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晴姑娘吸口气，稳了稳心神，回忆着说道：“那是几个月前，赶上十五的庙会。那个时候聚湘楼还是承化最好的花楼，楼里姑娘们也很多。当时的头牌是楚香姑娘。每个月庙会的时候，红娘妈妈，也就是我们的老鸨都会带上一些姑娘们去庙会烧香祈福，希望能保佑我们能多来些金主。
以前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去那娑婆教，因为这娑婆教供奉的是湿婆娘娘，所以，女子去祭拜的尤其多。那天，算是有幸，正好赶上圣主莅临讲法，所以，我就见过一次！”
“那教主长什么样子？”萧麟兮从容问道。
晴姑娘边想便摇头，“没见过！……”
“你拿我们消遣呢？”姑奶奶眼神一冷，缓缓的踏前一步，阴冷血腥的表情吓得晚晴瑟缩了一下。
“是真的没见过长相！”晴姑娘赶紧说道，“他虽然在，但是因为他离我们很远，而且他全身都罩在黑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当然看不见！”
姑奶奶冷哼了一声，又退回到冷夜身边。
冷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却目视前方，假装没看见。
“特征！”萧麟兮没理会冷夜和姑奶奶之间的暗流汹涌，而是继续紧盯着晚晴问道。
晚晴想了想，琢磨着说道：“那天我站的是靠东边的位置，阳光进来我有点张不开眼睛。所以，就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他个子不太高，而且说话声音也很低沉。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晚晴的话让萧麟兮心里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却依然平淡无波。
“你怎么知道他个子不高？”说起审问刑讯，没有人比姑奶奶更拿手了。所以，此时他出来问话，也没有人觉得他是恶意逼供。
“因为当时他回身去敬香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他站起来的时候比我高不了多少，也就这么高吧！”说着，晚晴比划了一下。
萧麟兮转过头问冷夜：“我们找过的人里有没有身高比较符合的？”
冷夜立时回答：“没有！”
“嗯！”萧麟兮点了下头，然后继续问道：“你们聚湘楼其他人呢？”
“有的死了，有的逃走了！”晚晴黯然的说道。
“你怎么没走？”
“我无处可去！我是从小被卖到聚湘楼的，除了这里，我从来也没去过其他地方。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亲人，爹娘早就死了。所以，我只能留在这里。好在，我听说那什么圣教也不要我这样的肮脏女子，所以，就苟活了下来！”说完，晚晴有些卑贱的低下头。
冷夜盯着面前的女子，眼里忽然划过一道怜悯。却被姑奶奶看个正着，眼神立时变得阴冷而狠戾。
“聚湘楼里都是妓女，怎么也会死？是谁死了？怎么死的？”姑奶奶越看眼前这个柔弱胆怯的女子越不顺眼，语气不由得就更加冰冷了起来。
“是楚香姑娘，病死了！”晚晴哀伤的说道：“从两个月前她从庙会回来后就病了。开始也没怎么就是咳嗽，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开始全身溃烂，没几天，就死了！死了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说着，晚晴竟然有些触景生情，凄凄艾艾的又哭了起来。
“庙会回来？”萧麟兮想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晚晴边用手摸眼泪，边哽咽的说道：“让妈妈给扔到乱坟岗烧了！”
萧麟兮便不在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们去的是哪个祭坛庙会？”姑奶奶忽然问道。
“就是那个娑婆门最大的道场啊，在城东边的那个！”说着，晚晴还用手指了一下。
“城东边？”姑奶奶忽然皱了一下眉头，转头去看冷夜：“你去那里看过吗？”
冷夜点了下头，“烧了！”
萧麟兮忽然抬起头看着冷夜：“主殿是什么朝向？”
“面北朝南！最正统的观宇走向！”冷夜虽然不明白萧麟兮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却回答的很快。
萧麟兮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眉角处不自觉的动了一动，然后转头去看还在抽泣的晚晴，声音有些缓和的说道：“好了！今天就问到这吧，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晚晴有些意外，抬起头惊讶的看了一眼萧麟兮，然后立时充满感恩的站起来微微施礼道：“谢谢官爷体谅！”
说着，便要转头往外走。
“以后想到什么就来直接告诉我！”萧麟兮在背后补充了一句，眼里竟然微微含了笑意。
晚晴再次意外的转过头看着萧麟兮，当她看到萧麟兮如神相般俊美的容颜的时候竟然有些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立时低下头卑微且娇怯的缓慢朝外走去。
就在晚晴立时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姑奶奶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迅疾而不留余地的朝着晚晴刺去。
晚晴似乎毫无所觉，依然低头继续朝前走，立时，刀锋就要刺入她的后心。
“干什么？”冷夜一声低喝，身形一动，就朝着姑奶奶抓了过去。
晚晴受了惊吓，猛然回身，利刃到了面前。
“啊——”
一声惊叫。
“嘶——”
刀锋划过衣钵。晚晴跌坐在地，雪白的肌肤露出一大片，隐隐的红色的肩带妖艳而勾魂摄魄。
☆、第012章 湘女碰到多情男
“姑奶奶！”萧麟兮忽然震怒的在椅子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要造反吗？”
此时，冷夜已经将姑奶奶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然后又将他狠狠推开。
姑奶奶咬着牙，面上露出惨白的眼色，冷冷的怒目看着冷夜，却一句话也没说。
冷夜看着地上跌坐着惊魂未定，简直快虚弱化成水的晚晴，立时将头转了过去。实在是那一片肌肤太过耀眼。
萧麟兮却从后面缓缓的走了出来，然后拿起身边的一块白绢帕走过去，轻轻展开放在晚晴裸露的肌肤上，转过头对冷夜说道：“去带晴姑娘出去吧！”
冷夜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有些小心的将晚晴缓缓搀扶起来。
姑奶奶再也受不了了，伸出手指指着晚晴愤怒的吼道：“又没伤到她，难道她自己没有腿自己走吗？！干嘛要人搀扶！”
“你闭嘴！”萧麟兮冷冷的瞪着姑奶奶，怒斥了一声。
“萧麟兮，我和你说……”
正在屋里的几个男人火气弥漫的时候，楚惜言从外面有些兴奋的跑了进来。
然而，她前脚刚买进门口，就立时发现了屋里的不对。
“发生了什么事吗？”
姑奶奶忽然转过身来冷笑着对楚惜言说道：“湘女无情，可是总有些男人会自作多情！哼！”
说完，姑奶奶也不管别的，猛地一拉楚惜言，从她身边快速的走了出去。
楚惜言被拉了一个趔趄，萧麟兮赶紧接住，脸上立时露出极其阴郁的表情。
“姑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
萧麟兮虽然对楚惜言说话，但是却对冷夜使了个眼色。
冷夜立时不着痕迹的扶着晚晴走了出去。
楚惜言目送两人离开，还是很不得其解。直到最后她才发现了问题。
“你刚才要告诉我什么？”萧麟兮拉着楚惜言的手往里走。
“你的绢帕为什么在晴姑娘的肩膀上？她的衣服怎么了？”
萧麟兮的手本能的一僵，但是却立时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没什么！还是说你刚才要告诉我什么吧？”
楚惜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多想，立时笑着拉住萧麟兮兴奋的说道：“刚才我和倪先生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那些人的内脏都被腐蚀掉了。而且发现他们的食道都很黑，显然这是长时间缓慢中毒的迹象。所以，我们怀疑，这些人一定是在什么地方下了毒，然后最后中毒而死。最关键的是，倪先生说，那些毒物里一定有彼岸花的成分。可是，似乎和我们以前看到的又不太一样，反正就是变化了配方。先生说，只要他再研究几天就能知道更多了。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萧麟兮笑着拉着楚惜言坐在一边，“这一天，也就你给了我点好消息。下面那些人，看来还是需要历练。”
楚惜言立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坐在椅子上还摇了摇小腿。
“不过说来也怪，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人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怎么就会都消失了呢？！”萧麟兮拿起两杯茶，一杯递给楚惜言，一杯自己拿着，有些深思的说道。
楚惜言喝了口水说道：“哪里会有凭空消失的事？！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或者是他们太狡猾。我婆婆说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难题，只是，大多时候你是被自己的障眼法给蒙了眼而已。”
萧麟兮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楚惜言说道：“这是你婆婆说的？感觉很有哲理啊。你婆婆是干什么的？”
“收尸的啊！”楚惜言好笑的看着萧麟兮：“要不我怎么会收尸！”
萧麟兮看着楚惜言缓缓的摇了摇头，“这话可不是收尸人能说的出来的！”
楚惜言一愣，然后立时靠近萧麟兮问道：“那你说我婆婆是干嘛的？难道是江洋大盗？”
萧麟兮失笑的捏了一下楚惜言的小鼻子，“胡说！”
楚惜言立时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撅起小嘴不赞同的喊道：“不许捏我鼻子！痛！”
萧麟兮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楚惜言，“你看看！”
“什么？”楚惜言拿过来好奇的打开，“诶？是泰伯的那几句谜语啊！”
萧麟兮站起来，背着手在地上缓慢的走着：“昨晚我将这几句话写了出来。你觉得，这个泰伯像不像是骗我们的？”
楚惜言一愣，然后抬起头来说道：“他都被害成那样了，还会骗我们吗？”
“你仔细想想，从我们见到他开始的一切。要凭着你的感觉说，他是不是在骗我们？”萧麟兮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楚惜言说道。他相信，楚惜言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就是辨别真假，而这个本事现在对他来说，极其重要。
楚惜言看萧麟兮如此凝重，便闭起眼睛开始仔细回忆和那老人见到后发生的一切，缓缓的说道：“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眼睛，但是面部表情很自然，没有丝毫的抽动和闪烁。语序正常，条理清晰，身体也是呈现自然放松的状态，这绝不是说假话人应该有的神态。而且随着内容的起伏，他会呈现非常自然的表情，所以，我断定，他说的一定是真话！”
说完，楚惜言睁开眼睛，非常肯定的看着萧麟兮。
萧麟兮点了点头，“好，这样就好！你看看这几句话吧，看看你能想到什么？”
楚惜言点了点头，然后便低下头准备研究一下那几句谜题。
就在她刚低下头准备看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惨叫声。
“柳临风，你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第013章 吃醋都是甜甜蜜蜜
谁是柳临风？
萧麟兮脸色哗的一沉，大步就走了出去。
楚惜言也立时从椅子上下来跟着跑了出去。
大帐外。
晚晴瑟瑟缩缩的蜷缩在冷夜的背后，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恐惧的看着正站在对面脸色苍白的姑奶奶。
姑奶奶和冷夜冷冷的看着对方，只不过一个眼里是恼怒，一个眼里是愤恨。
姑奶奶的手里依然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泛着寒光的锋刃上正滴滴的往下落着血液。
“要造反吗？”萧麟兮冷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凝重。
“冷夜，你又受伤了？”楚惜言看见了姑奶奶的刀锋血刃，当然也看的见冷夜另一只流血的胳膊。
赶紧跑到冷夜身边，拿出一块绢帕迅速的给冷夜伤口上包扎一下，楚惜言恼怒的瞪向姑奶奶：“你没事发什么疯啊？冷夜都受伤了！”
姑奶奶微微转动目光，当他看见冷夜那还未凝结的血液的时候，眼里的目光就更加狠戾阴霾了，嘴角也抿的更紧了。
“怎么回事？”萧麟兮瞥了一眼冷夜和姑奶奶，极其不悦的问道。
姑奶奶缓缓举起刀，指着面前的冷夜，阴森的说道：“你让不让开？”
冷夜一身冰冷傲然的寒气猛然散发，让站在他身侧的楚惜言和晚晴都感到心惊，“你要是再发疯，我就给你扔到狼窝里，你信不信？”
楚惜言第一次听冷夜说这么长的句子，不由得惊的小嘴都微微张了起来。
“你挡得了今天，挡不住明天。你身后那个贱女人我杀定了！”姑奶奶竟然用着一种玩命的口气极其认真的下着死亡通知书。
“来人！”萧麟兮忽然冷冷开口，“把姑奶奶给我关起来！”
说完，便一甩手转身走进了大帐。
楚惜言奇怪的看了一眼姑奶奶，确定他不是在说笑话之后，便又转头去看了看躲在冷夜身后低头抖的和落叶一样的晴姑娘。
怎么不过就一会的时间，姑奶奶竟然和这位姑娘结下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奶奶到底还是被人给带走了，只是，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种浓的化不开的痛恨。
“官爷，你没事吧？”
一直躲在身后的晚晴似乎此时才缓过神来，脸色惨白的走到冷夜的伤口前，泪眼朦胧的看着那还吓人的伤口问道。
“没事！”冷夜冷冷的将胳膊从楚惜言的手里抽出来。只是他一动，伤口再次被扯开，血又留了下来。
“诶呀，又流血了！”楚惜言惊叫着指着冷夜的胳膊。
晚晴立时从怀里抽出一块白帕子赶紧给冷夜再次包裹上，而就在这时，她怀里的另一块手帕掉了出来。
楚惜言低头将手帕拾了起来，眼光流转中发现这竟是萧麟兮的帕子。
想到刚才这块帕子还盖在她的肩膀上，此时又从她的怀里掉出来，楚惜言立时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和介意。
“谢谢！”给冷夜包扎完伤口，晚晴歉意的小心将楚惜言手里的帕子轻轻抽了回去，然后又极其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怀里。
楚惜言的脸色立时一沉：她干嘛那么宝贝萧麟兮的手帕？！
疑惑的看着晚晴，楚惜言觉得自己忽然特别不开森，甚至比姑奶奶还不开森。
郁闷的低着头走回主帐，却发现萧麟兮正在低头看刚才的那张纸。
“回来了？过来，你看看这几句话…