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上一次在白龙寺里遇见曾奎的那一出,任瑶华对这门亲事或许还不会这么排斥。可是既然已经见识过了曾奎的嘴脸,要任瑶华这么骄傲的人再嫁给曾奎任他糟践,她会生不如死。
任瑶期笑着安慰任瑶华道:“三姐别急,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我发誓不会让你嫁到曾家!任瑶期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这日下午,任瑶期让人往燕北王府给萧靖琳送信的时候夹带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到了傍晚,任瑶期就收到了一封同样没有署名的回信。
任瑶期在灯下将信默默看了一遍,想了想,将信投入了香炉里烧掉了。
第二日,任瑶期向李氏提出想要去一趟外祖家。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容氏遣人送了些东西过来,都是一些家中自制的吃食,任时敏虽然不待见岳家的人,但是他也是知礼的,便让人送了丰厚的回礼回去,不过两家之间的交往也仅此而已。
李氏想着在过月余就是自己母亲容氏的生辰了,到时候再回去一趟看望自己的父亲母亲,所以她除了给献王府送了两次东西外也没有回过娘家。
听说任瑶期想要去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李氏心里还是高兴的,她知道任瑶期在云阳城的时候也是经常去见容氏的。
她自己因为很多原因不能经常回娘家去惹人闲话,不过任瑶期去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李氏立即就应了,还给任瑶期准备了一些吃食药材让她带过去。李氏原本还想要任瑶华也一起去的,不过任瑶华说雷家大小姐说这几日要过来,她怕自己和任瑶期都走了雷盼儿来了不见人会哭闹。虽然知道任瑶华说的都是托辞,李氏除了叹气什么也没有说。
任瑶期带两个心腹丫鬟乘了马车独自去了。
任家三房现在住的院子与献王一家所在的宅子可谓一个在宝瓶胡同西南,一个在宝瓶胡同西北,中间还隔了一座占地广阔的云阳书院。这距离虽然不算太远可是也不近了。
马车从任家前面的巷子里出来之后,任瑶期吩咐赶车的婆子道:“绕到正阳街去,我还要到福满楼买两匣子点心一起带过去。”
赶车的婆子不疑有他,驱使马车掉头往正阳街去了。
任瑶期出门的时候还很早,正阳街靠近福满楼这一带大都是些茶楼酒楼点心铺子,因为还不到吃饭的时候,所以也没有中午的时候热闹,人流也少了不少。
任瑶期的马车先是停在了福满楼门口,任瑶期打发了两个跟来的婆子道:“你们进去帮我买两匣子点心,都要新鲜出炉的,这会儿还早,怕是要劳你们等一会儿了。”
两个婆子忙道不打紧。
任瑶期又让苹果数了些碎银子给她们:“福满楼里有茶水点心,你们进去一边喝茶一边等吧,我去前面的茶楼等你们。”
两个婆子接了钱欢喜地应声去了。
任瑶期又让车夫将马车再往前赶一段,最后进了一家茶楼后面的侧巷,从侧巷开的侧门进去了。
这家茶楼是接待女客的,所以有专供女客人进出的通道。
任瑶期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同喜。
按理这里是没有男客的,同喜的出现实在有些突兀,任瑶期却是没有半点意外。因为这家茶楼除了她们之外,今日并没有别的客人了。
同喜看见任瑶期立即迎了上来,行礼道:“五小姐。”
任瑶期点了点头,示意他走前面带路。
同喜带着任瑶期以及任瑶期的两个贴身丫鬟上了茶楼的二楼,然后在一间包房前停了下来。
同喜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就退到了一边。
第298章 蚕食
马车从正阳街出来之后,又绕回了宝瓶胡同。
容氏那里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在任瑶期的马车刚驶进献王府前面的那一条大胡同的时候,就看见倚红早已经等在了胡同口。
等任瑶期的马车在门前停稳之后,倚红连忙上前来帮任瑶期打车帘子,一边扶她下车一边问道:“表小姐怎么这会儿才到?老夫人等你许久了呢。”
任瑶期指了指身后提着点心匣子的婆子道:“今日出来的早,所以去了一趟正阳街买了些点心。”
倚红看了一眼,笑道:“是福满楼的点心?爷他倒是喜欢吃,不过老夫人怕他闹牙疼,所以不肯让他多吃,等会儿可得藏稳妥了。”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往里走,恰好这时候,后脖子里插着一把折扇的李天佑悠哉悠哉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倚红一愣,忙问道:“爷您这是要上哪儿啊?”
李天佑看到任瑶期,乐呵乐呵地朝她打了一声招呼,面对倚红的时候就摆了一张严肃正经的脸:“爷上哪儿得看爷乐意!我说你怎么什么都要管啊?”
倚红也不恼他当众下她脸面,好脾气地笑道:“奴婢只是想起来老夫人一早交代过,今儿府上会有客人来,所以让您先别出门。”
李天佑翻了个白眼,将自己插在后颈衣服里的折扇拿了出来,刷地打开扇了扇道:“甭管来的是什么客人,爷才是主!客随主便懂不懂?”
李天佑见任瑶期和倚红都被他手中折扇的扇面吸引了注意,又来了精神,凑到任瑶期面前向她展示自己手中的折扇:“外甥女,你瞧瞧舅舅这把扇子写得如何?最近云阳城里的那群书呆子们都爱拿这玩意儿到处显摆,说是自己的什么墨宝,然后打赏给人,爷昨儿也一口气写了几十把,准备今儿出去送人用的。”
跟在李天佑身后的秋生手里提了一只大麻布袋子。想必袋子里装的就是李天佑的“墨宝”。
任瑶期早就注意到了李天佑手中的那一把扇子的扇面上一面写着“貌比潘安”,李天佑对于吃喝玩乐赏花弄月的事情都很擅长,就连字写得也不差,只是另外一面的扇面上画了一副人物肖像,凭五官来判断赫然是他本人。
任瑶期正在努力找措辞来评价,却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很有磁性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不知一鸣兄的墨宝能否送我一把?”
众人不由得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站在他们后面笑看着他们。
这青年男子生得浓眉挺鼻,眼睛深邃,身上的衣裳布料极为普通,可是他整个人看上去却又从阳刚中透出几分文雅,说他是武人有人信。说他是书生也有人信,气质十分独特。
任瑶期注意到他的马匹上有一把被粗布包的严严实实的长形物什,她在萧靖琳那里见过各种兵器。觉得马上的那把有些像是朴刀一类的东西。而且刚刚他们站在这里说话,这人牵着一匹马从后面走近,竟是没有惊动他们,就连有武功底子的秋生也是在这男子出声前一刻才有所警觉。
一鸣是李天佑的字,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看这青年男子的年纪应该比李天佑要小一大截,却是能直呼李天佑的字,还以兄弟相称。
任瑶期怎么也想不出这人是什么来头。
李天佑往来人那里看了过去。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辨认来人的容貌,然后向来对人乐呵呵没有什么大气性的李天佑,却是徒然冷下了脸色。
“我当是谁,原来的闵家的黄口小儿。一鸣兄也是你叫的?”
姓闵的男子闻言半点不恼,反倒是放低了姿态,笑道:“那我还是唤你一声李爷吧。”
李天佑冷哼一声,斜睨着他道:“不敢当!你还是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不然小心我关门放秋生!”
秋生:“……”
闵姓男子闻言哈哈一笑,摇头道:“一鸣……李爷说话还是这么幽默风趣。”
李天佑鄙视地道:“别说得好像你跟我很熟似得,爷当年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吸溜着鼻涕跟在你那老狐狸爷爷身后的哭着喊着要抱的小兔崽子!现在小兔崽子长大了,来爷面前装大头蒜了?边儿待着去!”
任瑶期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对这位男子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倚红走到李天佑身边小声道:“爷,闵公子就是今儿要来我们府上的那位客人,老夫人交代过让您不要与客人起冲突。”
李天佑皱了皱眉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秋生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那男子不在意李天佑从头到尾的冷脸,朝着他拱了拱手,然后牵着马到一边等着李天佑一行骑马出了巷子。
倚红朝男子点头道:“闵公子请。”
男子看向倚红,拱手笑着道:“纪姐姐?这么些年,您的样子还是没有变。”
倚红礼貌地笑了笑,态度有些疏离地说了一句:“闵将军好记性。”就不言语了。
男子又看向任瑶期,打量了她几眼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位可是任家五小姐?”
任瑶期不知道男子的底细,又见李天佑和倚红的态度都有些奇怪,她正琢磨着倚红口中这“将军”两个字,听见男子对她说话,便点头笑了笑。
男子却是接着笑道:“任五小姐有礼了,在下闵文清。”
任瑶期闻言一愣,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闵文清?萧靖琳信中曾提到过的那个闵文清?
闵文清怎么会出现在献王府?
闵文清是聪明人,立即就猜到任瑶期可能听说过他,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进了献王府上,李氏派了人出来要带闵文清去花厅,说是老爷已经在花厅了,闵文清不能让献王等他,便朝着任瑶期和倚红拱了拱手,跟着来人去了。
倚红则带着任瑶期去了正房找容氏。
容氏也在等任瑶期来,看见她就笑道:“今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任瑶期行了礼之后被容氏招呼坐到她身边,玩笑道:“无事就不能来登三宝殿了?”
容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又问倚红:“天佑出门去了?”
倚红回道:“爷他带着秋生他们走了。”顿了顿,又道,“爷在门口遇到了闵文清,不太高兴。”
容氏笑了笑:“随他去吧,你去花厅那边盯着吧,别让人怠慢了客人。”
献王府上与李天佑一样看闵文清不顺眼的人怕是不少,容氏怕下面的人暗地里做什么小动作。
倚红应声去了。
任瑶期在一旁听着,等倚红出去了便问容氏道:“外祖母,闵将军怎么会来这里?”
容氏看向任瑶期有些惊讶道:“你知道闵文清?”
任瑶期点了点头:“曾经听郡主提起过几次,听说是燕北军中最年轻的将军。心机手段俱是十分了得。”
容氏闻言一笑,淡声道:“闵家后继有人。”
“闵家?”
容氏想了想,缓声道:“闵文清并非是土生土长的燕北人。闵家的祖籍在晋州,是从闵文清的爷爷那一辈开始才迁来燕北的。”
“晋州?那不是……”任瑶期有些惊讶,随之立即想起来了一种可能,“难不成闵家之前是献王府的人?”
容氏看着任瑶期叹道:“没错,闵文清的祖父闵浩然与你曾外祖母宛贵妃娘娘是同乡,真要算起来闵家与我们其实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罢了。闵浩然当年深受贵妃娘娘的信任,并奉娘娘之命先一步来了燕北成了燕北军中的军师。他手中甚至还握有一部分贵妃娘娘交给他的精锐,闵家当初其实也算是贵妃娘娘的一着暗棋吧。”
任瑶期听着容氏的用词,又想起来之前李天佑看到闵文清的时候的态度。猜到了什么:“难道后来闵家投靠了燕北王府?”
容氏又叹了一口气:“也算不上的闵家投靠了燕北王府,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闵家一早就是燕北王府的人。之前若不是萧靖西挑明了这一点。我们还一直当闵家是献王府的一着暗棋。”
听了容氏的话之后,任瑶期想起来,难怪献王府会同萧靖西合作,难怪萧靖西会知道献王府的底牌,原来根源在闵家这里。
“那这一次闵文清因何而来?”任瑶期问道。
容氏道:“上一次我们帮了萧靖西一回,他为了表示自己合作的诚意,愿意将闵家手中握有的那部分原本属于宛贵妃的势力归还。闵文清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任瑶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燕北王府似乎并没有与献王府走到一起,那么闵家手中的那一部分势力应该是已经被萧靖西收拢,甚至连河中的势力也有可能被他借助闵家之手蚕食。
任瑶期知道这种事情萧靖西做起来简直就是驾轻就熟的。
第299章 闵文清(feifiguan和氏璧+)
“在想什么?”容氏见任瑶期许久不说话,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任瑶期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出了一会儿神罢了。”
她想要问容氏怨不怨恨燕北王府和萧靖西,不过后来一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问的,看如今献王府的态度就知道了。
献王府和燕北王府是两股政治势力,可以合作也可以对立,全看当政者的立场。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果用恩怨情仇来判定那就显得尤其可笑了。
所以尽管之前燕北王府吞并了闵家手中的势力,现在献王府也还是愿意与萧靖西合作,即便李天佑再不喜欢闵文清,也只是刺他几句,并未真正与他动手,阻止他进来。
刚刚任瑶期基于上一世萧靖西所持立场,对燕北王府在任家众人的结局中所起的作用,进行了一些推敲,尽管任瑶期知道萧靖西虽然不是幕后推手,可是总跑不了一个坐视不理坐收渔利,却还是没有办法怨恨他。
萧靖西不欠她也不欠献王府,他也不是什么时刻准备着救人于水火的大圣人,他是燕北的当权者之一,他有他自己的政治立场。
她甚至应该庆幸这一世萧靖西选择了与献王府合作,而非是蚕食掉献王府的势力之后赶尽杀绝。
“听说曾家向任家提亲了?”容氏也没有追问,转而问起了任瑶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