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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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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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十二岁的颜玉燕流落锦都,为琴师虞卓然所救,收为义女。卓然授业于锦都世子花少钧,玉燕因此出入王宫,与花少钧相识于次岁之春、梨花落时。豆蔻少女含笑抱琴立于树下,笑容贞静恬美,头上青丝化作三分细雨,眉间红痣点成心上朱砂。

三年,花少钧伴读太子常熙,居钰京时久而处锦都日短,往返匆忙之间总不忘留出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向师傅请教琴技。他在湖这边的水榭等师傅,她在湖那边的树下等义父,他总是早早就去,她却总比他去得还早。隔着一湖烟水,他弹得曲子,也不知她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多少。

……

颜玉燕,白凤的表妹,青羽的表姐,在锦都,她有另一个名字,叫虞嫣。

 作者有话要说:转机啊转机,汗汗的说偶写了这么久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起色了(写的较隐蔽,请大家自备放大镜)。

有个人说等两人的关系板上定钉的时候就给偶写长评,于是乎,偶终于看到曙光了,啦啦啦~~~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虽然咱中国人不过这个节,但找个理由大吃大喝、与朋友聚会、收到人间蒸发了许久的老友的EG祝福短信,还有各种各样的祝福(包括一条鱼的祝福),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重要,总是十分happy的嘛,祝大家节日快乐!

初嫁了  十一(总35)

在外游历的颜鹊飞鸽传书中说到锦都下了百年不遇的暴雪,而彤梧的这个冬天,也比往年冷些,一个人的时候,倍觉孤寂。

凤都与玄都的秘密接触青羽已有觉察,她惶恐不安,她彻夜难眠,她太清楚姐姐一心一意执念甚至疯魔的是什么了。她开导过她,却话不投机,她规劝过她,却不欢而散,或许早该明白,白凤决定的事,从没有人可以改变,自小如此,她又何必费心伤神,徒劳无益?索性躲在自己的宫殿里偷个自在,晨起懒扫蛾眉,慵绾青丝,暮至闲拨烛心,卧览书卷,世事不闻不问,且随它去。白凤至情至性至痴至癫,愿赌商晟能执她之手,问鼎天下,青羽虽不信,却也能豁出性命奉陪,大不了姐妹死在一处,倒也不悖她不离不弃的誓言。

可怜生王家,韶华谁与度,鲜花开得再娇媚,无人欣赏,又有什么趣?可青羽不是没有爱的人,也不是没有人爱,只是她最爱的还是她的姐姐,她不能把姐姐独留在冷冷清清的王宫,自己却躲在渤瀛城的湖光山色两相依里与那人耳鬓厮磨,长相厮守。

然而,促使她不辞而别,离开海都的,除了白凤,确实另有隐情。

青羽侧坐在镜前,轻轻揭开面纱,那一瞬总似有万朵梨花、飞白无限的风情。离上次渤瀛城之行已一年有余,可镜中那张酷似海都龙帝的脸还是每每让她恍然心悸,似乎长着一张与神明相似的脸在青羽看来,是祸,而非福。

奇难道只是巧合?可总有什么令她不安;

书难道不是巧合?但除此之外还能作何解释?

青羽觉得自己要再陷在这个问题里不能自拔,早晚会把自己逼疯,还是出去走走,透透气,换换心情的好,也多日没见白凤了,该去看看她才是,虽然有些事情上她们注定无法达成共识,但至少谈谈天气、谈谈颜鹊,姐妹俩还会是以前亲密无间的姐妹俩。

青羽来到白凤房中之时,白凤恰巧不在,她便敛裙跪坐在下来,帮姐姐规整起案头杂乱摆放的手卷奏章,一边还笑:姐姐还是老样子,凡文墨纸张从不轻易假手他人,而她自己又疏于整理,害她从小到大不像是凤都的王女,倒像是姐姐的书童,可是她喜欢,她喜欢触摸那些带着墨香的纸张,喜欢把它们摆放整齐,更喜欢那个时候姐姐对她投来的微笑,似午后阳光般的疏懒和亲近……

“吾儿白凤亲启。”

一行小字赫然印入眼中——是母亲的笔迹!信就压在信封底下,看是不看?

青羽稍一迟疑,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将信展开,起身轻念:“凤儿。岁前行渤瀛,见海都龙帝,惊其玉颜颇似汝妹,故令青羽白纱遮面,以掩真容……”

青羽蹙眉,继续看下去,“凤都立国百年,国势为诸国之末,虽不至战战兢兢、仰人鼻息,却不啻屏声敛气、亦步亦趋。自吾即位,苦心孤诣,仍难有寸进,心实不甘,然知此病体沉疴,已归司命,恨天不岁予,时不我待,毕生夙愿,唯汝于期。今之势,治不足变,乱可渔利,吾观玄都商晟,乃具大魄力,将有作为于天下,务必把握。汝妹青羽,待其长成,可令现真容于海都,迷乱人心,借达神旨之名,掌控渤瀛。计成之日前,凡窥其相貌者,杀无赦。母,字。”

……

“青羽,在看什么?”

是白凤!青羽一颤,那信悠悠然飘落在地——她已来不及掩饰。青羽石化了一般,背对着白凤,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白凤瞥见地上的信,微微一笑,俯身拾起。她曳着长长的裙摆,绕过青羽,轻敛裙裾,在玄玉案后坐好。

“也好,我正要与你商议此事。”明明是她仰视青羽,那气势却如同俯瞰。

青羽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吐出,“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凤嫣然一笑,屈指轻敲桌上的信笺,“这由不得你,若是我的意思,你大可不听,可母亲的意思,你能违背吗?”

青羽此时虽心神全乱,却还知道白凤手握母亲遗训,笃定了她不敢不从,所以她不能纠缠于此,需从别处寻找自救之法。

青羽淡定道:“姐姐,母亲此计虽好,但只怕尤是智者千虑,不如天算。”

白凤表情一僵,“为何?”

“因为傲参已经见过我的样貌了。”——母亲的用意不就是利用她神秘的身份控制海都吗?可这,对海都王已经不是秘密。

白凤僵住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笑意,最后她竟“哈哈”的笑出声;青羽听了,直觉毛骨悚然。终于,白凤收敛笑声,倚在身后软枕上,说道:“这有什么关系?恐怕傲参早就奉你为神明了。不要以为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青羽,”她眯起眼来,用一种暧昧的语调,“姐姐可是一直很关心你啊。”

青羽心惊,她没想到,原来白凤一直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是她的大意使自己陷入今天的被动,被动到连与白凤生气的余地都没有。

白凤换个姿势,又道:“依我看来,其实根本用不到母亲的计策,她老人家是不知道海都王对你这份情谊,如今只要你愿意,那傲参定会拜倒在你的裙下,对你言听计从。当然了,有了你这张酷似海都龙帝的脸,假托神明降世,蒙蔽那些愚昧的世人,就更加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了。你想想,如果我们有了海都傲氏的帮助,还怕大事不成吗?”

青羽努力使自己平静,说道:“姐姐,你太小看傲参了,私情是私情,国事是国事,他虽倾心于我,却分得出轻重。”

“是吗?”白凤的笑里带了三分不屑,若换了商晟,那当然是大业为重,可傲参,不是白凤看不起他,天生的情种,在青羽面前,倒要看他能有多大能耐、多少把持!

“你不妨试试,看傲参到底更爱海都,还是更爱你颜青羽。”见青羽不言,白凤又笑,“怎么?不敢?你放心,我拿我的王位下注——赌傲参选你。”

“姐姐你不要说了!”青羽的担忧被白凤说中,方寸大乱。

“那你是答应了?”白凤笑靥如花。很久之后,青羽每想到白凤的笑总觉心寒,为什么她可以在别人的痛苦面前,笑得那么妩媚?

“我不答应。”青羽紧咬丹唇,强忍眼泪。

白凤还是一样的不慌不忙:“我说过,这由不得你。”

“姐姐还记得玉燕吗?”青羽忽问道。

白凤乍怒,“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凤都的叛徒,你又提她作甚?”

青羽心中残酷的得意,原来这世上还能有事情激姐姐生气,这次却该轮到她笑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姐姐一再坚持,你就会像当年母亲逼死玉燕表姐一样——逼死我!”

白凤拍案而起:“颜青羽,你是在威胁我吗!不要以为你我同为凤都王,你就真能跟我平起平坐,全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她气她不肯就范,气她旧事重提,却最最气她居然以死相逼,难道她颜白凤的妹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姐妹对峙,连窗外的鸟儿都禁了声,一时间静得可怕。

终于,白凤长长舒了口气,转瞬间又恢复了她惯有的自信和雍容。她起身越过青羽,背对她道:“青羽,你不用急着拒绝我,还是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如果你肯依计行事,就能取代殷绾,名正言顺的嫁给傲参,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真的不值得考虑一下吗?”她回头瞥一眼青羽,唇角扬起迷人的微笑,而后拖着华丽繁复的裙摆,一步步将呆立的青羽抛在身后。

姐姐,那还是她的姐姐吗,还是那个蒙在被里跟她互诉心事的姐姐吗,还是那个把她搂在怀里软语安慰的姐姐吗?不,青羽心中嘶喊着制止自己无谓的自欺:那就是她的姐姐,她的姐姐从未变过!她该知道,白凤从来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的,是她的亲妹妹。

青羽无力的倒退两步,跌坐在地:难怪彤梧此冬,如此清冷。

扑扑簌簌,眼前也落了雪花。

作者有话要说:亲绵,留个言嘛,留个言嘛

初嫁了  十二(总36)

漫漫严冬终于过去,冰雪消融,然而随之到来的是春水暴涨,河堤告急。花少钧日日忙碌,不得空闲,雪谣来锦都后的第一个生日就这样被人遗忘了,然而她却没有遗憾,因为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让雪谣觉得,她真的是他的妻子:虽然她不能为他分担什么,但至少每天每天她会守在绾芳宫等他回来,备好热饭、热汤、软枕、暖帐;而花少钧也遵守了“爱惜自己”的承诺,任她照顾,一来倚仗年富力强,二来得亏雪谣关心,虽偶染风寒,却总算没有病倒。

抗春汛、防瘟疫、建新居、恤灾民,未料这一年竟从春忙到秋,还没来得及赏那春江花月、平湖秋波,就入了冬。虽有前车之鉴,房屋提前加固,衣食柴薪备足,仍是提起去年的风雪,人人心惊、谈虎色变,所幸这年没再下雪,战战兢兢的熬过冬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那来年的花也好开得不太寂寞,有人欣赏了。

雪谣掰着手指盘算,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这次总会有人记得了吧,倒是有瞧见璟安背着她偷偷忙活,可她心心念念盼着花少钧给她点惊喜,却始终不见他有动静。

这一年多,他们同寝同食同喜同忧,虽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但至少都为彼此感动着——或许不如爱恋那样炽烈,却如涓涓细流,沁入心田。更不同的是,如今他们不仅有夫妻之名,更已有夫妻之实,每每思及那夜的摇曳,即使只有一个人,她也会脸红的发烧。

这转变,在雪谣微妙而美好,在花少钧,便是男人的责任。于是雪谣一边小小失望,却又一边自我安慰:若是惊喜,自然是不能让她提前知道的。这样想着,她便耐着性子,又过起她数完花落数花开的日子。

大清早被喳喳的叫声吵醒,然后就听小桑“喜鹊报喜,喜鹊报喜”的也喳喳起来。花少钧只淡淡的笑了笑,雪谣却笑她“你比喜鹊还喜鹊呢”,引来花少钧忍俊不禁,那一笑笑得春江澄碧,陌上花红,直让雪谣看得痴了。

直到花少钧皱起眉头问她想什么想的发呆,雪谣才掩饰说玄都没有喜鹊。花少钧笑了笑,未再问她,吃过早饭,就离了绾芳宫,走之时也没提起雪谣生日的事,然后又是一整天不见人影。

下午璟安来过,送了雪谣一只泥偶,不过她是死都不会承认那个塌鼻梁、歪嘴巴的“丑八怪”是她自己的。等到了掌灯时候,百无聊赖,决定给哥哥嫂嫂写信,可铺开了宣纸,研好了香墨,心中千头万绪,却下笔无言,任那浓稠的墨汁缓缓凝聚于笔端,“啪”的淌下一大滴,污了浣花笺 ,润了秋水眸——从前在家,别看哥哥平日严肃寡言,却总翻着心思,翻着花样的给她过生日,哄她开心,可现在,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花少钧,你分明欺人太甚!

雪谣想着便觉委屈,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忽听见小桑进来,赶紧抹了眼泪,怕人看见,装模作样的沉思写信。

“王妃,子车在外面等您,说是奉王的旨意来接您的。”

接我?雪谣又惊又喜,忙将笔随意一搁,问道:“真的?”

小桑笑道:“我哪敢骗您哪。”

雪谣兀自痴了一阵,起身问小桑道:“那我这样行吗?要不要换件衣服?”她只穿了一件平平常常的白色襦裙,连滚边都是银色暗花,是不是太素淡了?

“不用,不用,这件就好。”小桑边笑,边将雪谣半推半架了出去。

子车正等在外面,见雪谣出来,拱手行礼。

雪谣忙换上一副端庄的面孔,回头嗔一眼害她都没来得及仔细打扮的小桑。后者却躲在门口,掩口而笑——她心里知道雪谣心焦了一天等的不就是这个吗?

子车灭将雪谣带到了回雪殿,便道:“王妃,王稍后就到,属下告退。”行礼,退步,转身,离去,一气呵成,也没管雪谣是不是同意他“告退”。

月上梢头,夜色微暗,空气里浮动着薄薄的凉意,雪谣独自在外站了一会儿,不见花少钧,再望向殿内,黑暗、幽深,漩涡一样,将人吸引。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央。突然,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落到她的鼻尖上,痒痒的,而后,第二片,第三片……,落到她的肩膀上,手心里,直到眼前弥漫了白色。是雪?不,是梨花,雪白的梨花!

雪谣抬头望去,暗淡的光线使她看不出殿顶上的玄机,只见晶莹的梨花从无边的暗夜飘落、回旋、舞蹈,于是,雪谣也和她们一起舞蹈,忘了自己。

花少钧在门口看着,微笑中略带苦涩——他终于还是决定要告诉她一切了,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时间了。地上的“雪”下了约有一寸,花少钧见雪谣也跳累了,才走进大殿。

“公主。”

那磁性的声音宛如从天边传来,直达心底,雪谣回头见是花少钧,不但没有害羞,反玩疯了似的,笑道:“少钧,你来跟我一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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