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以庄周的矛,攻宁道奇庄周之盾,阐明自己与佛门一争的决心,故不理宁道奇的立论如何伟大,因大家立场不同,只能任乎自然。
宁道奇哈哈笑道∶“沈道友的庄周之道也是精湛,明白啦!只是道友有多少把握将贫道收拾掉?”
“收拾你?”沈图笑着摇了摇头,一指梵清惠,“在你杀我之前,只要我杀掉了这个假尼姑,我们还有一战的必要吗?”
宁道奇愕然。
梵清惠转身便从大殿一侧跃离此地!
“想逃?”沈图紧随其后!
“休追!”宁道奇从后如影附形的凌空追来。
宁道奇的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缀在沈图身后,将他的速度拉下。
梵清惠在前,猛换一口真气,施出腾挪之术,奇迹的往左弯去,蓦地身子一轻,终暂时脱出沈图的威胁。
梵清惠心知肚明此着因大出沈图意料之外,才能得手,但好景将只昙花一现,哪敢怠慢,右手拔出腰中宝剑,反手一招剑气长江朝沈图劈去,与后面的宁道奇,夹击沈图!
剑锋到处,发出内劲交击,似闷雷般的激响。
沈图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此剑,以气剑抵御剩下的剑气,心叫好险,知道后面迎上的宁道奇也同时催至的惊人气劲,沈图一掌回应,虽给震得手臂酸麻直侵肩膊,却嘴角一笑,借势飞升,落到前面的梵清惠的面前。
第898章 鹤蚌相争
?“铿”!
沈图七星剑出鞘。
天地立交,慈航静斋再非先前的慈航静斋,而是充满肃杀之气,七星剑划上虚空,剑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剑尖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梵清惠止住脚步,却也再看不到沈图,眼所见是长剑破空而来,直透过两丈空间,向自己心口击来。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梵清惠,这时反倒是没了生死之间的恐怖,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她的脑海中闪现过之前修习《剑典》的领悟,喃喃道:“这……便是天道之剑吗?”
剑气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杀机,可是在紧随梵清惠身后的宁道奇,却清楚把握到沈图的剑笼天罩地,宁道奇要救梵清惠,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
“蓬”!
在沈图剑刃前攻的同一时间,宁道奇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头痛欲裂,偏又是潇洒好看,忽然间宁道奇跃身半空,越过了梵清惠,往下扑击。
宁道奇袍袖鼓胀弯拱,硬挡沈图夺天地造化的一剑。
借得宁道奇抵挡的刹那功夫,梵清惠猛地从沈图那一剑的风采中醒过神来,移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顷刻间完成,突地背对背的立在沈图后方丈许处。
沈图的身形重现在宁道奇的眼前,那柄剑像活过来般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绕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往梵清惠的后背心刺去,而他的躯体完全由剑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这一刻,宁道奇几乎是忘了救人,瞧得心潮澎湃,差点鼓掌喝采。
剑道!也是道!
沈图这一剑中,宁道奇看到了自己终生所求,却又求之不得的逍遥之道!
若惊鸿,若飞霞,若北冥鲲鹏,若腾渊游龙!
更出乎宁道奇意料之外的是,梵清惠没有回头,右手持剑回荡,一招普通的苏秦背剑,便挡住了沈图的剑尖,随后,也像是沈图一般,身随剑走,身子向外侧一扭,后背剑变成下斜斩击,只是,这时候梵清惠双眼无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表情僵硬,如同梦游,两剑相交,梵清惠剑心通明之下,几乎是无意识的使出了彼岸九式中的止于至岸!其招式变化之精妙,令宁道奇叹为观止。
长安城中。
李世民惺惺从洛阳归来,面见唐皇李渊。
“慈航静斋这一次失败了!”李世民叹了口气,“和氏璧被江南寇仲的师傅沈图夺走!不禁如此,他还屠杀了静念禅院的二百余僧兵,以及四大护法金刚,如此一来,咱们所依靠的佛门必定势衰,父皇,要速想对策才是!”
“秦王可有对策?”李渊也头疼不以,想自己看在碧秀心的面子上,依了梵清惠所说,暗自将攻打薛举的李世民秘密调到洛阳,参与这一次的选帝,以通过慈航静斋的师妃暄造大声势,不想那慈航静斋竟是如此不济,不仅是失落了和氏璧,便连正道净念禅院也保不下来!
秦王李世民嘴角一丝冷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父王,天下间,佛教可不是只有慈航静斋一家可以依靠,儿子在攻打薛举的时候,见了西域也有佛教密传!而且,突厥一族,对这一家佛教密传多是信奉,若是我们和那一家联合起来,想必突厥也会不吝出手相助我李家吧?”
李世民从皇宫回到自己的天策府中,并未见自己的天策将军们,而是来到后院的一处诡异佛堂之中,这佛堂里面供奉的并非是中原人相熟悉的释加牟尼或者南海观音,而是一个头戴骷髅冠,突眉深目,挺鼻阔口的怪异塑像。
更加诡异的是,这塑像的怀中竟是抱着一个赤身的女子,做着男女交合之事!
若是沈图在此,定是会一眼认出这是密宗欢喜佛!
而那佛前,正跌足坐着一个全身棕色皮肤的僧人,只见他耳带金环,光头之上刺着狰狞刺青,秃眉白须,别有一番威仪。
“摩柯叶大师,大事已成!”李世民对那僧人说道,“只要大师联络突厥南下,助我李家得享天下,密宗传教之事,便水到渠成!”
沈图被彼岸九式中的止于至岸剑气衣袂漂舞,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身体忽然生出非任何笔墨能形容的微妙玄奇变化,似是两袖扬起,晶莹如玉的手从左袖探出,漫不经意的指尖合拢,扫在梵清惠剑尖处。
梵清惠立即攻势全消,还被带得往外旋开,连转三匝,才在离沈图五丈处,竖剑而立。
沈图像干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抹剑含笑,油然道:“梵斋主好悟性,只是看了贫道一剑,便悟出其中剑理!可惜,今日贫道……”
“道友这话说的满了!”宁道奇这时候已经从两人剑道交锋中清醒过来,摇首轻叹,道,“所谓人外有人,此话丝毫不爽。道友如此自满,还真是让贫道有些看低了道友!”
宁道奇说话间已经到了沈图面前,右手虚按胸前,左手往前拂出,手从袍袖探出,掌变抓,抓变指,最后以两根手指夹正绞击而来的沈图七星剑剑尖!
指剑交锋,发出“波”一声劲气交击声,狂飙从交触处在四外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两人内力相交,沈图似进非进,似退非退时,宁道奇头下脚上的来到沈图上方,钉子般下坠,撞入沈图剑幕中,竟是以头盖硬憧沈图头盖,一派与敌偕亡的招数。
沈图剑光散去,左手疾拍宁道奇头顶百会穴,宁道奇两手从两侧疾刺归与正中,两手中指同时点中沈图掌心。
“喀拉拉!”
沈图暗中运起掌心雷,不禁化去宁道奇无坚不摧的指气,更是让宁道奇一个翻腾,回到原处,两手横放,指尖不自觉的颤抖着,惊愕的面对着沈图,苦笑道:“早知沈道友道法通玄,不想竟是已经练成了传说中掌心雷的法术?”
第899章 寇仲西进
沈图并未回应宁道奇,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起庄周所云的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似是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毁。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不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力量。浮游乎万物之间,物物而不物于物,胡可得累耶!”
梵清惠听得心中一震,所谓材不材,指的是有用无用,恰是和自己门中这《剑典》有法无法,无法有法的精义,但此仍不足以形容《剑典》的妙处,故似是而非,未免乎累,只有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才可与天地齐寿量,物我两忘,逍还自在。
宁道奇心中也是一震,沈图的话那里分明是他自己的写照。
宁道奇欣然道:“难瞒道友法眼,贫道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江湖中的武术之道,而道友的掌心雷一出,便是术法之道,如此……”
“如此一来,你又怎么可能能阻止的了我杀梵清惠?”沈图眼中森然,注视一边欲逃出此地的梵清惠!
梵清惠被沈图看了一眼,竟生生止住了脚步,气势为之一夺。
沈图嘴角冷笑,“宁道兄,这便是你看重的佛门领袖?正道表率?”
“好一个沈图,且先接我这一招吧!”宁道奇先是苦笑,却倏地振衣瞩行,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往沈图逼迫去。
当日沈图携徐子陵杨浩初见宁道奇,对方诈作钓鱼,一切姿态做个十足,模仿得维肖维妙,令徐子陵疑真似假,志气被夺,落在下风。此时沈图始知这种虚实相生的障眼法,原来竟也是八扑中的一扑。
宁道奇脸上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沈图在他的双手翻飞间,只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几乎令他再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为虚?何为实?两丈的距离瞬即消逝。
忽然间,沈图笑了,而两头小鸟儿之间,也多出个玩伴!
沈图的七星剑!
直至双雀临身的一刻,沈图脚步横移开,侧剑疾撩,两鸟像惊觉有敌来袭般狠啄剑脊,拉开激烈鏖战的序幕。
竟陵城,战鼓震天。
晨曦的曙光照耀在竟陵城头时,寇仲军便从四方八面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不但截断护城河的源头,还以沙石填平了主城门外的一大截护城河。
杜伏威和手下大将登上城楼时,只见身穿寇仲军甲胄的大军缓缓注到城墙和汉水间的平原中,书有“寇”字的大旗在中军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当矢石劲箭像雨点般投下,被江淮军阻拦了再一次的攻势后,寇仲军正重整阵脚。
寇仲头脑发胀的瞧着布在城外由三万人组成的庞大兵阵,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着。他虽是智计过人,但面对这种千军万马,对垒沙场的局面,却是没有多少的经验,幸好身边还有李靖,单雄信等职业将领在一边指点。
几日下来,倒也让寇仲琢磨出一些味道来,他将这场攻城战当作了两个人的对打,将军士当成了内力,军阵当作了行功路线,将攻城手段化作了招式!
寇仲的中军布在一个小丘上,以骑兵为主,穿着东溟派提供重装备的盔甲军为副。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
左右侧翼军每军五千人,清一式都是飞马牧场中的精湛骑兵。
中军的后方尚有两部新兵人马,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员。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映得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
战鼓敲响。
七十多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开始朝竟陵方向移动,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的大铁板后往城头发箭,掩护其它人的进攻。
楼车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他们移来。
在楼车上的战士,由于高度与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贴在城墙时,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
号角声大起。
数万寇仲军一齐发喊,战马狂嘶,令竟陵城外风云变色。
“独霸山庄的人已经带到,”欧阳希夷一身破衣烂衫,较之前的时候身上多了几个口袋,手中多了一个碧玉棒子,带着一白发将军来到了寇仲的身边,“主公,这位是独霸山庄的冯歌将军,江淮军攻竟陵时候的守将!”
欧阳希夷身后的人中走出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将,他俯身跪倒寇仲面前,“寇公!只要您能宰掉杜伏威,为庄主报仇,这竟陵城,老夫便愿为寇公守之!”
单雄信笑道:“你这老儿,若能为我家主公守城,为何在你家庄主在时,却守不住城?”
“只因钱云此人叛入江淮军,将我城中部署虚实告诉了杜伏威,又设下鸿门宴毒杀了我家庄主,城中群龙无首之下,才让杜伏威那厮夺了城池!”冯歌面露悲戚,一五一十的说着。
后面的马群、冯青及冯汉三人齐齐跪倒,“求寇公为我家庄主报仇!”
寇仲正色将冯歌扶起,道:“老将军肯为故主如此,足见是忠厚长者,竟陵一地,事关我军下步生死要害,冯将军若是有心为寇某守城,那寇某便将自家性命,托付于将军了!”
“这……”
就在这时,听得竟陵城头一声虎啸般的声音传来,“寇仲小儿!杜伏威在此!你敢否和我单独斗上一场?”
第900章 杀梵清惠
两道人影在慈航静斋的广场中追逐无定,兔起鹘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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