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当年愿意捧刘家的这位才女,那是因为刘家嫡系是太后一系,就连那位老御史也是当年宛贵妃和颜太后斗法的牺牲品。
现在京城与燕北的关系看上去很平稳。其实正好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燕北王府不会喜欢皇帝或者太后的人插手进来。所以任瑶期是故意让刘氏与京城的刘家扯上关系的。
任瑶期也不怕燕北王妃查出什么拆穿她,原本刘氏与京城刘家的也不过是个同姓。但是这年头,攀亲攀亲。亲戚都是攀上来的,刘氏和刘家的关系太明显她也不敢来燕北,但是人家想攀也能攀得上。
这个手段并不高明,但是简单的手段也不一定就没有用处。
任瑶期笑道:“原来王妃也听说过这位夫人啊?我是上次听方夫人在我祖母面前提了几句才知晓。”
燕北王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低头喝茶。
任瑶期见好就收,也不再提方夫人的事情,转而继续与萧靖琳说起了弹琴的事情。
再略坐了会儿,任瑶期便起身告辞。
萧靖琳与任瑶期商量好了明日去接她的时辰。然后与王妃交代了一声亲自送她出门。
因来的时候是燕北王府的马车去接的人,不过任时佳心细,怕任瑶期回去不方便。等任瑶期走了之后又派了府里的马车跟着过来等人,任瑶期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当马车在半路上停下来的时候,任瑶期还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了苹果一眼。苹果正要掀开车帘子看个究竟,却是听到外面一个沉静温润的声音道:“车里坐着的可是任五小姐?”
任瑶期闻言眉头一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的苹果已经快速禀报道:“小姐,是韩公子。”
不用苹果提醒,任瑶期已经认出来韩云谦的声音了。
韩云谦一人一马立在了路中间,堪堪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任瑶期没有说话,一旁的香芹很机灵地回道:“正是我家小姐的车架。对不住了韩公子,挡了您的路。”
作为任瑶华身边的首席丫鬟,香芹这丫头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说完这句,香芹还看了任瑶期一眼,见任瑶期神色冷淡地坐在那里没有搭话的意思,心里有了些底,直接吩咐外头赶车的婆子道:“还不把车让一让让人先行,可别挡了韩公子的路。”
赶车的婆子很无辜,即便她本事再好,这路只有这么宽。而且就算她让开了,人家的马不动弹,她也没法子啊!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突然冒出来挡路的公子。
韩云谦看着眼前的马车,目光暗沉无波,温润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不过双方并没有僵持太久,韩云谦收紧了手中的缰绳,控制着坐下的马让了半边道路出来。
马车又缓缓行进了起来,韩云谦却是没有走,而是调转马头跟在了马车旁边。这到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多马车出行的时候,旁边都会跟着骑马的男性亲属或者护卫。
“我有几句话想与五小姐说。”韩云谦的声音在车帘子旁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任瑶期听清楚。
任瑶期依旧没有答话。
韩云谦等了片刻,见没有声音然后才道:“不知道五小姐身边走失的那个婆子找到了没有?”
对于韩云谦的出现,任瑶期其实是有准备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有些疲惫,所以她不答话并不是因为对韩云谦的偏见故意漠视他让他难堪,而是她不知道她与韩云谦有什么好说的。
一方是回来报仇的,一方是被莫名其妙牵连的。谁都不可能看谁顺眼,为何不见到就绕路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韩公子消息倒是灵通,多谢您操心了。我一直在云阳城姑母家,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任瑶期淡声道。
韩云谦闻言也不生气:“我来找你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五小姐聪明绝顶实在让人佩服。”顿了顿,才道,“只是五小姐再如何聪慧毕竟也只是一女子,很多事情也并非是想当然耳。韩某希望五小姐在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考量再三。”
任瑶期笑了笑,神色却是淡然:“韩公子这是在警告我什么吗?”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从韩云谦嘴边溢出,轻到让人忽略:“韩某并无此意。”
任瑶期闭上了眼睛靠在车壁上养神,不肯再搭话了。
香芹见状对着外头喊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还不快些赶车!我们还坐着马车呢,怕是人家骑着王八都能跟上我们。”
香芹原本也就是这么一说,说完发现自己话里有语病,不由得一窘。其实她真的没有刻薄到敢当面骂人家公子哥儿的意思啊!
倒是外头赶车的婆子被她吓得有苦说不出,手下鞭子一狠,马车速度徒然快了起来。
韩云谦没有跟着加快马速,静静地看着任瑶期的马车走远,带起一片灰尘。他立在原地许久,然后才调转马头离开。
韩云谦一回到云阳城里的韩家别院就被韩老爷子叫到了书房。
韩东山一看到孙子,眉头就是一皱:“最近在忙什么?来了云阳城也找不到人!”
韩云谦顿了顿,低头道:“拜访几位同窗好友。祖父有什么要吩咐孙儿的吗?”
韩东山审视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韩云谦,韩云谦面色不改,与往常一样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半响,韩东山才移开目光:“听说你最近在找什么人?”
韩云谦派出去找罗婆子的人都是他自己的心腹手下,但是为何他找人的消息回被韩东山知晓,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只是低头回道:“朋友找我帮个忙,只是小事,祖父不必挂心。”
韩东山看了孙儿片刻,然后才温声道:“那些小事我不管你。只是你也是我翟家的子孙,许多事情还需要多上心才是,要分清楚主次轻重。”
韩云谦低低应了一声是。
“最近似乎诸事不顺。”韩东山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伸出手指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在暗处与我们韩家做对似的。”
韩云谦沉默了片刻:“想必是雷家有所警觉。”
韩东山想了想,冷笑一声:“或许吧,这个雷霆年纪轻轻,本事却还是有些的。”
第181章 活络
任瑶期已经陪着萧靖琳练了几日琴了,萧靖琳在这方面的天赋虽然并不怎么好,不过好在她认真起来也肯花费心思,又专心致志只练那么一首曲子,所以进步很快。
这一日,任瑶期才从燕比王府回去,就发现任时佳的院子里热闹了不少,原来是白鹤镇来人了,去了正房便看见了任瑶华和任瑶英陪着任时佳坐在南炕上说话,任瑶音也在一旁陪坐。
见任瑶期回来,任时佳笑眯眯地着招手道:“期儿,快过来,你三姐姐和九妹妹来了。”
任瑶期看了任瑶英一眼,又看向任瑶华。
任瑶英最先站起了身子,忙朝着任瑶期行礼,脸上带着温顺乖巧的笑意:“五姐姐回来了,刚才姑姑还与我们提起你呢。”
自从任瑶英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后,她原本浮躁的性子就沉淀下来不少,为人也低惆起来,身上也渐渐有了一些她生母方姨娘的影子。
任瑶期温和地一笑,与她们各自见礼,然后才道:“三姐和九妹妹今日来怎么不提前捎个信儿?早知道我就不出门了。”
任瑶英抿嘴一笑:“自家姐妹,五姐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听姑母说五姐和四姐在云阳城里很受欢迎呢,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与三姐。”
这意思就是要在云阳城里常住?任瑶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想着等会儿没人的时候问问任瑶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说笑了几句,任时佳吩咐大丫鬟去厨房那边交代晚上多加几个菜,一边对任瑶华和任瑶英道:“你们不愿意住我这里,我也不勉强了,只是今日的晚膳还是要在我这里用的,不然我这个做姑姑的可要不高兴了。”
任瑶华和任瑶英忙应了。
任瑶期讶异道:“三姐和九妹妹不住在姑姑这里吗?”
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祖母让我和九妹妹过来陪表婶几日,所以我们要住在任家的别院里。”
任瑶华口中的表婶,是如今正借住在任家别院里的刘氏,方姨娘的弟媳。
倒是任瑶音笑着道:“说到表婶,我那日去云家的时候正好遇见她了,当时表婶正与几位夫人一起见了云老太太出来,因离着有些远我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等到拜见过云家老太太后再想去招呼一声的时候,她已径离开了。”
任时佳道:“听说方太太有两位闺中好友正好也嫁到了燕北,想必是这几日那几位友人带着方太太在四处走动吧。方老爷要来燕北做官,这些应酬是少不了的。”任时佳也听说了刘氏最近在云阳城里很活跃。
任瑶英笑道:“姑母说的正是,表婶说了明日还要来姑母府上呢,要请姑母陪着她去会会林三太太。”
任时佳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林三太太,也就是她三嫂袁氏的叔父袁评是燕北王府的一名长史,长史说起来只是一名五品官,但是袁评因为跟在燕北王身边多年深得燕北王的信任,手中实权并不少,关于燕北一些小官员的任免他也有些话语权。
这些日子恰逢燕北官员们官职更迭动荡时期,也不是没有那心思灵活的人想要通过林家三太太搭上燕北王府长史这条线。
不过林三太太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这一阵子正称病,不肯见外客。就连上次任时佳的儿子满月酒,她也只是一开始露了个脸。
任瑶英这么一说,即便是平日里心思简单的任时佳也明白过来方太太的意思。虽然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欠长房的妯姓什么人情,毕竟她已经打算好了为了自己的儿子要与长房撕破脸了。但是方太太却是她嫡亲姨母的儿媳妇,虽然是庶出的,也算是娘家的情面儿。
何况方太太来燕北这么些这会儿了才求到她头上,想必是之前在林三太太那里吃过闭门羹的。
任时佳是个心善的,想要拒绝也说不出个理由来,所以也只能笑笑,模模糊糊地应下:“表嫂要来,我这里哪里有不欢迎的。”
任瑶英在一旁抿嘴笑,又说了几句好话。
觑得空隙,任瑶华提出想要去看看任瑶期的卧房。任时佳想着任瑶华和任瑶期两姐妹想必是有什么私房话要说,便十分善解人意地只让姐妹两人离开了。
任时佳猜的也没错,任瑶华确实是有不少话想要和任瑶期说。
两人一路无言地去了任瑶期暂住的厢房,关了门第一句话,任瑶华就道:“刘氏打发人去接任瑶英,我怕刘氏与方姨娘又有什么算计,便求了祖母让我也一起过来。说起来,这次还是我死皮赖脸硬要跟过来的,刘氏那里见了我,又听任瑶英说了些什么,对我自然也不怎么热络。”
任瑶华脸色冷淡,微微勾起的嘴角也只有讽刺:“不过我也不需要她热络就是了,也不看看她如今在谁家的地盘上,我才是任家的主子。”
任瑶期深知她这位姐姐的脾气,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姐姐要不要与我一起在姑母这里住下?姑母脾气极好,而且这院子也大。”
任瑶华摇头:“我来云阳城本就是为了看住刘氏和任瑶英的,自然是要住到别院里去。有我在,她们什么阴谋诡计也别想得逞。”
任瑶期想了想:“方家表婶这些日子在云阳城挺活跃的,我想我们料得也没有错,她确实是来替方雅存打前锋的。四姐说在云家见过她,我在燕北王府也见过她。这次又要来林家,想必云阳城里的达官显贵人家她家家都走了一遍。”
任瑶华闻言不由得冷笑,然后又是皱眉:“不行,方雅存不能来燕北!”
嫡谋
第182章 受伤
任瑶华转过头来看着任瑶期,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焦躁:“你也知道母亲现在在任家是个什么样的地位,现在方家还远在江南,方雅存也不过是与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江南小官,若是方雅存来了燕北做个父母官,并让方家的手伸到燕北来的话,我们和母亲要如何自处?你不知道,这次回去之后祖母待方姨娘越加亲近了,不仅三番两次的赏吃食赏衣料,甚至还曾私下里与方姨娘说等过些日子让她接管我们三房的内务。”
任瑶华的眉眼中暗含着冰峰般的凌厉,抿起的嘴角看起来带着与她的年纪不想符合的嘲讽:“如今尚且如此,等到方雅寻真的来了燕州,任家哪里还有娘的容身之处?祖母平日里就明明白白的教导我们,娘家的荣耀就是我们这些女子的荣耀,娘家的实力决定了我们女子将来在夫家的地位。我们的母亲说起来出生高贵,可是……呵,我们的外家是什么情景你也明白,平日里指望不上,等到了关键时刻还真的能指望得了?此消彼长……所以方家不能出头。”
任瑶华的言语中流露出对自己的外家明显的不满让任瑶期皱了皱眉:“姐姐的担心我明白,知道外祖一家有外祖一家的难处,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任瑶华伸手打断任瑶期的话:“你不必对我说这些。我并非不明白外祖一家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得不韬光养晦,所以他们无法为母亲出头我也不计较。我只是……”任瑶华说道这里却是话语一顿,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她只是恨既然外祖知道自己无法庇佑出嫁的女儿,又为何要将母亲嫁到任家这样的人家去,商人重利是天性,母亲若是嫁一户普通的读书人家不是简单的多了?她听闻当年外祖一家初来燕北之时十分落魄,而任家给的聘礼实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后来母亲嫁了,每月都会偷偷的给娘家些银子补贴,他们才有钱养戏子吃喝玩乐。
尽管周嬷嬷曾偷偷与她说那些戏子的身份其实并不简单。她也无法释怀。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既然已经落魄,就没有必要去摆什么王府的架子,暗地里也没有必要。
所以在她看来,母亲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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