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只觉得未来的人生一片绝望,甚至对一会唐天齐的再次出现失去了相应的斗志,他这回不知又想怎么变着法儿羞辱自己,但那一切还重要吗?
秦涟漪想的专注,甚至在唐天齐推开门时,她都不曾注意。
唐天齐进了房门之后,满意地看着秦涟漪完好无损地坐窗前,她斜倚着身子,原先每次见到的犀利清冷却已不见,身子多了几分娇柔,脸色却带着一抹凄丽与苍凉,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缥缈与孤寂。
然后,她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看向这个对她一生有巨大影响的男人,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今晚的他穿得是一身明黄的官服,看起来,少了几分邪气,反而多了几分庄重之意,纵是这样,这个男人一出现在房间之中,还有一种难以掩饰的风华,可就这样一个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本质,但为何,她的心还是颤动了一下呢?
两人对视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怎么,再次见到本王不想说点什么吗?”他进来时,她看起来早已清醒,应该是听到了四乖他们几人的话,因此,他更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她又是沉默,良久,才嗓子沙哑着吐出了一句:“我想喝茶。”是的,今个折腾了一天,她的身体,她的精神极度困乏,她需要一杯茶来提提神。
唐天齐走进房间之前,想过各种情况,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和秦涟漪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她的第一句话竟只是:她想喝茶,这么一句平常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
于是,他笑了,唇角上弯,使他一身杏黄色衣袍的他在明黄的烛光下也显得明亮了起来。然后轻声道:“想喝什么茶?”
她却不再开口,只是神色又恢复了从前一贯的冷然。
他静睇了她片刻,也不再追问,只是沉声对着门外道:“送一壶本王常喝的清茶进来。”既然,他已承认对她动了心,那她也应该和他喝一样的茶才对。
“是,王爷!”门外传来一声应答。
“六皇兄被关进了天牢,不过我那亲爱的侄子倒是逃掉了。”茶没有送进来之前,他状似无意地道。
她仍无语,他又说道:“啧啧啧,看起来,你对他一点都不关心呀,那又何必答应了本王的求亲后又决定嫁与他呢?”
她还是无语,心中则道:“唐玉轩既然要谋反,那就是把别人的人命不放在心上,既然他们不在乎别人的人命,他们的人命对我又有何意义?对这样的变数,她心中实在是恼怒的,走了一步错棋,现在让她尽显下风,连翻身都难。”
茶被送了上来,她轻抿一口,虽香甜,却觉得苦涩,跟她的心一样。
也许是厌倦了一个人常独角戏,他换了一个话题:“你饿了吧,我让他们准备吃的来。”话音一摞,也不等她的回应,或者,并不指望她的回应,向门外再次喊道:“来人!备点清淡的饭菜来!”
不一会几个婢女捧着朱红描金漆盘鱼贯而入,她确实饿了,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孩子,这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成了牵绊她的一根绳索,想到这里,刚才的绝望突然之间变得淡薄了许多,是呀,她还有一个孩子,她还有希望,她怎能在河阳轻易认输呢?
菜布上,冰玉青瓷盘一揭,白气蒸腾,香味扑鼻。全都是她素日里最爱吃的饭菜,而且这饭菜清淡许多,并不会让她反胃。
然后就见他用筷子将菜送到她面前的碗中:“吃吧,你好歹也是本王我的救命恩人,吃完饭后,有什么想法,你可以提出来,本王会尽量满足于你。”唐天齐也不知自己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只是很自然地随口就说了出来,等说完之后,他才发觉允诺了什么。
膳后。
婢女收走了杯盘碗筷。
她抬头望他,吐出了两人见面之后的第二句话:“请王爷让我走吧。”今晚他看向她的目光好像总有一些什么东西不同了,她说不清楚,也不愿去多想这些,现在她只想退一步,然后决定以后的人生路怎么走。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不知为何,听到她要离开,他竟心中一阵烦躁,难道这就是动了心之后的后遗症吗?
秦涟漪闻言,低垂了头,让刘海遮住了双眸,随即幽幽地道:“我这一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为何王爷你连我这个心愿也不愿成全呢?现在,我甚至觉得死亡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现在的日子活着却是一种折磨。
唐天齐眸光一动,闪过一抹怒色,片刻后,才冷冷地道:“你想死想活,也得看我高兴不高兴,如果我不高兴,你是怎么也死不了的,更何况,现在就算求死,那他呢?你舍得他吗?”
他?秦涟漪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却见唐天齐不说话,只是向她的腹部看去。
她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了,原本带着倦意苍白的脸色,在黄色烛光下,也仿佛在霎那间蜡黄了起来。
“你知道了?”
“要不然,你以为本王派那么多御厨到秦府去,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全京城的百姓熬粥吗?你舍得让本王的孩子跟着你一起受苦,那还要看本王愿意不愿意。”这天下哪个地方没有他的耳目,何况是小小的秦府。
她那时怎会没有疑惑呢?但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向那一方面想去。可是,她忘记了,以他的能力,他的权势,他的肆无忌惮,她怎么能奢望隐瞒过他呢?真是太天真了。
一次的天真还可以忍受,但无数次的天真却让她真的感到绝望。
“你要我的孩子?”她有些艰涩的开口。
“本王的孩子本王怎么会不要,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这是让本王动心的女子怀的孩子,爱屋及乌,这点本王还是能做到的。
秦涟漪听到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为了保全这个孩子,在刚才面对他之时,不抱玉石俱焚之心,甚至阻止自己去想他杀了林怀玉这件事,只是想安然离去,逃避这一切混乱,谁知,又再一次太天真了,失去了这个孩子,那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她突然开始,微笑,然后就大笑起来。
最后不再是大笑,而变成了狂笑,她就这样坐在他的对面,绵绵不断的笑意从她的口中涌了出来,甚至连桌上他们刚才喝过的茶盅都在笑声中颤动起来,连房顶上的灰尘也落下了几粒,她笑的身子开始逐渐从桌边向下滑,一直向下滑,幸好,他起身,接住了她的身子。
但她却抬头看着他笑,眼眸中泪珠不断涌出眼眶,知道眼眶再也装不下,然后在笑声中不断滑落,她还在笑,继续笑,一直笑。
这笑声让他烦躁,让他心中有了慌意,他扣紧她的身子有些恼怒地道:“别笑了,别笑了!”
她显然不曾听进耳去,反而笑声更大了一些,三声之后,突然,神色痛苦,全身痉挛,然后就昏倒在了他的臂弯之上。
别人的新娘 091 到底怎样
“该死的,这又是怎么了?”唐天齐心中暗咒,他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移到她的唇前,那温热的感觉暂时舒缓了他刚才莫名而来的紧张之感。怀中的女人双眼紧闭,他就这么站在房间当地,片刻后,才喃喃自语道:“你的身子差到这种程度了吗?要不然,每个洞房花烛夜,你迎接本王的都是这一套,这让我多不甘心呀!”
抱起她的身子,向前几步将她放上了自己的床,对的,这昰他自己的房间,这是他自己的床,她是除了他之外第一个拜访这张床的人。
他坐在床边,轻抚上她有些苍白的面颊,刚才她那青紫的脸色,扭曲的神情在那一刻吓住了他,如果不是她猝然昏倒在他的怀中,他从不知自己这一生会有心慌的感觉。这就是动心的感觉吗?一个人的心跟着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而动。
从前,他不知动心是什么感觉,也没刻意追求过这种感觉,但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湖就容纳了她的影子,在她流泪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并不是任何人的泪水都是可怜的无用之物,至少,她的泪让他的心也跟着抽紧了起来。
她对他已经不再是个可以随意处置,逗弄的玩具了,可想到这一点,他并不觉得恼怒,反而有些期待。
手指从她的眉眼滑到她的唇,蓦地,他倾身贴在她的耳边道:“如果你现在马上睁开眼看本王,本王就告诉你,从今以后,本王要对你做什么,一定会先通知你一声,不让你处处受制于我,可好?”
可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你还是不愿意吗,那本王再后退一步告诉你,如果你现在醒来,我就告诉你,这一次,我对你彻彻底底地动了心,动了男女之情,本王希望你成为我一生唯一的女人。”
“怎么,本王平生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是不愿意,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才好,怎么还如此不识时务呢,难道非得让本王在以后的日子里囚禁你,束缚你、限制你,欺负你,你才甘心?”
床边的人还是毫无声息,太医却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君书平君太医在看到床上所躺的女人之后,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施诊片刻后,神色之间十分凝重,站起身来道:“王爷,这位姑娘只是心力交瘁,急怒攻心,所以昏了过去,下官刚才已为她施过针了,明日中午之前就可清醒,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直言。”此时躺在床上的她秀眉微蹙,看起来并不舒服,现在他是该高兴自己能挑动她的冷静呢?还是该联系她受疾病困扰之痛呢?
“只是这位姑娘身有旧疾,如今又有喜在身,必须得尽力保持心绪平和,否则,恐怕有性命之忧。更何况,这位姑娘平日里应是常服凝神之类的药物,一旦这药物中断,这病情就可能复发,所以,务必要尽心调养才成。”
“难道就没有一个良方可以根除?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受此病折磨?”他眼神不善的扬眉。
“这……下官所学有限,也不过沧海一粟,也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王爷的能力也许可以找到一些隐世的神医,也说不定。”
唐天齐面色阴沉,沉默半晌,道:“你退下吧。”
“那下官告退。”
君书平提着药箱就要离去,唐天齐却突然唤道:“慢!”
君书平只好再次回头:“王爷还有何吩咐?”
“她这病临盆之时有生命危险?”对子嗣他并不是那么的看重,虽说,当初初听到她有了孩子之时,他觉得接受她的孩子还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情,甚至还想到,一个小娃娃坐在自己膝头上叫自己父王的可笑情景,但如果,要他在两者之间选择,他宁愿要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
“可能会有一些。”任何女人生孩子都会有一定的危险存在,尤其是床上的这一位,更是避免不了。
“那就不要孩子了吧。”他淡淡地道。
“那也不好,这位姑娘,除非她自己答应不要孩子,否则,现在王爷贸然流掉孩子,只会让这位姑娘情绪受到更大的刺激,甚至提前带来生命危险,但如果这位姑娘自己非常想要这个孩子,她的心情反而会放松许多,抑制病情的发作。”身为医者,他还是要给与最合理的建议。
唐天齐不语,神色变了又变,然后才道:“既是如此,在本网没有找到更好的良方之前,到了临盆那日,你务必要想法子保住她们母子二人平安,否则,本王就斩你九族。”
“下官身为医者,自会尽力而为,只是王爷,下官也要奉劝你一句,做什么事,要适可而止。”
“你……滚!”
君书平背着医箱转身而去,反正他从不指望唐天齐是个很懂礼貌之人。
房中只留下……唐天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最后,又坐回床边,握住她的手道:“这都要怪你,这么有趣的性子,让本王欲罢不能,贪看你的独特的反应,谁知你这身子竟如此不中用。”
床上的人还是眉头紧皱,目光紧闭,他又开口道:“本王知道……你一向有属于你自己的那一套行为准则,绝不随意屈服于任何人,任何事,所以,才会为林怀玉那样一个做了你几天有名无实的夫君报仇雪恨,本王原本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我也有我行事的一套准则,你不该把他看得太重,甚至以你的性命来保全他的性命,这让我心中极度不悦,也极度不甘心,你那么急着逃离本王,那本王就让你承受逃离之后的后果。”
“你是本王这二十几年来唯一亲近过的女人,本王也是唯一碰过你身子的男人,这点已经成为了事实,再也改变不了,就算你逃离了本王,嫁给了别的男人,可身子里却永远无法遗忘这一点。”
“算了,今晚上,本王也累了一晚上,明早还要上早朝,咱们一起睡了吧!”说完之后,他一边脱去长靴,一边褪下她身上的衣物,将她的身子向内挪了少许,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上手一揽,将她揽入怀中。
夜色仍然深沉。
第二日清早,唐天齐起身离去之后,秦涟漪就醒了,她就这样躲在被子里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床顶。
看了好久好久,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招进来,在床前的墙面上留下一个金黄的图形。她又盯着那图形看,知道响起敲门声,片刻后,有两名婢女走了进来。
她们站在窗前轻轻地唤道:“小姐,小姐!”
秦涟漪没有任何回应,两名婢女不放心,轻轻揭开了帐子道:“小姐,洗漱的水准备好了,你要吗?”
还是没有回应,那两名婢女对视了一眼,只好再次道:“小姐,您要不吃点东西吧。”先前,以为这位小姐没有清醒,所以,她们不敢贸然打扰,但现在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七王府的婢女有个别曾见过秦涟漪一面,但更多的对这位秦小姐停留在传说中。今个,王爷出门前交待她们,小姐醒来之后,务必要小心侍候,可现在,她们总觉得这位秦小姐怪怪的,她们说的话,她根本就没听到心里去,甚至连看她们一眼都没有,这可怎么办?王爷回来要是一个不高兴,那她们不就惨了。
“小姐……”一名婢女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名婢女用眼色制止了。
她们互视一眼,只好放下了床纱,然后指挥留在外间的小丫头将洗漱的东西都端了出去,然后掩上了外间的门。
“真难伺候,像个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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