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了身,此时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了,一阵一阵的冷风吹向她的身体。
花念吟却是用至阳的内力去抵抗住了风雪,但是运用了这么多的内力,也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再加上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她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在回北宫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脚步开始虚浮,眼前也渐渐模糊,最终倒在了雪地当中。
当花念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穆越,再一转头,看见了平阳公主。
花念吟看见了平阳公主,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手,对她恳求道:“公主,求求你,去将琴美人的孩子从椒房殿带过来,你是公主,你可以抚养琴美人的女儿的。”
刘娉看着花念吟恳求的模样垂下了眸,有些不忍心抽回了被花念吟握住的手,开口说道:“虽然我身为公主,但是在嫁给了侯爷之后,就已经算是平阳侯的人了,若非母后现在贵为太后,我根本就无权踏进皇宫一步,再者,若是侯爷还活着,凭借我是皇上的姐姐,或许还能够将小公主寄养在我府内,但现在侯爷已死,我和襄儿都属于是寄人篱下,又有什么权力去抚养小公主?皇室公主只能寄养在后宫的娘娘宫内,而琴美人是太皇太后下旨毒死的,那些女人为了明哲保身,没有谁会为了与自己不相干的两个孩子去与太皇太后以及皇后作对。”
刘娉在说完这话的时候,眼中也浮现出她少有的哀伤,也许是因为这两个孩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儿时,谁说身为公主就是高贵,不是每个公主都想馆陶公主那样有一个身为皇后的娘,一般的公主,在皇宫中的地位,也就比宫人侍卫的身份高而已。
花念吟听完刘娉说完,本就冷却的心现在更加凉,刘娉的话,是事实,其实自己也早就知道。
太皇太后之前不动琴美人,是因为琴美人的腹中怀有身孕,只能私下里给琴美人下毒,但是琴美人生下孩子之后,而且还是两个公主,太皇太后就更加无需忌惮了,直接一杯毒酒,就要了琴美人的性命。
太皇太后要宫中的一个美人的性命,谁敢多说什么?无需任何理由,也没有敢去说太皇太后的不对。
这就是在后宫中的生存法则。
“公主,我想见见我的姐姐卫君孺。”花念吟冷静了之后对刘娉说。
刘娉听见花念吟转换了话题,眼中的神色也恢复了淡然,然后对一旁的一个宫女说道:“去将卫君孺找来。”
“喏。”
穆越不知道花念吟要见卫君孺干什么,但是他握住花念吟冰冷的手,将内力传送到花念吟的体内,然后对她说:“姐,不管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答应,年儿她……是我欠了她的。”
虽然穆越没有做错了什么,可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心意,自己对她回应不了,在她死后,也是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刘娉听见穆越的话,身子一颤,她已经从穆越的口中得知了琴美人和他之间的事,逝者已矣,就算是欺君之罪也没必要再去追究。她转过身,很认真地说道:“你们不要做傻事,太皇太后不是你们两个人就能够斗得过的。”
花念吟知道刘娉是为了他们好,于是为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待卫君孺来了之后,花念吟说是有一些话要与她私底下说,刘娉和穆越便抱着小曹襄离开了宣明殿,并且让其他的宫人都出去,将偌大的宣明殿都留给了她们二人。
“君孺,这一次,你一定要让楚言翊帮我,他在后宫中肯定安排了不少人,这些后宫的娘娘中肯定有他的人,只要他一句话,让其中一个愿意抚养小公主,我就有办法将小公主将皇后手中夺回来。”
花念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去求楚言翊,而且正如他所说,她绝对相信楚言翊在后宫中还有其他人。
卫君孺的脸色有些为难,但是看着花念吟恳求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去帮你问问主子。”
卫君孺答应了,花念吟却没有放下心来,于是对卫君孺说道:“一定要尽快。”
“嗯。”卫君孺点头,便离开了宣明殿。
花念吟身体只是虚弱,并无多大病痛,想刘娉道谢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卫君孺倒也办事迅速,当天晚上就来到了花念吟的房间,但是看着她深沉的表情,花念吟就知道事情并不乐观。
“主子说了,琴美人素来与宫中其他女人没有交流,若是此刻冒出头从皇后手中抢人,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然后暴露。所以,主子想要我劝你,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看着花念吟一点一点冷却的表情,卫君孺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就只好离开了房间。
花念吟听着去卫君孺关门的声音,坐在案前心如死灰。
既然楚言翊都这样说了,杨得意也是说让自己不要插手,那么贾谊的态度也是可想而知。就连刘彻都不敢和太皇太后作对,贾谊和司马谈这两个暗中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与她作对?
他们一个个都说让自己不要插手,但是自己怎么可以做到不插手?
那两个孩子是她一点一点从琴美人的肚子里照顾大的,也是自己将他们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现在就这样看着她们狼入虎口,以馆陶的眼力不容沙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容下这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在馆陶的手中,早晚会丧命,她决不允许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孩子还在琴美人肚子里的时候,琴美人就与自己说好了,自己来当这两个孩子的干娘,对于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她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这一夜,花念吟彻夜未眠。
直到巳时,她才睁开了双眼。经过了一夜的思考,花念吟反思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被后宫中善于勾心斗角的女人控制在鼓掌之中,而后宫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当你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人时,就只有任人欺负,当时自己进宫,为了逃避刘彻,选择成为了一个宫女,以为自己在后宫之中不会久留,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就可以抽身而退。
可是,她错得彻彻底底,在后宫中,若是没有权势,怎么给阮家报仇,怎么斗得过太皇太后和馆陶公主?后宫的这些人的性命,只要她们的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去。
自己若是想要为阮家报仇,想要斗过太皇太后,想要从皇后那里拿回孩子,就不能再坐以待毙。
花念吟脱去了宫女的衣服,换上了自己以往的裙装,坐在镜前,用妆容掩饰掉了脸色的憔悴,梳起高高的朝云髻,起身,恢复到了她以往的风姿,那是走在红毯上,受着众多媒体和粉丝追捧时的高傲。
打开门,她便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她,没有人会以为她是之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宫女,路人皆回头,以为她是哪个宫中的娘娘,那样的风姿,绝非是平常之刃能够拥有的。
花念吟直接朝太和殿走去,杨得意惊讶花念吟的到来,本想拦住她,却被花念吟的手一挥,迷药吸入鼻中,立刻晕倒在地。
守在殿外的其他宫人见杨得意倒地,也都纷纷而来,花念吟用内力将手中迷药逼散,药气四溢,只要是呼吸过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花念吟直接闯入太和殿,只要有人前来阻拦,就被花念吟给迷晕了过去。
花念吟运用着轻功来到了刘彻的桌案前,正在批阅奏章的刘彻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花念吟运用内力,将手一挥,刘彻桌案上的奏章都落在了地上。
刘彻被这突然的情况惊扰,抬头一看,却见是花念吟正用一种冷傲的表情看着他。
刘彻皆这样望着女子的脸,女子的眼,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语。
二人对视,就像是高手之间的较量一般,谁也不肯输给对方。
终于,刘彻收回了看向花念吟的目光,看向地上散落的奏章,说道:“你若是为了琴夫人的事来这里,朕无能为力。”
可是花念吟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来此,并非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刘彻诧异,然后弯腰拾起地上的两卷奏章,放回了桌案,“难道你来,就是为了将朕的这些奏章打落?”
“我不来将这些垃圾打落,难道你就愿意成天对着这些垃圾吗?”花念吟嗤笑一声,不等刘彻发怒,就拿起一卷他刚刚拾起的奏章,然后念道,“北方冰雪灾害严重,恳请皇上拨白银十万。豫州山匪横行,抢劫百姓,肯请皇上从朝中派人。幽州渤海被雪冰封,请皇上拨二十万白银给百姓救济……”
花念吟只是念了几条,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奏章中的内容,将这奏章狠狠地摔向了地上,奏章被摔破,竹简散落一地。
“这样的垃圾,也算得上是奏章吗?朝廷中的百官都是吃屎长大的吗?北方冰雪灾害严重,有多严重?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房屋?是饿死还是冻死?十万两白银又是用于何处?”
花念吟无视刘彻一点一点变得阴沉的表情继续说道:“豫州山匪横行,这些山匪是从何而来?又有多少人?是一伙驻寨还是各自截杀?害了多少百姓?损失了多少钱银?又需要派去多少人马?”
“再说渤海被冰封,难道就只有今年被冰封?为何多年来都没有想好应对的措施?下雪是天灾,一下雪就开口问朝中要银子,等着灾祸的到来,要那些官员又有何用?”
花念吟一个一个质问抛向刘彻,刘彻看向花念吟的也变得不同。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花念吟没有被刘彻的眼神给镇住,反而用气势更胜的目光看向他,“这些垃圾一样的奏章就连我都看不下去,难道你贵为一国之帝,就真的看了之后心中没有怒火?”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还是同样的话语,但是花念吟明显戳中了刘彻的痛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花念吟盯着刘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刘彻,我要与你合作。”
她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皇上,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戏谑,而是无比的认真。
她的话,不得不让他重视。
“我们不一直都是在合作吗?”
“是的,但是这一次,要用我的办法。”
从她进宫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合作,他帮她提供报仇的机会,她帮他对付太皇太后一党。
同样是如此,可是花念吟却发现不对,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一般,这一年以来,自己都是在按照刘彻的方法来对付太皇太后,可是结果呢,不仅不能打败太皇太后,反而无辜的让琴美人白白丧失了一条性命,若是再这样下去,还有多少琴美人会枉死在这皇宫之中?
所以,花念吟要用她自己的方法来报这个仇。
她不要再被动地去受人指使,唯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才有胜利的把握。
刘彻看着花念吟身上出现的与平日不同的气息,仿佛之前的她,都不是真正的她,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自己最初遇见的那个女子。
“好,你说你的办法。”刘彻对花念吟的话,也不似平常君对于臣的态度,反而有了两国间首领的谈判一般。
花念吟瞥了一眼地上的奏章,然后说道:“太皇太后之所以可以在皇宫中作威作福,不过就是因为她在朝中的势力,光是在后宫中的小打小闹根本就威胁不了她,要彻底除去她的势力,就要从朝堂之上下手,我帮你夺回身为一朝天子应该所拥有的权力。”
刘彻被她的话震惊了,她的话就这样胸有成竹地说了出来,那表情,就如同她一定可以做到,不容有疑。
刘彻第一次被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而感到害怕,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朕凭什么相信你?”虽然他已经被她身上的气势所折服,但是他在宫中这么多年都无法从太皇太后手里将皇权夺来,她凭什么口出狂言?
花念吟自信地对他一笑,“就凭你已经无可选择,一直窝囊这受这些垃圾奏章的气,不如放手一搏,相信我一次。”
刘彻望着地上的这些奏章,花念吟说的,正是他心中的想法,那些奏章根本就有何没有一样,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告知了丞相,对于自己,不过就是一声知会,因为是百姓的疾苦,所以自己的印章,盖也得盖,不盖也得盖。自己看这些奏章,就只能简单地知道一点全国发生了什么事情罢了,真正的话语权,全都掌握在丞相手中。
再看向花念吟,她自信的眼神吸引着他,不由地开口:“好,朕与你合作。”
他的回答,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花念吟勾起嘴角。
见花念吟勾起的嘴角,刘彻知道她在心中有自己的算计,眉头微皱,问向她:“既然是合作,你帮我夺回朝政,你要的是什么?”
刘彻也是一个精明的人,他问花念吟要的是什么,就是想要知道她算计的是什么,而且朝中大事,万一她是为图己谋,那也不知是何后果。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自己都未曾查到她的身份。
他的心思,花念吟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于是说道:“既然你问我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便告诉你,我要的,是这皇后之位,我这样说,皇上是否可以相信我?”
因为她想要当皇后,所以必须将太皇太后的势力消除,才能代替陈阿娇成为皇后。
因为她想要当皇后,所以在帮助了刘彻得回的政权之后,也不会再对他不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花念吟的这个回答,让刘彻的心瞬间汹涌,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然后看向了花念吟,说道:“朕相信你。”
刘彻已经做出了保证,但是花念吟却没有立刻舒展眉头,而是用比之前更加严肃的话语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既然是合作,那么就该有一个期限,期限一到,你继续做你的皇上,而我,你必须让我离开。”
“不行。”刘彻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既然那时你已经成为了朕的皇后,朕岂能让你再离开!”
起初听到她说要成为自己的皇后,他还以为她是接受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可是现在她却又提出了要离开,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花念吟也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而是说道:“既然我今日敢找上你,就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帮你夺回朝政,美人换江山,皇上,你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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