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闻言沉默。
上一世冬生就是一声不响的离开的,这一世他是到了萧靖西身边,上一世不知是一副什么境遇。
她知道外祖家的这些人大多数其实是没有签卖身契的,所以去留随意,只是他们却不会轻易背离。
“你要回去与他们道别吗?”任瑶期问道。
冬生点了点头:“我还要去给主子磕头。以后不能在他身边伺候了,我总要……总要说一声。”这么说着冬生这个大老爷们就突然哽咽起来了。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用自己湿漉漉的袖子遮住了脸,好一会儿才恢复。
任瑶期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理说能在燕北王二公子跟前伺候,肯定要比跟着李天佑好。不过冬生这一群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很多人从一出生起是为了献王府而活。
只是任瑶期想不明白,萧靖西为何非要将冬生要到他身边。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些人对献王府的忠心程度。
冬生双手用揉了一把脸:“表小姐保重,属下告退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想说若是萧靖西那边关于寺庙藏军之事有什么进展的话来与她说一声,可是想到冬生以后是萧靖西的人了,而主子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人对自己不忠,她便没有说出口。
若是萧靖西真的采纳她的意见,她总会发现动静的。
毕竟那个法子只是障眼法而已,并不可能真的瞒过所有的人。
冬生退了出去。
任瑶期也从南房里走了出来,正好遇见了从檐下走过的丘韫和云文放。
冬生出来的时候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匆匆行了一礼便又冲进了雨里,走远了。
丘韫看着冬生的背影摸着下巴笑道:“这是那里来的小厮?”
任瑶期道:“是我舅舅有话要我转告给我母亲,让他身边的人过来传话的。表哥和文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丘韫看了云文放一眼,笑眯眯回道:“听闻萧家二公子在这附近养病,子舒正要带我去拜访。哦,三表哥也去,我们真在这里等他。”
正这么说着,果然看着任益均从东厢的廊檐下往这边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拿了一件厚披风追着他边跑边劝说的小厮。
对于萧靖西这样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想要结识的,就连任益均也不例外。
“不过他一向很少见外客,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说起来,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云文放懒懒地道。
第72章 回程
目送着那三人出去了,任瑶期也转身回房。
路上却是忍不住回想自己今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年的模样。
因为冬生的事情,她大概能确定他就是萧家二公子了。
别的暂时无从考究,但是单单凭着容貌气质确实也是个极其出色的人物。
不知道萧靖西能否真的成功施行她的谋划,若是事情朝着她希望的那样发展不知道曾潽还会不会被朝廷派来燕北。
这么想着,任瑶期进了自己与任瑶华的屋子。正要听见香芹与芜菁两人站在门口不远说悄悄话。
看见任瑶期进来了,两人连忙行礼。
任瑶期笑道:“说什么这么热闹?三姐呢?”
香芹现在与任瑶期熟悉了,觉得她是个好说话好脾气的主子,也不怎么怕她了:“三小姐嫌屋子闷,去找大少奶奶要花样子去了,留了奴婢两人收拾床铺。三小姐嫌弃府里准备的被褥有樟脑味儿,要奴婢们将我们自己马车上的被褥换了来。”
说着便又凑过来了些小声道:“奴婢们在说白云痷的事情。五小姐,听说之前那个男人下午被抓到了。”
任瑶期微愕,香芹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指的是白云痷那个姑子的相好,可是李天佑应该还好好的待在山下的小院子里才对。
芜菁脸上一红,在香芹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一记:“你怎么能跟五小姐说这些,也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若是被周嬷嬷知道了,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香芹惊呼一声,立即躲到了任瑶期身后:“五小姐这不是问了吗,我也不能扯谎啊!再说这里也没有旁人,周嬷嬷怎么会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定是你告状了!”
芜菁还要教训她,任瑶期笑道:“算了,香芹就是个猴儿性子,你就别与她一般见识了。”
“五小姐您就护着她吧!”芜菁跺了跺脚,瞪了香芹一眼跑走了。
香芹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见任瑶期看了过来,忙又讨好地笑。
任瑶期见她耍宝,也忍不住微笑。
“被抓住的是什么人?”任瑶期想了想,还是问道。毕竟是与李天佑有关的。
香芹见她问,忙道:“听说是每日给白云痷掏粪的一个佃农,就住在山下。是被那个姑子出家前夫家的一个族叔五花大绑绑上来的,闹得白云痷鸡飞狗跳。不过奴婢听隔壁客院一个去看过热闹的婆子说,那姑子长得白白净净姿态婀娜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那个佃农却是已经四十来岁了,满脸褶子丑的不行。那姑子虽然是个出家人,却是十分泼辣,将她夫家的那些亲戚骂了个狗血淋头,并挥棒子赶了出去。那些个亲戚便赖在白云寺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不肯走。说是如果白云寺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明儿就让人去报官。因为下雨了那边才暂时消停起来,不过明儿肯定又是一场闹腾。”
任瑶期一听李天佑没有扯上关系暂时放了心,想着之前那几个满寺院找人的妇人的言行,那个佃农定是被临时抓来要给那姑子定罪的。
心里想着,明日离开之前一定要让李天佑离开这里,免得他到时候稀里糊涂的被牵扯进别人家里的夺产之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有些人,为了那些黄白之物,什么肮脏缺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这一晚任瑶期与任瑶华同榻而眠。
姐妹两人睡着都有些不习惯,前半夜任瑶期一直感觉到睡在床外侧的任瑶华在翻来覆去。
她也有些不习惯与人同睡。不过她躺在那里心里想的事情多了,倒是忽略了这种不习惯。所以最后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了。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任瑶期便瞧见任瑶华眼下有些青色。
用完早膳,两人出门的时候任瑶期见她打了个哈欠便笑问道:“三姐昨晚没睡好?”
任瑶华转头看着她精神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有些郁闷地瞪着她道:“你睡的倒是好,打了一整晚的呼噜,我哪里睡得着!”
任瑶期愕然,她不记得自己有打呼噜的习惯啊,这不是血口喷人么?
正要反驳,却听到身后有人道:“谁打了一整晚的呼噜?”
两人回头,便看到任瑶玉和任瑶音两人也正好从隔壁走了出来,正满脸兴味地看着她们。
任瑶华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指着自己身边的香芹淡声道:“我在说这个丫鬟呢。平日里没事,换了个地方就爱打呼噜。”
香芹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默默地低头看脚。
难怪她刚进府的时候周嬷嬷教她们规矩的时候说:主子都是没有错也没有缺点的,若是有,那也是她们这些丫鬟的。
香芹又一次感觉到了丫鬟这份活计,当真不好做。
芜菁看着香芹郁谇的模样,在一旁闷笑。
今日早上雨已经停了,经过雨水洗涤后的天色格外明澈,还微微染了些晨光,仿佛天地之间也换了一番气象,变得灵净起来。
姐妹几人去大太太那里等候听大太太今日启程回府的安排,却见有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似是想要去大太太那里回禀事情。
任瑶玉看见她急匆匆的样子,有些好奇,便扬声叫住了她:“你,过来一下。”
任瑶音认出来那是她母亲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婆子,便好言对任瑶玉道:“定是有急事要进去禀报的,你拦着她做什么?让她去吧。”
任瑶玉撇了撇嘴:“这出门在外的,能有什么急事?无非就是今日的行程罢了,我先问一问也好心里有数不是?”
说着就不理任瑶音,非要那婆子说出了什么事。
那婆子吞吞吐吐的:“就是外头那个白云痷出了点事情,有些闹腾,奴婢怕耽搁了今日回府的行程,所以过来问问大太太。”
任瑶玉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婆子越发为难,就是不肯开口,倒是任瑶音突然打断任瑶玉的追根究底,冷着脸对那婆子道:“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赶快去禀报。”
那婆子如蒙大赦,赶紧走了。
任瑶玉不满道:“我还没问清楚呢!你……你难道知道是什么事情?”任瑶玉有些狐疑到道。
任瑶音面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很快她就正色道:“八妹妹,她既然是去给长辈回话的,兴许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听的,你又何必为难她?”
任瑶玉轻哼一声,却是撇开任瑶音赶紧往正房走去,一边嘟囔道:“越瞒着我,我越是偏要去听听是什么事情。”
“八妹妹!”任瑶音皱眉跟了上去。
任瑶期和任瑶华两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太太有些不悦的声音:“这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会出现这种污秽之事?简直是……”
待听到门口的丫鬟禀报说几位小姐来了,大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对自己身后的曹嬷嬷道:“你去问问寺里的圆净和尚,也算是他们白龙寺的地方,让他们派人去处理一下,我们等外头不闹腾了再走。吩咐下去,不许院子里的人出去探听消息,一旦发现那爱凑热闹的,全都给我发卖了出去。”
任瑶期却是不由得皱眉,白龙寺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李天佑不会牵扯进去吧?
大太太虽然不想让任家的人掺合进这种事情里头,不过也挡不住婆子丫鬟们的好奇之心。
所以等任瑶期从大太太那里出来之后,就从香芹那里听到了事情的本末。
原来那个姓梁的姑子的几个亡夫家的亲戚赖在白云痷外不远的一个院子里不肯走,不想今日早晨却被人发现梁姑子夫家的一个婶婶和之前说是梁姑子的相好的那个佃农双双脱光了抱在一起睡死在外头的柴垛里。
如今那个梁姑子的婶婶正哭着寻死寻活,一家人闹成一团,再也没有心思去找那梁姑子的麻烦了。
不过也有人说这姑子心狠手辣,连这种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任瑶期忙派了个婆子去山下李天佑落脚的地方看他走了没有,婆子回来道舅老爷一行刚走没多久。
任瑶期便放了心。
任家的人是快到午时才离开白龙寺的,任瑶期坐在马车上听外头任益健正在问丘韫昨日去见萧二公子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他们昨日是冒雨前去拜会的,盛情难却下萧靖西还真的见了他们一回,甚至还与任益均下了一盘棋。
萧靖西人很温和,棋风却是极为犀利,杀了任益均一个片甲不留。任益均却是因此对萧靖西印象极好。
第73章 覆辙?
自白龙寺回来之后几日都是晴空万里。
这一日在请完了早安之后,任老爷子和任老太太将儿子媳妇都留了下来,孙辈们都打发了出去。
任瑶华原本都是在老太太院子里用早膳的,这会儿便与任瑶期一起回了紫薇院。
“不知今日祖父祖母要与父亲、叔伯他们商量何事?”路上,任瑶华随口说道。
任瑶期偏头想了想:“上一次将人都留下来是商量什么事情?”
任瑶华道:“去年年末叔祖父来信说要在京城周围增开四家煤栈。”
“最近家里可又有什么大的生意?”
任瑶华想了想:“前日祖母与大伯母提起,好像韩家得了几口好盐井,想要与我们任家合伙。”
“韩家?”任瑶期一听到韩家就皱眉,她总觉得韩家怪怪的。
“韩家有何不对?”任瑶华挑眉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韩家还想要开盐场,我只听说做这个虽然一本万利,却也不是谁都能做起来的。”
“所以韩家才会想要与我们任家合伙。”任瑶华不以为意地道。
任瑶期却是在想,上一世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可是不知是她想不起来了,还是她以前根本不关心这些,竟是没有印象了,最后也只能作罢。
姐妹两人等着任时敏和李氏回来一同用早膳,倒是等了半个多时辰任时敏和李氏才回来。
任瑶期注意道任时敏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可是李氏脸上却洋溢着淡淡的喜悦,有时候又突然会皱一会儿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一家人用完了早膳,任瑶期闲聊般地问道:“祖父和祖母今日说什么要紧事了?”
任时敏慢条斯理地漱完了口,不在意地道:“是任家与韩家一同开盐井的事情。”
任瑶期看了李氏一眼,笑道:“只为了这件事情么?那为何母亲婶婶也都留下来了?”
李氏见任瑶期打破砂锅问到底,嗔怪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平日里好好做做针线,跟着周嬷嬷学学管家管账之类地才是正经。尤其是瑶华,你针线活儿倒是马马虎虎了,管账却还要再多学学。明日开始每次早膳后你花上半个时辰跟着周嬷嬷。”
任瑶期听李氏突然提起这些突然心中一动,难道任老爷子和任老太太今日提到了任瑶华的亲事了?
任时敏要出门,李氏拉着任瑶华在一旁小声交代什么。任瑶期与李氏说了一声便连忙跟着任时敏出去了。
任时敏走了几步后发现任瑶期跟了上来,回头道:“你怎么不在你母亲那里听教?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任瑶期笑吟吟地快走了几步,走到了任时敏右手边:“我来送爹爹出门。”
任时敏闻言失笑,斜睨了任瑶期一眼:“到底何事?说吧,爹爹赶着要出门呢。”
任瑶期想了想,小声道:“今日祖父母除了说盐井的事情还提到了什么没有?”
“你问这些做什么?”任时敏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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