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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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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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但只需要这般一箭就带走一个人的性命,还是让她有些头皮发麻,抓着树枝的手微微有些颤栗。

那茶寮里的一老一少几乎是惊呆了,目睹着那个小二的瞬间死亡,对于常人来说,这种打击可以说是巨大的,那名唤阿芙的少女立刻忍受不住,已然惊叫出声,那老人面上的表情也是极度害怕的,却是为了安抚身旁的女孩,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一直机械地重复着:“小姐不怕,老奴在这里,小姐不怕……”

林雅看着因惊恐而抱在一起的一老一少,面上隐隐闪过一丝内疚,并不是她不想救他们,只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自己都差点自身难保,更别说帮忙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了。

就在林雅闪神的刹那,那一群马贼已经到了茶寮之前,林雅总算是看清楚了那领头之人的相貌,倒是出乎她意料的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马贼头目黝黑的面上,只有那一双眼似乎毫无感情,让人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那马贼头目拉紧了马缰,马儿在那一老一少面前停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二人,似乎很享受别人用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想怎么样……我们没钱……求你们放过我们吧……”那老人虽然万分惧怕眼前这些满身杀气的马贼,但为了保护他怀中的女孩儿,依然鼓足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对那马贼头目说道。

马贼头目微微眯了眼,却是没有说话,用极快的速度,在那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抓过了他怀中的阿芙,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粲粲笑了几声道:“好俊的女娃娃,正好给我那傻儿子当婆娘。”

阿芙几乎已经吓傻了一般,看着那马贼头目,一下子竟忘了哭喊,只是不断地哽咽着,那老人看到自己的小姐被那马贼抓去了,连滚带爬地爬到他的马下,抱着马腿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小姐吧,她还是个孩子,求求你们了!”

那马贼头目有些厌恶地看了眼底下的老人,又是拉扯了一下马缰,那马腿瞬间高高抬起,老人在毫无防备下被马脚踹飞了出去,老人孱弱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强横地一踢,身子向后飞去,撞翻了旁边的桌椅,狠狠摔在地上,口中立马喷出一大滩浓稠的鲜血,脑袋一歪,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阿芙总算是从惊吓中醒过神来,看到老人这般凄惨的模样,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发疯似地大喊大叫起来,不停挥动着瘦弱的手脚,像是要跟那马贼头目拼命一般,但这般的举动,却也只是徒劳,她连那马贼头目的汗毛都未碰到一根。

那马贼头目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不过就是踢死了个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看阿芙这般激烈地反应,皱了皱眉头,抬起手在她脑后敲了一下,那阿芙立马便晕死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有女名芙(上)

林雅在树上看着那马贼头目冷血无情的举动,脸色愈发地苍白起来,因为精神紧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树上太长的时间,竟是不小心踩断了脚下的一棵枝桠,发出一阵轻微而又清脆的响声,却没想到只是这么细微的声响,竟还是惊动了那直觉敏锐的马贼头目,那如炬的目光瞬间向林雅藏身的大树射来,手上的动作更是没有一丝迟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了一支羽箭。

“嗡”,林雅的耳边似乎传来那羽箭穿射而来时所带起的破空之音,她良好的神经反应,让她的身子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向后微微侧了一些,不过眨眼,那羽箭便已经贴着她纤瘦的身子飞过,射进了与她相距不过十公分的树干之上。树上的枝叶因着这羽箭的射入,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原本停在树上的一只猫头鹰,因着这羽箭所带来的惊吓,有些惊恐地叫了几声,便扑腾着翅膀,飞离了大树。

那马贼头目看到那只飞离的猫头鹰,才缓缓将冰冷地视线从大树上移了开去

生死一瞬间,林雅背后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衫,看着那根尾部还在微微颤抖着的羽箭,林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离死神的距离是那么近,几乎已经快触到那冰冷的镰刀。

此时的林雅一动都不敢动,那马贼头目超出常人的警觉让她只要稍稍有些动作,都可能会被发现,而后毫不留情地抹杀!直到她听到“踢踏”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她的心才算从嗓子眼稍稍落下去了一些,但也不能完全安心,依旧在树上待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耳边已经听不到一丝马蹄声,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又过去了十分钟,林雅才缓缓移动着已经麻木了的手脚,有些艰难地从大树上爬了下来,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泥地时,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盈满了她的胸膛。

秋夜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一阵凉风吹过,让林雅那瘦弱的小身板不禁瑟缩了一下,方才因紧张惧怕流了一身的冷汗,被凉风一吹,湿腻腻地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那破旧的衣衫又被羽箭划破了胸前,本就脆弱不堪的布料,此时更是禁不起这般的蹂躏,几乎让林雅衣不蔽体。

林雅拢了拢胸前的破布,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地上那两具一动都不动的“尸体”,沉吟了一会儿,面上毫无惧色,迈着大步先走到了离她较近的老人尸体前,借着微弱的月光,老人本是黝黑的脸颊此刻却反射出不自然的白光,林雅蹲下身子,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在老人的鼻子下面探了探,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了手指,口中轻声地呢喃道:“我知道你去的不安心,不过既然死都死了,那黄泉路上就走好吧,不要在为这红尘俗世烦扰,你家小姐看面相是个有福之人,想来也定能化险为夷的,你就安心去吧,喝了孟婆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这些,林雅便站起身来,走到旁边那散落的包袱处,想从里头找出一件合适的衣服换上,她与那名唤阿福的女孩儿身量差不多,那阿福的衣服应该能合她穿。

黑夜里,一个小乞丐身边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而那小乞丐却是庞若无人地翻找着一旁的包袱,这副画面怎么都像是那乞丐为了钱财杀害了这个老人,并不是林雅不想埋了这老头,不过就她这小身板,手上又没有任何的工具,等到她挖好一个能埋葬这老人的坑,可能就要到明儿早上了,说不准还会惹来旁人的误会呢,以为是她杀了这两个人,民众往往是愚昧的,并不会从事情的表象看到本质,往往是看着你手中拿着把刀,旁边又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么对不起,你一定就是凶手,这等吃力不讨好事情,聪明如林雅,是决计不会做的。

林雅找了一会儿,便从里头挑出一套看上去还算顺眼,布料上没有什么花啊,草啊的衣服来,一件鹅黄的短褂配上一条同色的裤子,虽然稍稍有些旧了,但却浆洗地很干净,可比她身上那件快要散开来的乞丐服要强上百倍。

林雅三两下脱去了身上那破烂的乞丐服,麻利地换上了这身新衣服,那衣服就好像是为林雅量身定制地一般,一分也不长一分也不短,好似这本来就是她的衣服,林雅满意地整了整衣领,转身便准备离开这让他惊魂了一夜的不祥之地。

转身没走几步,林雅却是又赫然顿住了脚步,眼角余光瞄向不远处草丛中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绿光,一向好奇心极重的林雅不由自主地往那绿光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走进一看才知晓,原是一块玉牌模样的饰品。

林雅蹲下身将那玉牌拾起,握在手中把玩着,入手温润,又通体翠绿,毫无一丝杂质,定不是凡品,玉牌上书一古篆“福”字,脑中突然回忆起那一老一少的对话,这玉牌应当是那名唤“阿芙”的女孩所有,想来定是她方才与那马贼头目纠缠时不小心掉入这草丛之中的。

林雅将那玉牌紧紧地握在手中,站在原地良久,面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但最终还是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这要是锭金子那该多好啊,一块明显有辨认记号的玉牌,就是她想扔给当铺,也会惹来后患无穷,再说,谁会相信她一个小乞丐能拥有这样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牌呢,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也。

林雅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牌,便还是走回了那老人的尸首旁,蹲下身子,拿着那块玉牌说道:“老人家,这是你家小姐最后留下的东西,就给你留下做个纪念吧,或许还能有人认出这东西,救出你家小姐呢,也当是我谢谢你家小姐施舍我一块饼吃吧。”

林雅正准备把那玉牌放到老人的尸首旁,却是悚然听见不远处本应该早早关闭了的城门发出一声闷闷的沉吟,缓缓地打开了。

林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回头呆呆地望向那两扇已经开启的城门,领头那一抹白骑着一匹枣红的骏马,红与白,竟会是如此搭调的色彩,惹得林雅就这般呆呆地望着,一时之间尽是忘了收回视线。

红白两色转瞬间便到了林雅的面前,许多年之后,林雅再忆起当时的情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傻透了,否则为什么那白色的身影只和她对视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敏感如她,依然能看出他深埋在眼底的……不屑,对,就是不屑,仿佛是在看一粒卑微尘埃那般的不屑。

“你是阿芙?”清越优雅的声音从他薄薄的双唇中流出,他并没有下马来,似乎是注意到了林雅手中的玉牌,又瞥了眼林雅身边那老人的尸体,那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那精致的月白锦袍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地皎白如雪,纤尘不染。

因着距离的关系,又几乎被那一片红白晃花了眼,林雅根本没看清马上那人的样貌,只是想着,有这般嗓音的人,容貌必不会差到那里去吧,鬼使神差般的,林雅竟是点了点头。

“那便跟我走吧。”淡淡的,不容置喙的语气,还没等林雅反应过来,那马上的白衣人就已经拉了马缰绳,回转身去。

林雅听着那枣红马儿的一声嘶叫,总算是稍稍回过了魂来,觉得自己在这场交锋中,竟是完完全全被来人的强大气场给压了下去,心中万分地不服气,往前跑了两步,对着那马上之人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白衣人拉紧了缰绳,让那马儿停下脚步,缓缓回转身来,这一次,林雅总算是看清楚了他的样貌,君子如玉,明玉似水,如美玉般雕琢的脸庞,眼眸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淡上许多,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一颗上好的琉璃珠子,明明是应该给人春风拂面般的温润,却不知为何,林雅内心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是那种让人一碰便欲罢不能的罂粟。

“因为……我是你堂哥。”白衣人的唇微微上翘,浅笑如春风吹过,明明是非常亲昵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让林雅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林雅却又是一阵怔愣,堂哥?是……“阿芙”的哥哥,被这个猜想,林雅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未等她出口否认,白衣人的身后就窜出一群人来,一群身穿冰冷铠甲的士兵,林雅那即将冲口而出的解释,却是又立即咽回了肚子里。

那白衣男子的气场太过强大,竟然让林雅忽视掉了后头这般多的士兵,她的心中顿时泪流满面,让你嘴贱,现在骑虎难下了吧,冒认了人家妹妹的身份,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将真相说出,不知会不会被这一群杀气腾腾的士兵,立即斩与刀下呢,这刀下亡魂的滋味,她可不想这么早便尝到啊。

正文 第四章 有女名芙(中)

林雅身上才稍稍挥发了一些的冷汗,又快要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衫,面临这种骑虎难下的状况,林雅只有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又开始飞速地思考起来,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几个疑惑,眼前这男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着那么多的官兵到城外?难道全都是冲着那名叫阿芙的女孩儿来的?可是……为什么却没在阿芙遇到那一群马贼的时候出现呢?

思绪清晰了之后,林雅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便有些怀疑了,依旧是站在原地不动,连两侧那些杀气腾腾的官兵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又鼓起勇气,抬头对那马上的男子说道:“你说你是我哥哥就是我哥哥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那马上的白衣男子依旧是貌似和煦地笑着,驾着枣红马儿走到了林雅跟前,缓缓开口说道:“你父亲姓李,名诚合,今年三十岁,一个月前得了肺痨去世,而你的母亲再你父亲去世后没多久也随你父亲去了,你才会和你的老仆人千里迢迢地到这郾城来投靠你的祖父祖母,若是你身边那个老仆人穆兴还活着,应该就会认得我,我是你的堂哥,名唤李墨言。”

其实此刻林雅心虚地紧,毕竟她并不是正牌的阿芙,那自称李墨言的男子所说的一切,她也并不知晓真假,只是隐隐听过阿芙叫那老人穆爷爷,李墨言的话中夜也提到那老仆人名唤穆兴,看这模样,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那阿芙的堂哥了。

“怎么,现在还不相信我吗?”李墨言的嘴角微微上挑,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瘦弱,却又表现地十分倔强的女孩儿。

林雅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好怀疑的,只能继续用有些心虚地声音问道:“那你怎的就能肯定,我就是你的堂妹阿芙?”

李墨言的眉头似乎轻微地皱了一下,细小到让人极难察觉,但敏锐如林雅却仍然感觉到了,微微有些害怕地退后了一小步,就怕惹怒了这个看上去和煦温柔,实则冰冷危险的男人。

李墨言伸手指了指还捏在林雅手中的那个玉牌,淡淡回道:“你手中的那块玉牌,本是有四块的,是用一整块上等的和田玉制成的,四块玉牌上分别刻“福禄寿康”四字,祖母将这四块玉牌给了她的四个子女,你手上的那块,本是你父亲的李诚合的,这种玉牌这世上就仅有四块,是不可能会有人仿制的出来的。”

林雅的手紧了紧手中的玉牌,手上黏黏的手汗几乎让她快握不住那玉牌,心中更是惊惶不定,似乎自己偷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但心底那股子野望却又不可抑制地向上喷涌着,她已经厌倦透了每日里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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