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晚上,锦儿本来还想等慕容佾回来之后再睡的,可是,等着等着,瞌睡虫就很不客气的开始催眠她了!
慕容佾精疲力尽的回到尚寒阁时,锦儿已经睡下了,而且睡得很熟,很香甜,曼妙身姿盈盈而卧,朱唇微翘,明眸紧闭,羽睫轻颤,犹如睡美人般恬静美好,又带着丝丝妩媚,嗜人血骨,惑人心神。
他将脸贴过去,她的呼吸均匀轻浅,混着淡淡的女儿香,洒在他的鼻尖,痒痒的,令他的心都酥酥麻麻了。
他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喉结滚动了一下,便攫住了她柔软的唇。
本来只想蜻蜓点水,可她实在太美好,犹如引火上身般,他猩红了眼,死命的允吸,强势的占有她口内每一处肌肤……
那是有着怎样感情的一个吻?
深情的,决绝的……带着一种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嗯……”一声嘤咛从又水又润的唇内传来,慕容佾正吻得意乱情迷时,泛起欲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身下的她在睡梦中难受的拧紧黛眉,活脱脱一副备受蹂躏的小白兔,他倏然心软了,深怕把她弄醒,立马蹙足的收了唇。
慕容佾轻叹一声,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
将纯白蚕丝被重新为她覆好,他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泡了个澡,洗去疲倦,提高精神,他换回居家装,往书房赶去。
“三更半夜的,王爷还是去休息吧,非要这么赶吗?”刘锡在左后面边走边说。
齐律在右后面也叨叨絮絮,“刘锡说得对,王爷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今晚好好补补,明天继续也一样嘛!”
“是啊,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齐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王爷可非平凡之躯,绝不能出什么毛病!”
两人一人一句,虽然是担心的话,但慕容佾只感觉是苍蝇在左右耳畔嗡嗡的叫。
“够了!都给本王听着———”站在书房门外,慕容佾颀长的手指指向距离自己一米之外的他们,冷酷的紧盯着,威严之气不觉而发,“都听好了,今晚本王通宵达旦,就在书房熬夜,你们若是撑不下去就滚回被窝去,本王不勉强你们。撑得下去,就老老实实的守在门面。总之谁都不许多嘴,听到没有?”
刘锡和齐律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思绪也慢半拍了,眼睁睁的看着慕容佾推开房门,步了进去,刘锡和齐律缓了回来,追了两步,“嘭”的一声,大门关上。
两人碰了一鼻子的灰。
盛陵王朝国泰民安,国务繁多,慕容佾从来都有当天事情当天毕的习惯,这些日因为私事耽误了太多处理公事的时间,一摞摞的公文层层相积的叠放在案几上,有尺余高,慕容佾看着就烦,可又不能不管,竟然皇上授权让他摄政,那他定不能积案过久导致百姓民怨。
准备就绪,昏暗的烛光照射下,慕容佾拾起一本奏折,提笔,开始批阅———
*
一个下午,春暖花开,阳光明媚,浮云悠悠,天蔚蓝。
锦儿这一觉又睡了好久,这十天来都是这样,无聊的只能用睡觉来打发时间,醒来之后屋子里还是没有慕容佾,她以为他还没有回府。
窗台上斜斜长长的投影淡淡的,染着寂寞皎洁的金光,站在尚寒阁的窗前,她看着窗外,被朝阳映照的娇嫩花朵尽情的舒展,霞光万丈映在她的眼底尽显无限寂寥。
因为她的伤势,太医每天都会往这边跑,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嘱咐。
锦儿想,不愧是皇宫的大夫,不过十天功夫的治疗,她的双手就已经能拿能放了。而且有侍女天天为她敷药,身上那几块烫伤也渐渐好转了。
只是,还是不见他,甚至一抹影子。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
“圣旨到,刘铭泉接旨——”
萧丞相府,大厅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萧皓杰因为双脚不便,无法站立,特许坐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丞相有干儿子刘铭泉,强抢民女,胡作非为,不安本分,如今又掳走盛陵王朝第一美人南菱王心上人陌锦儿,因而罪加一等。由此,皇上应许,将此事交予南菱王全权代理,刘铭泉,是死是活,全凭南菱王做主。钦此———”
尖利的嗓子中,李公公浑浊的老眼里装满了蔑视,“泉少爷还不快领旨谢恩?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抗旨,轻则砍头,重则灭族,谁敢?
“罪民刘铭泉接旨……”刘铭泉拂袖拭去额头布满的汗珠,起身,双手哆嗦着接过圣旨。
握在手中,如刺一般锥肉,磨了半天,才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还语无伦次,“谢,谢主,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磕头伏地,三叩九拜,齐声高喊。
“萧丞相,得罪了,您老的干儿子我要带走了。您也了解,上头有话,不得不从啊。”李公公不男不女的声音落下,招了招手,“来呀,将泉少爷带去南菱王府!”
立刻有人上来押住刘铭泉。
“干爹,别忘了你说的一定会想办法救我……”都走了好远了,刘铭泉又眼巴巴回过头来。
萧丞相假兮兮的说了几句让他放心的话,便听见萧皓杰沉冷的音调没入他的耳廓,“爹当真还要救他?”
☆、第 221 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深知身在情长在 (十一)(2038字)
“竖子一个,救回作甚?”这些年看在泉儿父母的份上他对泉儿也算是照顾有加了,平日里泉儿犯的错他都阿党相为,如今皇上没有追究他的包庇罪对他来说已经是天赐良机了,他再横插一脚,岂不是都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萧皓杰略一颔首,没有反对。反正刘铭泉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两人之间来往也少,好感就更别说了,现在少了这个悬疣附赘,一身无累,多好?
“对了,关于丢失簿子那件事,孩儿已经对库房加强防卫了。”萧皓杰淡淡的说,复而蹙眉,“孩儿觉得,这件事会不会也太无巧不成书了?货刚一有就不见簿册,这段日子闹得众口喧腾不说,今日皇上竟还喊上缴国库?”
“哼,这哪是无巧不成书?”萧丞相的不悦写在脸上,却也没被冲昏了头脑,颇有心计的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免得隔墙有耳,饮了一口茶,解解气,将盖碗重重的搁在柜上,才道:“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局!”
“看来还真的是皇上他们做的了。”果然不出萧皓杰所料。
“恩。”萧丞相端坐在高椅之上,思虑着,“这批货没了我们也只有自认倒霉,但另一批就再不能如此草率了。”
不愧是父子俩,萧丞相一句话,萧皓杰即刻领悟,“孩儿明日就飞鸽传书要塞外那边将发货时间推迟,再派人去龙翼镖局通知他们没有指令绝对不能行动去押镖!”
萧丞相缓缓点头,抬起污浊的眼看他,绽放光彩,“不愧是我萧丞相的儿子,做事真是越来越有头脑了!”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萧皓杰垂眸一笑,视线刚好落在自己残废的双腿上,冷光泛起,那种莫名的憎恨,让人不寒而栗,“还不都是因为这双腿?我还要多亏了慕容佾呢,若不是拜他所赐,孩儿哪能有今天?”
萧丞相叹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男子汉顶天立地,能屈能伸,有些账,总有一天我们会慢慢算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萧丞相瞧着也心疼,用上极少的关心语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低眸,“杰儿,你姐不懂事,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明白爹的话了吗?”
“孩儿明白了,你放心吧爹,孩儿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让你失望。”萧皓杰抬手覆上肩上萧丞相的手背,父子俩对视,欣然相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天边残留的一点白,也渐渐被橙色盖住。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锦儿心里本来是有所期待的,期待着慕容佾的到来,来说一说为什么要她等他的是他,结果根本一直不见踪影的也是他?
但是这种期待,一如饭菜的温度终究会凉了一般,也慢慢地降了下去。
她在期待什么呢?锦儿苦涩的嘲笑自己,你期待人家,可人家早就把你忘在脑后了!
就算是被公事缠的脱不开身,那也要起码让人来给她打个招呼吧?
可是没有,这十天,没有!
锦儿的心脏很疼,好像淡淡的又好像沉痛的难以呼吸。
原来想念真的是会呼吸的痛……
有两位侍女将晚膳轻轻地放在桌上,看着良久未有动静的锦儿,用低润的嗓音道:“陌姑娘,请用膳。”
清澈的眼珠如湖水般透明,轻轻一转,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转头,微微一笑,笑如梨花,只是眉目之间好似多了一缕不该有的忧愁,却依然美得让人失神,自叹不如。
锦儿轻移莲步,望着白玉桌上精美的膳食,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起身,超前刚走一步,右脚就不小心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纳闷的低头,定睛一看,桌下的东西竟是珊瑚玉!
这么珍贵的玉佩慕容佾怎么随处乱丢?锦儿将它拾了起来,看也没看,欲往白玉桌上搁,可就在那一霎那,又忽然改变了注意。
因为她想起了岩梳姐姐的话———
我要你帮我做南菱王妃。
谁让他只信任你?而且刚好你不爱他,就凭这一点你不是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太大的牺牲,你只要帮我拿到珊瑚玉就好。
你不应该就这样草率的下决定。因为如果你同意帮我,我不但会对你冰释前嫌,并且我两也会恢复到从前再做心心相惜的好姐妹,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可是你偏偏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该如何是好?你有南菱王的庇护我自然不敢把你怎样,可是薛匀尘呢?他没有。所以我只要随便找一条诛灭九族的莫须有罪名,就足以置他于死地,置薛家于死地——对了,听说你的交好姐妹也在薛府,你说最后会不会也牵连到她?恩……我觉得会呢,因为你可别忘了我如今的……
……
……
思及此,她看着摊在掌心的珊瑚玉,满心动摇。
这是天意吗?因为自己被刘铭泉抓走,所以此事就只有被她暂且搁下。回来之后,因为养伤,她也一时没有记起。而现在,此时此刻,珊瑚玉却就在自己眼前。
那么醒目的提醒着她,让她想起她本该要完成却没有完成的事,直击她脑中每一根神经!
要她如何视而不见?明明就可以让她这般自私的走下去,可是珊瑚玉却偏偏被慕容佾遗落在了这里!
也许,这真的是天意吧……不再凝视,握了握手中的珊瑚玉,锦儿抬起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忽而闪过一抹微光。
她挥了挥雪白的衣袖,语气轻柔,“你们都下去吧。”
顺从的欠身,两人一前一后退出门去。
人支走了,锦儿这才将珊瑚玉挂上脖子,塞进衣襟里,毫不犹豫,步履坚决的开门而出。
门外侍女一左一右的守着,见她出来,纷纷迎上,“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跟着我的。”锦儿为她们的尽职感到无奈极了,她抿了抿唇,走了。
想起从前———
她就像笼中一只金丝雀,哪儿也去不了。如今,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是自由的。
☆、第 222 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深知身在情长在 (十二)(2065字)
树枝上有鸟咛声,悠然婉转。
越过长廊时,王府门口便传来杂乱的声音。
锦儿顺声看去,只见侍卫们正押着一灰衣男子往地牢而去,细细一瞧,那灰衣男子正是刘铭泉!
难道,是慕容佾……她的大脑嗡嗡的响。
她还记得那日她和慕容佾的话!
她说,他害我那么惨,总不能便宜了他,总有一天,我也要他尝尝我受过的这些苦头!
而他说,那就说定了,让他恨不能死。
她当时也没在意……
他为什么又要帮她?她刚才明明都决定了要把珊瑚玉送给岩梳姐姐……可是,看到这儿,她的愧疚心又开始作怪了!
她迟疑了,她退后了,她后悔了……她到底还要不要去宋府见岩梳姐姐了?锦儿进退两难。
*
闲逛的萧卓缦和小梅主仆两也看到了刘铭泉的下场,小梅由衷感叹道:“唉,泉少爷真可怜。”
萧卓缦和萧皓杰对刘铭泉的感觉都是一样,仅是淡淡勾唇,无半点怜悯之情,“谁让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死有余辜。”
“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那个杀千刀的陌锦儿,她……”小梅话刚说一半,眯着眼睛一看,说谁来谁,那立在长廊尽头的人,不就是陌锦儿吗?
萧卓缦也看见了,是陌锦儿,“王爷何时回京?”
“主子,奴婢早打听过了,是明早呢。”
萧卓缦点头,眼底阴暗,是,王爷早在三日前就出差去了,他走得很急,连去尚寒阁的时间都没能挤出来,只是在临走前让下人传话去尚寒阁,以此让陌锦儿安心。
但是,消息到了尚寒阁,却没到陌锦儿的耳中。其实,这是被她安排的眼线给切断了。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因为她安排的眼线向她报告过陌锦儿近日的情况,陌锦儿好像,在为王爷没有回来看她而生着闷气呢。
王爷生在帝家,他的身边,需要的可不是这种只会整天想着儿女情长,缠缠绵绵,小家子气的博弈!
只有她萧卓缦,才不会计较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事情,只有她萧卓缦,才理解他,只有她萧卓缦,才配得上他!
所以,她何不让陌锦儿对王爷误会到底呢?可是,陌锦儿好像并没有要抽身而退的现象?
她倒是挺顽固的!不过,没关系,因为她不介意再加上一点调味料!她萧卓缦,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
锦儿磨蹭了半天,还在为珊瑚玉的事进退为难———
是要原路返回,还是勇往直前?
她正低头想着,倏地听见萧卓缦的声音,她本能的抬头一看,萧卓缦正站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小梅立刻听话的退到远处等候。
萧卓缦挽着一个垂鬟分肖髻,面凝鹅脂在薄暮的照耀下有如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无限动人。
身穿一件葱绿织锦连衣长裙,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她似乎永远都是如此,那么的知书达理,那么的大家闺秀,那么的优雅端庄。
就如锦儿第一次见她一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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