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司徒律满意地看她皱了眉,继而大胆地吻上她的眉心,“你的父母对你隐瞒了一些事。”
司徒律亲了柳御莞!女生们都大喊“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叶轩情暗自皱了眉,别开脸。
柳御莞愤然咬唇,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要不是这小子躲得快,他的下巴马上就会遭到她额头的袭击。混账,敢占她便宜!
“在你的父亲带你母亲躲去海外之前,你母亲就已经怀了你了,但亲生父亲不是我大伯。”司徒律低声说,“你母亲想要一尸两命,你父亲却执意留下你们,爷爷当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本来如果孩子是司徒家的让你母亲进了司徒家也无所谓,但偏偏不是。爷爷他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毁了司徒家的声誉。”
“嗯,然后呢?”柳御莞口气淡淡的。
“他们去医院弄了一份流产证明,然后去了乡下。正如他们所料,爷爷很快找到了他们,这时流产证明正好派上用场。他以为你是你母亲后来跟你父亲所生,恰好那时你扮得好,所以就以男生的身份顺利进了司徒家。”
“哦,这样啊。”
“你父母很相爱是没有错,但她在跟你父亲交往期间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在爷爷看来就是水性杨花,不可原谅。”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虽然惊讶,但柳御莞不为所动。上一辈的事情在她这里已经翻篇了。
她三岁进入司徒家,到现在二十岁。她人生的十七年已经献给了复仇,如今她终于可以不再为别人而活,不论当初的真相是怎样,她做得对或错,这件事对她来说已经结束了。她现在不是司徒家的人、也不是司徒风致和柳华的遗孤,她只是她自己,柳御莞。
“所以这样算起来,你其实比我大了一岁有多呢!”
柳御莞不禁黑线,他的思维方式一直都这么奇怪吗?
“可是我好想追你怎么办?”
柳御莞横了一眼正搂着她故作撒娇状的大男孩,冷冷道:“小屁孩,等你长大再说吧。”
“哪里需要长大?”司徒律将她的下半身紧紧贴住自己的,暧昧地在她耳边呵气,“这里吗?”
他不知道柳御莞耳后其实一点也不敏感,舞曲快要结束,她故意在他下半身那处“不小心”磨蹭了几下,果然有反应。柳御莞轻笑:“等会让那么多人看到你这里凸起,你……一定会很满意。”
司徒律咬牙:“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柳御莞勾起嘴角,不理他。话虽如此,但结束向大家致礼的时候,她还是站在了他前面侧一点的位置,替他挡住了尴尬。小屁孩,跟她斗,他还嫩着呢!
从舞池出来,音乐师播放另一首稍微抒情一点的舞曲,其他人纷纷男女相携着上了场。柳御莞走到叶轩情旁边,问:“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吗?”
叶轩情冷冷地看着她:“你们今天的主题是贴面舞吗?”
“呵呵,那我预祝你们也能跳出那样的风姿。”柳御莞不喜不怒。
田因愔脸红红的,被叶轩情气鼓鼓地拉进了舞池。
柳御莞无聊地坐在一边吃东西,维杰也在一旁作陪,随便说说话,或者讲讲工作上的事。她用下巴指了指田因愔那边:“哎,你妹妹在跳舞方面倒是有天赋,才跟着小美人学了几天就能跳成这个样子。她以前学过吗?”
“小时候见她学过健美、体操,算吗?”其实他明白,主要还是因为是叶轩情在教。
“你妹妹是高考状元,你俩的头脑谁的更好使一些?”
“……可能是我吧。”毕竟他是麻省理工出身啊……而且对这个社会见识得比田因愔多。
“看不出你这么自恋。”
维杰汗,就这样陪柳御莞尽聊些无厘头话题。凭着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他太清楚了,她想压抑自己的坏心情的时候就会话很多,还会顾左右而言他,一说起来就没个完,而他只要乖乖陪她说话就可以安然度过。
“叮——”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柳御莞点开:
周末去游湖吧,早上九点,我和星儿等你。
柳御莞看了一眼司徒律的方向,那人正在女生的包围中朝她挤眉弄眼,徐汇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另一边,喝闷酒。
维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怎么不说话了?叹气干嘛?您在这儿叹口气我可怎么往下接啊!那短信想必跟司徒星有关。
柳御莞靠在椅背上,司徒星啊司徒星,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第十二章
周末早上九点整,湖心公园。
柳御莞故我地踩着时间点到达目的地,从来不迟到不早到是她的习惯。那两人果然已经等在湖边。
远远看去,司徒律丰神俊朗、笑可倾城,却更衬得司徒星骨瘦如柴、两眼无神。
她当即就皱了眉,上前大力扯过轻飘飘的司徒星:“为什么不吃饭?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想干嘛?是不是看我久了不跟你发火;你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嗯?”
司徒星低着头,呆呆的,司徒律赶紧上前制止:“你别生气,我们先上船再慢慢谈。”
柳御莞和司徒星同坐一条船,司徒律则乘坐另一条不近不远地跟着。
上船十分钟了,司徒星没开一句口,柳御莞反而不着急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自己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司徒星终于耐不住开了口:“你真的是……”
“对,我是柳御莞,是女人。也是司徒御,是你的哥哥。”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司徒星,她不会这么有耐心,否则,一巴掌扇醒对方才是她认为最好的方式。
“这些事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你有知情权。如今我也算是兑现了当初对你的承诺,取消了我们的婚约。现在当家作主的是司徒律,你自由了。”
那时候:“哥……我们真的会结婚吗?”
“嗯?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不——”
“傻妹妹,既然说过,我就一定会做到。哥哥从没骗过你。”
……
是,哥哥没有食言,但她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司徒星扭转身体,想要逃离她的视线,却不防自己本来就坐在船舷上,这一转身就直接导致重心不稳给扭进了湖里。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虽然她会水,但是长时间不运动她的腿抽筋了。她想要呼救,但一张嘴湖水就灌满喉咙,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
浮沉间;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些事。
感觉好像是不久前,那天早上她去送荣音和藤原回国,爷爷让司机等在门口,她打开车门却看见哥哥也在后面坐着。她记得哥哥说过不去送的,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却什么也没解释。
到了机场,荣音见了她就扑上来,哭兮兮地说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藤原安慰她被她嗔怪,但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是以前一样的那么刻意疏远了,真好。
叶哥哥安静地站在旁边,什么话都没说。
她被荣音感染,也哭起来,哥哥就搂着她说以后有时间了就送她过去看他们,说不定如果他们动作快的话,她还可以顺便看到他们的宝宝。
荣音就佯装生气地锤了哥哥一下,藤原则是笑。
她则开启了唠叨模式:
“对了,等会儿上飞机你要是晕的话就睡觉吧,虽然没多远,但还是要飞一天呢,而且多多少少要倒一点时差,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嗯。”
“你们坐的是头等舱吧?飞机上的食物很一般,要不要我去买点来你们带上吃?”
“不用了。”
“藤原睡不着的话正好可以照顾荣音,她睡觉可是要踢被子的,等会儿在飞机上睡着了说不定还伸腿踢脚的。”
“连这个也给我说出去……”
“还有,在机场注意扒手,人来人往的,说不准就被偷了。还有,比小偷更讨厌的是骗子,你们一定要注意!”
“……嗯。”
眼看着那两人快招架不住,哥哥及时地把她拉回来,说:“星儿,他们家里有派人来接的,不用担心。荣音平时话那么多的一个人,你让她也说两句。”
荣音眼泪汪汪地拉着司徒星的手,颇为舍不得地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别老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要不是那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还不知道你都没盖好被子。你哥哥他才不是个心疼人的,不然你怎么会现在还单身。”
她脸绯红:“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
哥哥笑而不语。
然后荣音趁藤原跟哥哥和叶轩情说话,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她和罗弦的进展,她红着脸说哪有什么进展。
期间哥哥只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回头跟藤原说话去了。
画面转到几个月前,半睡半醒间,她似乎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这样多久了?”
听声音,是罗弦啊……
“自从那天过后就一直这样子。”司徒律的声音很无奈,“不跟我说话,不出门,也不吃饭。”
“你就让她这样睡着?”罗弦皱眉。
“她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刚开始在司徒御房间里到处看一看,碰一碰,后来就一直坐,再后来就不回自己房间了,就着他睡过的床一直睡。”司徒律叹了口气,“我跟她说她哥哥会回来的、爷爷虽然瘫痪了但是精神很好、以后我会代替司徒御好好照顾她……什么话都说了,她都不回应。”
罗弦轻声说:“在她心里,谁都不能代替司徒御的吧……”
“对啊,即便他那样不辞而别、即便是他算计了爷爷、即便星儿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她今天吃东西了吗?”
“没有,准备等会儿她醒了再叫人过来打营养针。”
“老是打营养针,这样下去不行的。”
“我知道,所以请你来劝劝她。”
“好,我知道了。诶,她醒了!”
于是她看见罗弦和司徒律齐齐走过来,一个蹲在她床边,一个站在后面。
罗弦温和地看着她:“要坐起来一点吗?”
她点点头,他就搂着她的背往上抱了抱,把枕头竖起来垫在背后,她呼出一口气,说:“你来看我。”
罗弦点头:“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出去逛逛吧,老是呆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会发霉的。”
她摇摇头。
“听说后天你爷爷出院,回家来养病,你要不要跟你二哥一起去接他?”
她顿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下周有我们计算机系和你们金融系的篮球赛,你哥哥以前不是打篮球很在行吗?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她闭着眼睛想了很久,但还是摇头拒绝了。
“唉……”罗弦忍不住叹气。
司徒律在后面说:“就是这样,说什么都没用。唉……”
罗弦抬头温柔地望着她,说:“那你起来吃点饭吧,不然你哥哥他知道了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会伤心的。”
她犹豫了,这话司徒律也说过。
“起来吃点吧,我喂你。”
他的声音深情款款,她突然有点脸红。
司徒律悄悄走了出去。
“靠着营养针再营养也不如真的饭菜好,你记不记得你哥哥在饮食方面很注重?所以即便他现在不在你也要过得好好的,不然他以后回来了,还不得把我们给骂个半死?他那张嘴不饶人,你知道的。”
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她勉强弯了弯嘴角,点头表示愿意吃饭。
司徒律不知何时又站在门口,见她点头,便朝外面扬了扬手,走进来一个老女仆。
她仔细看了看,是以前服侍哥哥的那个。
她还是原来的样子,表情淡淡的,步子又稳又慢,不抬头看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倨傲,听说很多年以前是服侍哥哥的父亲的女仆,服侍大了哥哥的父亲,然后服侍大了哥哥。
这次事件,甚至是哥哥的不辞而别好像对她没什么影响,她还是每天早上按时打扫房间、拉开窗帘、端上饭菜、到了晚上拉上窗帘、放洗澡水、整理用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最后检查她的被子盖好没有就关门出去了。
老女仆端着加了盐的白粥走进来,走到她的床边时罗弦站起来接过了盘子里的粥碗。
老女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帘。
她也很惊讶,真的要喂她?
罗弦不慌不忙地端着碗,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放到她嘴边,目光灼灼的。她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便乖乖张开嘴喝了。
但是长时间未进食,而且刚刚醒过来没多久,她一喝下粥就捂着嘴咳了两下,罗弦慌忙拍她的背,老女仆及时递给他一张纸。等他擦了她的嘴巴之后又递给他一杯温水,她喝了一小口,觉得舒服些了,罗弦再小心翼翼地喂了半碗白粥,她摇头说可以了。
罗弦细心地帮她擦了嘴,让老女仆带她去浴室洗漱去了。
司徒律走进来,坐到旁边,颇为无奈地说:“还是你行。”
罗弦坐到他旁边,整了整衣袖,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司徒御不在,你们爷爷也住院,现在是你当家,司徒星以前活泼好动,人也善良可爱,司徒御最宠她。请你以后也能够好好对待你这个妹妹。”
司徒律好笑地看着他。
罗弦严肃地说:“至少,让她按时吃饭,每天出去走走。学校那边我相信你可以搞定。”
司徒律敛了笑容:“我是她哥哥,虽然这么多年来感情不如她跟司徒御,但是既然她是我司徒家的人,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有一丁点的不好。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还是她及时出来打破了僵局。
“罗弦……二哥”她还不太习惯叫司徒律,“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我没事。”
那两人齐齐站起来,嘱咐她好好休息,多出去走动走动,道了别便前后脚离开了。她看着俩人的背影,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老女仆扶她站到窗边,夕阳西下,阳光正好洒进窗子,把她身上的白色睡裙照得反光,老女仆脸上的表情也无比柔和。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本子,是哥哥平时用来练小楷的。
里面的内容她早就看过了,但还是忍不住翻开来看。
哥哥学什么都很快,包括让她苦恼不已的毛笔字。她看不出那些字好在哪里,但是哥哥写的字就是很顺眼,即便是他平时写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她翻到其中一页。
哥哥经常写周邦彦的词:
《关河令》秋阴时晴渐向瞑,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蝶恋花》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残,辘轳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
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
《苏幕遮》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