大量人马,暗中搜查了两日,依然没有查到柳悦儿的下落,而仇刹,屡次被东陵弈桀查到行踪,却因为他轻功绝顶,总是在追击之时,让他从中逃走。
他隐忍三年时间,秘密谋划,背叛寒月宫,从中培养大量心腹杀手带走,自立门户,大有与寒月宫分庭抗衡之势。
而月无殇和萧轻寒,绝非等闲之辈;排除这颗毒瘤,却花费了好些时日;此举可以看出,仇刹城府极深,是非常难缠的角色。
其实,对于悦儿这三年来,曾和什么人在一起,他根本不想知道,只是,悦儿从仇刹身边逃走,又受到他的保护;事关男人的尊严,仇刹不可能容忍。
想来,要救出悦儿,只有自己亲自去会一会他。
夜色朦胧,云沁雪闷在房里,有些心慌,于是,便走到院子里透透气,棋儿和书儿两人紧步紧随,半分不离三步,劝了许久,她们两人却听不进去,在她们的陪同下,云沁雪散了一会步,正准备回房之际。
忽然,眼前似乎闪过什么东西,她来不及捕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站在她身后的书儿和棋儿,不知怎么的,竟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云沁雪心中不由一惊,正要转身,去看她们怎么了,眼前突地一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影,赫然站在她的面前,颀长的身影,挡住了皎洁的月色。
云沁雪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张口正要叫喊,只见黑衣人蓦地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顿时,她眼前一黑,不支的倒了下去,而手中的丝娟,飘然的掉落到地上。
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大喊道:“来人啊,抓刺客!”
黑衣人目光森冷,瞬息之间,云沁雪被他扛在身上,迅步移动,向屋顶一跃,微风轻拂,皎月当空,只见他从一个屋檐,跳到另一个屋檐,像是一抹幻影,等侍卫看到他时,想要追上,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视野里。
当东陵弈桀在外收到消息,赶回梨花苑时,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心口好似有巨浪忽然拍打,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双腿几乎支撑不了身体,差点摔倒在地。
莫离见状,慌忙上前扶住他,沉声劝诫道:“王爷,请冷静点!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王妃的下落,属下认为,此事可能与仇刹有关。”
东陵弈桀闻言浑身一怔,眸中迸发出一股寒冷刺骨的杀气,薄唇紧抿成一线,拳头攥得死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胸内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好像有千万把刀子,在凌迟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莫离微微蹙眉,他头一次看到王爷如此失态,身上喷张出来的杀气森重,那骇人的气势,压抑到了极点,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东陵弈桀深邃幽如古潭的眼 ,眸光清寒冷洌,如刀刃上的寒芒,声音低沉的没有一丝温度,却让却打心底里感到寒冷,厉声命令道:“传下令去,立即封锁城门,全城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云沁雪从昏迷中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无法形容的寒冷……
那股无法抵挡的寒气,仿佛渗进了骨髓一般,只剩下绵绵不尽的疼痛,化成一张巨大的网,牢牢的困住了她,就算拼了命地想要摆脱,可是,身体像是困在一个奇怪的圈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有种骇人的压迫感,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
过了许久,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有了些许意识,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蝶翼似的睫毛微微抖动,她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眸,忽地,喉头一阵干涩,如鲠在喉,身体没有一丝的力气,她的眉心,不由紧紧蹙起,似乎只要多想一点事,脑中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浑身象散了架的难受,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昏迷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脑子里,她惊恐的弹立起来,可是,却发现手脚都被套上了锁链。
云沁雪懊恼的倒在草地上,低低的喘息着,只见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靴,她不由惊恐的抬起头来,见一名气质阴邪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冷冷的俯视着她。
云沁雪目光如炬,直直的望着那人阴邪的双眸,沉声喝道:“你就是仇刹?”
仇刹闻言,不禁低哑一笑,忽地,俯下身来,手紧紧的掐住她的喉颈,仿佛,随时都会掐断她的脖子,冷声道:“倒是有点胆识。”
云沁雪面色渐渐发紫,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捉我来此?”
仇刹冷眼睨着云沁雪,就像在看着濒临死亡的猎物,苦苦挣扎一般,阴冷一笑,道:“你是最好的诱饵。”
说罢,他强行拖拽起她的身子,云沁雪心中一震,惊叫道:“你想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反应,扑通一声!
云沁雪掉进一个冰寒之极的潭中,身子被冰冷的潭水沁了个遍,不禁打了个激灵,意识也随之一震,一股无法抵挡的寒冷,直达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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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潭水沁湿了她的衣裳,冰冷服贴在她的肌肤上,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全身的神经都在哆嗦、悸颤,而沉重的锁链,让她行动不便,她僵硬的扑腾着手脚,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才一会儿,就冻得唇色发紫,牙齿战栗不停,浑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是麻木!
冻得红通通的小手,好不容易,接触到岸边的青草,却被仇刹一脚踩住,剧痛蓦地传来,紧接着,他猛地朝她的胸口,用力一踢。
云沁雪承受不住力道,惊叫一声,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挣扎,头顶就被人施力,向下重压,整个身子,被迫栽进寒潭中,许多的气泡,从鼻子中冒了出来,她被迫吞咽大量的潭水,身体仿佛被冻结,像是被刀锯切割的裂痛袭来,让她几近窒息,生不如死。
临近死亡的煎熬,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在战栗,意识在绝望中晕眩,一种无法言喻的极寒,侵入了骨髓,云沁雪顶着剧痛,双手伸向头顶,死死的揪住仇刹的手臂,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想要将他从岸上拽下来。
突然,一道气若游丝的喝斥,低低的响起:“仇刹,你住手!”
下一刻,云沁雪才得以喘息,猛地窜出头来,发出剧烈的呛咳,嘴里吐出大量的积水,急促的喘息着,嘴里吹出来的白气,渐渐消殆……
她意识到什么,蓦地转头,看到对面置身水中,无法动弹的柳悦儿,震惊得无以为复。
她似乎在这里,泡了很久,面色苍白如雪,嘴唇干涸发紫,原本明亮的双眸,也变得暗淡无光,看上去,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昏厥的虚弱模样。
这时,仇刹微眯起阴冷的凤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冷哼一声,轻蔑道:“还有力气关心别人?三天的期限一过,就是东陵弈桀找到这,也救不了你。”
云沁雪目光一震,目光中闪动着痛恨的光芒,厉声叫道:“仇刹,你如此折磨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仇刹蓦地转眸,冷瞥了云沁雪一眼,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愈发阴森冰冷,让人望而发寒,突地勾唇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
说罢,他伸手在潭中一拂,掬起一点潭水握紧,没过多久,只见他整只手,散发出阵阵白烟,松开之时,有根冰针凝结在掌心。
他狭长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即已出手,那根冰针,就直直推进云沁雪的穴道。
云沁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疼得有如万蚁钻心,呼吸也变得急促紊乱,她牙关紧咬,强忍着疼痛,面色瞬间煞白,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她以为上次中毒,那种剧痛,才是最为难忍的,可是,此刻的痛楚,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奇痒与疼痛,无法形容,挠不到,抓不着,根本超乎她的想象。
片刻后,她感觉全身冰凉,寒冷得直打哆嗦,然而,一股炙烈的灼痛,渐渐向上蔓延,仿佛五脏六腑,也在被火焚烧,她的身心,在冷、痒、痛的煎熬中,辗转反复,生不如死。
每一次呼吸,随着胸腔的起伏,就痛得更厉害,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发出一道沙哑破碎的痛苦呻吟,“啊……”
她死死的盯着对方,眼中彻骨的恨意,如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至。
柳悦儿泡在寒潭里的身体,早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不能动,连喝止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嗓子也变得嘶哑:“仇刹,你是要报复我,不要牵怒无辜的人,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仇刹闻言冷冷一哼,极为不屑的睨着她,冷笑道:“柳悦儿,你不要太高看自己,这个女人,是东陵弈桀的致命弱点,更能让萧轻寒丧失理智,她是我控制他们最重要的棋子。”
柳悦儿神情一震,声音颤抖得,说不出来话来,“你……”
而此刻,云沁雪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脑中响起一片嗡鸣,强烈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潜意识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隐约感觉小腹,传来一阵强烈的抽痛。
恍惚中,好似出现了幻觉,似近似远,传来东陵弈桀惊呼的声音,“雪儿,雪儿……”
每唤一声,心就象被扎进一根冰针,除了痛楚,还有渐渐化开的寒冷,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直达她的四肢百骸,噬骨的痛楚,令她几近晕 ,真的承受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沁雪在一阵寒风中醒来,彻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聚积过来。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入目全是雾一般的雪白,白色的寒气,在四周淡淡的萦绕,她已经感觉不到冰冷,身体僵硬无比,好像不是自己的,双腿也已经没了知觉。
这时,柳悦儿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王妃,王妃,你还好吗?”
云沁雪缓缓转动眼珠,望向柳悦儿的方向,好半晌,才张开干涩的嘴唇,虚弱的问道:“我还好,悦儿姑娘,这里是哪儿?”
柳悦儿勉强撑开双眼,沙哑的回道:“天山。”
闻言,云沁雪面容有些怔忡,环顾四周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瑟瑟发抖的说道:“悦儿姑娘,仇刹好像不在,不如,我们想办法,逃走吧!”
柳悦儿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没用的,他喂我们服了软骨散,而且,手脚都上了锁链,逃不了的!”
云沁雪眉心紧颦,虚弱的脸庞,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解的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把我们扔在这里?”
柳悦儿抬了抬眼睫,气若游丝的说道:“这里的潭水,是聚集了历经万年,而不融不化,不消不凝的奇寒之水,比千年寒冰的寒意更甚,凡是在里面,泡满三天三夜的人,都会中一种奇毒,叫做‘凝雪无冰’,天下至寒,无药可解,中毒的人,只能慢慢的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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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显然让她很吃力,她轻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这寒潭不会把人冻死,而意识却一直保持着清醒,时时刻刻体会着,那种深刻入骨的寒意。”
仿佛应验了她说的话,云沁雪冷得浑身一颤,即而想到;她被劫持的时间,眼眸蓦地瞠大,抬首,怔怔的望着她,颤声道:“那你不是在这潭中,泡了三天了?”
心内突地涌出一阵慌乱,正如仇刹所说,如果三天的时间一过,就算东陵弈桀来救她,她也会中毒而死,怎么办?
柳悦儿眉头紧蹙,面色愈发凝重,眸中的光彩,也越来越黯淡,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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