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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两面三刀
作者:村上呆猫
文案
新独臂刀同人。虎威山庄一战,封俊杰和雷力三刀合璧(掩面),江湖成名,却因为内心负疚而黯然分手……故事就是从这里展开(瞎编)的。感谢曾经和我一起编故事的朋友。希望你一切平顺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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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雷力封俊杰 ┃ 配角:佟自在李大伯恽辉 ┃ 其它:江湖
☆、第 1 章
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说得对极了。
浪迹江湖、漂泊无定固然是一种相对浪漫的生存状态,沉静的表情和沧桑的面色也总被看作是卓尔不群的魅力。然而独在异乡为异客,沉静的表情也许不过是因为寂寞,沧桑的面色则可能是水土不服。即使你才高八斗名满天下打遍武林无敌手,也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当地物价民情通用语言的傻小子,任各路奸诈的老板们盘剥罢了。
谁是这个江湖的真正主人?并不是什么武林盟主方外高人少林和尚巨侠名宿,而是分店遍布四海的客栈老板。不过,最大的赢家究竟是同福还是悦来,两家的生意战至今还打得如火如荼,未分胜负。
金秋时节。秋高气爽,适宜远行。
悦来客栈与同福酒家抓紧这做生意的大好时机,各自高张酒旗,大加宣传,生意都开在了对方的门口。肩头搭着雪白毛巾的小伙计们迎来送往,好不热闹,看到穿着绫罗绸缎的主顾,则笑得看见了活财神一般。掌柜气度不凡,衣着光鲜,嗓音宏亮,眼神锐利,和小伙计的单一表情相比,显然懂得用笑容表达从“您是小店最尊贵的客人”到“住不起就滚蛋”的各级含义。相比一流酒店的富贵逼人,长街上鳞次栉比、一字排开的小旅店则低调许多,也并不缺乏亲和力,只是名头听上去有些含糊,什么“悦福”、“来福”、“同悦”、“福来”,显然威胁各位老板的不仅是竞争激烈,还有想象力的极度匮乏。这些店家的殿堂摆设也都差不多,饭菜一股可疑的温吞味儿,酒和汤都像是勾兑过的刷锅水,桌边永远挤满了各路吵吵嚷嚷的客人,也总都有一两个卖艺的穿梭其中兜揽生意。住客要是不死命记住门口的招牌店名(无非是悦来同福四个字的排列组合),一出门准保忘了自己下榻所在。若是挨个柜上问去,哪个伙计都不会承认见过你,你行李的下落便成了一个谜。争执的结果是你会有幸认识店里的保镖们,他们和推三阻四的伙计不同,倒是很高兴和你这少年英雄好好亲近亲近。于是酒店里往往更添了热闹,惹得浮浪子弟们兴奋不已。
“同来客栈”的常驻艺人老邹拉着胡琴,很谨慎地四下里观瞧。他的干女儿燕燕正唱着徽调小曲,老邹以前没留心,如今一听,唱的原来是什么“兄弟好似比目鱼”,什么“怕见鸳鸯捉对飞”,不知是她心不在焉信口乱唱呢,还是这戏词儿本来就这么不伦不类。老邹皱了眉头,正想提醒燕燕换个歌子唱,那边早有不耐烦的客人嚷了起来:“唱戏的小娘们,给老子换个带劲的!”“就是,颠三倒四唱了半天啦,换一个让爷们乐乐!”
老邹赶紧使个眼色,燕燕道了个万福,缓缓地退了几步。好在客人也没追究之意,悻悻啐了一口又扭过头去。同伴倒还有笑着解劝的。掌柜赶紧冲着老邹努努嘴。老邹精乖,马上放下胡琴,徐徐站起身来,道了声各位辛苦,摸出一块油亮的惊堂木,走向一张放在角落里的桌案。大家看那先生摆出了个说书的架势,倒也有兴致,纷纷看着他行事。那桌子本是饭桌,因为上次打架折了一条腿,马马虎虎补好之后便不平了,掌柜便兑给老邹当说书的案子使用,平常总不会有人坐。走近后才发现,今日生意火爆,歪桌子四边上倒已经坐了三个人,不由得一怔。其中二人一老一少,穿着一色的粗布衣衫,打着绑腿,胳膊肘紧紧夹着俩包袱。看老邹过来,老的先打个稽首,含含糊糊地说:“你请,你请。俺们爷俩找掌柜的有点事儿,不用饭,不用饭。”老邹一看就知道,这父子准是乡下人来打秋风的,就没多客气,略点了点头就站到桌边。第三个人本来是背朝着他,当下也没打话,只是拖着条凳挪动开去,看身形是个年轻小伙子,和那父子不是一路。
老邹急着救场,更不理会其他,手持惊堂木啪地往桌上一拍,圆睁二目,提着中气念了首定场诗。看四下里都瞧着他,拿准了火候便笑嘻嘻地道:“各位客官,方才小女唱的东西不中听,让各位见笑了。如今我这老朽献丑,给各位说上一回,还请多多担待。不知诸位以前是否来过咱这虎踞龙盘之地,更不知各位是否来过咱这同来客栈。老朽担保啊,诸位可是来着了,您走遍这南七北六十三省,也没听过我老邹这么新鲜的书。怎么呢?咱不说那先秦两汉纵横侠客,不道那锦绣传奇飞天遁地,更不稀罕什么才子佳人陈年老调,专讲这本朝、本时发生的事儿,书里的人物不仅是真人,还是正喘气儿的大活人,保不住啊,兴许还坐在咱们当中呢!”这一番开场招得客人们一阵哄笑。有人笑骂道:“老头儿,你自己都土埋半截啦,还说什么大活人?活死人罢咧!”
“死人,当然有死人,不死人的故事有什么听头?”老邹还是笑嘻嘻的,“货真价实,血流成河,那叫一个惨烈!不过故事的主角可千真万确还活着,我一说各位还都知道,这段掌故这一年来名传九州,声震武林……”看到客人们脸上嘲笑渐隐,老邹加重语气道:“就是那雷力、封俊杰三刀合璧,血洗虎威山庄,斩杀龙异之!真可谓:老贼自寻死路,少侠血洗前仇,情义难分双面,三刀占尽风流!”店堂里又是轰然一声,这一回却是叫好了。虽有几个人嘟囔着“算不得新鲜事儿”,却也不肯动地方,只是坐在那里死盯着老邹看。独有那对父子傻愣愣地发呆,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客官说了,这事早已扬名天下,还用你这老头儿来鼓唇弄舌?孰不知既是故事,就要讲求个来龙去脉,但听我细细道来……”
老邹确乎有条三寸不烂之舌,将那一双少侠之事从头说起。当初封雷二人一见如故,结下放弃武事之盟去太湖隐居;封俊杰却是一片好打不平的热心肠,经不住访客的央求,多次为行侠仗义而破戒出手,名头越来越大,这隐居二字呢,也渐渐谈不上了;龙异之将其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与虎威山庄密谋联手除掉封俊杰,又发帖子请封少侠赴约——这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想到人人称扬的龙大侠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奸贼!
那位打横坐着的年轻人一直没有回过身来。那对乡下父子与他坐得甚近,仿佛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也没听真。众人都聚精会神,父子俩却渐渐不耐烦起来,眼看着掌柜忙前忙后,说书的没完没了,自己的事总没个指望,愈发地坐立不安、交头接耳。
老邹说得兴起,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忽而学那“鸳鸯刀”雷力凄苦郁结,忽而学那“双刀”封俊杰踌躇满志,但见他一张皱如核桃皮的老脸,学起那青春少年,再形象也有几分滑稽。就听老邹道:“那雷力当年就是败在龙异之手上,认赌服输自残一臂的,他如何愿意让封俊杰去赴约?只是上次是两个人约好了再也不提武事,眼看着这约定已成空谈,封俊杰也绝难愿意抽身退出江湖,这番再也找不出什么缘由拦阻。他也认龙异之是以真功夫胜他,未曾察觉其背后有什么勾当——各位看官,原也不能怪雷少侠,他本是名门正派大家子弟,自小光明磊落任情任意惯了的,哪知道龙异之这些暗地心思龌龊手段?故此雷力只得答应封俊杰前去赴约,自己虽不放心,但坚守退出江湖之言,决不出山。封俊杰看到雷力为难,一时心软,本想这次算了——”
有个生意人打扮的胖子听得入神,大声道:“这算什么?一个早就弃武,一个还想行侠,原本不是一路。要我说,退隐的就自己好生务农去,想要行侠的管自去行侠,各自迁就、磨磨蹭蹭做甚?封雷二人行事刚烈,处世却不能自圆其说,真真可笑!”
话音刚落,旁边一位红脸膛、短打扮的汉子不服气地回驳:“阁下懂得什么?相逢意气,倾盖知交,为了对方,性命都可以舍得。若是如阁下所说,归自归,去自去,哪来以后的三刀传奇?”
老邹怕客人吵闹起来,赶忙接过话头:“正是,后面的事真是料想不到!本以为封俊杰就此又避过一劫,谁知龙异之等人不肯善罢甘休,为了引封俊杰出来,他们派手下劫走了雷力的红颜知己芭蕉姑娘,又将此事说成一桩悬案,这才让封俊杰下了决心前去救人。”
“这就怪了。”一个正嗑瓜子的抢着说话,把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不是雷力的红颜知己么,他自己怎么不去救?”
“呃,他不是发誓退出江湖了嘛。”又有人插话。
“就算是曾有誓言,也未免太……”嗑瓜子的连连摇头。
“正如这位客官说的,情势未免令人左右为难。”老邹又巧妙地把话接过,“封俊杰这番前去,更引出此后无数腥风血雨!要问这芭蕉姑娘如何死中得脱,雷力如何破誓出手么……老朽说了这半日,口干舌燥,拉下老脸,向各位讨口茶喝。”
众人知道这是要钱了。燕燕缩在一边半天无话,此时堆着笑脸走上前来替义父收着。待到了那对乡下父子面前,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低了头。燕燕撇了撇嘴,掉过头,就看到了那个背坐着的人。心说你转过身去也没用,耳朵可不分正反,你听了半日总不能讨了便宜,老皮老脸地转到那人身前,道:“请客官赏脸。”就见那个人也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燕燕方才被听唱的奚落,不敢回嘴,如今又连碰两个钉子,心里有气,故意大声说:“……莫非坐在这桌子边的人都给不起脸不成?”屋子里的闲人们都哈哈大笑。有人说:“这小妮子说得倒比唱得好听!”燕燕越发得了意,站在那儿不动弹。
那边父子俩是求人来的,厚着脸皮磨蹭到了现在,被这么一说实在是吃不住劲。当父亲的还好,那半大小子几乎要哭出来,站起身来要走,他父亲死命拉着,爷俩儿撕把起来了。众人只看热闹,没人解劝,老邹本想说话,发现掌柜的只作没看见,便不吭声。就听那儿子哭道:“爹,人家指着骂咱不要脸,咱家去吧!”当爹的就骂:“回去,回去你给钱?花了路费来这儿的,空手回去咋个交代?你娘舅当了大掌柜,能不照顾自己亲骨血?他舅……”说着就哀求地看掌柜,“你外甥再不争气,是条狗也会看家护院,你就收留他给你当个看场的吧?”掌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我又不打谷,看个什么场?”“我不会说。”当爹的声音也带了哭腔,“就是那个什么保……保护你家买卖的……学个拳脚也好,什么侠的咱倒不敢想……就是讨口饭吃,他舅,你赏脸……”
看热闹的人多半不笑了,有些人低下头去。掌柜的看客人败兴,不好发作,冷着一张脸不作声。燕燕听得发怔,正打算悄悄后退,就听当啷一响,桌板上一锭碎银滴溜溜地打转。那个一直垂首的年轻人终于抬起头。
“那个,叫保镖。”
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他容貌英俊,穿着朴素,一件棕色外褂显然是洗了多次,身后背着个小包袱,看上去也只够装几件换洗衣物。没带兵器,没有行李,既不像是练武,也不像是经商,更不像是读书赶考。饶是四方来客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身份。他自己浑然不觉,径自在行囊中又掏出一串钱来,搁在桌上。与此同时还带出来一张纸条,他赶忙抓住,团在手心。父子二人盯着钱看,也没注意。
“你要当保镖,学把式?”他问那个半大小子,神色端凝而祥和,犹如一束正直的光芒。
那孩子愣住了。当爹的怕他说错话,在旁边悄悄推他。他甩开胳膊,嗫嚅着:“我……我想学。”
“你学武,为了什么呢?”年轻人又问。他固然是仪表堂堂,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无可置疑的年轻——未免过于年轻了些,虽则风尘仆仆而态度郑重,可依旧带着一点天真的热切和执拗劲儿。他这样问着,看对方张口结舌,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笑一下,放缓了口气又问了一遍。
“爹说能混口饭吃……”
“你自己怎么想呢?”
“我,我不想……我不想被人欺负。”那乡下孩子好歹逼出来一句话。
“你学了武功,就不被人欺负了?”年轻人马上问他,好像急着说服谁一样,“你会武功,还有武功比你更高的人。更有人,你不算计他,他要算计你。那时候你也许会觉得不该学武功,不学就什么事都没了,对不对?”那孩子昏头昏脑地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年轻人眼睛亮闪闪地继续道:“不对,不对。武功本身没有错,一味荒废下去对得起自己么?只要行得正走得正,武功未尝不可以好好地用。男儿七尺之躯,何能默默无闻而声名不称!你说是不是?”父子俩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这人的心怀,吓得不敢再说。
年轻人点点头,站起身来,愈发显得长身玉立,器宇不凡。他把那锭碎银子塞到乡下老爹的手里,把那串钱往燕燕面前一推。当爹的紧紧捏着银子,点头哈腰地道谢,年轻人只是摆手,又望着那孩子,叮嘱道:“总之,学武是好事。但你记着,一定要有刻苦克难的劲头。也别贪多,拣一门有用处的学,切记要贵精不贵多,斗智不斗力……换句话说,千淘万滤虽辛苦,吹尽狂沙始见金。功夫不负苦心人啊。”
方才被乡下父子的苦情打动、又被年轻人出手替人结账的豪爽镇住的客人们终于忍耐不住,一个个低头窃笑,交头接耳。有人怪声怪气地叫道:“小哥儿,你倒巧嘴,我看这书啊,换你说得了。”
“书,我说不了。这段书,我更说不了。”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