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他真的再找来,我该怎么和他说呀?”樊德韫说话的时候,脑海中全是哪个男子临走时候那声郑重的摆脱,难道那就是他留给自己和小重最后的背影?
不相信,但是小重都相信了,他的心中还是有点侥幸,小重常说,那个他是个悲剧英雄,英雄都应该是不朽的不是么?
“哥哥你就告诉他,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小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完话之后,就有一股鲜血顺着她粉嫩的唇流了出来,点点,滴滴,连绵成不断地血雨,顺着白瓷一样的下颌,滴落……
第八章 月上梢头闻素语
陈玉涵先看出了小重的失落,他很是担心,在这一天里,有太多的事情发生,而小重的身子一直不算很好,他正担心的时候,看到了小重唇畔的那抹鲜血,他赶紧的走上前去,将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小重抱在怀中,看向小重,脸上全是焦急和担忧。
在抱着小重躺在地上的时候,陈玉涵已经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小重的手腕上,那手腕如同外面皎洁的月光一样白皙,只是手腕里跳动的脉搏却好像已经迟缓千年,干涩,缓慢,陈玉涵的脸色越来越重。
“怎么了?”樊德韫没想到小重会突然的昏倒,赶紧的蹲下身子,看向小重,她的脸已经纸一样的苍白,看不出有半点的红润,他很是紧张的看着陈玉涵,心底却焦躁不已。
“急火攻心,今天的事情太多,她有些承受不了。”陈玉涵的回答一直都很是简单,说完话之后,就拖着小重的身子,站起身来,将她抱到了隔壁的床榻上,小重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陈玉涵给小重开出了药方,然后将药方交到了樊德韫的手上,吩咐好了怎样服用之后,就急匆匆的去了樊应卿的书房。
“樊大人,现在小重身体虚弱,怕是受不了这长途跋涉之苦。”陈玉涵不顾樊应卿脸上的泪水,很是着急的言道,现在如若让小重上路,那无疑是将小重送上了死路,自己是个医生,他太明白执意远行的后果。
“我也不舍得小重这么快的离开,马上就过年了,我还盼着小重能陪我过个好年。”樊应卿也想留下小重,只是缺了理由和借口,却没想到,小重的身体先给自己找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樊应卿赶紧的写了折子,飞鸽传书给当年自己的挚友,现在自己想的,只是小重能够好好地,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另外的一个,他相信皇上即使在霸道,也不能不顾这天理人情。
皇上的圣旨也很快的就到了,恩准,要求小重在明年的三月启程。樊应卿很是兴奋的将消息告诉小重,却只得了小重一个惨淡的微笑,自那日昏倒之后,小重好像已经忘记了笑意,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的笑了。
他们都以为这是皇恩浩荡,以为这是皇上在杀死了樊府的女儿之后给的一点精神上的补偿,他们都误解了皇上的心,在听到小重病重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能马上飞奔到江南,可是刚刚登基,国事繁重,他只能强逼着自己稳下心神,强忍着自己心中见到小重的yuwang,然后在奏折中嘱咐,让樊应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女儿的起居。
在批复的奏折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成薄凉的了,虽然自己终究是选择了让小重养伤,可是自己满心欢喜的盼望还是落空了,自己本以为能和小重一起过年,却终究是没有了机会。
在送走了信使之后,他才猛然的想起什么一般,急匆匆的下了诏书,要毁了当年母妃住的宫殿,给她建一个属于她的宫殿,让她安心的生活在里面,自己保证,一辈子信任她,宠爱她,自己就是要一个金屋,藏住那个娇弱的女孩子。
群臣再次陷入慌乱,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君王为什么会为了那个叫小重的女子,这样的大兴土木,他们以为这是个勤俭的帝王,却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他不惜再一次消耗本就所剩无几的国库。
阻谏再一次被萧之煜用武力镇压,在血腥面前,任何耿直的言论都会变得怯懦,萧之煜太明白这个道理,自己不是昏君,但是在小重的事情上,自己总是会忘记君王的本色,自己就是想宠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予这个女子。
太后和皇上也阻谏过无数次,终究都被皇上漠视,对于皇上的坚决,朝臣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们甚至无法阻止皇上在过年之前突然消失在皇城之中,没有人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过年之后,便是元宵节了,元宵节,在江南城是有旧俗的,在这里,相爱的男女可以带上面具然后在人群中寻找,如若真能寻找到那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爱人,那他们的缘分就是上天给的。
小重一直觉得这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她觉得这是缘分,所以每年的元宵节,她都会去参加相亲,只是每一年,她都等不到那个揭开自己面具的人。
今年,应该是小重最后一次参加这相亲节了,她央求樊应卿让自己再去一次,再去一次,自己就死心了,不管他是不是出现,自己都会死心,然后进宫,做皇上的妃子,从此,无爱,无恨,无情,无爱。
樊应卿本是担心小重的身体,可是耐不住她的请求,对于小重的请求,自己向来没有抵抗力,他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樊德韫和陈玉涵照顾好小重。
圆月时节,花市灯如昼,小重带着面具,轻轻地走在游人之中,樊德韫和陈玉涵就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其实小虫希望他们离开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的心中,他们只是哥哥。
小重轻轻地走着,看着一个桃花形状的花灯,那花灯的灯芯竟然是就是灯芯,做的着实的精巧,小重轻轻地走近那个粉红色的花灯,看得入神,自己想知道这个花灯是怎么做的,以后自己想他的时候,还能做出这个桃花灯,那样自己在深宫的日子就不会太寂寞……
小重怅然若失的离开桃花,看着她长了翅膀一般的飞向远处,心底竟然有了淡淡的失落,就好像当年,自己送他离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果断的离开。
“姑娘,我们认识么?”等小重转过身来的时候,正看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对着自己,说出的话这么的陌生,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在这个花灯节上,自己能认识的人不过就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哥哥。
她正想回决这个男人,却没想到那个登徒浪子已经将自己的面具揭开,在揭开面具的那一瞬间,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惊呆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的呆愣,不仅仅是因为面前女子的美艳。
“你是谁?”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神色中分明有几缕的激动,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自己太熟悉。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激动,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将面前的女子抱在了怀中。
“我们不认识。”小重轻声的说完话之后,就努力的挣扎,他紧紧抱住,只问一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他现在的要求不高,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他是天下的王,他看中的女子,永远都只能属于后宫。
“素语,我叫素语。”小重急中生智,赶紧的言道,素语,这是很多年前自己的名字了,虽然自己叫小重已经多年,但是自己在潜意识中,还是将自己当成素语。
“我家妹妹以后可是要进宫的,你这登徒浪子。”陈玉涵终于在人群中挤了进来,他对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言道,花灯节的旧俗,如若面前的女子不是你要找的良人,你是不能揭开面具的,可是面前这个还带着面具的男人,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在听到陈玉涵的话之后,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嘴角绽放了笑意,只是轻声的道歉,樊德韫也终于走了过来,和陈玉涵一起护送着小重离开。
等小重消失在影影绰绰的花灯中之后,他才很是颓然的摘下了面具,面具后面,是一张冷峻的脸,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只是愣愣的看着远方,原来这个世界上,叫素语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让人着迷。
他就是微服出访的圣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想去见小重,在樊府徘徊许久,终究是没能进入府中,才很是落寞的来到花灯节,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这样一个美妙的姑娘。
不仅仅是容颜,但是在看到这个女子第一眼的时候,自己就沦陷了……
第九章 一线生机托玉涵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里遇见,自己真的怀疑这个女孩子就是多年前自己的素语妹妹,虽然眉眼已经不似那个女子,但是名字,笑着的样子,一如当年。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黑衣的男子在灯影中渐渐地走向他,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将医治捏着的利刃扎入了他的背部,血,在他的身体里流出,在温暖的灯光下,泛着黑色的光芒。
他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前却全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影子,他努力的最后说话的间隙,高声的喊出了:“救驾。”
在他周围隐藏的大内侍卫没想到,刚才还站在他们视线中的皇上会突然的到到下,他们甚至还没有看到刺客的到来,皇上就已经中剑了。
所有侍卫都扑向皇上,点穴给皇上止住了血,但是他们看着在皇上的身体里溢出的血,在灯光的映照下,全是黑色。在赏灯的人还没有发现异常的时候,他们已经抱着萧之煜火速的离去。
御史府中,蔡御史不住的在自己的房间中踱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皇上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受伤,当时刺向皇上的刀是带着毒的,到目前为止,无人能解。
“各位都是江南城知名的大夫,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蔡御史忍不住的问道,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擦一下自己鬓角的冷汗,在这个寒冬的天气里,皇上的病情如此的严峻,自己好像再一次陷入了盛夏的闷热里无法自拔。
他是脱不了干系的,皇上是在江南城受的伤,现在昏迷不醒,如若救治不及时,皇上肯定就没命了,那到时候自己摆脱不了干系。
可是不管他是多么的盼望有人站出来,告诉他皇上已经没有大碍,现实依旧冷清的让人害怕,没有人站出来,他们也知道御史大人的着急,可是他们能力有限,不知道屋子里的人中的是什么毒。
“大人,在江南城还有一个大夫,现在就住在樊府,他医术非常的了得,如若他都不能解这毒的话,老朽觉得在咱们国家就没有人能解毒了。”那个白发的老人言道,他的话如同一支穿破了寒凉的剑,将蔡御史心中的恐惧全部的驱散,顺势在心底开出万千希望的花束。
“来人,快点去樊府请那个医术了得的神医。”蔡御史慌忙的吩咐,现在,时间就是救命的良药,他怕晚了都来不及了,躺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就是自己的催命鬼。
“大人,恐怕陈神医不会来呀……”那个大夫见蔡御史已经下令, 赶紧的跪下阻拦,自己只是说那恐怕是唯一的解救方法,但是那个姓陈的神医不是随便一请就能来的。
蔡御史看着这个白色的大夫,很是纳罕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还有谁听到官府的号令还敢拒绝的。
“大人,那神医治病都是杀一个人才救一个人的,还有,如若是官府中人,陈神医恐怕是不会出手。”那大夫说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蔡御史,自己和陈玉涵还有些交情,他明白,这市井的传言不是虚妄。
“他不喜结交官府之人,那我就用重金聘请,他不愿意来,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你知道里面昏睡的人是谁么?是当今的圣上。”蔡御史终于控制不住的将实情说出,救不了里面那个受伤的人,到时候死的不仅是自己,就连面前这个老大夫都得死。
蔡御史的话刚说出口,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好像自己已经到了必死的境地,有的甚至已经啜泣出声。
“大人,是皇上的话,他更不会救。皇上两个多月之前下令,杀死了他的心上人,樊府的小重姑娘。”那大夫在听了蔡御史的话之后,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将事情说出,盼望的也就是蔡御史能想出办法,请神医出山,否则,他们所有的人都得死。
“那那神医可有在乎之人?”在蔡御史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容颜极为俊俏,却面如冰霜,一身黑衣的站在满面寒风中,直直的看着老医生。
“樊府德韫公子和他关系很好,两人是生死弟兄。”老大夫的话还没说完,那个黑衣女子就在蔡御史的耳畔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飞一般的离去,好像风一般的消逝。
樊府中大公子突然被人劫持,这是谁都没想到的,武功卓越的大公子竟然会被人劫持,但是等他们在震惊中醒过神来,聚到樊府的院子之中的时候,他们看到的确实是一个黑衣的女子将一柄利刃横在樊德韫的脖子上。
“放开他。”陈玉涵是最先赶到的,他命令面前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却明显的底气不足,他知道自己没有相同的筹码和这个女子交换,他更不知道这个女子要的是什么。
“凭什么?”那个女子的脸上带出了几分讥讽的笑意,这个被自己轻易就劫持的猎物,在樊府的地位不容小觑,对陈玉涵而言,更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你想凭什么?”陈玉涵说话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他轻声的问了一句,却看着樊德韫的脸上露出了连绵的笑容,陈玉涵看着樊德韫,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就是陈玉涵吧?随我去救一个人,只要你救的了他,我就放了他。”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依旧冰冷的像整个冬天,陈玉涵在知道仅是这个简单的要求之后,赶紧的点头,只要她能放人,莫说是一个人,就是十个人,他也是愿意救的,自己虽然对外性子凛冽,但是内心却很温软,他更是知道,救人一命是无尚功德。
见陈玉涵点头,樊德韫终于抬手,紧紧地捏住了那个女子靠近自己脖颈的皓腕,白色的,凝脂般的手腕,让他看着心底都欢喜,劫持他,身后这个女子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的手触到那个女子手腕的时候,她手中的刀应声而落,他快速的反过身来,将这个女孩子制服,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子在被自己按压住胳膊的同时,突然地跪到了地上,抬眼看着他,脸上全是泪光,却只说了一句:“求求你,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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