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逆光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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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逆光日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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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那玉楼抽回手就给了丁秉朝一记耳光,打的那叫一个清脆,搭着客厅也大,夜深人静的都起了回声了。萧冥羽也不由的停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原来这位就是玉楼啊,大光明电影院里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及细看,就觉得油头粉面一副奶油小生气。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是个美貌青年,只可惜生的过于精致了些,反倒少了点男子气。
  “你敢打我?”丁秉朝大概被打傻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顿时两眼冒火,却是瞪林耀庭比瞪玉楼多。
  有两个保镖大概没敢硬拦住人追了进来,见自己主子挨了小情人一巴掌,忙聪明的退了出去。
  玉楼只穿了身单薄的白西装,也没穿件外套,此刻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哆哆嗦嗦的指着丁秉朝开口:“姓丁的,不要以为你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了,我们白家是没落了,但还没到出卖色相换饭吃的地步,你凭什么在百乐门的旧相识前到处跟人说我是你的?”
  “好好好!你不是我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姓林的,可你也回头看看,人家早就另结新欢了!”丁秉朝往对面一指,成功的把战火转移到林耀庭和萧冥羽这边来。
  显然玉楼的怒火另有渊源,但对于萧冥羽来说,他不知道三个人之间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瓜葛,也没兴趣知道。在外面冻了大半个晚上,他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赶快上床睡一下。明天还要起早去打听一下兆丰总会的事情,以便给重庆那边汇报确切的死伤人数。
  幸好玉楼这边也并不肯中计去接丁秉朝的话:“那笔药材生意拿不到宪兵队的条子就算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为这件事麻烦你的。”
  几乎是黯然的看了林耀庭一眼,白玉楼微微翕动了下鼻翼,缓缓的转了身要走。
  “玉楼。”林耀庭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这么冷的天气,怎么穿的这样单?你的那件水獭领的狐皮大衣呢?”
  “当掉了……”白玉楼似乎想要叹口气,却最终还是勉力把那声叹息强自化成了朵微笑,极苦。
  丁秉朝倒是十足的行动派,听到这话已经想把他身上的那件厚呢大衣披到了白玉楼身上,顺势把人就给卷进了自己怀里:“玉楼,你缺钱就跟我说嘛!那笔药材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你也知道自从开战以来,这药品是紧俏物资,日本人限制的极严,我也要上下打点才行啊!”
  起先在丁秉朝的怀里挣了两下,没挣出来,玉楼也就顺从了下来,低了头看着皮鞋尖委屈道:“我不求你……”
  “不用你求我,是我求着帮你的忙还不行么?”看得出丁秉朝是真在乎这个白玉楼,也顾不得还有别人在场了,一味做小伏低的说些肉麻话。
  当事人还没如何,萧冥羽先听不下去了,抬腿上了楼梯,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这一番折腾,天都朦朦亮了。萧冥羽刚随便洗了个澡,就听见楼下汽车响,想必是丁秉朝带着人走了。
  楼梯响起脚步声,在他的门口停下,萧冥羽没等林耀庭敲门,就先开了房门。
  “你们的手伸的够长的啊!连王夫本的副官马可冬都给策反了?”
  “进来说。”萧冥羽本来以为他是来跟自己说刚才的事情的,想着那事他不关心更不需要解释,所以只把门开了一点缝。之所以根本没想让林耀庭进来,是怕他又赖着不肯走。没想到对于刚才的事情林耀庭只字不提,上来就说起了这些事。萧冥羽出于隔墙有耳的考虑,一把人给拉了进来:“你的耳朵也挺长,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岂止耳朵长,命还大呢!开枪的时候我就在兆丰总会里。”不满的瞥了萧冥羽一眼:“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吧,没良心的。”林耀庭也不是真的责怪,暗杀这事绝对没有提前跟外人透漏的道理,他不过是借题发挥一下。
  “你在里面?”萧冥羽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那王……”
  “王没事,何和陈死了。”
  不需要林耀庭说出全名,最近做了许多这方面工作的萧冥羽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何是和平救国军副总指挥兼第一路司令,而陈是76号第一处的处长,都是军统反水的汉奸,也都在是戴老板这次的制裁名单上。
  “消息可靠么?”
  “你觉得呢?”两死一伤的消息是刚从医院得到的,林耀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萧冥羽开玩笑。
  萧冥羽一笑:“我很好奇,你这么帮我不怕上峰责怪么?”
  “上峰?这么说你已经猜到我是哪一路的了?”林耀庭缓步到萧冥羽面前,却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银烟盒取出支烟卷叼进了嘴里。
  刚划燃一根火柴,不及点上,被萧冥羽噗的一口气给吹灭了:“我讨厌烟味。”
  “我又不吻你,怕什么?”林耀庭轻佻的开口。话虽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没有点上。
  萧冥羽没对他的这种调侃动怒,只在他眼前举起一只手里,缓缓比出了“八”的手势,黑曜石的眼中有抹狡黠的光彩闪过。
  林耀庭看了那手势后笑意加深,然而还没等他的笑容完全到位,比出“八”字的拇指和食指已经慢慢靠拢弯曲,成了一个有缺口的圆,样子很像字母“C”。
  这下林耀庭笑容慢慢收了回去,吐掉了嘴里的烟卷,一把握住了那个“C”。林耀庭将萧冥羽的手拉过来圈在了自己腰上,使得两人胸腹相贴。
  他高了萧冥羽半头左右,刚好把他那点小得意看进眼底:“我怎么办?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了,你得对我负责。”
  “怎么负责呢?你是打算不跟着徐老板了,转投戴老板门下要我引荐么?”萧冥羽也不挣扎,就这么和他贴着:“戴老板和徐老板可一直是勾心斗角的。”
  “大家都是为党国效力的,而党国既不姓徐也不姓戴。我加入组织只是因为想要抗日锄奸,早日实现先总理所提倡的三民主义,让我堂堂中华可以真正强大起来。”这两句花说的极其严肃,是萧冥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耀庭。
  不过也仅仅是这两句而已,林耀庭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得多了,萧冥羽正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说不清那眼神里都有些什么含义,让他忽而不自在起来。
  “天都要亮了,你休息会儿吧!”林耀庭放开萧冥羽快步走了出去。
  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看了半天,萧冥羽想,林耀庭身体中血液的温度,其实要比自己的滚烫许多。没来由的升腾出一种小小的异样感来,或许是些许敬畏,说不清。他是觉得穿越前的自己是没有信仰的那类人,原以为林耀庭其实跟他一样,但现在发现,也许不是。
  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这样卖弄的揭穿他的身份来。

  第十四章 踩点探路

  14、踩点探路
  民国二十九年的元旦在料峭的寒意中不经意就走远了,眼看着农历新年将至,林耀庭没有正经职业却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萧冥羽知道,那是汪兆铭的伪国民政府就要正式成立了,林耀庭是被舅舅在里面安排了职位的。
  这些日子他也忙,马可冬已经被顺利转移到了重庆,李士群借由兆丰总会枪击案的事攀诬上了王夫本。因为王同丁默邨关系较为亲密,李士群刚好也借此打压丁默邨一派。戴老板的反间计奏效,虽然没能除掉王,但制裁了何、陈,也算是出了口恶气。萧冥羽和重庆联系上以后,得知秃鹫和灯影已经平安回到重庆。自己没有了暴露的危险,一颗心总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
  还有一两天的时间就是庚辰年的大年初一了,外面已满是浓重的年味。
  黄昏时分,街上依旧还很热闹。黄包车穿越路口的时候轧过来去双向的四条电车轨道,萧冥羽被颠簸了两下,头上的折叠遮雨棚就自己往后收了回去。
  立刻抬手拉了一下,他把自己重新挡进棚底,伸手有些刻意的压低了头上的礼帽。
  黄包车在一幢维多利亚式的六层建筑前停下来,车夫小心的将车把稳稳落地,摘掉头上的破毡帽回身向萧冥羽行了个礼:“先生,礼查饭店到了。”
  付了车钱后车夫拉起车子飞快的离开了,萧冥羽明白他是怕惹麻烦。这里离日资的轮货码头很近,淞沪会战后早就被日本人强占,不属于的中立区,而眼前这座英国人的饭店也早已易主给日本人经营了。
  饭店肯定没有了战前的繁华,连艾奥尼克立柱都显得有些落寞的耸立着。萧冥羽抬头瞧了一眼那些花式繁复的大型圆拱窗户,迈步推门走了进去。
  前台接待的服务生用带了些北海道口音的日语问他是准备住店么,萧冥羽告诉他找人,并打听了一位叫滝本忠夫的先生住在哪间客房。
  滝本先生没有在客房,他去了顶层的孔雀大厅参加一场准备迎接新年的舞会。舞会的东道主是位跟日本军政两届都有交情的日籍华侨,专门从事把中国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往日本倒腾的行当,一个地道的汉奸商人。
  萧冥羽乘着这个年代少有的电梯到了六楼,刚一迈出电梯,他就被两个人彬彬有礼的服务生给拦了下来。
  “客人,请出示请柬。”两个服务生的背后,还有几个黑西装的男人在那里警惕的来回转着,不说话判断不出是哪国人,但想来都是特务无疑。
  摸了摸大衣的口袋,萧冥羽忽然刚刚想起似地笑着告诉两个侍者,他的请柬放在滝本忠夫先生那里,而滝本先生已经先进去了,麻烦他们代为请滝本出来一下。
  服务生立刻态度极好的去里面找人了,倒是那几个特务故做不在意实则很在意的上下打量了萧冥羽好几眼。
  萧冥羽完全视若无睹的跟另一位服务生操着流利的日语闲聊起来,后来说到很热,就把大衣脱了拿在手上,露出里面一身不太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穿的长袍马褂来。对襟马褂左侧的小暗袋里放了一块镶了颗硕大蓝宝石的纯金怀表,同样是纯金的表链就挂在马褂的扣畔上。
  等了大概一支烟左右的功夫,先前进去的那个服务生出来了,后面跟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矮个中年男人。萧冥羽好似等急了的样子,掏出那块怀表“啪”的一声将表盖打开看起时间来。
  中年的男人的目光在萧冥羽怀表上飞快的扫过,立刻快步迎了上来:“清水先生,真是对不起,绫子小姐让我先陪她跳支舞,我就先来舞会了。”
  滝本说着忙拿出萧冥羽的请柬递给他,萧冥羽客气的回应没关系,请柬也没看,直接交给服务生。验看无误后请柬被恭敬的双手还了回来,滝本忠夫就和萧冥羽相携着进了孔雀大厅。
  大厅非常的宽敞,而且还有让萧冥羽觉得在那个年代应该很稀奇的开放式天窗采光,当然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主要还是靠灯光照明。由于这里是舞会会场,为了方便“伪绅士”们在跳华尔兹的过程中可以和迷人的舞伴有更近一步的亲密行为而不被注意,所以舞厅里的光线是很暧昧的。
  萧冥羽当然不是来跳舞的,滝本领着他穿过一对对的舞伴,在休息区找了个角落坐下,立刻有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端了托盘的服务生为他们送上了洋酒。
  “滝本先生您好,我姓萧。”刚才热络如老朋友的画面不过是假象而已,萧冥羽全凭他微微的谢顶才确认他就是滝本的,而滝本认识的只是他的那块纯金怀表。
  “您好萧先生。”滝本多少有点紧张,这也难怪他。他是个地道的日本商人,更确切的是他是个厨师。早在大革命前就随父亲来到中国,并且也娶了一位中国妻子。抗日战争爆发后,生性胆小的他无意于卷入任何和政治有关的事件中,只想安心经营父亲留下的一间日本料理店。但因为他的弟弟是日支斗争同盟的一员,和中|共的上海地下组织关系密切,而这件事又被军统所掌握。滝本为了弟弟,也为了保全自己不受连累,被迫答应跟军统方面合作。
  “滝本先生不要紧张,我不会在这里动手,你只要准确的告诉我是哪个人就可以了,我们的组织是不会让你惹上任何麻烦的。”
  这番安抚果然让滝本镇定了许多,他拿出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那真是太感谢了。”刚说完这话,一对男女就舞到了他们身边,滝本忙抬手只给萧冥羽看:“那个男的就是杨寿祥!”
  一把将他伸长的手臂按下,萧冥羽示意他不要那么大的动作,这才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那对跳的兴高采烈的男女刚完成一个漂亮的康德拉交换。萧冥羽着重看了那个男人,四十上下,没蓄须,保养的不错,完全没有中年人发福后走样的身材,穿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了。
  萧冥羽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叫杨寿祥的男人。他正是这次舞会的主人,一个专门为日本人强取豪夺中国古董的卖国商人,并且最近刚刚接受了日本人委任的吴淞钢铁实业公司的经理一职。
  随着抗战爆发后美国对日本“道义禁运”的物资种类不断增加,资源匮乏的日本想要更多掠取中国的钢铁资源作为他们制造武器的原材料。而卖光老祖宗的古董已嫌不够的杨寿祥就扮演了这么个为虎作伥的可耻角色,为日本人生产钢铁加工武器打自己的同胞。
  得到新任的军统上海区区长的指令,这个大汉奸是在制裁名单上挂了号的,上峰的命令是,不准他活着过这个新年。
  杨寿祥这个人自知对民族百姓罪孽深重,一向非常谨慎,几乎从不涉足日本人控制以外的地方。萧冥羽为了认清他这张脸,只得亲自到他若在上海必然在此下榻的礼查饭店来认人。
  “滝本君,您怎么都不主动请我跳一支舞呢?”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忽然过来跟滝本打招呼,看到旁边的萧冥羽时眼睛不禁一亮:“滝本君,这位是……”
  “哦,绫子小姐,这位是顺泰洋行的清水淳先生。”滝本又忙转向萧冥羽:“清水先生,这是长谷川绫子小姐。”
  滝本刚简单的介绍完,绫子小姐就抢着说了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之类的话,而后非常热情的邀请萧冥羽跟她共舞一曲。
  滝本怕萧冥羽会为难,正想帮忙挡驾,哪知萧冥羽却非常西化的弯腰递上一只手,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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